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战国史:武器进步、战争规模扩大与战争方式变化

【摘要】:武器的进步 春秋时代武器都是铜制的,主要的进攻武器有戈、矛、戟、剑、弓矢等。由矛和戈相结合的戟很流行,可以兼起刺和钩的作用。图四十三 战国青铜武器1.9.戈 2.5.矛 3.剑 4.戟 6.7.镞 8.弩机的拨机结构中原地区使用弩作战较迟,春秋战国之际还未见使用,大概到战国初期才逐渐使用的。这时弩的发射力量大小是以它的弓弦所能拉动的重量来计算的。到战国末年,进一步有“连弩”的发明。云梯是攻城的工具,钩拒是舟战的工具。

武器的进步 春秋时代武器都是铜制的,主要的进攻武器有戈、矛、戟、剑、弓矢等。战国时代青铜兵器有显著进步。矛的锋部越来越结实。戈的刃部成弧线形,装柄的“内”部有锋刃,绑扎用的“穿”也增多。由矛和戈相结合的戟很流行,可以兼起刺和钩的作用。箭镞由双翼式变为三棱式。同时由于冶铁技术的进步,矛、戟、剑等武器逐渐改用铁制。例如楚的“宛钜铁(矛),惨如蜂虿”(《荀子·议兵篇》),宛地向来以产铁著名。秦昭王也说:“吾闻楚之铁剑利。”(《史记·范雎列传》)韩的兵器如剑、戟之类,出于冥山、棠溪、墨阳、合膊、邓师、宛冯、龙渊、太阿,能“陆断马牛,水击鹄雁,当敌即斩”(《国策·韩策一》),也该是铁制的。中山的力士,穿着铁甲,手执铁杖交战,“所击无不碎,所冲无不陷”(《吕氏春秋·贵卒篇》)。刺客常用的武器有“铁椎”(《史记·信陵君列传》)。

这时不但有了锋利的铁兵器,而且创造了远射有力的弩。弩的起源很早,最初用于狩猎。作战用弩,可能在春秋后期最先出现于楚国。《吴越春秋》记载陈音对越王勾践说“弩生于弓”,弩是由弓进一步发展而成的;又说弩是楚国琴氏所创造,传给楚的三侯,再传到楚灵王(《勾践阴谋外传》)。弩不可能创造这样早,但是到春秋晚期,南方楚、吴、越等国确实已经使用了。孙武的《孙子兵法》,谈到当时的兵器,就有“甲胄、矢弩”(《作战篇》);又讲到:善于指挥作战的,所造成的“势”是“险”的,所发出的“节”(节奏)是“短”的,“势如弩,节如发机”(《势篇》),就是说“险”的“势”好比已经张满的弩那样,“短”的“节”好比正在发射的弩机那样。

图四十三 战国青铜武器

1.9.戈 2.5.矛 3.剑 4.戟 6.7.镞 8.弩机的拨机结构

中原地区使用弩作战较迟,春秋战国之际还未见使用,大概到战国初期才逐渐使用的。到战国中期,弩的使用就很普遍了。孙膑说:“篡卒力士者,所以绝阵取将也;劲弩趋发者,所以甘战持久也。”(《孙膑兵法·威王问篇》)已把“劲弩”看作当时最有力的武器,把“劲弩趋发”看作当时最厉害的战法。弩有“弩机”装置在木臂的后部,“弩机”周围有“郭”,有“牙”钩住弓弦,上有“望山”(《吴越春秋·勾践阴谋外传》称为“教”,《梦溪笔谈》称为“望山”)作为瞄准器,下有“悬刀”(《吴越春秋》称为“关”,《释名》称为“悬刀”,《武备志》称为“拨机”)作为拨机。当发射时,把悬刀一拨,牙就缩下,牙所钩住的弦就弹出,有力地把矢发射出去。这样,弩就可以“发于肩膺之间,杀人百步之外”,使得敌人“不知其所道至”(《孙膑兵法·势备篇》)。[1]近年长沙等地出土的战国时代的弩机,都没有铜郭,看来是依靠手臂力量来张开弓弦的,这是属于“臂张”的一种。根据文献记载,当时的“强弓劲弩”,因为弓弦的拉力很大,就有“超足而发”的,是用脚踏力量来张开发射的,这是属于“蹶张”的一种。这时弩的发射力量大小是以它的弓弦所能拉动的重量来计算的。例如魏的武卒有“十二石之弩”,就是说它的弓弦可以拉动十二石的重量。当时弩机的制作已很讲究精密,因为“弩机差以米则不发”(《吕氏春秋·察微篇》)。韩国有“强弓劲弩”,称为谿子、少府、时力、距来[2],“皆射六百步之外,韩卒超足而发,百发不暇止”。据说,“以韩卒之勇,被坚甲,蹠劲弩,带利剑”,是可以“一人当百”的(《战国策·韩策一》)。这种用脚踏力量、以机件来发射的弩,当然射得更远而有力了。到战国末年,进一步有“连弩”的发明。《墨子·备高临篇》记载有“连弩之车”(参看本书第十一章第一节)。后来秦始皇在统一全国后出巡到琅邪,就曾“自以连弩候大鱼出,射之”(《史记·秦始皇本纪》)。

