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理论教育齐桓公的霸业之船骥竟然需要仇敌管仲

齐桓公的霸业之船骥竟然需要仇敌管仲

【摘要】:人能以己之不能托于船骥之能。智士、贤者,乃君王霸主之船骥也。然而,齐桓公怎么也没想到,他的霸业“船骥”里,最最不可缺少的竟是那个曾想陷他于死地的仇敌管仲。齐桓公当然想称霸诸侯,于是为了霸业之宏愿,放弃了一己之私仇,显示了齐桓公以大局为重的胸怀与气度。齐桓公造访小臣稷,也表现了这种君子用人的风范。有了这些乘风破浪、驰骋千里的“船骥”,齐桓公的霸业可以扬帆启程了。

人,陆行不如车马,水行不如舟船,然能驱乘泛舟,绝江致远,何也?人能以己之不能托于船骥之能。君人之术,霸主之道,亦如是。智士、贤者,乃君王霸主之船骥也。

然而,齐桓公怎么也没想到,他的霸业“船骥”里,最最不可缺少的竟是那个曾想陷他于死地的仇敌管仲

齐桓公登位后,即发兵拒公子纠一行入境,与鲁战于乾时(今山东省临淄西),大败鲁军,迫使鲁人杀了公子纠,召忽随即自杀殉主。齐桓发兵攻鲁,初衷是想杀掉管仲,报一箭之仇。鲍叔牙劝阻道:“如果您只想治理齐国,我和高傒协助您就足矣;如果您想去称霸诸侯,则非管夷吾不可。”

齐桓公当然想称霸诸侯,于是为了霸业之宏愿,放弃了一己之私仇,显示了齐桓公以大局为重的胸怀与气度。

霸业的竞争,在某种意义上可以说是人才的竞争。运筹帷幄,靠人才;决胜疆场,靠人才。一个人的智慧和才能毕竟有限,事事能的君主,自古绝无。况且,即便有这么个事事能的君主,那么他的精力又怎能去面面兼顾?故君主的才能不是表现在己有所长上,而是表现在能用人之长上。天下无粹白之狐,而有粹白之裘,取之众白也。汉高祖刘邦曾就他为何能取天下的原因讲过一段精辟的话,这可以作为君主“取之众白”的一个典范:

“夫运筹策帷帐之中,决胜于千里之外,吾不如子房。镇国家,抚百姓,给馈饷,不绝粮道,吾不如萧何。连百万之军,战必胜,攻必取,吾不如韩信。此三者,皆人杰也,吾能用之,此吾所以取天下也。项羽有一范增而不能用,此其所以为我擒也。”(《史记·高祖本纪》)

故有人曾总结道:“古之王者,其所为少,其所因多。因者,君术也。”(《吕氏春秋·任数》)

这样,人才的竞争,说到底又是谋略的竞争了。

齐桓公要用管仲,首先面临的就是如何将管仲弄回齐国的问题。齐国有鲍子知管仲之贤,那么鲁国也必有知管仲之贤者,如果直接去召回管仲,是断然行不通的。鲍子献计说,只有向鲁国请求把管仲当罪囚押回来,并再三申明齐君要亲自解决管仲才能解恨,这样才有可能在借助齐国新败鲁国的有利条件下,迫使鲁国交出管仲。

鲁国的大夫施伯看出了鲍子的用心,他对鲁庄公说:“齐国并不想杀管仲,要回管仲的真正意图是想用他。管仲乃天下之才子,所在之国,必得志于天下。如果放他回到齐国,势必是鲁国后患的祸根。”

庄公寻问对策,施伯认为只有杀了管仲,还齐国一个尸首,才是上策。

齐国的使者闻讯,赶紧对鲁庄公施加压力说:“我们齐君就是想亲杀管仲,如果不能生得,为臣岂不空请一场?”鲁庄公无法,只得把管仲交给了齐使。

管仲料定鲁庄公在权衡利弊之后,不久又会翻悔。为了早点逃出虎口,使车夫不致因疲乏而影响了赶路的速度,于是即兴编了一首悠扬激昂的黄鹄之曲,教车夫们学唱。就这样边唱边赶路,居然一天走了两天的路程,飞快地离开了鲁国。鲁庄公后来果然后悔,可是派兵已追之不及了。

