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松是杨时弟子罗从彦的学生,自小培养了朱熹对二程学术的兴趣。吕祖谦在丽泽书院制定了详细的学规,将儒家道德规定为人际关系的准则,强调在儒家生活规范中体认道德修养。朱熹借鉴吕祖谦的学规并进一步修订,制定了更加精致系统、规范简约的《白鹿洞书院学规》,成为后世书院学规的典范。......
2023-08-29
元祐年间,旧党臣僚倚仗太皇太后高氏的庇护,沉迷于狂热的政治斗争,却忽略了至关重要的一点:高氏只是代行皇权而已,宋哲宗才是政治权力真正的原动力,他终有一天要亲政。当司马光打出“以母改子”的旗号时,就有人不无忧虑地提醒他,“他日有以父子义间上,则祸作矣”,司马光居然幼稚地回答,“天若祚宗社,必无此事”。[24]此后旧党臣僚甚至忘记了为人臣子的本分,言语间对宋神宗颇为不敬,“以先帝之法,一切为非,指斥点尘,无所不至……乃斥先帝以苛名,而自沽讦直之誉。陵土未干,肆为丑诋”[25]。这些言行显然违背了君臣之道,无论如何,以司马光为代表的臣子是不能丑化甚至谩骂前朝皇帝的,这在中国古代历代王朝都是严重的大逆不道之举。哲宗年纪虽小,却对父亲感情颇深。朱熹曾提到这样一个故事,宋哲宗经常使用一张旧桌子,已经有些坏掉了,高太后命人换一张新的,却被宋哲宗拒绝。当高太后问起缘由时,宋哲宗回答说,这是爹爹(宋神宗)用过的。高太后听了“大恸”。对于父亲留下的一张桌子,哲宗尚且如此眷恋,而旧党臣僚将神宗所立之法尽数废除,甚至对神宗“肆为丑诋”,哲宗的愤恨是可想而知的。
宋哲宗对旧党的不满还来自他日益成熟的帝王心态。王夫之说,旧党“拥女主以行其志,后一日不死,天子一日隅坐画诺,如秉笔之内竖,奉教而行”[26]。这真切地反映了宋哲宗在元祐年间的尴尬处境,当时大臣奏事,只向高太后面禀,而将后背朝向哲宗,哲宗问话也无人理会。哲宗多年后提起这些事情,还愤愤不平地说:“朕只见臀背。”这些行为无疑大大伤害了哲宗的自尊心,由此,哲宗逐渐滋生出反叛心理,上殿时往往一言不发。高太后问哲宗:“彼大臣奏事,乃胸中且谓何,奈无一语耶?”[27]宋哲宗只说:“娘娘已处分,俾臣道何语?”[28]这种沉默的背后,是对高太后和旧党诸臣日益增长的不满甚至是痛恨。
随着哲宗逐渐长大成人,高太后和旧党臣僚发现,哲宗的所思所想与他们所期望的大相径庭,更加不肯放手将权力交还给哲宗。他们刻意避而不谈哲宗亲政之事,这进一步加深了哲宗的愤懑情绪。后来哲宗亲政后,马上罢免了宰相吕大防,原因就是吕大防身为宰相,却未尝提议高太后撤帘归政。
从哲宗对他们的态度中,旧党集团已经感觉到山雨欲来的杀气,他们虽然希望维持既有的权力格局,但终究无法扭转急转直下的政治局面。元祐八年(1093)九月,高太后驾崩,旧党的政治支柱轰然倒塌。受宋神宗和王安石重用的邓润甫上书:“首陈武王能广文王之声,成王能嗣文、武之道,以开绍述。”[29]元祐九年(1094)四月,宋哲宗宣布改元“绍圣”,“绍”意为继述、继承,“圣”是指宋神宗,意思就是继承父亲神宗的事业。宋哲宗亲政后,立即任命章惇为宰相,蔡卞、黄履和张商英等新党官员相继被召回朝廷,新党在沉沦八年后重新崛起。
新党官员经历了元祐时期反变法派的残酷迫害后,政治性格严重扭曲,他们复出时,与亲政的哲宗一样,有着强烈的报复心理,章惇就是其中的代表。熙宁初年,章惇深得王安石赏识,被委以要职。元祐元年(1086),高太后和司马光废除新法,章惇与他们的冲突便越来越激烈,甚至还与司马光在高太后帘前争论,言辞极为尖锐。刘挚、朱光庭和王岩叟等人趁机上奏弹劾,称其有不恭之心,高太后大怒,立刻将章惇贬出朝廷,出知汝州。整个元祐时期,即使章惇已经被贬为无足轻重的地方官,仍不断遭到反变法派各种各样的迫害和弹劾,以致被一贬再贬,其怨愤之情可想而知。绍圣元年(1094),章惇回到朝廷后,对旧党展开了大规模的报复性打击。旧党臣僚几乎无一幸免,吕大防、刘挚、苏轼、梁焘、刘安世和范祖禹等人都被贬到岭南。绍圣四年(1097),章惇等人频频上奏,哲宗又开始对元祐大臣进行了新一轮的打击。已故的司马光和吕公著等人均被追贬和削夺恩封,哲宗甚至还要开掘两人的坟墓,因大臣以“发人之墓,非盛德事”[30]相谏才作罢,但两人的后代都被牵连遭贬。当年蔡确被贬往新州时,范纯仁曾对吕大防说:“公若重开此路,吾辈将不免矣。”[31]几年以后,范纯仁的预言成为现实,在新党的主持下,几乎所有在世的旧党重要人物都被贬到了岭南。在当时,将人犯贬到岭南,实际上与处以极刑无异,“问翁大庾岭头住,曾见南迁几个回?”[32]苏轼的诗便是南贬结局的真实写照。
