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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耳遭暗算,离开齐国

【摘要】:狄君将其女季隗、叔隗两姊妹分别嫁给了重耳和赵衰,重耳与季隗生下伯儵、叔刘二子,赵衰与叔隗生下赵盾。没有想到这一切都让正在树上采桑的蚕女获悉,她马上将此事告诉了重耳之妻姜氏,姜氏恐机密泄露,杀了蚕女。姜氏见苦口婆心的劝说仍不能奏效,于是只好与子犯等人合计将重耳灌醉;用车载着他离开了齐国。

重耳在狄一住就是十二年,当时跟随他左右的有狐偃(字子犯,又作舅犯、咎犯)、赵衰、颠颉、魏犫、司空季子、贾佗、先轸、介子推及不知名者数十人。狄君将其女季隗、叔隗两姊妹分别嫁给了重耳和赵衰,重耳与季隗生下伯儵、叔刘二子,赵衰与叔隗生下赵盾。

一天,子犯对重耳说:“我们来到此地,不是为了享乐而是为了成就大业的。如果在一个地方待久了,便会安逸懈怠而不思进取,现在应该行动了!过去我们不去齐、楚,是避其路远,如今我们已积蓄了十二年,有能力远行了。此时齐桓公年老、管仲已殁、小人又当道,谋而无正,故齐欲与晋亲近,想重振昔日之雄风,我们何不趁此良机前往齐国?”

这一建议立即受到了大家的拥护,于是重耳一行踏上了周游列国的漫漫历程。等待他们的是荣耀还是耻辱、是坎坷还是坦平、是生还是死?重耳一行人的心里自然没有什么底,故重耳临行前对其妻季隗说:“等我二十五年还不回来,你就嫁人吧!”

季隗笑答:“等过了二十五年,我墓上的松柏已经长大成材了。尽管如此,我还是等你!”

重耳一行先抵达卫国,卫文公并没有看中这个落魄流亡的公子,故重耳只得赶紧离开卫都东行,过卫之五鹿(今河南省濮阳市南)时,腹中空空饥饿难耐,只有向村野之民求食。没想到这些乡下人馈赠他们的是土块,重耳大怒,执鞭欲击,子犯制止道:“这正是上天的赐予!民众奉土以服公子,我们还有何求?再过十二年,我们必获此土,大家请记住我说的这些话吧!”

经子犯这么一说,重耳转怒为喜,于是叩头拜受了土块,并恭恭敬敬地把它装进了车里。此赠土块一事,若果如子犯所言是山野乡民奉土归服之表示,那何不在表示之后,拿出一些食物来犒劳犒劳他们未来救世主的辘辘饥肠呢?显然,子犯所言的用意是不想让刚刚在卫文公那里受了气,现在又遭乡民冷遇的同伴们丧失了信心,让一块对咕咕直叫的肠胃毫无意义的泥土,瞬间化作一根精神支柱,使满脸菜色、一出行就受挫的重耳一行顿觉信心倍增,于是载着他们的“精神食粮”飞快地驰向齐国。

齐桓公见重耳一行到来,厚礼相迎,把宗室女姜氏许配给了重耳,并赠马八十匹。这些说明齐桓公到底还是齐桓公,他较之鼠目寸光的卫文公看得深远多了。

重耳居齐后,安逸的生活使他渐渐不思回国,只想在此养老送终。没过多久,齐桓公去世,齐国发生内乱,诸侯相继叛齐。子犯等人催重耳离开齐国,重耳执意不肯。子犯见齐国已失霸主之位,没有能力帮助重耳返国了,而重耳又赖着不走,怎么办呢?子犯只得私下约赵衰等人聚在一棵桑树下密谋,策划着离齐一事。没有想到这一切都让正在树上采桑的蚕女获悉,她马上将此事告诉了重耳之妻姜氏,姜氏恐机密泄露,杀了蚕女。

她劝重耳说:“您的随从正在谋划离齐一事,我将知情的蚕女已除掉,希望您一定要听从他们的意见,不可有疑心。自从您离开晋国后,晋无宁日,民无定君,得晋国者,非您莫属,您努力去做吧!有道是天予不取,必受其咎。”

重耳却道:“人生安乐,岂知其他?我只想老死于此,不想离去!”

姜氏耐心地开导说:“求道者夙夜而行,犹恐不及,何况一个纵欲怀安的人!周书上讲过,怀与安,乃大事之病。齐国政治腐败,晋国无道已久,您的随从忠诚,现在正是回国得位的大好时机。常言道,败不可处,时不可失,忠不可弃,怀不可从,您还是快去吧!晋公子一共九人,如今健在的唯有您一人,您已经站在了成功的边缘,为什么还要迷恋女色呢?我为您感到真正的羞愧!”

