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朝内政外交：赵宋王朝的得与失

2023-08-29 理论教育版权反馈

【摘要】：史弥远派门客以给赵竑治病为名来到湖州，逼迫赵竑自杀，并杀害了赵竑的幼子。宋理宗和史弥远为掩人耳目，辍朝表示哀悼，又追赠赵竑为少保、保静镇潼军节度使，允许在临安济王故宅办理丧事。宁宗末年的皇位继承问题，以及随后发生的湖州之变，引起士大夫群体，特别是道学集团的极大不满，道学士大夫与史弥远决裂。湖州之变后，朝廷对赵竑的处置方式更激起轩然大波。他们攻击史弥远私自废黜、放弑济王，甚至把史弥远称为“大奸”。

就在史弥远忙于与金、蒙周旋的同时，南宋朝廷内部也发生了巨变。嘉定十三年（1220）七月，太子赵询去世。赵询的去世使史弥远此前费尽心力所做的政治准备付诸东流，原本已经没有悬念的皇位继承人问题，突然又增添了极大的不确定性。父亲的仕途经历和嘉定初年的政治纷争，使史弥远对皇子“旧学”身份的重要性较他人有更深切的体会，对权力格局的变化也更敏感，他很快把目光投向新的皇位继承人。

嘉定十四年（1221）六月，原本入嗣宁宗之弟沂王的赵贵和被立为皇子，赐名赵竑。赵竑一向对史弥远独揽大权不满，史弥远对此早有耳闻，他听说赵竑喜欢弹琴，就送了一位善于鼓琴的美女给赵竑，让她窥探赵竑的言行。赵竑缺乏警觉之心，居然将之引为知己，史弥远因此对赵竑的一举一动了如指掌。赵竑曾把史弥远和杨皇后的不法之事记录下来，在案几上写“弥远当决配八千里”。他还指着地图上的琼、崖两地说：“吾他日得志，置史弥远于此。”^[30]赵竑甚至私下里称史弥远为“新恩”，意思是今后要把史弥远流放到新州（今广东省新兴县）或恩州（今广东省阳江市）。

史弥远得知赵竑对他的态度后，开始谋划另立皇子，委托门客余天锡物色贤良的宗室子弟。余天锡推荐了他在回乡参加科考时偶遇的赵与莒兄弟，嘉定十五年（1222），史弥远将赵与莒接到临安，推荐其为沂王赵抦的后嗣，改名赵贵诚。史弥远请名儒郑清之负责赵贵诚的教育，私下嘱托他说：“皇子不堪负荷，闻后沂邸者甚贤，今欲择讲官，君其善训迪之。事成，弥远之坐即君坐也。”^[31]郑清之再三逊避，史弥远道：“言出弥远之口，入足下之耳，可得辞乎？谨之讳之，各自为家国计，此先公事业，足下可以当之。”^[32]所谓“先公”，即史弥远的父亲史浩，史弥远以父亲的经历来诱使郑清之尽力教导赵贵诚。

赵竑不但与史弥远关系紧张，杨皇后对他也颇为不满。赵竑妃吴氏是杨皇后的侄孙女，但二人感情并不好，杨皇后因此对赵竑甚为恼怒，甚至一度有废储之意。赵竑的老师真德秀劝说赵竑与史弥远及杨皇后搞好关系：“皇子若能孝于慈母而敬大臣，则天命归之矣。否则，深可虑也。”^[33]但赵竑不听劝导，真德秀遂“力辞宫教去位”^[34]。王夫之后来议论道：“竑以庶支入嗣，拒西山之谏，而以口舌笔锋睨弥远而欲致之死，其为躁人也奚辞？躁人而能不丧其匕鬯者，未之前闻。”^[35]由于史弥远和杨皇后的反对，赵竑迟迟未能被立为太子，当时臣僚已有担忧，军器监兼尚左郎官范应铃上言：“国事大且急者，储贰为先。陛下不断自宸衷，徒眩惑于左右近习之言，转移于宫庭嫔御之见，失今不图，奸臣乘夜半，片纸或从中出，忠义之士束手无策矣。”^[36]宁宗为之动容，但终究未能乾纲独断。

嘉定十七年（1224）八月二十一日，宋宁宗病重，自此不视朝。闰八月初三，宋宁宗去世。当夜，史弥远召郑清之和直学士院程珌入宫，以宁宗名义发布诏书，立赵贵诚为皇子，改名赵昀，使其与赵竑处于平等地位，具备了继承皇位的资格。要使赵昀继位顺理成章，还必须得到杨皇后的支持。史弥远派杨皇后的侄子杨谷、杨石说服杨皇后，二人七次往返于史弥远与杨皇后之间，最后杨石哭拜于杨皇后面前道：“内外军民皆已归心，苟不立之，祸变必生，则杨氏无噍类矣。”^[37]杨皇后沉默良久，问道：“其人安在？”^[38]史弥远立即遣宫使去接赵昀，赵昀入宫后，杨皇后道：“汝今为吾子矣！”^[39]等于承认了他是帝位的合法继承人。

