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魏桂陵之战 在魏国进一步强大的同时,齐国由于齐威王进行改革而强大起来,秦国由于卫鞅变法而强大起来。等到魏国迁都大梁,各大国纷纷活动,争取与国,并迫使小国入朝,以谋扩张势力。这一战役,魏因主将被擒而失败,但是实力损失不大。秦国因此越过洛水,收复了一部分过去被魏国夺去的河西地。齐、魏马陵之战 公元前三四二年,魏国向韩进攻,韩向齐求救。......
2023-08-29
秦破赵、魏的华阳之役 秦国自从攻破了楚国,取得了楚都郢,又谋攻破魏国了。公元前二七六年,秦将白起伐取魏两城。次年秦相魏冉亲率大军围攻魏都大梁,韩派暴鸢来救,被秦击败,斩首四万,暴鸢退走启封(一作开封,今河南开封西南),秦追击启封(秦简《编年记》),魏献温(今河南温县西南)求和。公元前三七四年秦将胡阳(一作“伤”)攻取了魏的卷(今河南原阳西)、蔡(今河南上蔡西南)、中阳(今河南郑州东)、长社(今河南长葛东北)等地。这些地方都在韩、魏两国的边界附近,该是韩已被迫与秦连横,秦是越过韩向魏攻取的。次年魏投入赵的怀抱,赵、魏联合进攻韩的华阳(或称华、华下,今河南新郑北),亲秦的韩相公仲朋遣使向秦相魏冉告急求救,魏冉亲率大将白起和胡阳前来救解,大败魏赵联军,斩首十三万,打得魏将芒卯(一作孟卯)逃脱,并追击沉杀赵将贾偃所部二万人于黄河中。秦军于是乘胜攻入北宅(即宅阳,今河南郑州北),进围大梁。魏大夫须贾游说魏冉,声称魏征发全国兵丁守卫大梁,楚、赵救兵将来,劝说魏冉解围退兵。同时魏遣段干崇请求割地讲和,终于割南阳予秦,秦因而在公元前二七二年把所占韩、魏的南阳和楚的宛,合建为南阳郡(《秦本纪》)。
赵破秦的阏与之役 这时除了秦国以外,比较强大的国家是赵国。继承赵武灵王的赵惠文王是个有为的国君,曾任用乐毅为相,蔺相如为上卿,廉颇、赵奢为将,对外以理折服强秦,对内整顿税收,使得“国赋大平,民富而府库实”(《史记·赵奢列传》)。这时赵国国富兵强,不断攻取齐魏两国土地。公元前二八三年,廉颇攻取齐的阳晋(今山东郓城),公元前二八〇年赵奢攻取齐的麦丘(今山东商河西北),公元前二七六年廉颇攻取魏的幾(今河北大名东南),次年又攻取魏的防陵、安阳(两地都在河南安阳西南)。公元前二七四年燕周攻取齐的昌城(今山东淄博东南)和高唐(今山东禹城西南)。次年又取东胡欧代地(《赵世家》),“欧代”即是“瓯脱”,是东胡、匈奴的方言,指荒芜的弃地[1]。公元前二七一年蔺相如伐齐到平邑(今河北南乐县东北)。
当时就有人说赵国“尝抑强齐四十余年,而秦不能得所欲”(《战国策·赵策三》),因而秦在进行兼并战争中,唯一的大敌就是赵国了。公元前二六九年,因为赵不履行交换城邑的协议,秦国派了中更胡阳(一作胡昜,或作胡伤)越过韩的上党,向赵的险要地区阏与(今山西和顺)进攻[2],赵奢认为“其道远险狭,譬之犹两鼠斗于穴中,将勇者胜”。赵派了赵奢前往救援,赵奢在离邯郸三十里处驻屯了二十八天,一再增筑营垒,造成赵军不敢去阏与应战的假象。当秦派间谍来侦探时,款待而使回报假象,于是乘秦军不备,出其不意,以两天一夜的时间,急行军赶到距阏与五十里的前线,命善射者集阵以待。接着采取军士许历的献计,立即用一万人占据了北山,居高临下,大破来争山头的秦军。赵奢就因这一大功封为马服君,许历是个受“耐刑”(即剃去鬓须者)而从军者[3],也因此升为国尉(《赵奢列传》)。
