慈溪抗战回忆：浒山常备队历险

2023-08-24 理论教育版权反馈

【摘要】：后来发展成为浒山区常备队。常备队的组织和壮大，都离不开主力部队的帮助。1944年春，浒山区常备队驻在南山脚休整。沈一民调到浒山区常备队以后，我们两人分工，我管东边，沈管西边，严惩了几个汉奸卖国贼。浒山区常备队因武器差打仗困难，但跟敌伪的便衣别动队打麻雀战是可以的。

蔡大勋

按：浒山区常备队是在抗日民众自卫队的基础上建立起来的地方武装。浙东游击纵队北撤后，该常备队编成一纵三旅九团二营六连，在解放战争期间的宿北战役中，荣立大功。

1943年1月，我从第四支队第三中队（原余姚中队，中队长谭彬，指导员肖张）调回姚东，担任抗日民众自卫队区队长。这是一个没有武器的群众性组织，乡设大队，保设中队。

我们抗日民众自卫队配合主力烧过新浦沿下闸口敌人为封锁庵东盐场所筑的竹篱笆。敌人从南山运来了大批毛竹，想用篱笆把整个盐区都围起来。其中一批毛竹从南山经樟树运来，正路过逍林，河中布满竹排。我们一动员，三管、逍林、双桥3个乡的抗日民众自卫队发动了几千人，挣的撑，背的背，藏的藏，一下子把毛竹弄得精光，一支也不给敌人运到目的地。抗日民众自卫队还配合主力破坏了从余姚到观城的公路，主力部队向余姚、浒山方向警戒好，包围樟树，抗日民众自卫队把电线拉光，公路桥烧掉。

记得1943年3月菜花黄时，有一天，我正在双桥乡抗日民众自卫大队。当时第五支队第三中队（中队长姓陈，浦东人）住在双桥、后方桥之间的夹山庵，准备伏击从余姚乘船到观城去的一小队日本侵略军。我们抗日民众自卫队就配合了这次伏击战。第二天上午，日军果真来了，有5个日本兵在岸上行进，有一只快船在河里行驶着，由西向东进入了万岙、新桥我预先布置好的伏击圈（我五支三中部署：正面山脚一个排，左侧万岙、新桥一个排，右侧靠后方桥一个排）。我三中队一开火，岸上的日本兵或死或伤，船被打翻，船上的日本兵都掉进河里，后来往岸上爬，有的负伤。我三中队向敌人出击，把敌人包围起来。有一个日本兵负伤后装死躺在地上，我们上去缴枪，他突然跳起来拼刺刀，我们的战士因有准备，他的枪还是被我们缴来了。还有三个日本兵逃跑未遂，被我自卫队员打死。其中一个被双桥乡靠枫林庙的那支自卫中队抓住用铁耙敲死后丢到坟堆里。另外两个在三管乡被自卫队员在身上绑上石头后沉到七塘河里。只有两个日本兵逃跑到观城，下管的自卫队员追不着他们了。这次抗日民众自卫队配合五支三中伏击日本侵略军一个小队，确实打了一场歼灭战。事后敌人将河水车干，河中有14具敌军尸体。

1943年11月，第二次反顽自卫战争开始。伪中警团在三北进行“清乡”、“扫荡”。我们抗日民众自卫队手无寸铁，如不拿起武器来，组织不易发展，胜利成果也不易巩固，因此，党决定组织抗日民众自卫队里的干部和积极分子上山打游击。后来发展成为浒山区常备队。开始组织的时候，有蔡文海、蔡文荣、高正龙等10多人，有3支手枪，其中2支还是打不响的。常备队的组织和壮大，都离不开主力部队的帮助。

