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波雅尔科夫帮伙的黑龙江征程

【摘要】:波雅尔科夫就地设立冬营,命病弱队员看管辎重与船只,自己则带领90名哥萨克继续向前。堡寨中也是一团糟,多普狄乌尔已经解锁脱逃,粮食几乎告罄,波雅尔科夫极为不满,对受伤士兵毫无怜惜,内部冲突一触即发。见士兵饥饿已极,波雅尔科夫命将达斡尔人尸体割肉而食,自此被称为“吃人的生番”。波雅尔科夫帮伙应是第一批顺航黑龙江的俄国人,由精奇里江转入黑龙江,再抵达黑龙江口。

后金时期的大迁徙,以及清朝入关后的统治重心向内,破坏了奴儿干地域的人文生态,造成当地村寨的空心化,而随之而来的便是沙俄武装侵入。

自17世纪初年,一批批寻找财富的沙俄探险家和殖民者就不断涌向东方:北面的一路占领雅库茨克,占领堪察加,然后越过白令海峡,占据阿拉斯加和阿留申群岛;南边的一路则先是进至贝加尔湖,建立伊尔库茨克,越过该湖建立赤塔和尼布楚,甚至在额尔古纳河东侧修造了城堡。北路殖民者从原住民口中闻知了黑龙江的存在,“靠海地方有个契尔科尔河,两岸住着许多种庄稼的定居人民”“河附近有山,山中出产银子”[7],点燃了殖民者的欲望。那里是汉族文人笔下的苦寒世界,即便是生长于斯的满洲人,一旦入关后也不愿返回,而对于北极冻土上的殖民者,对于那些不惧艰险、热衷于杀人越货的哥萨克来说,简直就成了洞天福地。于是,负有特殊使命的探险队、政府资助的哥萨克武装接踵而来,打破了这里的静谧安详。

根据雅可夫列娃引用的沙俄档案,1638年,布塔尔斯克堡总管组建了一支30人的哥萨克队伍,艰难越过朱格朱尔山脉的隘口,在距鄂霍次克海不远处建立冬营,修造船只,次年春出海,贴着海岸南行,“到达了尼福赫人居住的善塔尔群岛,看到岛上炊烟四起,但未敢下船登岸”。善塔尔群岛在库页岛西北的乌第河口外,而这批哥萨克在抢掠时被鄂温克杀死9人,加上极度饥饿,不敢贸然登岛,只得返航。类似的“探险”还有多次,虽未能深入黑龙江地方,却也抢掠到一些貂皮和银饰、铜器,建立了一些营地或堡寨。

1643年冬,就在清朝大举入关、定都北京的前一年,雅库茨克督军戈洛文组织了一支约130人的队伍,由督军府书记官波雅尔科夫率领,穿越外兴安岭,前往黑龙江流域探查。戈洛文绰号“一视同仁的施虐者”,只要完不成赋税,不管是土著还是俄罗斯人,都有可能被挂在肉钩子上示众。强横残暴几乎是所有殖民头子的脾性,有着极强的震慑作用,从而保障掠夺的效率。这支队伍中有流民、猎人、渔民地质测绘学家,主体则是武装哥萨克,配备枪械弹药和一门火炮。因为携带粮食辎重较多,他们尽量走水路,沿勒拿河转入阿尔丹河,再转乌楚尔河、戈纳姆河,一路辗转向南,直到作为分水岭的外兴安岭。急流险滩、冰雪严寒与一道道山梁,影响了他们的前进速度,抵达分水岭已是隆冬时节。波雅尔科夫就地设立冬营,命病弱队员看管辎重与船只,自己则带领90名哥萨克继续向前。他们用雪橇拉着枪支弹药和粮食等,艰难翻过大雪弥漫的外兴安岭,终于抵达精奇里江的上游。得知向南可通黑龙江后,波雅尔科夫等安营扎寨,兴建“上结雅斯克堡”,成为哥萨克在山南最早的据点。

精奇里江又叫结雅河、吉河、黄河,是外兴安岭南麓最重要的河流,源于此山脉的许多河先是汇入精奇里,再南下流入黑龙江,而瑷珲就在两江交汇处。居住在精奇里两岸的主要是达斡尔族,一般认为属于大辽遗民,辽亡后逃避金国追杀,迁徙于此。不管怎么说,达斡尔属于此地文明程度较高的民族,农业发达,生活安定,房舍整洁,各村寨也有较强的防护自卫能力。

