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似道：对赵宋王朝内政外交的得与失

2023-08-29 理论教育版权反馈

【摘要】：朝中一些官员，如翰林院直学士留梦炎等，认为度宗此举处置失当，上书请度宗收回成命，挽留贾似道总理朝政，但度宗并未采纳这些意见。有了这次的经验，贾似道以后又多次故技重演，以辞官回乡为名要挟度宗，以此保证自己对朝政的绝对控制。度宗百般挽留，甚至不顾君臣身份差别，竟然给贾似道下拜，恳求他留在朝廷主政。贾似道本人靠外戚身份飞黄腾达，但对干政的外戚却毫不手软。

景定五年（1264），宋理宗去世，贾似道奉遗诏拥立太子赵禥继承皇位，是为宋度宗。为了褒奖贾似道的拥立之功，度宗尊称其为“师臣”，不直呼其名以示尊敬。

理宗死后，贾似道为了试探自己在度宗心目中的地位，以退为进，主动提出担任理宗陵寝总护山陵使，负责丧葬事务。度宗犹豫一段时间后，批准了贾似道的申请，并下诏褒奖贾似道。朝中一些官员，如翰林院直学士留梦炎等，认为度宗此举处置失当，上书请度宗收回成命，挽留贾似道总理朝政，但度宗并未采纳这些意见。贾似道心生疑虑，于是在处理完理宗的丧事后，没有返回朝廷，而是径直回到天台老家。同时他唆使亲信大将吕文德谎报军情，说蒙古军队大举进攻，边防要塞告急。得到蒙古入侵的边报，度宗惊慌失措，急忙下诏恳请贾似道立即返回临安主持大局，将其视作拯救江山社稷的救星。贾似道一回到临安，边防警报就解除了。这样，贾似道不但没有因为私自返回家乡的行为受到相应的惩处，反而被拜为太师，晋封魏国公。有了这次的经验，贾似道以后又多次故技重演，以辞官回乡为名要挟度宗，以此保证自己对朝政的绝对控制。

咸淳二年（1266），贾似道第二次要求辞官归养。度宗百般挽留，甚至不顾君臣身份差别，竟然给贾似道下拜，恳求他留在朝廷主政。咸淳三年（1267）二月，贾似道第三次上书请求回家养老。度宗不仅发动文武百官劝说贾似道留任，而且一天之内就给贾似道下达四道挽留的圣旨，晚上还唯恐贾似道悄悄溜走，派宦官轮流守候在相府门外。由于贾似道此时已是丞相兼枢密使、太师，无官可升，于是只好特授贾似道“平章军国重事”，允许他三日一次到政事堂处理政务，后来又改为五日一次。咸淳六年（1270）八月，贾似道第四次上书，声称自己生病，要求辞相。度宗百般挽留，以至痛哭流涕。于是下旨允许贾似道十日一朝，入朝还可以不行君臣大礼，相反，退朝时度宗要起身目送“师臣”出殿后才能回到宝座。通过这些手段，宋度宗被贾似道玩弄于股掌之上，几乎失去了君主的威仪，也为贾似道大权独揽铺平了道路。

贾似道开始执政时，他提出的有些政策也颇受赞誉，其中以抑制外戚、打击宦官势力的政策最受称道。贾似道本人靠外戚身份飞黄腾达，但对干政的外戚却毫不手软。理宗谢皇后出身名门，加之理宗、度宗的大肆封赏，其家族中担任地方要员者不在少数。这些人自恃皇亲国戚，贪赃枉法，败坏朝政。谢太后的侄子谢堂为人狡诈，桀骜难制，是朝中谢氏家族的主心骨。贾似道入朝后，极力结交谢堂，往来频繁。一段时间后，贾似道不动声色地将谢氏家人全部换为闲散之职，并规定外戚不得出任“监司、郡守”等地方大员。从此，外戚子弟的行为大为收敛，谢堂也因为独木难支而安分起来。

董宋臣在理宗朝与奸相丁大全、佞臣马天骥、理宗宠妃阎氏结党弄权，横行无忌。后来丁大全被贬，董宋臣却受到理宗的百般庇护。当时很多朝臣上书弹劾董宋臣，反而被降黜。贾似道当政后，弹劾董宋臣时没有提到召妓入宫、引帝享乐等触及理宗隐私的罪名，只抓住董宋臣在鄂州之战时曾主张“迁都”这一罪状，成功在景定元年（1260）把董宋臣逐出了宫廷。

贾似道擅政，受后人诟病之处甚多，除了前文已经提到的推行“公田法”“打算法”外，还体现在滥发纸币等方面。北宋时期，四川就产生了世界上最早的纸币“交子”，南宋初年为了缓解财政困难，创制了东南会子、两淮交子等纸币。孝宗时，朝廷发行纸币还比较慎重，币值相对也比较稳定。后来随着宋金、宋蒙战争的深入，纸币的发行量日渐扩大，随之而来的是币值不断下跌，理宗时币值已经跌到孝宗时的二十分之一。在这种情况下，贾似道于景定五年（1264）主持发行新的纸币“银关”，规定一贯银关兑换原来的纸币会子三贯，导致会子加速贬值，当时二百贯会子还买不到一双草鞋，滥发纸币成为搜刮民财的手段。而且，贾似道实行“公田法”时多以纸币来支付买田费用，由于纸币严重贬值，公田法实行到后来就演变成了政府廉价掠夺民间土地的工具。