在阏与之役后,秦曾进攻幾,廉颇救幾,又大败秦军(《战国策·赵策三》)。这是秦国在兼并战争中从来没有遭遇到的惨败,锋芒就大为挫折。
范雎相秦及其“远交近攻”和“攻人”的战略 秦的穰侯魏冉在取得陶邑作为封邑后,就谋进一步扩大其封地。公元前二七〇年,他听从客卿灶(一作造)的建议,攻取了齐的刚(今山东宁阳东北)、寿(今山东东平西南),“以广其陶邑”。其目的,就是客卿灶所说的:“攻齐之事成,陶为万乘,长小国,率以朝,天下必听,五伯之事也。”(《战国纵横家书》十九,《战国策·秦策三》“天下”作“天子”)。
范雎[4],字叔,魏国人,初为魏大夫须贾的家臣,曾随须贾出使齐国,因触怒须贾和魏相魏齐,被魏齐令舍人打断肋骨,丢置厕中,后装死得脱,匿于郑安平家中,化名张禄,经郑安平向秦使王稽的推荐,载雎入秦,进函谷关,路经湖关(今河南灵宝西),遇见魏冉巡视,匿居车中得以蒙混过去。到咸阳后,虽经王稽向昭王推荐,等待一年多,才得召见。范雎主张论功行赏,因能授官,并严厉抨击魏冉越过韩、魏攻齐取刚、寿的行径,提出了“远交近攻”策略,因而被任为客卿,谋划兵事。接着他又进说昭王加强王权,认为太后、穰侯、华阳君“三贵”操纵大权,秦王仅“处三分之一”地位,“将恐后世有国者非王之子孙”,主张收回“三贵”所分去的权势(《秦策三》第十一章)。公元前二六六年昭王就改用范雎为相,削去“三贵”的权势[5]。次年宣太后去世,范雎被逐走到封邑穰。公元前二六二年华阳君被逐走到华阳,未到而死去(《秦本纪》,误作“华阳君悝出之国”,当从《集解》“一云华阳”为是)。后来魏冉死而葬于陶[6]。
公元前二六八年秦昭王听从客卿范雎计谋,派五大夫绾伐魏取怀(今河南武陟西南,秦简《编年记》、《史记·范雎列传》)。赵、齐、楚三国因此合纵出兵,赵将赵奢、齐将鲍佞(“佞”一作“接”)“临怀而不救,秦人去而不从”(《赵策二》第二章)。秦因而暂停对魏的进攻。后二年秦再攻取魏的邢丘(今河南温县东),迫使魏服从于秦,即《秦策三》所说:“邢丘拔而魏请附。”范雎为秦相后,制定了伐取韩上党的战略。公元前二六五年秦伐取韩的少曲和高平,少曲因在少水(即沁水)的弯曲处而得名,在今河南济源东南,高平在少曲的西南,在今河南孟县西,两地正当太行山脉的西南,是韩上党郡到达韩都新郑的通道所在。范雎所制定的伐韩战略,就是要“北断太行之道”,腰断上党郡和韩国本土的联系,从而夺取韩的上党郡。次年秦又派白起攻取韩的陉城(当在太行陉的旁边),“斩首五万”(《秦本纪》、《白起列传》)。当白起围攻陉城时,范雎向秦昭王提出了“毋独攻其地而攻其人”的战略方针,指责过去魏冉“十攻魏而不得伤”,是因为只攻地而不攻人,使得魏还能保持战斗的力量。他主张今后攻韩,必须“毋独攻其地而攻其人”,从而削弱韩相张平所有的力量,使张平被逐走而由不如张平的人继任,这样再与谈判,就可多得。[7]