在这里,我们看到了一个女人的远见和卓识。要不是中国古代对女性的压制和歧视,要是让她们也有像男子那样的生存环境,也有像男子那样纵横驰骋的舞台,那么在历史上一定也会有女齐桓、女晋文。

姜氏见苦口婆心的劝说仍不能奏效,于是只好与子犯等人合计将重耳灌醉;用车载着他离开了齐国。重耳酒醒后,发觉上了当,暴跳如雷,他操起戈来要杀子犯,大声喊道:“如果事情不成,我将烹吃了你这当舅舅的肉!”

子犯一边跑开一边回头对重耳笑着说:“如果事情不成,我不知道我的尸体会被抛弃在荒野的什么地方,您能与豺狼去争食我的肉吗?如果事情成功了,您将拥有晋国的美味佳肴,我这副皮囊又腥又臊,您如何能享用?”

听子犯这么风趣地一说,重耳的气才消了下来,于是收起戈来继续赶路。

过曹时,曹共公对重耳一行很不礼貌,曹共公听说重耳的肋骨长成一体,待重耳洗澡时,设帘偷窥。

曹大夫僖负羁之妻听说曹共公无礼,为僖负羁谋划道:“我看晋公子之从者,都是国相之材,在他们的辅佐下,公子必定能回到晋国,得志于诸侯。得志于诸侯,就会诛讨无礼,这样曹国就会首当其冲。你何不趁早对重耳表示友善呢?”

僖负羁听从妻子的劝告,私下向重耳馈赠食物,并把玉璧藏在食物的下面。公子重耳接受了食物,却将玉璧退回。

宋襄公以国礼迎接从曹国而来的重耳一行,大司马公孙固向宋襄公称道重耳的为人:“晋公子好善不厌,父事狐偃,师事赵衰,长事贾佗。其舅狐偃,仁惠有谋;赵衰曾是献公之戎御,文以忠贞;贾佗为公族子弟,多识而恭敬。此三人者,居其左右,前程不可限量。”

宋襄公深以为是,赠重耳马八十匹,并要公孙固转告重耳一行,宋为小国,又刚刚受挫于泓之战,力量不足以辅佐他返国,请更求其他大国。

郑国,郑文公对重耳一行无礼,郑大夫叔詹谏道:“重耳一行皆贤者,如今晋侯日载其怨,外内弃之;重耳日载其德,狐、赵谋之。将来得晋国者,必是此人!”

郑文公说:“诸侯流亡公子过郑者多矣,怎可一一尽礼?”

叔詹建议说:“君不施礼,不如杀了他,以绝后患。”

郑文公亦不听,他既然对重耳无礼,说明他认为重耳不会有什么作为,也就不会留下什么后患。

重耳一行终于来到了楚国楚成王以对待诸侯的礼节来迎接重耳。重耳不敢当,欲以辞谢,子犯不同意,说:“这是天命,您只管享受!作为流亡之人,您现在与楚君并不相匹,却受到了与之相匹的国君之礼的接待,若不是上天,谁能开启楚君这样的念头?”

宴飨之后,成王问重耳:“您若能返晋国,将用什么来报答寡人?”

重耳回答:“子女玉帛,您已拥有。鸟羽、皮毛、象牙、犀革,都是您的土地上生长的,那流播到晋国的,只是您的剩余。我还能用什么来报答您呢?”

成王仍穷追不舍:“虽然如此,我还是想听听您的回报。”

重耳回答得不卑不亢:“如果凭借您的神灵,我得以返回晋国,一旦晋楚交兵对抗,相遇中原,我将退避三舍。如果这样还得不到您的宽恕,那我只好挽弓执鞭,与您驰逐周旋了。”

令尹子玉劝楚成王说:“请杀掉晋公子,不然他返晋后,必使楚师感到惧怕。”

楚成王不同意,说:“楚师之惧怕,那是我不能修德的缘故。我不修德,杀了一个重耳又有什么用?上天福佑楚,谁能让楚国惧怕?楚国不可福佑的话,晋国的土地上,难道就没有好的君主?况且晋公子敏达而有文辞,处困厄之中而不卑躬谄媚,有贤才辅之左右,是上天在福佑他!天之所兴,谁能废之?”

