库页岛往事：虾夷共和国的短命

2023-08-29 理论教育版权反馈

【摘要】：本舰队共有8艘船，包括配备18门克虏伯160毫米舰炮、具有12节航速的蒸汽巡洋舰“回天号”。这是一个公开与明治政府分庭抗礼的政权，自称“虾夷德川将军家臣武士团领国”，同时积极谋求西方强国的承认，英法领事均表示将“严守中立”，也就是实际上承认了它的独立性。以本为首的拥幕将士似乎从未号称“虾夷共和国”，所发布的文书和公告，钤用“北夷岛总督印”。

1854年的“黑船叩关”，打开了日本的国门，也使统治日本两百余年的德川幕府走向崩解。1868年1月3日，倒幕派发动宫廷政变，率兵进入皇宫，解除幕府警卫队的武装，宣布“王政复古”，明治天皇颁诏宣布新政，废除幕府，委派西乡隆盛等管理国家大政。居住在大阪城的幕府将军德川庆喜领兵出征，在鸟羽伏见之战中大败，惊慌之下逃至新式军舰“开阳丸”号上，下令立即开往江户。该舰舰长就是大名鼎鼎的榎本武扬，他出身于幕臣世家，毕业于长崎海军传习所，因订造“开阳丸”号巡防舰留学荷兰，归国后被任命为舰长。此时他受命率幕府舰队来支援陆军，封锁大阪湾，并攻击了萨摩藩的军舰，可就在他登岸之际，德川庆喜却命副舰长将军舰开走了。榎本武扬倒也表现从容，派人把大阪城内的武器与18万两白银装上“富士丸”号，带上剩余人员和伤兵撤往品川，不久即被任命为幕府海军的副总裁。

此年的榎本武扬32岁，因缘际会，成了保幕派的中坚，坚决主张与维新军决战。而主子德川庆喜却倾向于议和，命陆军总裁胜海舟与西乡隆盛谈判，和平交出了江户，史称“江户无血开城”。海军总裁矢田堀景藏遵照庆喜旨意，打算向维新军移交幕府舰队。而榎本武扬实在忍不下这口气，趁矢田堀上岸交涉之际，带领8艘军舰驶离品川。后来他向政府军移交4艘军舰，但拒绝交出“开阳丸”号等主力战舰。5月24日，明治天皇朝廷对德川宗家做出减封处分，榎本武扬心中不满，与旧幕府势力频频联络，秘密准备将舰队拉走。8月15日，德川家族被安置至骏府城，榎本武扬随即起事，于8月18日与抵抗派旧幕臣、残部两千余众，率“开阳丸”“回天丸”“蟠龙丸”“神速丸”等8艘军舰驶离江户附近海面。临行前，榎本委托胜海舟发布檄文《德川家臣大举文告》，率领舰队退向北方的仙台藩。一路上极是艰辛，维新军跟随追剿，舰队又遭遇暴风雨袭击，“咸临丸”和“美贺保丸”两舰脱离，好不容易抵达仙台城，谒见了奥羽越列藩盟主伊达庆邦，而此人已在维新军打击下决意投降。榎本武扬、土方岁三等只得收拾人马，开赴北海道的箱馆。榎本向政府军统帅发出一篇《叹愿书》，声称：“此去虾夷，是为了拥戴一位德川家人当主君，开拓虾夷，兴产业，守北方国土，以维持旧幕臣之生活，并无反叛天皇之意。”反映了他当时的复杂心情。

这支队伍集结了幕府军各部中的死硬分子，有江户特务警察组织新选组，有鸟羽之战后成立的彰义队，有担任幕府军的陆军传习队和冲锋队，北上途中又陆续收罗了仙台藩和会津藩不愿投降者，总数约4000人。榎本舰队共有8艘船，包括配备18门克虏伯160毫米舰炮、具有12节航速的蒸汽巡洋舰“回天号”。箱馆府知事没有常住兵力，闻知榎本舰队即将来袭，急派人往本州求救，弘前、福山各藩派来不到1000名士兵，待原幕府陆军奉行大鸟圭介、新选组副组长土方岁三分率一部登陆突进，守军即弃守而逃。幕府军占据箱馆后，接着发兵攻打松前城。统治虾夷地约二百年的松前藩藩主也曾积极反击，甚至造成榎本的主力舰“开阳丸”触礁沉没，后来还是不得已弃城逃跑，整个北海道很快落入幕府军残部之手。