范雎向秦昭王提出的兼并策略,其要点首先是“远交而近攻”,因为这样才能巩固所攻取的土地,所谓“得寸则王之寸,得尺亦王之尺”;从而他建议先取韩,认为韩与秦地形交错,是秦的“心腹之患”。其次是“毋独攻其地而攻其人”,因为这样才能在攻取土地的同时歼灭敌国的兵力。《孙子兵法·谋攻篇》说:“上兵伐谋,其次伐交,其次伐兵,其下攻城。”孙武着重讲求战略战术的运用和争取胜利,因而以“伐谋”为上策,“伐兵”和“攻城”是次要的。但是这时秦要灭亡别国而完成统一,“攻地”和“攻人”确是上策。自从乐毅破齐之后,秦成为最强之国,秦昭王和秦相魏冉就制定攻灭魏国的策略,夺去了不少魏的土地,多次用力围攻魏都大梁,结果没有成功,因为魏有坚守的兵力,前来救援的赵、燕等国兵力也强。范雎从“十攻魏而不得伤”的经验中,进一步提出了“毋独攻其地而攻其人”的新战略,要攻城而兼攻人,这是十分重要的。
秦攻取韩上党和破赵于长平 秦相范雎推行“远交近攻”的战略,发兵袭击太行山脉的通道,切断韩上党郡和韩本土的联系,要从此攻取韩的上党。公元前二六五年开始大举攻韩,先攻取了少曲和高平,次年派白起攻取了陉城等九城(《秦本纪》)。“陉”原是指连山中断之处,陉城就是太行陉旁边的城邑,这是太行山脉通道的关口[8],第三年白起又攻取了太行山东南的南阳,第四年白起又攻取了野王(今河南沁阳),于是韩上党郡和韩本土隔绝了。这时秦相范雎一面发重兵进攻太行陉一带,一面又发兵临荥阳,威胁着韩的本土,因此韩使亲秦的阳成君入谢,请献上党之地以和。由于韩的上党郡守靳要抵抗,韩桓惠王改派冯亭去接替,冯亭到任后也不愿降秦,于是派使者到赵,请献韩上党郡十七县给赵。
当冯亭使者把韩上党郡献给赵国时,赵孝成王曾征求大臣意见,平阳君赵豹认为这将嫁祸于赵,而且秦用牛耕田,并以“水漕通粮”支援前线作战,并以田地奖赏军功,再加“令严政行”,因而不可能战胜。这个意见很正确,但不为赵王所接受。赵王听信平原君赵胜的主张,发兵去取上党,封冯亭为华阳君(《白起列传》、《汉书·冯奉世传》)。这时赵奢已死,蔺相如有病,赵王使廉颇驻守长平(今山西高平西北),冯亭也留守长平。秦派左庶长王龁(“龁”一作“”)进攻长平,开始了战国时代从来未有的大战。这是公元前二六二年的事。
公元前二六〇年四月秦将王龁攻赵长平,秦斥兵斩赵裨将茄,六月秦攻取赵二障四尉,七月赵将廉颇筑垒壁而守,“秦又攻其垒,取二尉,败其阵,夺西垒壁”。长平在今高平西北二十多里,当时秦赵两强,双方集合近百万大军,在沿着长平城左右五十多里的山地建筑垒壁,东西对峙着。《水经·沁水注》引《上党记》说:“秦垒在城西,二军共食流水,涧相去五里。”又说:“城之左右沿山亘隰,南北五十许里,东西二十余里,悉秦、赵故垒,遗壁犹存焉。”这是两强倾其全力的大决战。
