孝宗赵昚以奋发有为之姿态,登基伊始,锐意恢复。没有出现“权相”,但出现了宠任近习的迹象,他与朝士之间所起的风波,多由于此。光宗赵惇虽是孝宗亲子,却远不如身为高宗养子的孝宗那样尽孝。正因不孝,光宗终被群臣所逐,而立其子宁宗赵扩。光宗被大臣所废,以及权臣政治一直持续至南宋将亡之时,都是皇权不振的后果。不过,孝宗至宁宗朝,是宋政权相对安全的时期。......
2023-08-29
晚唐五代之分裂局面,在后唐庄宗同光三年(925)遣孟知祥灭前蜀之际,似已看见结束的征兆,但后唐随即内乱,孟知祥复据蜀自立,南方形势回复到同光以前的状况。后周世宗显德二年自后蜀收回秦(今甘肃天水市)、凤(今陕西凤县)、成(今甘肃成县)、阶(今甘肃陇南市)四州,一个大致连续的统一过程终于开始。显德三年至五年间,后周世宗对南唐用兵,得江北淮南十四州之地,后周境域,顿时有了可观的拓展,国力亦迅速增强。显德六年,又自契丹夺回幽云十六州之中的瀛(今河北河间市)、莫(今河北任丘市)、易(今河北易县)三州地。世宗未尝攻灭一国,但宋初能敉平列国,受其辟地之惠颇深。
不过,后周向周边用兵,较难观察到空间上的次序。世宗时,王朴上《平边策》,叙平定割据政权之次第,提纲挈领的一句话是:“攻取之道,必先其易者。”具体说来,荆南、湖南地小力弱,不必言,较大者,南唐、后蜀、南汉、北汉、燕云。应先经营南唐之淮南,次及其江南,再次则后蜀、南汉,然后燕云、河东。世宗攻取南唐之淮南,似用王朴之策,然而,在淮南用力不少,首尾历时近两年半,世宗大约觉得下江南远不如王朴所说的容易,且南征之时,契丹与北汉连兵侵边,故而世宗还是转向幽云,希望一举解除后患,取得高屋建瓴之势。
赵光义(宋太宗)像
至于宋初,王朴之策反得其用。当时有人提议,相对南方诸国,北汉军力更强,应当先打下来,解决心腹之患。但太祖说,侵扰边境是北族之性,应先平定南方,留着北汉与宋一起分担契丹扰边。若宋先攻灭北汉,边境线太长,那么宋在北面就要疲于奔命,又何来精力去平定南方?可见先南后北,太祖的看法与王朴是一致的。乾德元年(963),平湖北、荆南;三年,灭后蜀。开宝四年(971),灭南汉;八年,灭南唐。开宝九年他辞世之时,余下的割据政权,仅吴越、漳泉、北汉,再加上幽云诸州,留待太宗去解决。至宋太宗两攻幽州不下,后人便叹息宋人受了王朴蛊惑,先易后难,易的得来太易,难的就应付不了。若是太祖初得天下之时,立即移师北向,那么正当“睡王”辽穆宗当政时期,宋军尚有五代军队之勇悍,收复幽云就不难了。试想周世宗攻打幽云,一路披靡,他既因重病而功亏一篑,那么,宋太祖应该善其后。若北汉与幽云一战而定,南方诸国,还不是疥癣小疾?
这种想法,有些偏执。好像战役的失败,就一定是大的战略不对。先易后难,是国家之实力积聚问题,以南方之财,养中原之兵,倾全国之力与契丹相持更合适?还是仅据有中原之地,在四边都需派兵守边的情况下,孤军北向更稳妥?在此间做出选择,是没有太多游移余地的。另有消除隐患的问题,所谓“攘外必先安内”,宋人的这句话,可谓千古不易的至理名言。若先北向,宋与契丹相持不下,兵祸连结,南方的疥癣之疾,有可能变为心腹之患。南唐与契丹相结,想瓜分中原,这种尝试,在五代并不是没有过。所以,把统一的次序调过来,只有一种可能,就是像周世宗时那样,忽逢北方入侵,必须直接面对。在宋初,这一问题暂不存在。
如果太祖即位之初,先取幽云,是否可以做到?要否定王朴之方略,当然就要强调幽云很容易攻取。证据,就是周世宗攻取三关,收复瀛莫,战胜攻取,然后突然班师,旋即病逝,若天假以年,幽云不难略定。但是,这种假设未免大胆。邓广铭先生说:“对于周世宗的北伐,不应做过高的估计。瀛莫诸地之取得,并不是因为打败了契丹,而是各地的汉官举城降附的。假如周世宗不因病还师,而直前去进攻幽州……没有任何根据可以断定周师之必胜、幽州之必为周师所攻克。”宋太宗后来北伐,幽州以南诸州,也是一鼓而下,如果不看他关键战役中在幽州城下大败,或许也会认为攻下幽州不成问题。一国边疆,防御之兵力怎么会均匀地铺开?当然会有弹性。到了幽州城下,战斗力自然就远较白沟附近密集了。
太祖在世时,未能以攻坚战解决北方两个强敌,后人对他的武略,也不易作全面的评价。不过,有两点应当强调。一是他有能力守得固若金汤。整个北方防线,自白沟至河套,用武将十四人守御,用之不疑,终其世“无西北之忧”。二是极其注意保存实力。荆南、湖南这样的弱国,也不愿强力攻取。荆南高氏仅三州之地,地狭民寡。湖南周氏恰好在宋建国之后的几年,内难不断,先是幼主即位,再是大将反叛。要攻灭它,机会很多,可是太祖宁可同意授予十一岁的新君主周保权合法地位,一直等它内部极度动荡之时,以平叛为借口,乘隙而作,以微弱的损失成就大事。进军途中,以“假道灭虢”之策占据荆南。平定南唐也花了一番精神,开宝七年,要李煜入觐,大约想扣留他,要胁他归顺。李煜没有入彀,太祖找到了出兵的借口。战事进行了几个月,军中发生疾疫,就想退兵,只是在文臣武将不断怂恿之下,才坚持到最后。平定南方诸国的间隙中,曾先后四次对北汉用兵,都从太原城下黯然而归。若有强攻的决心,恐怕早已成功,然而太祖始终在盘算得失,契丹遣军来援,军中疾疫,甚至攻城损兵稍多,都会促使他中途退兵。某次顿师太原,久围而不拔,禁军愤然:“蕞尔小城,久而不克,是将士不致力之故,请令我等力攻,必取之!”太祖却不肯答应:“你们是天下精兵,我搜简训练,尽力而成,宁可不要此城,也不能让你们糜灭于此!”这番表白达到了他想要的效果—“军士闻之,无不感激”。然而此说未必不是其本意。这种稳健的态度,贯穿太祖一朝的始终。
太祖行事,步步踏实,多为长久计。不止军事,其他诸种制度建设,也不急于求成。如科举、官制、以文制武传统,都由他发轫,主要的发展过程却在太宗朝。他在位十六年,国内日渐宁定,宋之力量不断积蓄。他留给太宗一个强大和富庶的国家,也令太宗有机会同他一样,成为创业之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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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8-2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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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8-2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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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8-2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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