贾似道实施了许多政策，其出发点未必不好，如推行“打算法”，也许有整肃军纪、清理腐败的目的初衷，但在实际执行的过程中确实起到了排斥异己的作用，且打击面过大，处理具体事务又不够公正，因此严重挫伤了军队的士气，使得南宋军队战斗力进一步下降。应该说，正是因为贾似道本身没有站在一个公正的立场上，因而这些政策的执行不但没有起到好的效果，反而加速了南宋的灭亡。一个大肆收受贿赂的领导者无论如何是不能阻止手下利用公权鱼肉百姓的。

贾似道独掌大权十七年，其才华大都用来玩弄权谋。由于他平时都住在葛岭的宅第里，很少上朝，而大小朝政却紧抓不放，小吏每天将文书抱到葛岭贾府，由贾似道的门客廖莹中、堂吏翁应龙处理，然后再交给各部门官员签署执行。贾似道素来好名，一直注意延揽名士，朝廷大臣多是他引荐和提拔的，但他却不肯放权。如贾似道引荐的宰相叶梦鼎，连给一位官员补荫的小事也没有决断权。又如江万里，本来是贾似道一手栽培的，在度宗即位后担任参知政事。贾似道第二次辞官时，度宗为了挽留甚至下拜。江万里赶忙从旁边抱住度宗，说自古无君拜臣之礼，并劝说贾似道不要辞官。对江万里的做法，贾似道表面上没有表现出不悦之情，但心中却怪他多此一举。度宗经常在闲聊时问贾似道一些经史中的疑难和人名，贾似道往往回答不上来，都是江万里帮忙代答。度宗后来在后宫闲聊时，把这些事情当作笑话讲给妃子听。贾似道知道后愈加忌恨江万里，于是指使心腹攻击江万里，迫使他主动辞去了参知政事的职位。

虽然不满贾似道的人很多，但贾似道十分精通利用舆论来控制朝政。应该说，贾似道是一个擅长制造舆论的高手，他专门命门客廖莹中编纂《福华编》，来歌颂自己的丰功伟绩，对于爱惜声名的他来说，和议这个污点当然是不能容忍的。廖莹中为了配合宣传贾似道鄂州之战的功绩，曾作词言贾似道“重开宇宙，活人万万，合寿千千”。贾似道还刻印《奇奇集》，荟萃前代以少胜多的战例，如赤壁之战、淝水之战，意在将自己的鄂州之战与之相提并论。

在宋代，大体上有两个舆论中心：一是以台谏为中心的官方舆论，一是以京师“三学”为中心的社会舆论。贾似道将自己的亲信安插在台谏，所有台谏官员的上奏稿件都要先经他审阅，因而他经常利用台谏官攻击异己。如果台谏官员违背了贾似道的意志，就会被罢官。由于宋代太学生经常议论朝政，因而在社会上颇具影响力。南宋以来，太学生经常联名上书，直接陈述官员的毁誉、朝政的得失等。为了控制太学生，贾似道总是不断给太学生施以小恩小惠。如增加太学生的授官机会和名额，改善太学生的食宿条件，增拨学田以补充太学经费，等等。贾似道平时十分关注太学的动向，如太学的浴室坏了很久，学官雷宜中上任后将其维修一新，有人就在浴室的壁上题诗一首，不久后，贾似道与雷宜中闲谈，念了那首诗，雷宜中当时毫无反应，过了一段时间在浴室的墙壁上看到题诗才恍然大悟。在贾似道的刻意笼络下，“三学”生即使目击了贾似道种种不法之事，也不敢发一言批评，每次贾似道以辞官要挟皇帝时，“三学”生便上书赞美贾似道的丰功伟绩，竭力挽留，今天称“师臣”，明天称“元老”，今天称“周公”，明天称“魏公”。通过这些手段，贾似道得以长久掌握朝政。

作为南宋最后一个权相，贾似道将弄权之术发挥到了极致，他控制舆论的手段花样百出，从皇帝到百姓都被他精心编织的巨大光环所迷惑，泡沫一旦破灭，带来的就是亡国的命运。贾似道是个极其聪明的人，绝非只知道玩蟋蟀的无能之辈，朝堂上的历次斗争都可以看出他手段之高明。他极力招揽名士，却不信任他们，表面上以淡泊自诩，暗地里却紧握大权，一丝一毫也不肯放松。他要挟皇帝的手段更让人瞠目结舌，打击政敌毫不手软。这些都成就了他站在权力顶峰的无限风光，但也种下了失败的祸根。他是那种“顺我者昌，逆我者亡”的角色，听不得反对的声音，用人只凭个人的好恶，完全不顾实际才能。国家危亡的关键时刻，南宋的各级指挥官屡出败招，合适的人没有出现在合适的位置上，这不能不说是贾似道的失误。宋末出现了成千上万的自杀者殉国的现象，可想而知多少人才被埋没。正是这种用人策略最终导致了他的失败。

贾似道：对赵宋王朝内政外交的得与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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