鲍叔牙早在齐与鲁交界的边境地堂阜(今山东省蒙阴县西北)恭候,待管仲一到,马上解除了管仲身上的桎梏,斋祓后去见齐桓公,齐桓公旋即拜管仲为相,委以国政。

管仲不仅幸免于死,反而受到重用,功劳自然归功于鲍子,故当时有“天下不多管仲之贤而多鲍叔能知人也”(《史记·管晏列传》)之言。确实,没有鲍子的知人,也就不可能有后来管仲辅佐齐桓公九合诸侯、一匡天下的功业。

管仲后来曾感慨地自述道:“我曾与鲍叔做买卖,分财利时自己多占多取,鲍叔不以我为贪,知我贫也。我曾为鲍叔谋事却不成功,鲍叔不以我为愚,知时机有利与不利之别也。我曾三次做官三次被逐,鲍叔不以我为不能,知我不逢时也。我曾三战三逃,鲍叔不以我为怯,知我有老母也。公子纠争位事败,召忽殉死,而我幽囚受辱,鲍叔不以我为无耻,知我不羞小节而耻功名不显于天下也。”最后,管仲仰天长叹:“生我者父母,知我者鲍子也!”

鲍子进管仲,以身下之,不为管仲表面的缺失所蔽,可谓知人也;齐桓不计私仇,拔管仲为国相,可谓善任也;管仲不拘小节,不盲从召忽死君,以显功名于天下为己任,可谓知时务也。此三子之智谋,犹如托起齐国霸业的三只鼎足,缺一不可。

古人常训帝者,谛也;王者,往也。意即帝为天下所归往。何以能让天下归往?曰,士所归,天下从之。何以能让士归往?曰,礼贤下之。真正的士,是五帝难得而友,三王难得而师,他们傲禄爵,轻其主,大有非梧桐不栖,非清流不游的凤龙之志。人主只有去其尊贵之色,方可近之得之。故尧不以帝见善绻,北面而问。周公旦为得贤才,常常是“一沐三捉发,一饭三吐哺”,据说他所朝于穷巷之中、瓮牖之下的贤德之士就达七十余人。子产相郑,往见壶丘子林,不以相尊,就其弟子之末座。魏文侯见段干木,立倦而不敢息……

齐桓公造访小臣稷,也表现了这种君子用人的风范。当时他一天内三次登门而未得见,其随从开始劝阻说:“万乘之主,见布衣之士,一日三至而不得见,亦可以止矣。”

桓公摇头说:“不能这样。轻视禄爵的高士,自然轻其主;轻视霸业的君主,也自然轻其士。纵使他小臣稷轻视禄爵,我怎敢轻视霸王之业呢?”桓公坚持不断地去拜访小臣稷,直到见到才肯罢休。故时人称桓公虽内行不修,霸亦可矣。

宁戚商歌干桓公的故事,则从另一个方面反映了桓公用人的风采。宁戚在卫国不能得志,就搭乘商车远道来齐,暮宿齐都东门之外,饭牛居商车之下。恰遇桓公夜出城门,宁戚觉得机会来了,于是击牛角而歌。桓公闻声,以为非常之人,与之论天下大事,甚是欢心,桓公想委以重任。随行大臣劝说应先派人去了解此人底细,然后再用不迟。桓公认为大可不必,凡人固难完全,以人之小恶,亡人之大美,正是君主失天下之士的原因。桓公这种不查底细,不计小过,不因小失大,不因一朝缺失而误人终生的用人方法,确实令千秋之后的我们这些子孙为之汗颜!

桓公正是凭借着他以谋得士、以礼待士、以长取士的殚心收罗,使得他的政廷中人才济济。

有了这些乘风破浪、驰骋千里的“船骥”,齐桓公的霸业可以扬帆启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