1944年春，浒山区常备队驻在南山脚休整。原抗日民众自卫队队员后在敌伪“清乡”时逃跑的高桐轩从上林湖过来。他自言经不起考验，思想动摇，离开队伍到上海，生活过不下去又到宁波，一上轮船码头，就碰到已投敌的原姚东办事处短枪班班长沈祥福，要他回来杀死蔡大勋和何庭耀，趁敌伪“扫荡”时把部队拉到宁波。但他又声称，如果真要杀我，也不会把实情告诉我，他是真心诚意回来的。我就把他留下，并严密监视他，跟了一个多月，他要求发枪，我们还是没有同意。常备队流动到竹山岙，班长蔡文海到山上放望哨时，高桐轩竟前去挑拨我和蔡文海的关系，并唆使蔡文海拖枪逃跑。蔡文海是共产党员，立即警惕起来，顺水推舟设法了解底细后向我汇报。高桐轩还企图拉拢区长朱人侠的警卫员张关根，并与他约定在横河南面沙河头一个庙里吃滴血酒，准备午夜12时，由高亲自杀死蔡大勋，由蔡文海杀死何庭耀，然后抢劫区署钱财，最后经慈城到宁波投敌。当获知上述情报后，傍晚，我就带人把高桐轩抓获，最后县委批准将其公审枪决。

三北敌伪“清乡”时，白沙河角里的抗日民众自卫中队长龚守永，被安降裁缝设了圈套抓去杀了头挂在道路头，还贴了布告，悬赏捉人，威胁自卫队员谁要继续活动就会落得他那样的下场，特别是赏洋要买我的脑袋，因为我是区队长。在1944年，龚启仁、张志永、罗士林等参加了浒山区常备队。1944年冬天穿棉衣的时候，他们抓了安降裁缝、吊眼阿龙（那时称余姚三大队）、韩德禄（小流氓头子）、焦饼阿荣、惠铨白眼等5人，杀了4人，焦饼阿荣被宽大释放了。这次是沈一民带去的。沈一民调到浒山区常备队以后，我们两人分工，我管东边，沈管西边，严惩了几个汉奸卖国贼。浒山区常备队因武器差打仗困难，但跟敌伪的便衣别动队打麻雀战是可以的。敌人到我们这里，我们到敌人那里，他们到山区，我们到据点，今天斩一个汉奸，明天斩一个地头蛇。我们就这样与他们针锋相对地斗争。

1944年夏天，我带了两个人在逍林以东镇压地头蛇。逍林本来是没有伪中警别动队的，后来由浒山分过去伪中瞥一个排，同时也分过去一个刚组织起来的别动分队。他们要献功，调查我地下党组织和抗日民众自卫队骨干名单，准备对我们进行血腥镇压。我们及时侦察掌握了情况，决定先下手为强，打击别动队。我们搞游击活动，白天上山割茅草，晚上下山。我带了两个人，一个是小鬼，一个是班长（浦东人，名叫庄根祥）。我们3个人吃过晚饭从柴山上下来，在半夜来到王加昌（以绅土出面，做律师，据说是党员）家，讲清来意：今天晚上在这里借住一宿，明天有任务，去歼灭别动队，希望他弄点情况给我。第二天又找到了党员蔡金龙叫他去侦察。通过蔡金龙、王加昌我了解到伪中警别动队的人确实正在一户人家家里饮酒吃饭，要敲诈两担皮棉。我又派小鬼去侦察路线，这一家房子门朝哪里。侦察好了，我们就进行突然袭击。3个人都化了装，小鬼化装成油车里打油的农民，班长化装成商人，我穿长衫。到了这户人家，叫小鬼在后面等着唱“空城计”。别动队的人麻痹大意，因为离据点只有一公里多路，而且夏天天气热，他们把衣服脱得光光的，只穿短裤，还穿了花拖鞋，正在喝酒，喝得满脸通红。我和班长两人正面冲进去，将两支枪对准他们，命令：“不准动！举起手来！谁动就打死谁！”小鬼在后面哨子一吹，并喊道："机关枪架好！准备冲锋！”实际上是“空城计”。这样就把他们都抓住了。班长和小鬼就把抓到的4个伪别动队员押出去。其中一个副分队氏是观城人，他的老婆是潭河沿人，叫凤仙，两个跪下来求饶。另有一个分队长岑康年是兵油子，他的父亲开石灰行。他被抓到后，我说：“你跟我走！”他借口衣服没有穿，我要他把衣服穿上，他借口衣服在内房以拖延时间。我说：“你是堂堂的别动队长，请你一同上山去谈。”他很狡猾，还是装拿衣服拖时间。拿了衣服后，我叫他在前面走，走到河对面的油车附近，他说想叫开油车的陈小渭保，实际上还是想拖延时间，以给逍路头伪中警通风报信。他跑了，我打了一枪，他衣服还没有穿好，左手按住伤口，继续逃跑。我追上几步又打了一枪，他手骨被打断后掉进河里淹死了。岑康年被打死以后，我就追上前面6个人。我对被押着的4个别动队员说：“一个已被我打掉了，你们4个赶快走，谁不走他就是你们的榜样！”要是不能在半小时内跑五六里路过公路往南，万一樟树庙敌人出来的话，路就被卡断了。我们跑到小桥南面万岙、新桥西边一座桥上坐下来歇一歇，喝一点水后，唱着《游击队员之歌》上了山。我们共抓了5个，连我半路打死的一个，共杀了4个。我们留下一个小鬼，就是我半路上打死的那个别动队长的勤务员，他原是小竹匠，后来表现很好，解放战争中是我们部队里英勇的侦察兵。