图四十四 弩和弩机的结构图

这是根据汉代弩机制作的结构图。近年长沙出土的战国弩机和汉代弩机有些不同,没有铜郭,只有木郭,钩住弓弦的“牙”上的“望山”作尖角形,弓弦是用手臂力量张开的。但是河北易县燕下都四十四号墓出土的弩机,“望山”已和汉代弩机相似,木郭(木质部分已朽)下有铁郭底座。文献上记载的“强弓劲弩”,因为弓弦拉力大,采用“超足而发”的办法,依靠脚踏力量张开弓弦。因此它的弩机不可能没有铜郭或铁郭,至少有铁郭底座,否则就不牢固。

春秋战国间,新发明的武器是很多的。除了弩以外,最著名的进攻工具,有公输般发明的云梯和钩拒。云梯是攻城的工具,钩拒是舟战的工具。据说公输般曾“为楚造云梯之械成,将以攻宋”(《墨子·公输篇》)。公输般游楚,“始为舟战之器,作为钩拒之备,退者钩之,进者拒之,量其钩拒之长而制之为兵”(《墨子·鲁问篇》)。钩拒在敌人舟师后退时可以把它钩住,在敌人舟师前进时可以把它挡住。

战国时代由于矿业的发展和冶铁术的进步,在攻城的包围战中已开始运用地道战术,在地道战中已开始用冶铁鼓风炉设备作为武器,往往鼓动“鑪橐”,把烟压送到敌方所挖的地道里去,以窒息敌人。所以《韩非子》把“堙穴伏橐”[3]和“强弩趋发”同样作为当时最厉害的作战方式来看待(《八说篇》)。

随着进攻武器的进步,防御装备也相应有了进步。这时皮甲还继续使用。皮甲是用一排排长方形的皮甲片编缀而成。大体上牢度强的皮料制作的皮甲片大些、长些,编缀的皮甲片的排数就少些。《考工记》说:“函人为甲,犀甲七属,兕甲六属,合甲五属。犀甲寿百年,兕甲寿二百年,合甲寿三百年。”合甲由两层皮革合成,牢度较强,制成的皮甲片大些、长些,因而它只要“五属”,即五排编缀而成。兕甲的牢度次之,犀甲的牢度又次之。所以“兕甲六属”,“犀甲七属”。战国后期随着冶铁技术的进步,开始制造铁冑和铁甲。战国后期纵横家编造的苏秦游说辞中,已谈到“铁幕”(《战国策·韩策一》、《史记·苏秦列传》),“谓以铁为臂胫之衣”(《史记·索隐》引刘氏说)。《吕氏春秋·贵卒篇》还说中山的力士“衣铁甲”。近年燕下都出土了一件战国后期的铁冑,是用八十九片铁甲片编缀而成。顶部用两片半圆形的铁甲片缀成圆形平顶,周围用圆角长方形的铁甲片从顶向下编缀,一共七排。铁甲片的编法都是上排压下排,前片压后片。制作已较完善[4]。近年在秦始皇陵的东侧出土大批披甲陶俑,身上塑造出的铠甲形象,正是铠甲的模拟物。这些陶俑所披铠甲共有三种类型,其中一型由披膊和身甲两部分组成,全由甲片联成,甲片较大,四周不设宽的边缘,是当时秦国军队中主要的防护装备。甲片的形制和编缀方法,大体上和燕下都出土的铁冑相同。纵编时也是自上而下编缀,上排压住下排;横编时自中间向两侧编,前片压住后片。看来这种铠甲在战国后期已经应用[5]