由于廉颇筑垒固守,秦、赵两军在长平相持了三年,不分胜负。后来赵孝成王中了秦的反间计,听信了赵奢儿子赵括的夸夸其谈,起用赵括代替廉颇为将。秦在反间计成功后,就“阴使武安君白起为上将军,王龁为尉裨将”,主持这场大决战。公元前二六〇年七月,赵括一到前线,就大举出兵进攻秦军。白起采用了迂回的运动的战略,先在正面诈败后退,另外布置了两支奇兵,以便乘机袭赵军后路。赵军一直攻到了秦军的壁垒下,不能攻入,而秦的一支奇兵二万五千人已经断绝了赵军后路,另一支奇兵五千骑兵又切断赵的壁垒,把赵军切成两段。赵军战斗不利,筑壁垒坚守以待后援。秦昭王听到消息,亲自赶到河内,赐民爵一级,把十五岁以上的壮丁悉数征发到长平,用来堵截赵的援兵和接济的粮食,并且绝断赵的粮道。到九月间,赵军被困了四十六天,饥饿乏食,分为四队轮番向秦反攻,仍不能突出重围。最后赵括亲自带兵搏战,被秦军射死。于是赵军大败,全军四十多万人全都被俘。白起仅仅释放二百四十个年幼战俘,竟把四十多万人全部活埋了(《史记·白起列传》)。在这一战役中,赵兵前后死亡了四十五万人,秦军也死者过半。《吕氏春秋·应言篇》说:“秦虽大胜于长平,三年然后决,士民倦,粮食□(原缺一字)。”
图五十五 长平决战示意图
这场大决战,最后是在长平以东丹水流域的山地中进行的。《水经·沁水注》引《上党记》说:“丹水出长平北山,南流,秦坑赵众,流血丹川,由是俗名为丹水,斯为不经矣。”又说:“秦坑赵众,收头颅,筑台于垒中,因山为台,嵬嵬桀起,今仍号之曰白起台。”
秦赵对峙于长平三年之久,使秦赵两国都发生经济上的危机。“赵无以食,请粟于齐,而齐不听”,齐、燕虽有救赵的计划,没有实现(《齐策二》)。同时秦也“国虚民饥”。秦昭王在动员白起再次伐赵攻邯郸时,曾说:“前年国虚民饥,君不量百姓之力,求益军粮以灭赵”(今本《战国策》末章),当是指白起在长平决战时,曾派人请秦昭王增加军粮,就是邹阳《狱中上书》说:“卫先生为秦画(划)长平之事,太白蚀昴,而(秦)昭王疑之。”这是说卫先生为白起计划攻克长平从而灭赵,进见昭王请益军粮,结果被范雎害死,“精诚感天,故太白蚀昴”(《史记·集解》引苏林说、《索隐》引服虔说)。据古天文学家推算,当时确有“太白蚀昴”的天文现象(〔日本〕齐藤国治、小泽贤二《中国古代天文记录检证》八〇、八一页)。原来秦以“水漕通粮”,军粮充足,但经三年相持,“国虚民饥”,白起遣卫先生请益军粮,被害死,白起也被指责“不量百姓之力”。
秦和赵相持于长平很久,秦为了防止魏参与合纵攻秦,允许把韩的垣雍(今河南原阳西)割给魏。垣雍一作衡雍,是韩魏交界的交通要道所在,又是水上交通要道所在,南有荥泽,如果决荥泽而水灌大梁,魏就要灭亡,当时朱己游说魏王已指出这点。后来秦始皇攻灭魏国就是用这个办法。当时魏的平都君就已看到这点,因而对魏王说:“秦赵久相持于长平而无决,天下合于秦则无赵,合于赵则无秦,秦恐王之变也,故以垣雍饵王也。秦战胜赵,王敢责垣雍之割乎?”(《魏策四》)可知长平决战关系到秦赵两强的兴亡,这将决定今后由谁来完成统一的大决战。等到秦战胜于长平,秦就迫使韩献垣雍于秦,秦就可以进一步用此来控制和要挟魏了。
