达赖喇嘛坐床大典由吴忠信主持

2023-08-29 理论教育版权反馈

【摘要】：达赖喇嘛转世灵童的认定是事关国家主权的重大政治问题，自清代以来所形成的定制规定，灵童必须由中央政府最终认可并派大员主持其坐床典礼。[352]国民政府研判形势之后，决定遵循历史定制，派中央大员入藏主持掣定十三世达赖喇嘛转世灵童的仪式及坐床大典。1938年12月28日，国民政府下达行政命令：“特派蒙藏委员会委员长吴忠信会同热振呼图克图主持第十四辈达赖喇嘛转世事宜。”

达赖喇嘛转世灵童的认定是事关国家主权的重大政治问题，自清代以来所形成的定制规定，灵童必须由中央政府最终认可并派大员主持其坐床典礼。西藏地方政府在青海的灵童寻访工作，自始至终都获得了国民政府的各种支持。虽然时值抗日战争关键时期，但国民政府对十三世达赖喇嘛转世灵童的寻访与认定始终高度关注。在寻访过程中，除了积极协调西藏与青海之间的关系，敦促马步芳积极配合之外，还在经费上给予巨大的支持。在青海地区寻访十三世达赖喇嘛转世灵童这件事上，除去寻访团的自身花费，西藏方面前前后后还被马步芳勒索了40多万大洋。这样一笔巨款让西藏地方政府背负了沉重的财政压力，甚至动了向英国人借款的念头。如果英国人介入其中，将大大损害中央权威，造成中央政府与西藏间产生新的隔阂。为此，吴忠信电告当时派驻拉萨的张威白：“所陈青海灵儿用款四十余万元拟由中央发还一节，本人可负责向中央请求筹拨，藏方毋庸另向英人借款偿付。”^[349]为此，吴忠信特向行政院汇报：“兹据负责人员切实报称，藏方于青海寻觅灵儿时先后付款两次，第一次由西藏驻京代表自重庆农民银行兑交马主席者计法币十万元，又送秘书陈耀堂法币一万元；第二次由该省护送灵儿副专员马辅臣到拉萨验收者，计现大洋三十二万元，折合卢比二十六万余元。以上两项，共为四十三万九千元。此项已用之款，即经忠信详查属实，拟请中央以颁发第十四辈达赖坐床大典名义，特给以法币四十万元。事关收拾人心、树立信用，理合密陈，伏候核示。”^[350]行政院呈报中央以后，国民政府决定以十四世达赖喇嘛坐床大典经费的名义拨发西藏地方政府四十万元。

灵童寻访已经结束，在其认定及坐床大典中如何体现中央权威就成为考量国民政府政治智慧的急迫问题。为了进一步规范达赖喇嘛等大活佛的灵童寻访及认定工作，体现中央政府的权威，国民政府于1938年修订了1936年制定公布的《喇嘛转世办法》。该办法基本沿袭了清代以来形成的历史定制，重申了达赖喇嘛、班禅额尔德尼等大活佛的寻访与认定必须由中央政府最后审核决定，并由中央选派大员前往照料坐床。这个办法成为国民政府中央处理十三世达赖喇嘛转世事宜所遵循的基本法规。

“达赖转世为西藏政教之大典，亦系调整中央与西藏关系之时机”^[351]，青海灵童尚未入藏时，西藏地方摄政热振活佛便曾致电中央说：“三灵儿迎到后举行掣签典礼之际，为昭大信、悦遐迩计，中央应派员参加。”^[352]国民政府研判形势之后，决定遵循历史定制，派中央大员入藏主持掣定十三世达赖喇嘛转世灵童的仪式及坐床大典。1938年12月28日，国民政府下达行政命令：“特派蒙藏委员会委员长吴忠信会同热振呼图克图主持第十四辈达赖喇嘛转世事宜。”^[353]吴忠信受命之后，立即开始筹划入藏工作，他总结自己入藏的目的有三：“一、树立信用，二、收拾人心，三、相机解决其他问题。”^[354]他要求入藏行辕组织要力求简单，避免复杂，但“经费务须宽筹”以保持中央体面。^[355]吴忠信建议中央，自己以蒙藏委员会委员长名义前往西藏，无须另设名义。为入藏后顺利开展工作，需要调配得力工作人员以设立委员长行辕，并制定《蒙藏委员会委员长行辕组织规程》。吴忠信表示：“现在中央驻藏人员尚感不足，将来拟即在此次所带人员之中酌留若干驻藏办事，表率边人，更须在事先特别审慎。兹拟以从蒙藏委员会调用为原则，更酌以年资较高而为忠信素所深知之士，然后意见不致复杂，步骤可期一致，方足得边人信仰，而完成所负任务也。”^[356]

