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人信仰的最突出之处,就在于和商人以神鬼为中心的系统大不相同。周人的天,很可能来自黄土高原的生活环境。周人的天是个抽象、超越的存在,覆盖、主宰一切,却相对不受人的影响操控。换句话说,祭的形式与意义,是周人从商人那里偷来的,不在他们原有的信仰里。天的信仰在周文化中和同样抽象的正义概念结合在一起,是周人最大的突破与贡献。为了阻止商人进一步压迫,周人联合了其他势力,对商人示威。......
2023-08-28
夏人的根据地在山西、河南一带。商人源起可能偏东,取代夏人成为共主后,势力往西延伸到原先夏人的领域。而一般相信,周人从更西边来,他们最早的根据地在渭水流域,也就是今天的陕西。
周朝早期考古的中心,在岐山周原。对待周朝考古出土材料,和商朝考古有一项关键差异,那就是周人留下的文献史料,要丰富得多。因而考古与文献的对比、发明,成了重点。不能考古归考古,不能单纯从考古上来解释周人与周文化。
商朝武丁时代,在甲骨文中开始出现“周”这个称号。这表示周人已经不断向东前进,与以河南为核心的商人势力范围有了较密切的接触,甚至构成了商人领域的威胁,所以受到商统治者的注意。
看一下地图就知道,从渭水流域到河南安阳有很长一段距离。周人在渭水流域活跃,竟然会威胁到远在安阳的商人,那周人的势力也未免太大了吧?依照古文献近乎一致的记录,武丁时期的周人还在筚路蓝缕的阶段,需要经过公刘以下好多代的经营努力,才能在文王时得到西伯的地位与影响力。换句话说,他们花了超过百年的时间,逐步逼近并包围商人。这样的记录,不像是早早就已经从渭水流域扩张到安阳附近的一个民族。
《诗经·大雅》描述了周的发展过程,曾有一个时期“窜于戎、狄之间”,然后在公刘时迁到豳,到了古公亶父再迁到周原。依照这样的描述,钱穆先生主张,周人最早应该起于晋南,即山西南部,而不是陕西。传统理解将迁豳,迁到周原,视为都在同样的渭水流域间移动。但这种说法,一来无法解释“窜于戎、狄之间”的记录,二来也很难应对早在武丁时期,商人甲骨文上就出现周的事实。
如果周人起于晋南,那就都说得通了。古文献中提到戎、狄时,其方位几乎毫无例外地都在北方,夏人和商人活跃区域的北边。周人最早可能是山西南部的农业民族,但一度放弃了农耕,“窜于戎、狄之间”,也就是改换为戎、狄一样的渔猎生活。“窜于戎、狄之间”也没有过得很好,所以索性整个部落另寻出路,在传奇性的领袖公刘的大胆领导下,远迁到渭水流域的豳,然后再往西移到周原,在那里找到了适合农耕的新天地。
因为他们源起山西南部,靠近夏商核心区域,所以早在武丁时代,已经和商文化接触。这就可以进一步和周原考古发掘联系上。周原考古所见,早周文化已经有了青铜器,也出土了卜骨和少数卜甲。这应该就是周人在晋南和商人先进文化接触的结果,他们已经吸收了部分技术,将之带到周原。
另外,正因为周人是从晋南远徙来的样子周原,当他们落脚周原时,这里有其他民族散居。要能定居周原,他们必须和原有的住民协商、联盟。这也的确是史料上所见周人的关键长处,后来就是靠善于协商和联盟,让周人能够取得足以威迫商人的实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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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8-28
周人在这里,和羌建立了密切的合作联姻关系。商人将羌族视为动物,无情地加以猎杀,用来作为祭礼上的牺牲。在这样的历史情境下,周人来到羌人控有的周原,很快改变了商人和羌人之间的互动。周人的农业基础,和羌人的渔猎、畜牧,很自然地互补起来,发挥双赢的效果。外来的周人和原住的羌人一方面在生产形式上没有冲突,另一方面又有着对外的共同敌人,一推一拉,两股力量同时作用,使得他们的合作关系进展迅速,并不断升级。......
2023-08-28
在这段话里,说话的周公明确对比了周人的特色,尤其是和被打败的商人比较,那就是“畏天,显小民”,对天心存敬畏,同时照顾一般老百姓。他们的另外一项长处是“经德秉哲”,服从德行规范,有智慧地处理国家大政。《尚书·多士》一开始就讲:“非我小国敢弋殷命。惟天不畀允罔固乱。”但后来商王的行为让天无法容忍,所以天命才交到周人的手中,周人在天的意志下取代商朝,这不是周人的主观野心。......
2023-08-28
周人改变了夏人和商人原本松散的共主制度,一步一个脚印地将领土控制下来,形成了一个个的国,维持国与国之间正式且复杂的网络关系。周人的组织建立在宗法精神上,靠宗法精神在人与人之间形成稳固的团结意识与团结信念。周人的宗法制度强调大宗和小宗的区别,借由大宗和小宗组织起一个可以尽量扩大亲族关系意识的系统。大宗主要是直系亲属关系,是人原来就有的本能共居合作形态,周人将之固定制度化,而且予以拓展。......
2023-08-28
现实情势上,周仍然臣属于商,也一度协助商人攻打戎狄。周人攻打戎狄,获得很大成功。周原的农业条件使周人实力大增,带着新增实力,加上旧有经验,回来打戎狄,得心应手。打戎狄的过程中,周人又得以和留在晋南的召方取得了联系。周人善于联盟,建构合作组织的特长,让自身的力量进一步提升。武乙的时代,正是周人协助打戎狄之后,而河渭之间,正是周人的地盘。......
2023-08-28
铭文清楚地显示,这次周人出兵,早上举行了出兵典礼,到当天的黄昏就将商人大军打败了。综合“利簋”和“何尊”的铭文,我们明白看到:周人翦商出奇顺利,把他们自己都吓了一跳。短短两年后,周人自身的态度仍然战战兢兢,但一打,却发现商人如此不堪一击。尤其是“何尊”铭文的口气,看得出周人原本并未期待就此取商而代之。......
2023-08-28
由商到周,彻底改变统治形态的关键因素,是周人的忧患意识。周人最大的特色,是不断的自我怀疑。胜利与权力不是理所当然的,更不是周人可以稳固把握的。因此,周人热衷于检讨商人所犯的错误。对“大邑商”的尊重,加上忧患意识,双重因素使得周人不可能残虐地对待垮掉了的商。周人始终保持着警戒和敬意并存的态度,来处理商遗民。周人没有以胜利者的姿态凌驾在商人之上,只是在旁边布置了军力,小心监视着。......
2023-08-28
早周卜甲、卜骨却相反,卜文罕见。周人卜文所用的字也很有限,和商甲骨文上所发现的四千五百多字无法相提并论。周人卜文所用的字,几乎每个字都可以在商人甲骨文中找到,所以显然不是周人自创的。有意思的、重要的是出现了非商文化风格的青铜器,代表周人已经在发展自身的风格。周人早期所铸的青铜器,有明白运用固定纹饰,比如饕餮纹的。......
2023-08-2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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