早在1854年，榎本武扬便随幕府外交官堀织部正视察过虾夷岛，并到了库页岛南端，留下深刻印象，大约这也是其在急难之际想起此岛的原因。《叹愿书》中所说的“开拓虾夷，兴产业，守北方国土”，亦是其真实想法。而此时德川家族已服从于明治政府，虾夷地找不到一位出于德川家的主君。当年12月28日，这些无主之徒举行士官级以上人员投票，公选榎本武扬为虾夷政权总裁。这是一个公开与明治政府分庭抗礼的政权，自称“虾夷德川将军家臣武士团领国”，同时积极谋求西方强国的承认，英法领事均表示将“严守中立”，也就是实际上承认了它的独立性。以榎本为首的拥幕将士似乎从未号称“虾夷共和国”，所发布的文书和公告，钤用“北夷岛总督印”。所谓“虾夷共和国”的说法，出自曾在幕府军做过书记官的英国人威廉·亚当斯，是他在回忆录中用了这个说法。

榎本武扬心中的“北夷”，应是虾夷地与北虾夷地，亦即北海道和库页岛。他的率舰造反，并非叛国篡位，而是对昔日效忠的幕府倒台转不过弯来。假以时日，榎本应会占领和经营库页岛，可历史没有给他提供机会。他深知明治天皇必不肯善罢甘休，建立政权后即积极备战。其时箱馆府的武装城堡“五棱廓”尚未完全竣工，榎本下令增修加固。那是一座西洋式星形要塞，守军可从棱角射击逼近城墙的敌军，虾夷政权在城头配置了强大的加农炮，又在护城河外修建堤坝和胸墙，得知明治政府采购了铁甲战舰，也试图研制新式穿甲弹，只是没来得及。

明治政府不能容忍虾夷政权的存在，迅速组建了超过8000人的北海道远征军，在黑田清隆统率下杀奔而来。为克制榎本舰队的旗舰“回天丸”，政府军大肆采购，引进了美国新式铁甲舰和7艘蒸汽战舰，加上装备施耐德后膛装弹步枪的长州藩和萨摩藩精锐步兵，实力已远超对手。战斗很快在宫古湾打响，榎本所部为夺取对方的铁甲舰，以3艘蒸汽船趁风雨大作冲向“甲铁”号，采用接舷跳帮战术，但“甲铁”号上装备了加特林机关炮，加上密集的步枪齐射，很快将登船士兵一个个击毙，重创这支原幕府海军，掌握了制海权。接下来政府军在箱馆西侧登陆，榎本派出阻击小分队，但抵挡不住。最后的决战在五棱廓西北展开，政府军炮火密集，攻势如潮，榎本武扬和大鸟圭介等亲临前线督战，也不能挽回全线溃败之局。与此同时，宫古湾再次发生海战，幕府舰队尽管拼死抵抗，也不能对铁甲舰造成实质性的损伤，该舰杀入内港，将“回天丸”打残，俘获剩余舰船，完全切断了叛军的海上退路。

箱馆之战持续约两个月，双方皆是知己知彼，交战过程极为惨烈。政府军于5月12日攻入箱馆市区，佐幕派大将土方岁三战死，部队死伤惨重，大势已去。黑田清隆呼吁和谈。榎本武扬见五棱廓已被围的铁桶一般，为避免部下再做无谓的牺牲，提出高级军官接受惩处、赦免所有普通士兵的条件，开城投降。战争结束后，榎本武扬等被投入监狱，很多人主张将他处死，他本人也做好赴死的准备，但黑田清隆力主从宽免死，声称“要杀他先杀我”。黑田认为榎本武扬是难得之才，而“失去有为的人才是国家的损失”，促成了对他的赦免。

北夷政权的存在不到两百天，一直处于战争状态，谈不上对当地的治理，更顾不上越海向北的库页岛。两年后榎本出狱，又是黑田推荐他在明治政府任职，以开拓使判官的身份负责北部岛屿的资源调查。

库页岛往事：虾夷共和国的短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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