图四十五 铁冑及其结构图

铁冑,一九六五年河北省易县燕下都四十四号墓出土。结构图采自河北省文物管理处《河北易县燕下都44号墓发掘报告》,《考古》一九七五年第四期。

各国兵额和参战军队人数的增多 春秋战国间,由于铁兵器的应用,由于弩和其他新武器的发明,由于士兵的主要成分由贵族及其“私属”和“国人”改变为农民战争规模和战争方式就发生了巨大变化。

这个变化,首先表现在军事上的,是各国兵额的大量增多,交战双方参战军队的人数增多。

春秋初期各大国军队人数是较少的。虽然晋国从一军、二军增加到五军、六军,但是几次大战如城濮之战还只用七百乘兵力,鞌之战还只用八百乘兵力,每乘以三十人计,也只有二万多人。齐国齐桓公时,也仅有八百乘兵力,共三万人(《国语·齐语》)。楚国在鲁庄公二十八年伐郑之役,还只用六百乘兵力。到春秋后期,由于县制的推行,兵力就突增了。晋国在鲁昭公时全国有四十九个县,每县有一百乘兵力,共有四千九百乘兵力,鲁昭公十三年晋治兵于邾南,就有甲车四千乘。每乘以三十人计,四千九百乘就有近十五万兵员,再加上另外的“徒兵”等,当更不止此数。楚国当楚灵王时,单是陈、蔡、东西、不羹四个大县,“赋皆千乘”,已有四千乘兵力,再加上申、息等县和其他地方的军队,兵力当有万乘,兵员有数十万人。所谓“万乘之国”、“千乘之家”便在这时出现了。到战国时代,各大国的兵额就有三十万至一百万之多:

(一)秦国 有带甲(或作奋击)百万,车千乘,骑万匹(《战国策·秦策一》策士所造苏秦语、《韩策一》、《楚策一》张仪语、《秦策三》范雎语)。

(二)魏国 有带甲三十万或三十六万,防守边疆和辎重部队十万(《战国策·齐策五》策士所造苏秦语、《魏策一》张仪语、《魏策三》须贾语)。它最强大的时期,据说有“武力二十万,苍头二十万,奋击二十万,厮徒(奴隶)十万,车六百乘,骑五千匹”(《战国策·魏策一》策士所造苏秦语)。

(三)赵国 有带甲数十万,车千乘,骑万匹(《战国策·赵策二》策士所造苏秦语)。

(四)韩国 兵卒不过三十万,包括厮徒在内,除了防守边疆关塞的以外,“见卒不过二十万”(《战国策·韩策一》策士所造张仪语,《韩策一》苏秦说有“带甲数十万”)。

(五)齐国 有带甲数十万(《战国策·齐策一》策士所造苏秦语)。

(六)楚国 有带甲(或作持戟)百万,车千乘,骑万匹(《战国策·楚策一》策士所造苏秦语、《楚策一》江乙语、《秦策三》蔡泽语、《史记·楚世家》顷襄王十八年弋射者语)。

