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宫室建筑：神圣性与独特之美

2023-08-28 理论教育版权反馈

【摘要】：从宫室建筑中的奠基坑，我们了解到，在那个时代，夯土的进行应该带有某种宗教上的神秘意义。宫室建筑也不只是有财有权的人要提高自己的生活水平，而是也有强烈的炫耀、威吓的意义。宫室建筑必然是稀有的，又必然是很难建造的。出土的宫室建筑基址几乎都是方正的，中国人很早就注重方位，因为方位牵涉祭坛的一个功能——授时。这一切都是为了让宫室建筑与一般的建筑拉开距离，二者之间能有一段可望而不可即的距离。

不过有一些东西后来改变了，消失了。夏、商宫室建筑中，一般都有奠基坑或是奠基石。在许多宫室遗址里，都能看到类似的现象。扶风出土的奠基坑比较人道，里面埋有大约四十条狗。郑州商城有一个奠基坑是最恐怖的——许多与商朝有关的现象都很恐怖——里面埋了四个人，年龄大概是从15岁到22岁。据后来的研究推论，这些人绝对不是死后被埋进去的。把活人埋进奠基坑，有其特殊的意义与功能。

从宫室建筑中的奠基坑，我们了解到，在那个时代，夯土的进行应该带有某种宗教上的神秘意义。伴随着夯土的进行有特殊的仪式，而且显然是需要用到“殉”的仪式，需要以生命为献。

郑州商城的奠基坑就是用了人殉。甲骨文有很多关于人殉的记录，数量最多的一次人殉涉及两千人。商人那么大手笔，可以一次以两千人为殉。我们不敢说商人真的那么残酷，但我们确知夯土会用到人殉的仪式。

农业发展、工具精进带来这个循环：通过战争和掠夺，把别的聚落的人抢回来；有了足够多的人，就可以筑墙；筑了墙，就可以有效保护自己，别人无法来攻击我，我可以更无忌惮，去侵夺更多的聚落，绑来更大量的人力，做更多的事。维持这个循环，涉及一个关键因素，就是能从奴隶身上榨取劳动力，能有效管理奴隶。

在这个脉络下，奠基坑的现象就比较容易说明了。奠基坑是对实际执行夯土工程的奴隶巨大且实质的恐吓，以死相吓。它显示了奴隶主夺取奴隶生命的权力：你们的生命控制在我手中，你们乖乖筑城才能活下去。

这就部分解释了为什么要有祭坛，以及为何夯土也运用在祭坛上。因为祭坛——如果就商朝的例证来看——最重要的是祭自己的祖先，祭自己祖先最重要的就是要展示：我能打赢你，你该听我的。我们之间谁强谁弱，是由超越的力量决定的，是在另一个领域中，我的祖先比你的祖先强——我比你强，已经证明了这一点——那你就不要妄想有一天，你有机会可以拿我怎么样。

夯土必须运用庞大的人力。人力来源和奴隶掠夺有关，因此，夯土也就具备了强烈的社会阶层区分的意义。祭坛援引祖先的超越权威，展现给筑坛的奴隶看，作为让他们驯服的重要手段。宫室建筑也不只是有财有权的人要提高自己的生活水平，而是也有强烈的炫耀、威吓的意义。宫室建筑必然是稀有的，又必然是很难建造的。

出土的宫室建筑基址几乎都是方正的，中国人很早就注重方位，因为方位牵涉祭坛的一个功能——授时。授时是一种与农业有关的季节观察推衍，作用在于估计农作物播种和收成的最佳时间。要能授时，真正依赖的不是祖先降乩，而是通过方位观念掌握季节变化。

中国古代有官员专门负责方位之事。商朝迟至武丁之后，朝廷里有专门管方位的人。要测出精确的方位，在上面立起严格的几何形状建筑，难度很高。而且宫室建筑要有很严密的夯土基础，才能让柱子立起来，柱洞可以在地底留存几千年，至今出土时仍然清楚明白，可以想见其工程的严谨程度。而且，我们可以从出土柱洞还原出当时柱子惊人的承重能力。

这一切都是为了让宫室建筑与一般的建筑拉开距离，二者之间能有一段可望而不可即的距离。

中国宫室建筑：神圣性与独特之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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