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骆宾王的檄文:趣谈《资治通鉴》

【摘要】:要数落武则天,找一般的“笔杆子”写檄文不成,必须请“大笔杆子”。“初唐四杰”是骆宾王、王勃、杨炯、卢照邻。骆宾王这个人非同小可,是个神童,七岁时就写出家喻户晓、流传千古的诗:“鹅,鹅,鹅,曲项向天歌。白毛浮绿水,红掌拨清波。”在《资治通鉴》中,司马光没有引用骆宾王写的《讨武曌檄》的全文,只摘抄了几段。骆宾王写的这篇《讨武曌檄》,武则天看到了。

公元684年,武则天准备废掉唐中宗,自己想走到台前当皇帝。这样,她必须清理李氏家族的人。而李氏家族的有些人也拼命反抗,企图阻止她当女皇。这不,李敬业在扬州起兵,举起反武则天的大旗。在这里顺便说一下,李敬业也叫徐敬业,他爷爷姓徐,是位大官,唐高祖李渊赐其李姓。所以,叫李敬业或徐敬业都对,是指同一个人。

要起兵反武则天,首先要制造舆论,向百姓说清楚反她的理由。要数落武则天,找一般的“笔杆子”写檄文不成,必须请“大笔杆子”。唐朝初期有“四杰”,您知道是谁吗?老夫告诉您。“初唐四杰”是骆宾王、王勃、杨炯、卢照邻。写《讨武曌檄》的就是骆宾王。骆宾王这个人非同小可,是个神童,七岁时就写出家喻户晓、流传千古的诗:“鹅,鹅,鹅,曲项向天歌。白毛浮绿水,红掌拨清波。”

在《资治通鉴》中,司马光没有引用骆宾王写的《讨武曌檄》的全文,只摘抄了几段。老夫将这篇檄文完整地抄录如下,供大家欣赏:

伪临朝武氏者,性非和顺,地实寒微。昔充太宗下陈,曾以更衣入侍。洎乎晚节,秽乱春宫。潜隐先帝之私,阴图后房之嬖。入门见嫉,蛾眉不肯让人;掩袖工谗,狐媚偏能惑主。践元后于翚翟,陷吾君于聚麀。加以虺蜴为心,豺狼成性。近狎邪僻,残害忠良,杀姊屠兄,弑君鸩母。人神之所同嫉,天地之所不容。犹复包藏祸心,窥窃神器。君之爱子,幽之于别宫;贼之宗盟,委之以重任。呜呼!霍子孟之不作,朱虚侯之已亡。燕啄皇孙,知汉祚之将尽;龙漦帝后,识夏庭之遽衰。

敬业皇唐旧臣,公侯冢子。奉先君之成业,荷本朝之厚恩。宋微子之兴悲,良有以也;袁君山之流涕,岂徒然哉!是用气愤风云,志安社稷。因天下之失望,顺宇内之推心,爰举义旗,以清妖孽。南连百越,北尽三河,铁骑成群,玉轴相接。海陵红粟,仓储之积靡穷;江浦黄旗,匡复之功何远?班声动而北风起,剑气冲而南斗平。喑呜则山岳崩颓,叱咤则风云变色。以此制敌,何敌不摧;以此图功,何功不克!

公等或家传汉爵,或地协周亲,或膺重寄于爪牙,或受顾命于宣室。言犹在耳,忠岂忘心?一抔之土未干,六尺之孤何托?倘能转祸为福,送往事居,共立勤王之勋,无废旧君之命,凡诸爵赏,同指山河。若其眷恋穷城,徘徊岐路,坐昧先几之兆,必贻后至之诛。请看今日之域中,竟是谁家之天下!移檄州郡,咸使知闻。

为了使大家能好好地欣赏骆宾王的这篇美文,老夫豁出去了,一不做二不休,再将阴法鲁先生的白话译文抄给大家(有简单改动),这样可以对照着看,以领会其精彩:

僭窃帝位的武氏,本性就不和顺,出身非常贫寒低贱。她从前充当太宗的才人,曾利用服侍皇帝的机会,得到宠幸。等到年事稍长,又秽乱于太子宫中。她隐瞒了同先帝的私情,暗地里谋求在后宫得到宠幸。入宫的嫔妃,都被她嫉妒,一个都逃不过。她施展阴谋,巧进谗言,卖弄姿色,迷惑君主,终于窃取了皇后的名位,致使我们的君主败乱了人伦。加上她心如蛇蝎,性同豺狼,亲近奸邪,残害忠良,杀害姐妹兄弟,谋害君主,毒死母亲,使得人神共恨,天地所不容。她甚至还包藏祸心,阴谋篡夺君位。君王的爱子,被幽禁在冷宫;武家的同族,却委以重任。唉!霍光这样的忠臣不会再出现,刘章那样强悍的宗室也消失了。“燕啄皇孙”这样的歌谣出现,预示汉朝将亡;孽龙的口水淌在帝王庭院中,标志着夏后氏王朝快要衰亡。

我是大唐的旧臣,是公侯的直系子孙,继承先辈的功业,蒙受朝廷的厚恩。宋微子触景生情,确实有原因;桓谭痛哭流涕,难道是平白无故的感伤吗?因此,我愤然而起来干一番事业,目的在安定国家。依随天下百姓对武氏的失望情绪,顺应海内民心的向背,于是举起义旗,决心清除妖孽。南至百越,北达三河,铁骑成群结队,战车首尾相接。海陵的红粟与仓库的储存,无穷无尽;江浦一带,黄旗遍野,匡复天下的大功,指日可待。战马在北风中嘶鸣,宝剑之气直冲天上的星斗。战士怒气勃发,可使山岳崩摧;气愤呼号,可使风云变色。用这样的军队对付敌人,什么样的敌人不能摧毁;用这样的军队建功立业,什么样的功业不能完成!

你们有的人享有国家的封地,有的人身为皇室的至亲,有的人承担重要的责任,有的人在内廷领受先帝的遗嘱。先帝的遗言还在耳边回响,你们对李家的忠诚难道就忘却了吗?先帝的坟土还没有干,幼小的孤君交托于何人?倘若你们能转祸为福,送别去世的先帝,而拥戴继位的幼君,共同扶助皇室建立勋业,不废弃先帝的遗命,那么所有的封爵赏赐,都可以指山河为信。如果仍然留恋孤单的城池,在歧路上徘徊观望,徒然错过早已显出的征兆,必然因迟迟不动而自取灭亡。请看今日之大唐,究竟是谁家的天下!这道檄文颁布到各州郡,让大家都知晓。

骆宾王写的这篇《讨武曌檄》,武则天看到了。你们猜猜她看了后会是什么反应?

她会大发雷霆吗?

她会下令把作者千刀万剐吗?

她会气得晕死过去吗?

《资治通鉴》上说,武则天认真地将这篇檄文看了一遍,面不改色心不跳地问:“这篇文章是谁写的?”旁边的人答:“是一个名叫骆宾王的人写的。”

武则天惋惜地说:“此人有如此好的文笔,怎么没有被发现重用,而使他沦落不得志呢!这是宰相工作的失误啊!”

这就是能干大事的武则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