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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雅·蓼莪》:恋念父母的多情挽歌

【摘要】:哀哀父母,生我劬劳。哀哀父母,生我劳瘁。[14]《蓼莪》是小雅里的一首诗,抒发的是不能孝养父母而内心痛苦至极的孝道情感。本诗可以看作是一篇孤儿悼念父母的祭歌。中间两章是第二层,写儿子失去双亲的痛苦和父母对儿子的深爱。“鲜民”以下六句倾诉失去父母后的孤苦生活与感情折磨。子女孝敬父母、终养父母本是中华民族的传统美德,也应是整个人类社会之道德义务与责任。可见,《诗经》这部典籍对中华民族精神心理的形成影响巨大。

蓼 莪

蓼蓼者莪,匪莪伊蒿。哀哀父母,生我劬劳。

蓼蓼者莪,匪莪伊蔚。哀哀父母,生我劳瘁。

瓶之罄矣,维罍之耻。鲜民之生,不如死之久矣!。

无父何怙?无母何恃?出则衔恤,入则靡至。

父兮生我,母兮鞠我。抚我畜我,长我育我,

顾我复我,出入腹我。欲报之德。昊天罔极!

南山烈烈,飘风发发。民莫不穀,我独何害?

南山律律,飘风弗弗。民莫不毂,我独不卒![14]

《蓼莪》是小雅里的一首诗,抒发的是不能孝养父母而内心痛苦至极的孝道情感

本诗可以看作是一篇孤儿悼念父母的祭歌。一共六章,分三层意思:首两章是第一层,写父母生“我”养“我”辛苦劳瘁。头两句以比兴引出,诗人见蒿(蒿草)与蔚(一种草,即牡蒿),联想到抱根丛生、高大茂盛的莪蒿(李时珍本草纲目》:莪“抱根丛生,故曰抱娘”[15]。),于是内心有所触动,遂以此为喻。莪香美可食用,且环根丛生,故又名抱娘蒿,比喻人成材且孝顺;而蒿与蔚,皆散生,蒿粗恶不能食用,蔚既不能食且又结子,故称牡蒿,蒿与蔚比喻不成材,且不能尽孝。诗人有感于此,借此自责不成材又不能终养尽孝。后两句承此思索,言及父母生养自己之不易,劳心劳力,吃尽苦头。

中间两章是第二层,写儿子失去双亲的痛苦和父母对儿子的深爱。第三章头两句以瓶喻父母,以罍喻子。因瓶从罍中汲水,瓶空是因为罍无水可汲,所以为耻,用以喻子未赡养父母,为没有尽到应有的孝心而感到羞耻。“鲜民”以下六句倾诉失去父母后的孤苦生活与感情折磨。汉乐府诗《孤儿行》云“居生不乐,不如早去,下从地下黄泉”[16],那是受到兄嫂虐待产生的想法,而此诗悲叹孤苦伶仃,无依无靠,痛不欲生,完全是出自对父母的孝心与亲情。诗人与父母相依为命,失去父母,没有了家庭的温暖,以至于有家如同无家。曹粹中云:“孝子出必告,反必面,今出而无所告,故衔恤。上堂入室而不见,故靡至也。”[17]其理解很有现实的感同身受。

第四章前六句用赋的手法直言其事,逐一倾诉父母对“我”的养育和抚爱,这是把前两章说的“劬劳”“劳瘁”具体化。诗人一连用了生、鞠、拊、畜、长、育、顾、复、腹九个动词和九个“我”字,言直语拙,情真意切,声韵急促,确如哭诉一般,字字血,声声泪。本章最后两句,诗人因父母恩德广大无边,难以回报于万一,亦因父母已逝,欲报不能,故而发出“欲报之德,昊天罔极”之哀号与慨叹,久久回荡在天际。

后两章是第三层,承接上一层意思,以眼见耳闻起兴,借南山之艰危难越,飙风呼啸,制造了一种肃杀悲凉、困厄危艰之气氛,此为诗人悲痛心情之外化,亦象征自己遭遇父母双亡之巨痛与凄凉,借此抒发自己遭遇不幸的情感。四个入声字重叠:烈烈、发发、律律、弗弗,加重了哀思,读来确如呜咽一般。后两句则是无可奈何之嗟叹。

赋、比、兴三种表现手法交替使用是此诗写作的一大特色,加之连章复沓,回环往复,抒情起伏跌宕,前后呼应,强化了孤儿的哀思。如珠落玉盘,运转自如,具备了强烈的艺术感染力。

子女孝敬父母、终养父母本是中华民族的传统美德,也应是整个人类社会之道德义务与责任。十三经都涉猎到孝道的理论、方法等各个方面,其中唯独《诗经》中的本诗是以文学艺术的形式,以孝子单纯、真挚、炽烈的孝心来打动人心,感化人心,触动了我们内心深处最柔软的部分,此亦是本诗被历朝历代的人们所传诵之原因所在。

据《晋书 ·孝友传》载,王裒因痛感父亲被无罪处死,遂隐居教书,“及读《诗》至‘哀哀父母,生我劬劳’,未尝不三复流涕,门人受业者并废《蓼莪》之篇”[18];又《南齐书·高逸传》载,顾欢在天台山授徒,因幼年丧父,“每读《诗》至‘哀哀父母’,辄执书恸泣,学者由是废《蓼莪》篇不复讲”[19];类似记载尚有不少。

本诗作为表现孝道的最早的文学作品,对后世影响极大,不仅在诗词歌赋中常有引用,而且在朝廷所下的诏书中也屡屡言及。可见,《诗经》这部典籍对中华民族精神心理的形成影响巨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