至于经费问题，吴忠信向中央政府再三强调：“查历代治理边疆，多系威德并用。然服人以力，究不如感人以心，矧今日情形更非昔比，解决藏事完全属于政治运用问题。欲期运用得宜，尤非动支巨款不可。”^[357]“国府成立后，对藏用款几至千万，而用之西藏政府及地方者不过十之一二。此次入藏系真正对藏政府及人民用款，当须略示宽厚。”^[358]国民政府完全认同吴忠信的看法，在抗战时期国家财政极为困难的情况下，不惜拨付巨资用于吴忠信入藏开支。1939年10月3日，国民政府行政院第四三四次会议通过了吴忠信入藏经费案，其原文如下：

据蒙藏委员会委员长吴忠信折呈，请核定奉使入藏经费总数一案。查前致祭达赖专使黄慕松二十三年入藏用费，共支出国币四十余万元，现在物价较高，对外汇价低落，吴委员长此次入藏又分海陆两道，用途比较广大，且经过港、印到藏，用款均须购买外汇，重以吴委员长所负使命至为广（重）大，本院体察环境，对于所需全部经费，酌定为国币五十万元，又英币二万磅。除所需特别机密费，准在该项经费内开支专案密报外，其余用度支出概算，由蒙藏委员会补编呈院核转。^[359]

吴忠信为了完成使命，对西藏局势进行了认真的研究分析，在入藏前向行政院呈交了《奉派入藏任务及对策》的报告，并附上了《对藏政策之检讨》一文。行政院依据吴忠信的呈文制定了《蒙藏委员会委员长吴忠信奉使入藏谈话要旨》十一条，经国民政府国防最高委员会第十五次常务会议通过后，成为吴忠信入藏后处理事务所依据的基本原则。《蒙藏委员会委员长吴忠信奉使入藏谈话要旨》再次强调了中央对西藏拥有主权，西藏为中国领土之一部，并提出：“中央应在拉萨设驻藏办事大员，代表中央宣达意旨，并体察地方情形随时具报。”^[360]

为了保障蒙藏委员会委员长行辕工作人员在青海灵童之前赶到西藏，吴忠信决定行辕人员分两路进藏，一路由蒙藏委员会藏事处处长孔庆宗率领于1939年7月2日出发，经由西康兼程入藏；另一路则由自己亲自率领走海路经由印度进藏。1939年9月，青海灵童抵达西藏时，孔庆宗等人尚在路途跋涉，最终历时4个多月在10月25日才抵达拉萨。而由于英国人在签证问题上制造障碍，由海路进藏的吴忠信却迟迟未能出发。直到10月22日才得以从重庆启程，并于1940年1月15日到达拉萨。1939年9月17日，热振活佛曾致电中央政府：“至于灵儿入藏后所有一切应行征认、剃发、坐床等大小典礼，均俟中央代表吴委员长到拉萨时，应如何办理，再当次第呈报。”^[361]然而灵童抵达拉萨时，中央所派人员尚未到达，这为西藏地方政府操控灵童的认定提供了可乘之机。吴忠信尚在路途期间，西藏地方政府已经认定青海灵童拉木登珠是真正的十三世达赖喇嘛转世灵童，并“照从前规矩剃发、赠号、受戒，均已做好完毕”^[362]，公然违背9月17日所发电文中对中央政府的承诺，造成了灵童免于掣签的既成事实。“西藏地方提前确认青海灵童为十四世达赖喇嘛，是在充分分析当时的形势后采取的步骤。他们知道，宣布青海灵童为新达赖喇嘛，国民政府不会不同意，而且在英国人面前，他们也可以信誓旦旦地说，灵童是由他们自己选定的，国民政府的作用并不大。”^[363]

蒙藏委员会副委员长赵丕廉于11月27日指示刚刚赶到拉萨的孔庆宗，“现剃发既成过去，自可不提，惟坐床登位大典，至关重要，必须俟委员长到后举行。”^[364]1940年1月15日，吴忠信一行终于抵达了拉萨，西藏地方政府参照迎接黄慕松的礼仪规格，以清朝时迎接驻藏大臣的惯例举行了隆重的迎接仪式。吴忠信在日记中写道：“旅藏之川、滇、北平、新疆商民，均有代表多人联合欢迎，延余在帐棚略憩，并进面食，诚挚可感。旋到哲蚌寺附近之藏政府欢迎帐棚，热振代表暨噶伦丹巴嘉样、彭休、彭康，以及藏中高级僧俗官吏七十余人，均献哈达致敬。英人发克司及尼泊尔代表亦列队到郊外远迎。其驻在拉萨藏军七百余人，全体出城，列队迎候于别蚌寺前之道旁。午后四时入城，鸣礼炮二十七响致敬。”^[365]