(七)燕国 有带甲数十万,车七百乘,骑六千匹(《战国策·燕策一》策士所造苏秦语)。

春秋战国间,用兵的数量还在十万左右。《孙子兵法》说:“驰车千驷,革车千乘,带甲十万。”又说:“日费千金,然后十万之师举矣。”(《作战篇》)更说:“凡兴师十万。”(《用间篇》)据说,“吴起之用兵也,不过五万”(《吕氏春秋·用民篇》)。公元前三四一年马陵之战,魏国也不过动用“十万之军”(《战国策·魏策二》)。《墨子》也说:“君子必且数千,徒倍十万,然后足以师而动矣”(《非攻下篇》,“君子”下原多“庶人也”三字)。到战国中期以后,参战的军队,数量既多,死伤也多。公元前二九三年秦将白起大破韩魏联军于伊阙,斩首二十四万。公元前二七三年秦白起败魏军于华阳,斩首十五万(《史记·秦本纪》、《魏世家》,《白起列传》作“十三万”)。公元前二六〇年长平之战,秦竟俘虏了赵军四十多万,都活埋了。公元前二五一年燕攻赵,起兵多至六十万,“令栗腹以四十万攻鄗,使庆秦以二十万攻代”(《战国策·燕策三》)。公元前二二五年秦派将军李信带二十万人攻楚,被楚击败;次年改用王翦带六十万人再度攻楚,结果大破楚军。

这时各国军队人数的增多,固然由于人口增加,更主要的是由于各国已普遍实行郡县征兵制度,作战时所有及龄农民都有可能被强迫编入军队,一场大战,双方往往动用几十万人,战争的规模也就达到空前未有的地步。

骑兵的野战、包围战代替了车阵作战 春秋时代贵族都用马车作战,双方往往排列成了整齐的车阵,然后交战。例如公元前七〇七年郑和“王师”、蔡、卫、陈等国交战,郑用左拒(方阵)来当蔡、卫,用右拒来当陈,用中军排列成“鱼丽之阵”来当“王师”。又如邲之战,楚以右拒追逐晋下军,左拒追逐晋上军。又如公元前五五〇年齐庄公伐卫,顺道伐晋,曾把军队编为六个队,有先驱(前锋军)、申驱(次前军)、贰广(庄公的禁卫队)、启(左翼)、胠(右翼)、大殿(后军)等名目。这种整齐的车阵,一经交战,战败的车阵一乱,就很难整顿队伍、重新排列车阵继续作战,所以胜负很快就决定了。春秋时的大战,如城濮之战、邲之战、鞌之战胜负都在一天内就见分晓,鄢陵之战决胜负也只二日。吴攻入楚国,从柏举一战长驱直入楚都郢,前后也不过十天。可是到战国时代,情况就不同了。战国时代七国“能具数十万之兵,旷日持久数岁”(《战国策·赵策二》赵奢语)。魏惠王“围邯郸三年而弗能取”(《吕氏春秋·不屈篇》);赵武灵王“以二十万之众攻中山,五年乃归”;齐相孟尝君联合韩、魏“以二十万之众攻荆(楚),五年乃罢”(《战国策·赵策三》赵奢语),继而又攻秦函谷关,结果是“西困秦三年,民憔悴”(《战国策·燕策一》苏代语)。长平之役,“秦虽大胜于长平,三年然后决,士民倦”(《吕氏春秋·应言篇》)。战国时代用兵所以会旷日持久,固然由于国广城大,“今千丈之城、万家之邑相望也”,和以前城“无过三百丈者”、人“无过三千家者”不同(《战国策·赵策三》赵奢语)。但主要的还是由于战斗部队人数的增多、战争方式和战争规模的巨大变化。这时大规模的步骑兵的野战和包围战已代替了整齐车阵的冲击战。[6]

图四十六 错嵌燕射水陆攻战画像壶画像(摹本)

壶系一九六五年四川成都百花潭中学十号墓出土。高四十点六厘米,口径十三点四厘米,底径十四点二厘米,重四点五公斤。现藏四川省博物馆。画像分三层:第一层右方采桑,左方习射;第二层右方弋射飞雁和习射,左方宴饮和歌舞音乐;第三层右方舟师交战,左方攻防战。摹本采自四川省博物馆《成都百花潭十号墓发掘记》,《文物》一九七六年第三期。

图四十七 水陆攻战纹铜鉴上的水陆攻战图(摹本)