自这伙哥萨克翻山前来,达斡尔人的噩梦就开始了。波雅尔科夫以交朋友、做生意为名,诱捕了酋长多普狄乌尔。这位酋长已在清朝治下,拘禁期间对俄国人讲了许多有关中国的事情:将军府(应是指宁古塔的官署)的豪华与财富,木石结构的坚固城池,清朝军队的武器装备火枪与大炮,每年要派兵两三千人巡边与征收贡赋……这些情况应是波雅尔科夫逐项讯问的,回答则有真有假,所谓两三千人的巡边军队,大约是想要吓唬对方,实际上不到此数。推想他还会说将军很快就来巡视,意图令入侵者知难而退。岂知波雅尔科夫全然不惧,将他戴上镣铐,派人告知其部落缴纳贡品和赎金。一百年前西班牙殖民者在南美的印加等地,使的就是此等黑招。

眼看着自带粮食越来越少,波雅尔科夫派出70人,开往距离最近的达斡尔城寨摩尔德基德奇。两地相距约10天路程。哥萨克抵达后,也是故伎重施,奉上礼物,好言相诱,抓获了出城迎接的多西伊等三位酋长。其中一人是多普狄乌尔的儿子,被放回筹集粮食,派人送上燕麦与10头牲畜,可哥萨克的胃口岂止于这些,执意要进入城寨,被拒绝后押着人质开至寨门前。未等他们发起进攻,愤怒的达斡尔勇士便从门洞与地道涌出,一批猎人也骑马赶来助战。多西伊酋长杀掉看守逃回,指挥部众四面围攻,哥萨克拼命抵抗,总算侥幸逃脱。原本嚣张蛮横的侵略军,一变而成为惊慌失措的逃亡者,在密林中历尽艰险,总算返回上结雅斯克。堡寨中也是一团糟,多普狄乌尔已经解锁脱逃,粮食几乎告罄,波雅尔科夫极为不满,对受伤士兵毫无怜惜,内部冲突一触即发。而达斡尔勇士已跟踪前来,向堡寨发起进攻,由于哥萨克火器精良,死伤惨重,几天后只好撤围而去。见士兵饥饿已极,波雅尔科夫命将达斡尔人尸体割肉而食,自此被称为“吃人的生番”。就这样硬撑到暮春,待运粮船只赶来,已有约50名哥萨克被活活饿死。[8]

波雅尔科夫整顿残部,乘船顺流而下,越是向南,精奇里江两岸越是庐舍密集,阡陌相连。但当地民众严密监视,不许他们靠岸,高声斥骂他们是吃人的恶魔。他们到达瑷珲后意图驻留,江右有一片断壁残垣被称作“老枪堡”,或许就是他们的作品。而瑷珲人显然不欢迎这伙吃人的老枪,波雅尔科夫派出一个小队外出侦察,26人中只有2人生还,其余全部被消灭。数日后,这拨子心惊肉跳的“哥萨克匪帮”乘船进入黑龙江,离开瑷珲向下游行驶。他们沿江走走停停,一路勘测记录,到达入海口附近,再次抓了3个当地头领作人质,逼迫原住民缴纳食物和贡品,并在那里过冬。

波雅尔科夫帮伙应是第一批顺航黑龙江的俄国人,由精奇里江转入黑龙江,再抵达黑龙江口。他们一路建立了几座冬营或堡寨,向原住民征收实物税,烧杀掳掠,也遭遇激烈抵抗,死伤惨重。1645年的冬天,波雅尔科夫与残余的部下在江口一带结寨盘踞,“抓到了3个基里亚克人扣作人质,征收到12捆貂皮和6件皮衣的实物税”[9]。他们是在次年春经由库页岛北端,走海路返回的,曾在海冰上漂泊数月。一些俄苏学者以此作为俄国人发现库页岛的证据,有些荒唐。不要说这些人没留下登岛的记载,即便他们做过短期停住,也只能作为沙俄侵略库页岛的史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