章惇对反变法派还采取了一个极严厉的措施,即编辑元祐臣僚章、疏,也就是把元丰八年(1085)四月以后所有攻击变法派和新法的章、疏都予以排比分类,再给奏上章、疏的人依次定罪,这一活动直到哲宗去世后仍在进行。不仅如此,绍圣时期,变法派还仿效反变法派在元祐年间罗织的“车盖亭诗案”,制造了一起“同文馆之狱”,对反变法派进行无情的打击,而力主其事的正是蔡确的次子蔡渭。
绍圣四年(1097)八月,蔡渭上奏宋哲宗称,其叔父蔡硕曾经在邢恕那里见到文及甫寄给邢恕的书信,其中有明确证据表明,反变法派官员刘挚、梁焘等人在元祐年间有阴谋废掉哲宗的企图。宋哲宗立刻下诏,命变法派官员翰林学士承旨蔡京与权吏部侍郎安惇,在同文馆审理此案。其实,刘挚等人早在绍圣初年(1094)就已被贬谪到岭南,此案经蔡京等人审理穷治,也并未找到刘挚等人谋反的确凿证据,但是宋廷仍然将刘挚等人的子孙一并禁锢于岭南边远之地,以示惩戒。到此,这一政治迫害才告一段落。此案因在同文馆审理,故而得名。“同文馆之狱”由个人书信引发,是一起颇为特殊的文字狱。它不仅表明两党之间争斗的手段增多,更意味着围绕最高权力的党争进一步激烈化。尤其是到了宋徽宗时期,蔡京专权,文字狱更加盛行,各种文字都可能成为打击政敌的借口和工具。为避免旧党后裔复起,新党对他们的子弟也进行禁锢,将大批旧党后代和亲属逐出官僚队伍。
事实上,宋哲宗如此重视此案,显然另有深意。蔡确一案牵扯到了宋神宗元丰末年的皇位继承问题,而蔡渭这一奏书不仅明确牵涉宋哲宗的皇位,同时也是旧事重提,有借以表彰其父蔡确策立哲宗之功的用意。更为重要的是,“同文馆之狱”为进一步清算和打击高太后及旧党的势力做了铺垫。不久,章惇、蔡卞等上奏称元祐时期,司马光、刘挚、吕大防等人曾经勾结高太后身边的宦官陈衍、张士良,怂恿高太后,阴谋废掉哲宗。哲宗立刻又命蔡京和安惇严加审理。蔡京将张士良抓入大牢,在其面前摆满了鼎、刀、锯等多种酷刑所用的刑具,并威胁劝说道,只要你张士良承认此事,即可官复原职;若不承认,就马上大刑伺候。显然,蔡京是想通过威逼利诱,使张士良就范,进而掌握反变法派和高太后密谋废帝的确凿证据。但是,张士良却誓死不从,当即仰天大哭道:“太皇太后不可诬,天地神祇不可欺,乞就戮。”[33]意思是说,宁肯一死,也不能昧着良心诬陷太皇太后。蔡京见张士良态度非常坚定,也就无可奈何了。
于是,章惇、蔡卞便自作主张,起草了废高太后为庶人的诏书,奏请宋哲宗恩准。此时,宋神宗的皇后向太后已经就寝,她听闻此事,立即请宋哲宗前来,厉声道:“我日日侍奉高太后,青天白日,这些事情我为何就一点也不知道?如果陛下定要如此行事,将来又欲如何对待我!”宋哲宗听罢,恍然大悟,当即将章惇、蔡卞的奏疏就着蜡烛烧掉。次日上朝,章惇、蔡卞又重新上奏,力主宋哲宗废掉高太后。宋哲宗将其奏章扔到地上,大怒道:“百年之后,你们让我有何颜面去见英宗皇帝!”正是由于向太后的干预,这件废除高太后尊号的事才最终作罢。
由此可见,宋哲宗对司马光“以母改子”的言行非常不满,对元祐旧臣早年冷落他而怀恨在心。可以说,宋哲宗对反变法派的仇恨心理不亚于元祐时被残酷打击的变法派。绍圣元年(1094),逢郊祀大礼,朝廷要颁布大赦诏令。按照惯例,连死囚都会免去一死。于是,就有大臣请示宋哲宗,可否赦免贬谪在外的反变法派官员,宋哲宗当时回答得极为干脆,绝不可以。绍圣四年(1097),曾布向宋哲宗建议,让谪居岭南的刘挚等人迁到环境条件稍微好一些的地方,以显示哲宗的恩德。宋哲宗却说:“刘挚等安可徙!”[34]连在岭南附近做些调动也不允许。尽管如此,宋哲宗虽然对高太后垂帘时压抑自己一直感到愤愤不平,但却并没有完全丧失理性,以致被变法派官员彻底牵着鼻子走。应该说,宋哲宗对旧党和高太后做了明显的区别对待。否则,如果新党章惇等人的挑拨得以成功,其政治后果将不堪设想。即便如此,在经历了新、旧党人的相互反复清算后,宋王朝统治集团内部的政治形势已经是每况愈下,形成了一种恶性循环,变得很难挽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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