水陆攻战纹铜鉴是河南汲县山彪镇战国墓葬所出土。鉴腹四周有水陆攻战图案,用红色金属镶嵌而成。这里摹绘的是全图的一部分。战士都帻首、束腰、佩剑,所用的武器有弓矢、戈、戟、剑、盾、云梯、弹石等,指挥作战用的工具有旗、鼓、等。画中除描写战争场面外,还有犒赏、送别等情景的描写。

图四十八 桑猎宴乐壶上的水陆攻战图

桑猎宴乐壶是故宫博物馆的藏品。壶的画面分三层,每层二组。这是第三层,左方描写的是水战,双方战士都乘着船,三人在划船,五人在相对作战。右方描写的是陆战,一方正用云梯攻城,另一方正坚壁防守。

春秋时代,中原的戎翟居于山林,都用步兵;南方的吴越也大多用步兵,吴王夫差曾以百人为一“彻行”,百彻行为一“方阵”(《国语·吴语》)。在中原各国中,郑、晋两国首先单独用步兵作战。公元前七一九年宋、卫诸国联军曾打败郑的徒兵;公元前五七二年晋合诸侯之师伐郑,又打败郑的徒兵于洧水上;公元前五二二年郑国曾用徒兵进攻萑苻之泽的“盗”;公元前六三二年晋文公曾作三“行”(徒卒)以御翟,公元前五四一年晋和无终及群翟作战,又“毁车以为行”(以上都见《左传》)。郑、晋两国常和戎翟交战,戎翟居山地,不便车战,因而不得不改用步兵制胜。这时由于各国普遍采用郡县征兵制,广泛征发农民参加军队;同时由于铁兵器和远射有力的弩的使用,使得战斗方式不能不作相应的改变。自从铁兵器发明和应用以后,杀伤力大大增加了,特别是弩的发明,箭能更有力地远射,“射六百步之外”,使得密集的整齐的车阵无法抵御,遭受惨重的损失。例如公元前四〇五年,三晋联合伐齐,廪丘一役,就“得车二千,得尸三万”,这样就迫使战争方式不得不放弃传统的车战,改变为步兵的野战。以前车战时,一部分奴隶和平民是被征发来跟从贵族兵车服役或徒步作战的。到这时候,各国军队的主要成分是“徒步匹夫”的农民,农民向来没有御车作战的习惯和专门训练,其改用步兵作战,也是必然的趋势。

至于骑兵的应用,也在春秋战国之间,最初还是和兵车混合编制的。例如知伯要围攻赵,赵襄子曾派延陵生带了兵车和骑兵先到晋阳(《韩非子·十过篇》),部署防务[7]。后来骑兵发展成为单独的部队,主要是为了配合步兵作战,作为奇袭冲锋之用,所以战国时代各国兵额,“带甲”都有几十万至百万,骑仅五六千匹至万匹。公元前三〇五年赵攻中山,右左中三军由赵武灵王亲自统率,另由“牛翦将车骑,赵希将胡、代、赵”(《史记·赵世家》),“车骑”还只是五军之一。赵武灵王的“变服骑射”,是由于胡用骑兵,利用骑战,其势不得不用骑兵为主力。

军事家孙膑曾经指出:“用骑有十利:一曰迎敌始至;二曰乘虚背敌;三曰追散乱击;四曰迎敌击后,使敌奔走;五曰遮其粮食,绝其军道;六曰败其关津,发其桥梁;七曰掩其不备,卒击其未整旅;八曰攻其懈怠,出其不意;九曰烧其积聚,虚其市里;十曰掠其田野,系累其子弟。此十者,骑战利也。夫骑者,能离能合,能散能集;百里为期,千里而赴,出入无间,故名离合之兵也。”(《通典》卷一四九)孙膑所说骑战的十利,充分说明了骑兵奇袭冲锋的作用。既可以乘虚直入,乘胜追击,出其不意,攻其不备;又可以包抄后路,破坏后方。