此时晋惠公已死,公子圉从秦国逃回晋国,被立为晋怀公。秦穆公对公子圉的不辞而别很恼火,于是召公子重耳去秦,准备帮助重耳返国。

秦穆公把宗女五人嫁给了重耳,原质于秦现为晋怀公的公子圉的前妻怀嬴亦在其中。怀嬴非等闲女辈,公子圉曾与怀嬴谋归晋,怀嬴说:“您是晋国的太子,受辱质于秦,现想逃回,合情合理。我的君父令我侍奉在您的左右,是想要拴住您。若我跟您归晋,是弃君命。故我既不敢从您,也不敢将此事泄于君父。”

这样怀嬴在君与夫、臣道和妇道间不偏不倚地走了一段漂亮的钢丝绳。

晋公子重耳从心里不愿意接受自己的政敌晋怀公的前妻,故在怀嬴端水侍候他时,打掉了她手中的盛水容器,怀嬴忍无可忍,厉声呵斥道:“秦、晋为平等匹敌之国,你凭什么这样轻视我?”

公子重耳大惊失色,没想到一个弱女子竟有如此的铮铮铁骨。也许怀嬴的逼人骨气还提醒了重耳寄人篱下的身份,虽然晋近在咫尺,但如果没有秦的帮助,不是有如天涯吗?十九年流亡的艰苦努力,怎能毁于一时的疏忽?重耳如此一想,顿觉冷汗发背,于是赶紧去掉上衣,肉袒自缚地去向怀嬴谢罪。怀嬴制服了一时傲慢的重耳,重耳呢,也战胜了他自己,过了通向晋国的最后一关。

一天,秦穆公设宴款待重耳,赵衰在一旁吟唱起《诗经·黍苗》:

“芃芃黍苗,阴雨膏之。

悠悠南行,召伯劳之。

……”

穆公听了赵衰的歌咏,对重耳一行说:“我已明白你们回国的急切心情了!”

重耳与赵衰赶紧向秦穆公稽拜,赵衰代重耳言道:“重耳之仰君,如百谷之望时雨。若君庇荫膏泽之,使能成就嘉禾,得宗庙之祭主,全仗君的力量了。君若能昭明先君襄公的荣耀,东行济河,整师以复强周室,重耳之望也。重耳若能获归主晋民,建封国,一定会紧紧跟随君之左右。君若令重耳四处征讨不听君命的诸侯,那么四方之诸侯怎能不战战兢兢来归从君命呢?”

秦穆公慨叹道:“这也是您将拥有的,岂专在我一人!”

公子重耳于是赋《沔水》一诗,一句“沔彼流水,朝宗于海”表明自己归国后,当如沔水归海一般侍奉秦国。

秦穆公亦赋《六月》一诗,其中有:“王于出征,以匡王国。”“共武之服,以定王国。”这两句意谓重耳为君后,必霸诸侯,能匡佐天子,以定王国。由此可看出秦穆公见识卓尔、慧眼独具。

秦穆公于是发兵护送重耳回国,这一年是鲁僖公二十四年(前636)。

当重耳一行来到黄河边时,重耳的舅舅子犯将玉璧交给重耳,说:“臣从君周游天下,所犯的过失太多了,我还记得清清楚楚,而何况君呢?我不忍被戮,请从此而逃亡。”

重耳说:“我如果不能和舅舅同心协力的话,河神可以作证!”于是投璧黄河,与子犯盟誓。

子犯在大功告成,就要享受胜利的果实时,却提出隐退的要求,这无非是想试试重耳的度量,因为历史上能共患难、难共享乐的君主实在太多了。子犯居安思危,确实比常人多想了一步。所幸的是他遇上的是一个开明的主子,因此不必像后来的范蠡那样去过逃隐的生活。不过范蠡虽然没有子犯那样的幸运,却有着子犯那样的智慧,故他在得意时能驰骋天下,在不得意时也能善守自己。历史对于像子犯、范蠡这样的智者,永远是青睐的。

重耳流亡途中所遇诸侯国君多矣,一般而言,凡大国之君主都能礼遇重耳,知其将来必大有作为,如齐桓公、楚成王、秦穆公,再加上一个图霸新挫的中等国君主宋襄公。而其余的中小国诸侯,大多是些鼠目寸光之辈,往往对重耳无礼相待,最终只能落下个被伐受辱的下场。

重耳之所以能从流亡公子而一变成为晋国的国君,当然离不开那些在贫贱忧戚中跟随他左右的忠诚不贰的贤能之土,还有他有幸遇见的几位女中豪杰(如狄之季隗、齐之姜氏、楚之怀嬴),是他们的智慧和谋略一次次地帮助重耳从艰难困苦中走出,从怀安燕乐下崛起。

总之,重耳周旋天下、亡命列国,饱尝颠沛流离之苦,备受人间冷暖之情,坷坎的道路、丰富的阅历,磨砺了重耳的意志,开拓了重耳的眼界,从而为其日后雄霸诸侯打下了坚实的基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