吴忠信到达拉萨时，虽然噶厦政府已经认定了拉木登珠是十三世达赖喇嘛转世灵童，并且为其剃发，并授尊号“吉尊降白阿旺洛桑益喜丹增甲错师松汪觉聪巴密伯德青布”。然而，这一切都有待于获得中央政府的最终批准后才能进行下一步的坐床仪轨。1月26日，西藏地方摄政热振活佛向吴忠信呈交了关于十三世达赖喇嘛转世灵童寻访的正式报告。报告中列举了青海灵儿拉木登珠的种种灵异表现，并请求中央免于掣签。吴忠信立刻电呈中央进行请示，并于1月31日按清代惯例亲自看视灵童，代表中央验证所选灵童是否“灵异”。吴忠信在日记中记录了看视的具体情形。“余数以语试灵儿，均能含笑作答，如有领会。又握其手，亦毫无畏缩。谈约十数分钟。余招摄影师为之摄照，灵儿颔其首，乃就亭前共摄影……灵儿现仅四龄有余，其举止行动均极沉着安闲，洵为殊异。”^[366]中央大员看视灵童是确定转世灵童的一个必要程序，吴忠信此举是职责所系，也是中央权威的体现。1940年2月5日，国民政府发布命令：“青海灵童拉木登珠，慧性湛深，灵异特著，查系第十三辈达赖喇嘛转世，应即免予抽签，特准继任为第十四辈达赖喇嘛。此令。”^[367]至此，第十三世达赖喇嘛转世灵童的寻访、认定工作正式画上了句号，青海灵童拉木登珠经由中央政府认定，成为合法的达赖喇嘛法位继承者。

1940年2月22日，吴忠信与西藏摄政热振活佛共同在布达拉宫主持了十四世达赖喇嘛坐床大典。吴忠信在其日记中详细记载了这一天的情形：

第十四辈达赖喇嘛坐床典礼定于今晨举行。行辕全体职员于四时前后用膳，准备出发。四时半，余派孔处长先赴布达拉宫视察。余及全体职员亦于五时许相继到达。坐定约半时，达赖入殿就位，典礼开始。坐高约五尺，四周围以木槛，正面及左右均有木梯，可资上下。余坐达赖左方，地位面南，与之平行，适如旧制，坐垫高约三尺。热振坐达赖右方面西。司伦与热振平坐，惟垫较低。司伦以下为各寺著名活佛，约十余人。行辕人员共分三排，地位在余左前方，前排垫高与噶伦等，系以两厚布垫及一薄丝垫叠成三层；二排二层；三排一层，以简任阶级为等次。噶伦及扎萨、台基（吉）等坐殿之南部面北。四品以下藏官僧官坐活佛背后；俗官做噶伦背后。尼泊尔代表坐行辕职员之下，亦面西，垫仅一层。总堪布及各堪布分立达赖身旁外，并有辩经师二，左右各一，分坐殿中两木柱旁。坐定后，热振起立向灵儿行三叩首礼，三噶伦继之。热振立殿之中央，对达赖诵经，并宣读疏文约十余分钟始毕。即有堪布一人持锦制丁钢多尔济一副挂达赖坐上，寓长寿不变之意。另一堪布以尖顶黄帽加其顶上，加时达赖频蹙其额。嗣热振率各活佛向达赖献哈达、五供。次由余率全体随员向达赖献哈达。再次司伦及噶伦等献哈达、五供。再次四品以下僧俗官员献哈达、五供。因人数众多，约一小时始毕。辩经师于噶伦献哈达后，即开辩论，至哈达献毕辩论停止。^[368]

坐床大典宣告了拉木登珠由一名青海地区的普通儿童正式成为数百万信众敬仰的十四世达赖喇嘛。这一天不仅是西藏人民隆重而喜庆的盛大节日，也是全国人民关注的特殊日子。当天，国民政府在重庆举行了庆祝十四世达赖喇嘛坐床大会，西康、四川两省也分别召开民众大会表示祝贺。2月24日，“马步芳召开庆祝大会，青海省政府秘书长陈显荣在大会上强调拉木登珠生在青海，这次继任十四世达赖喇嘛，青藏邻谊可以更加敦睦密切。”^[369]

达赖喇嘛坐床大典由吴忠信主持

相关推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