秦进围赵都邯郸和魏、楚合纵救解的成功 秦大胜赵于长平之后,公元前二五九年的年初十月迫使韩献垣雍,以便控制魏国,同时分兵两路继续攻赵,司马梗北上平定太原郡,并全部占有韩上党郡,王龁先攻皮牢(今山西翼城东北),继而东进,攻取武安(今河北武安西南),准备进围赵都邯郸,一举把赵灭亡。这时有人为赵进说秦相范雎,认为赵亡,白起将因功而为三公,势将驾临范雎之上,不如让赵割地求和。范雎因此言于秦王:“秦兵劳,请许韩、赵割地以和,且休士卒。”这时赵孝成王正入朝于秦,请割地求和,结果由赵臣赵郝讲定割六城以和,正月就退兵。白起因此对范雎有意见。赵王回国,大臣虞卿坚决反对割地,先后与赵郝、楼缓辩论,认为秦兵“倦而归”,不必再送地,不能“以有尽之地给无已之求”。因此这年九月秦又发兵,使五大夫王陵攻赵都邯郸。
图五十六 秦围攻赵都邯郸与魏楚联军救解示意图
当时赵国人民在长平惨败和被杀降之后,正发奋图强,“赵人之死者不得收,伤者不得疗,涕泣相哀,戮力同忧,耕田疾作,以生其财”。同时“主折节(君主放下架子)以下其臣,臣推体(官员推心置腹)以下死士,至于平原君之属,皆令妻妾补缝于行伍之间,臣人一心,上下同力”(今本《战国策》末章所载白起语),使得赵对秦抗战的力量大为加强。公元前二五八年正月王陵战斗失利,损失五校,秦昭王使白起代王陵,白起以为“兵出无功,诸侯生心,外救必至”,称病未能行。秦王使范雎往见白起劝说,白起仍称病,于是增发军队,使王龁代王陵伐赵,围邯郸八、九月,死伤很多而不能攻下。秦王再请白起,白起仍不肯行。范雎于是起用知交郑安平为将军,成为进攻邯郸的主帅。
到公元前二五七年,邯郸被围已三年,平原君计谋合纵攻秦以救赵,率门下食客二十人前往楚国,请楚王合纵,毛遂自荐同往,从日出说到日中,说得楚王歃血结盟、出兵救赵。但是,楚不与赵接界,中隔魏国,楚兵来救必待魏的参与。原来魏已被秦所控制,而且曾与齐一起乘机攻取赵地,“齐取淄鼠,魏取伊是”(《齐策三》第十二章)。平原君夫人是魏信陵君的姊姊,曾多次写信请魏王和信陵君发兵来救。魏王派将军晋鄙率兵十万往救,因怕秦移兵还击,留于汤阴(今河南汤阴)不敢前进。信陵君采用门客侯嬴的计谋,请求魏王宠妃如姬偷得发兵虎符,带着大力士朱亥用铁椎击杀晋鄙于邺(今河北磁县南),选得精兵八万进兵邯郸。同时楚春申君也已派将军景阳率大军前来会合,一起北上救解邯郸之围。秦兵作战失利,秦王勉强白起,白起仍称病重,秦王罢免了白起官爵。接着白起又被逐出咸阳,到西门外十里的杜邮,赐剑使自杀。
这时秦以汾城(即临汾,今山西侯马西北)为支援大军进攻邯郸的基地,当时汾城是河东郡的郡治所在。秦相范雎既任知交郑安平为将军,与王龁同攻邯郸,又任知交王稽为河东郡守而坐镇汾城,曾增发军队驻防汾城,支持前线作战,以便取得攻克邯郸而灭亡赵国的大功。等到魏楚联军北上救解邯郸之围,围攻邯郸的秦军在赵军和魏楚联军的内外夹击下大败,郑安平在被围中率二万人降赵,赵封为武阳君[9]。王龁所部秦军也在夹击中溃退,其中一部分随从秦将张唐攻取魏的宁新中(今河南安阳),防止魏军包抄后路,大部分“还奔汾军”,即回师到汾城与驻屯汾城的后备军会合,以抵御乘胜追击的魏楚联军。魏楚联军乘胜追击到河东,继续在河东得胜。《秦本纪》载:“(王)龁攻邯郸,不拔,去,还奔汾军。二月余,攻晋军,斩首六千。