总的战争方式的变化 总的说来,春秋时代,战争是由数量较少的军队来进行的,军事行动的范围比较狭小,战争的胜利主要靠车阵的会战来取得,在较短的时间内就决定胜负了。到战国时代,由于生产的比较发展,由于集权的君主政权的建立,由于武器的进步和军队以农民为主要成分,军队人数大增了,军事行动的范围比较扩大了,战争方式由车阵作战改变为步骑兵的野战和包围战了,战争也比较带有持久的、长期的性质了。战争的胜负不仅决定于交战国的经济政治、人口数量和技术水平等条件,而且也决定于一国的民气了。同时进攻方式也比较带有运动性了。例如魏考选武卒,“日中而趋百里”也是考选的条件之一。据说楚国的军队“轻利僄遫(速),卒如飘风”(《荀子·议兵篇》),齐的军队“疾如锥矢,战如雷电,解如风雨”(《战国策·齐策一》)。这时进攻手段的运动性已成为胜利的必要条件,“后之发,先之至”已成为“用兵之要术”(《荀子·议兵篇》临武君语),所谓“急疾捷先,此所以决义兵之胜也”(《吕氏春秋·论威篇》)。迂回的运动的战略也已开始应用,例如长平之战,“秦奇兵二万五千人绝赵军后,又一万五千骑绝赵壁间”(《史记·白起列传》),因而战争就比较错综复杂,战争的指挥已成为一种技艺,兵法要比以前讲究了。春秋以前的军队,都由国君和卿大夫亲自鸣鼓指挥,到春秋战国之际就产生了专门指挥军队的将帅和军事家。

图四十九 金银错铜镜上刺虎图

金银错铜镜,传河南洛阳金村出土。这是铜镜花纹的一部分,描写一个骑在马上的武士拿着匕首和虎搏斗的情景。这个武士头戴兜鍪,身穿皮甲,由此可看到当时骑兵的形象。

[1] 春秋时代主要的进攻武器除戈、矛、弓矢以外,有戟(《左传》宣公二年、襄公十年和二十三年)、剑(《左传》桓公十年、僖公十年、宣公十四年、襄公二十三年和二十六年、昭公二十三年)等。中原地区到春秋战国间还是如此。例如《墨子·非攻中篇》说:“今尝计军上,竹箭、羽旄、幄幕、甲盾……又与矛、戟、戈、剑、乘车。”《墨子·非攻中篇》列举各种武器没有谈及弩,因为它的著作年代在春秋战国间。至于《墨子·备城门》以下讲守城各篇,不但常提到弩,而且有“连弩”,因为它的著作年代已在战国后期。现在出土的弩机,以战国时代的为最早。

[2] 《荀子·性恶篇》说:“繁弱、巨黍,古之良弓也。”据王念孙《读书杂志》考订,“距来”为“巨黍”之误。

[3] “橐”,原误作“櫜”,据《荀子·强国篇》杨注改正。《墨子》有《备穴篇》讲防备敌人挖掘地道攻城;又讲到在地道战中用“橐”把烟压送到敌方地道中去窒息敌人的办法。详见第二章第一节注解。陈奇猷《韩非子集释》把“堙穴”解释为“水攻”,“伏橐”解释为“火攻”,是错误的。

[4] 参考河北省文物管理处《河北易县燕下都44号墓发掘报告》,《考古》一九七五年第四期。

[5] 参考杨泓《中国古代的甲冑》上篇,《考古学报》一九七六年第一期。

[6] 《战国策·赵策三》载赵奢对田单说:“今千丈之城,万家之邑相望也,而索以三万之众,围千丈之城,不存其一角,而野战不足用也,君将以此何之?”战国时代的战争,从各次战役看来,的确不外乎野战和包围战。

[7] 古时作战,载人和运输都用车。马驾车,不单骑。到春秋末年才有骑马的风气。《左传》昭公二十五年:“左师展将以公乘马而归。”刘炫、王应麟等都认为“此骑马之渐”。刘炫说见《左传正义》所引,王应麟说见其所著《困学纪闻》。《吕氏春秋·无义篇》说:“公孙鞅因伏卒与车骑以取公子卬。”《战国策·齐策一》载孙子对田忌说:“使轻车锐骑冲雍门,若是则齐君可正,而成侯可走。”可知战国初期骑兵还是和兵车混合编制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