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库页岛往事:恒滚河与哥萨克之战

【摘要】:下江有一条从外兴安岭蜿蜒而下的大河,名叫恒滚河,是黑龙江下游左岸最为重要的支流,交汇处就在满泾,即明朝水陆驿站的最后一站。迫于清军的搜剿和部民的主动出击,哥萨克武装沿江往下游败退,就在恒滚河口一带与从海上来的罗刹会合一处,不得不躲在江中小岛上,但仍不愿离开。黑龙江将军萨布素闻讯后,派出两名得力下属,率领300名官兵,携带四门红衣大炮,前往讨伐盘踞在牛满江口岛屿的哥萨克。

波雅尔科夫匪帮的侵入历时三年,返回雅库茨克后,向长官献上掠夺的珍贵毛皮,详细报告经停之地的丰饶物产,再次激起一股南下的探险热。至于所部成员死亡约三分之二,除了那些悲悲戚戚的遗属(不少哥萨克光棍一条,也不知道从哪里来的),没有几个人会去理睬。探险小分队接连组建,易主后的督军府继续提供支持,波雅尔科夫被冷落,新的带头大哥显然远不如他能干,连外兴安岭都没有越过就畏难而回。

那时哥萨克已在黑龙江上游之北的图吉尔河设立冬营。1649年3月,该冬营头目尤里耶夫派遣拉尔卡等4人侦察通往黑龙江的道路,并寻找达斡尔酋长拉夫凯的部落。后来他在呈雅库茨克督军的报告中说:

拉尔卡走了3个半礼拜去寻找通古斯人和达斡尔人,结果任何人也没有找到,尔后,他到了石勒喀河……拉尔卡沿石勒喀河下行,走了两个深水航段,发现达斡尔人的一些踪迹。岸边有一木筏,经测量长4官定俄丈,俄国式构造,横柱亦按俄国方式嵌入,并用大麻绳捆绑,连桨也是俄国式的。拉尔卡由此处顺石勒喀河下行,走了一个深水航段,发现一条马行的道路,蹄迹杂沓,是沿石勒喀河通向上游方向的。拉尔卡在该处测量石勒喀河冰面的宽度,不包括沙滩在内,河宽约为200官定俄丈。如将沙滩包括在内,石勒喀河两岸之间的距离为500官定俄丈。石勒喀河两岸陡峭,岸旁山上森林茂密……[10]

在俄国文献中,石勒喀河有时作为黑龙江的北源,有时则代指黑龙江。拉尔卡似乎只到达上游一带,“怕与达斡尔大批人马遭遇,被后者俘虏或打死,便率领手下人等由石勒喀河该处折回”。而就在这一年的5月,哈巴罗夫从雅库茨克出发,率领70名哥萨克沿着奥廖克马河直接南下,“行军速度很慢,河流急湍,妨碍行军。每到一处石滩,都是筋疲力尽,一直到夏末时节终于到达土吉尔河口,并在那里过冬”[11]。引证这些记录,乃因此年有人登上特林岬,并在永宁寺的石柱上刻下年号1649,应为入侵的哥萨克干的。但拉尔卡等人不可能走这么远,哈巴罗夫一伙当年也未抵达黑龙江,又会是谁呢?

次年1月,哈巴罗夫匪帮即开始攻掠达斡尔人的城堡村寨,头领拉夫凯率领部族提前撤走,留下一座座空城。哈巴罗夫在一座达斡尔城寨的基础上建立了雅克萨堡,作为盘踞黑龙江的基地。此后数年间,沿江逐节向下,闯入达斡尔、赫哲、费雅喀人生活的地方。由于有明朝奴儿干都司的底子,下江地区的村屯相对密集,加上地理位置重要,对殖民者有很大的吸引力。哈巴罗夫等将此地部族称为阿枪人,一路上“到处遇到英勇的抵抗”[12],当地居民不许他们登陆,最后在左岸一个叫乌扎拉的村屯旁停下来。他们在这里建造了一座木城,称作阿枪斯克,以作为类似雅克萨那样的堡垒,四处强征实物税,屠戮当地部民,并派出“一百名哥萨克,乘两只帆船顺阿穆尔河下航,向居民搜刮尽量多的鱼”[13]。此地属于宁古塔衙门管辖,总管海塞曾命翼长希福率部征剿,先胜后败,损失惨重。哈巴罗夫所部也颇有死伤,不敢久留,拔营而去。[14]这个帮伙很快分崩离析,接着是季诺维耶夫和斯捷潘诺夫率更多人赶来,流窜劫掠的哥萨克匪帮有零星也有大股,没有吃的就抢,不让抢就施暴,一旦顺从就必须缴纳貂鼠皮毛等所谓实物税。