晋楚流死河二万人(“死”下疑脱“我”字,“河”疑“汾”之误),攻汾城。”可知王龁败退后,就“还奔汾军”,曾反攻魏军取得“斩首六千”的战果,但是魏楚联军还是得胜,取得“流死二万人”的战果,并“攻汾城”。《范雎列传》称:“王稽为河东守,与诸侯通,坐法诛。”《秦策三》又称河东郡军吏“告王稽、杜挚以反”,当是王稽在汾城失败后,也曾像郑安平那样有投降的活动。魏这时攻到汾城得胜,收复了一些河东地方,因而《吕氏春秋·有度篇》说魏安釐王“取地河东”。公元前二五六年韩也参与合纵攻秦,韩、魏、楚联军攻到新中(即宁新中,或单称宁),迫使秦退兵。当时范雎封为应侯,应(今河南宝丰南,当汝水之南)原是秦夺来的韩邑,这时被韩夺回了(《秦策三》“应侯失韩之汝南”)。
郑安平是范雎所保任的,按照秦法:“任人而所任不善者,各以其罪罪之。”因此郑安平降赵,范雎罪当收三族,范雎曾为之“请罪”。两年后,原先把范雎推荐给秦昭王、后被范雎引用为河东守的王稽,又因“与诸侯通”而“坐法诛”,“秦王大怒,而欲兼诛范雎”(《战国策·秦策三》)。燕人蔡泽听到这个消息,入秦游说范雎退位让贤,范雎因而自称病重,推荐蔡泽接替相位。云梦秦简《编年记》说:秦昭王五十二年“王稽、张禄死”。张禄即范雎,可知就在王稽处死的那年,范雎也死了。
这一战役,魏信陵君指挥的魏军和楚将景阳指挥的楚军,都取得很大胜利,不仅解了邯郸之围,而且乘胜追击,攻到了河东汾城一带,使魏收复河东一些地方,因而信陵君和景阳都成为威震诸侯而精通兵法的军事家。信陵君门客中确有不少精通兵法的,著有《魏公子兵法》二十一篇和图十卷(《汉书·艺文志》兵形势家)。景阳当即临武君,也因此以精通孙吴兵法著称。当年荀子来到赵国,曾与临武君同时进见赵孝成王,赵王就向临武君“请问兵要”,因此引发荀子对兵法的议论。临武君所谈的“用兵之要术”,就是“孙吴用之无敌于天下”的(《荀子·议兵篇》)[10]。《淮南子·氾论篇》讲到景阳“威服诸侯”,“功名不灭者,其略(谋略)得也”。《汉书·艺文志》兵形势家著录有《景子》十三篇,当为景阳所著。由于这一战役,使秦灭亡赵国的计谋不能实现,使赵转危为安,使得魏、楚暂时解除了秦的威胁,得以向东开拓。荀子认为赵的平原君和魏的信陵君从中起了很大的作用,曾大加赞扬,见于《荀子·臣道篇》。
楚考烈王灭鲁 正当秦、赵两军相持于长平的时候,楚国乘机兼并了鲁国。公元前二六一年楚攻取了鲁的徐州,徐州即薛,原为齐邑,是鲁乘齐被五国合纵攻破时袭取的。这时又被楚攻取了。到公元前二五六年,就把鲁灭亡了,把鲁君迁封到鲁地的莒(《史记·六国年表》,《鲁世家》作“鲁顷公卒于柯”)。
秦昭王灭西周 秦虽然在邯郸之战失败,但主力没有受到大损失,因此稍事整顿后,于公元前二五六年继续向韩进攻。秦将摎伐韩取得阳城(今河南登封东南)、负黍(今登封西南),斩首四万。这时东方各国又发动合纵抗秦的运动,西周君参与了这次合纵的行动,会同各国锐师出伊阙(今河南洛阳东南龙门),企图截断秦通向阳城的后路。秦将摎便向西周发动进攻,西周君被迫把三十六个邑和三万人口全部献给秦国。就在这年,周赧王去世,从此挂名的天子也没有了(《史记·周本纪》、《秦本纪》)。