赵昀被带到宋宁宗灵柩前举哀，结束之后赵竑才被召入宫。史弥远令殿前都指挥使夏震陪同赵竑，实际是把他监管起来。随后百官朝会，听读遗诏，仍引赵竑到以前的班位。赵竑问道：“今日之事，我岂当仍在此班？”^[40]夏震骗他说：“未宣制以前当在此，宣制后乃即位耳。”^[41]赵竑认为有理，转头却发现烛影中已经有一人坐在御座中。遗诏宣布赵昀继位，百官恭贺新皇帝登基，赵竑这才恍然大悟。悲愤万分的赵竑不肯下拜，夏震强按着逼他叩头，完成了登基仪式。赵昀登上帝位，即宋理宗。史弥远事后颇为得意地对郑清之说：“先公兼两邸讲官，能识孝宗于二王并立之中，极力辅成，为艺祖得神孙，为天下得英主。今日舍昏立明于一夕之间，以继孝宗之圣，事体难易又与先公不同。”^[42]言谈中清楚地表明废赵竑、立赵昀的整个过程都是出于史弥远的私意。

宋理宗继位后，赵竑被进封为济王，赐第湖州（今浙江省湖州市），被迫离开临安。宝庆元年（1225）正月，湖州百姓潘壬、潘丙兄弟密谋拥立赵竑为帝，他们聚集数十名太湖渔民和湖州巡卒，冒称山东忠义军，闯入济王府。赵竑在潘壬等人的武力胁迫下，被迫答应即皇帝位，湖州知州谢周卿也率部属前来恭贺，这就是“湖州之变”，也称“霅川之变”“济王之变”。天明以后，赵竑发现拥立自己的并非什么忠义军，只是一些渔民和巡卒，知道这些乌合之众难以成事，于是派王元春向临安告发，并亲率湖州州兵讨伐。朝廷派来的军队抵达时，叛乱已被平定。

湖州之变只是一次小规模的变乱，却给宋理宗和史弥远带来极大的震动。赵竑虽已离京，但仍是皇位的巨大威胁，若不彻底解决，必将后患无穷。史弥远派门客以给赵竑治病为名来到湖州，逼迫赵竑自杀，并杀害了赵竑的幼子。随后，朝廷以赵竑病重不治布告天下。宋理宗和史弥远为掩人耳目，辍朝表示哀悼，又追赠赵竑为少保、保静镇潼军节度使，允许在临安济王故宅办理丧事。然而不久，宋理宗就在史弥远亲信的建议下收回成命，追夺赵竑王爵，贬为巴陵县公。宋理宗拒绝按王的规格给赵竑举办葬礼，命令用草席包裹赵竑的尸体下葬。

宁宗末年的皇位继承问题，以及随后发生的湖州之变，引起士大夫群体，特别是道学集团的极大不满，道学士大夫与史弥远决裂。赵竑本为皇嗣，无端被废已经使朝野震惊。真德秀给史弥远写信道：“方其始也，四方万里，骤奉遗诏，罔知厥由，惊忧疑惑，往往而有。”^[43]魏了翁痛感时事艰险，伦常败坏，以致积忧成疾。湖州之变后，朝廷对赵竑的处置方式更激起轩然大波。他们攻击史弥远私自废黜、放弑济王，甚至把史弥远称为“大奸”。邓若水言：“行大义然后可以弭大谤，收大权然后可以固大位，除大奸然后可以息大难。”^[44]真德秀分别上书宋理宗和史弥远，指出湖州之变中赵竑“前有避匿之迹，后与讨捕之谋”^[45]，朝廷对他的处置有违纲常。他请宋理宗和史弥远效仿太宗处理秦王廷美的例子，赦免济王之罪，追复王爵，并为济王安排后嗣。宋理宗则断然拒绝了真德秀的请求，声称“朝廷待济王亦至矣”^[46]。真德秀无奈，只得退而求其次：“此已往之咎，惟愿陛下知有此失而益讲学进德。”^[47]

史弥远对道学集团的抨击极为愤怒，利用他所掌控的台谏力量予以回击，“时之君子贬窜斥逐，不遗余力”^[48]。殿中侍御史莫泽弹劾真德秀舛论纲常、袒护济王，真德秀的官职被一降再降，最终落职罢祠。魏了翁被诬陷欺世盗名、朋邪谤国，并被发配到靖州（今湖南省靖州苗族侗族自治县）居住。胡梦昱在御史李知孝的弹劾下，被流放到偏远的象州（今广西壮族自治区来宾市），最终死于贬所。理宗没有理会如潮涌来的要求罢免史弥远的奏章，反而对其更加尊崇，要拜其为太师，晋封其为魏国公，这更加激怒了道学官员，使南宋朝廷进一步分裂，内耗更为严重。

宋朝内政外交：赵宋王朝的得与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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