顺治十五年(1658)夏,清廷调集兵力,又从朝鲜征发200鸟枪兵,由继任宁古塔总管沙尔虎达统领,击溃溯松花江而上的哥萨克,炸死其头领斯捷潘诺夫,取得一场大捷。[15]沙尔虎达逝后,其子巴海继任。不久后清廷设立宁古塔将军衙门,管辖区域包括整个黑龙江两岸,命巴海为第一任宁古塔将军。巴海乃顺治九年壬辰科满洲榜第三人,钦赐探花,任秘书院侍读学士,受命接替父职。他每年都率兵巡边,水陆兼行,直抵外兴安岭与黑龙江口。没有看到巴海登上库页岛的记载,而岛上部族与下江息息相关,都在宁古塔将军衙门的辖域之内。

进入康熙朝,二十一年(1682)三月,年轻的大清皇帝玄烨刚刚平定南方的三藩之乱,即东巡祭告三陵。他特别远行至吉林,在松花江检阅水军,显示出收复黑龙江左岸被占领土的决心。阅示军伍时,玄烨见一队禁卫亲军个个臂鹰而立,当场赋诗:

羽虫三百有六十,神俊最数海东青。性秉金灵含火德,异材上映瑶光星。[16]

玄烨笔下的海东青,已成为一种勇猛健捷的象征,一种昂扬奋发的精神力量。康熙帝此时已决意出兵进剿雅克萨,驱逐入侵的哥萨克,故以此诗激励将士。

对侵入黑龙江流域的哥萨克匪帮,康熙帝痛恨至极,二十二年七月,降谕历数俄人的暴行:

罗斯国罗刹等无端犯我索伦边疆,扰害虞人,肆行抢掠,屡匿根特木尔等逃人,过恶日甚。朕不忍即遣大兵剿减,屡行晓谕,令其自释过愆,速归本地,送还隐匿逃人。前次所差彼使尼过来,亦经晓谕。但罗刹尚执迷不悟,遣其部下人于飞牙喀奇勒尔等处肆行焚杀,又诱索伦、打虎儿、俄罗春之打貂人额提儿克等二十人入室,尽行焚死……[17]

所说的这些灭绝人性的暴行,很多发生在黑龙江的下江地区,与库页岛隔着一道窄窄海峡。

下江有一条从外兴安岭蜿蜒而下的大河,名叫恒滚河,是黑龙江下游左岸最为重要的支流,交汇处就在满泾,即明朝水陆驿站的最后一站。该河流域广阔,为达斡尔、费雅喀、赫哲等部族世代繁衍居住之地。当地部族备受哥萨克匪帮欺压掠夺,早已满怀仇恨,此时为朝廷派大军前来清剿的消息所鼓舞,纷纷主动杀敌。据黑龙江将军萨布素奏称:“牛满河之奇勒尔奚鲁噶奴等杀十余罗刹,携其妻子来归;鄂罗春之朱尔铿格等于净溪里乌喇杀五罗刹,获其鸟枪来报;又闻飞牙喀之人,击杀罗刹甚众。”[18]飞牙喀,即费雅喀,为黑龙江下江、入海口与库页岛等地的主要部族。迫于清军的搜剿和部民的主动出击,哥萨克武装沿江往下游败退,就在恒滚河口一带与从海上来的罗刹会合一处,不得不躲在江中小岛上,但仍不愿离开。

黑龙江将军萨布素闻讯后,派出两名得力下属,率领300名官兵,携带四门红衣大炮,前往讨伐盘踞在牛满江口岛屿的哥萨克。时值隆冬,江冰坚厚,清军在费雅喀勇士引领下将入侵者围住,喝令投降。这伙子哥萨克见势不好,乖乖地放下武器,“取其鸟枪二十具,并鄂罗春留质之子三人,招抚罗刹米海罗等二十一人”[19]。鄂罗春,即我国东北民族鄂伦春,被迫将儿子作为人质,亦见侵略者之恶。而清军对降人一律善待,将他们送到北京或盛京安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