公元前二五六年“赵将乐乘、庆舍攻秦信梁军,破之”(《赵世家》)。“信梁军”疑是秦留守长平之战后所得太原郡的驻军,因此秦后来又攻太原。公元前二五四年秦推行“吏谁(“谁”读作“推”)从军”的制度(秦简《编年记》),开始从小吏中挑选些人从军,用以增强兵力,这年秦使将军摎伐魏,攻取河东的吴(即虞)城(今山西平陆北),迫使“韩王入朝,魏委国听令”(《秦本纪》)。
魏安釐王攻取陶郡和灭亡卫国 这时,魏国也趁胜利的余威,向秦的陶郡(即定陶)和卫国进攻。在公元前二五四年,魏国不仅攻得了秦孤立在东方的陶郡,而且把卫国也灭亡了[11]。卫国成为魏的附庸。所以《韩非子》曾说:魏安釐王“数年东乡(向),攻尽陶、卫”(《饰邪篇》)。又说:魏安釐王“取地河东,攻尽陶、卫之地”(《有度篇》)。又说:“周去秦为从(纵),期年而举;卫离魏为衡,半岁而亡”(《五蠹篇》)。《吕氏春秋》也曾说:魏安釐王“存魏(疑是“赵”字之误)举陶,削卫地方六百里”(《应言篇》)。原来宋国和卫国的土地大部分被魏所占有。
自从魏国信陵君救赵破秦后,整个形势发生了重大变化,秦国暂时减轻了对山东六国的压力。但是山东六国并没有能够振作起来,只是各自图谋兼并土地。不仅魏、楚两国趁战胜秦的余威向东进行兼并,赵、燕两国间也发生了大规模的兼并战争。因而秦国得以找寻机会,陆续攻取三晋的土地,进一步把六国全部兼并了。
[1] 《史记·匈奴列传》谓东胡“与匈奴间有弃地,莫(漠)居千余里,各居其边为瓯脱”。
[2] 《史记·秦本纪》把这个战役记载在秦昭王三十八年即公元前二六九年,云梦出土秦简《编年记》同;而《赵世家》、《六国年表》的记载都在上年。可知这个战役开始于公元前二七〇年,而结束于次年。
[3] 《史记·索隐》云:“王粲诗云:许历为完士,一言犹败秦。是言赵奢用其计,遂破秦军也。江遂曰:汉令称完而不髡曰耐,是完士未免从军也。”“完而不髡”是指仅剃去鬓须,不剃其发者。“完”指不加肉刑髡剃而罚劳役者。
[4] 范雎的“雎”,《史记》和《战国策》的有些版本作“睢”。钱大昕《武梁祠堂画像跋尾》、梁玉绳《人表考》等,都认为作“雎”为是。《韩非子·外储说左上篇》有评论虞庆和范且言论一节,虞庆即虞卿,范且即范雎。东汉《武梁祠石刻画像》有范且和须贾的故事,范且亦即范雎。从“雎”或作“且”看来,自当以作“雎”为是,作“睢”是错误的。《史记·魏世家》载“魏人有唐雎者”,《索隐》:“按雎字,音七余反。”《战国策·魏策四》和《楚策三》都作唐且,也可以作为例证。
[5] 《秦策三》第十章与《史记·范雎列传》所载“废太后、逐四贵”的事,出于策士的夸大增饰,未可全信。吕祖谦、吴师道都以为当从《皇极经世》所说“罢穰侯相国及宣太后权”为是。《秦策三》第十一章有相类似的记载,以宣太后、穰侯、华阳为“三贵”,而不及高陵、泾阳二君。《秦本纪》载昭王四十二年“十月宣太后薨,九月穰侯出之陶”,秦用颛顼历,十月为岁首,是宣太后死于这年的年初,穰侯就封到陶已在岁末。《魏策三》朱己谓魏王:“故太后母也,而以忧死,穰侯舅也,功莫大焉,而竟逐之,两弟无罪而再夺之国。”可知高陵、泾阳二君只取消封国,未被逐走。李斯《谏逐客书》也说:“昭王得范雎,废穰侯,逐华阳,强公室,杜私门。”
[6] 《水经·济水注》说:济水“东北径冤朐县故城南”,“又东径秦相魏冉冢南”,“世谓之安平陵,墓南崩碑尚存”。
[7] 《秦策三》载范雎谓秦昭王:“王攻韩围陉,以张仪为言。张仪之力多,且削(一作割)地而以自赎于王;张仪之力少,则王逐张仪,而更与不如张仪者市,则王之所求于韩者,言可得也。”钟凤年以为“张仪”乃“张平”之误,据《史记·留侯世家》,张良父平相韩桓惠王。此说可信。
[8] 《白起列传》称此年“白起攻韩陉城,拔五城,斩首五万”。《范雎列传》作“秦攻韩汾、陉,拔之”。《韩世家》作“秦拔我陉,城汾旁”。《正义》因此谓陉故城在曲沃县西北汾水之旁。此说不确。《索隐》云:“陉音刑”。《秦策三》第十五章称:“秦尝攻韩围邢,困上党,上党之民皆返为赵”。“邢”即“陉”的通假。据此可知白起所攻的陉城必为太行陉所在,不在汾旁。《韩世家》所谓“城汾旁”,当为另一事。秦于上年攻少曲和高平,于下年攻南阳,都是为了攻取上党,不可能于此年攻至汾旁。
[9] 《史记·范雎列传》说:“秦大破于长平,遂围邯郸,……任郑安平使将击赵,郑安平为赵所围,急以二万人降赵。”而《赵世家》载:赵孝成王十一年“武阳君郑安平死,收其地”。可知郑安平降赵后,赵封为武阳君。《吕氏春秋·无义篇》说:“郑平(即郑安平)于秦王,臣也;其于应侯(范雎),交也;欺交反主,为利故也。”就是指郑安平投降赵国事。
[10] 《楚策四》称:天下合纵,赵使魏加问楚春申君,使谁将,春申君说要以临武君为将,魏加说临武君曾为秦打败,不能为拒秦之将。看来魏加这个主张未被春申君采纳。《楚世家》称“遣将军景阳救赵”。景阳当是临武君,临武君因此大胜,当见赵孝成王时,王要“请问兵要”。如果是败将,赵王不可能如此请问。
[11] 《史记》不载卫国被魏灭亡事,但据《吕氏春秋·应言篇》,《韩非子·饰邪篇》、《有度篇》、《五蠹篇》,都可见这时魏有攻取定陶和灭亡卫国事。《史记·卫世家》载:“怀君三十一年朝魏,魏囚杀怀君,魏更立嗣君弟是为元君,元君为魏婿,故魏立之。”卫怀君三十一年当魏安釐王二十五年。这年魏杀怀君,应该是魏灭亡卫。魏立卫元君,实际上只是附庸性质。卫元君不可能是卫嗣君之弟。卫嗣君在位四十二年,怀君在位三十一年,如果是嗣君之弟,该有八十多岁了。《史记·集解》引徐广曰:“班氏云:元君者怀君之弟。”元君是不是怀君之弟,也无确据。《卫世家》又载:元君十四年“秦初置东郡,更徙卫野王县”(据《六国年表》“徙野王”是在元君十二年)。其后又十一年而卒,子角立。这话是不足信的。《秦始皇本纪》说:始皇六年“拔卫,迫东郡,其君角率其支属,徙居野王,阻其山以保魏之河内”。分明秦所迁的卫君不是什么元君,这个卫君角应该是为秦所新立而作为秦的附庸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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