有了区常备队后，我们在各乡进一步组织了基干民兵，主力部队筹粮筹款也容易了。我们常备队，依靠群众，依靠自卫队和农会上山打游击，发展很快，到1944年第二次自卫战争结束时已发展到180多人。其间慈姚县委书记谢仁安从我们常备队抽调了50人到主力第五支队去，还不计在内。

沈一民调走后我是常备队队长兼指导员。我们浒山区共有3个队，主力是常备队，用长枪；以后又组织行动队，是用短枪的，专门对付敌伪的别动队；还有武工队，是专门筹粮筹款的，共10来人，有10米支短枪。行动队队长是高忠坚（高应龙），指导员由我兼。武工队副队长是毛文杰，队长由区长兼，指导员也由我兼。我是常备队队长兼3个队的指导员。

浒山区常备队到北撤前夕已有200多人，除留下少数坚持斗争外，都北撤了。北撤前夕整编为三北独立团二营六连，高应龙任连长，我任指导员。

还有一件值得怀念的事，游源有一位姓龚名小庚的豆腐郎。他听到部队已经开到海边，就要北撤离开三北了，特地在游源包了一包家乡土，用袋装起来，用线扎好，跑到相公殿找我。他叫了我一声：“蔡队长！”郑重地把这包家乡土交给我，并且讲了很多贴心的话。他对我说：“我们抗战8年终于取得了胜利，老百姓可以过幸福生活了。你们又要北撤，我们要分手了。现在我带着游源山区老根据地人民的心意，特地送来了这包士。你们把这包土带去，不要忘记山区的老百姓。”我接过这包土对他说：“你放心，我们一定会回来的，我们一定会把这包土带回来，我们永远不会忘记老区的。”我在抗日战争时期曾住过他家，他有一个老婆和两个儿子，家里很穷，但是非要我吃他的豆腐脑不可。我叫他“抗战豆腐郎”。

部队北撤到苏北涟水整编，浒山区常备队除50人编入七团及一部分短枪队员编到三旅和九团任侦察员外，均编入一纵队三旅九团二营。当时二营四连是由警卫大队编成的，五连是由新昌大队编成的，而六连则是由浒山区常备队编成的，武器差。当时我调到轮训队学习，六连指导员由鄞西来的黄振江担任。泰安外围战斗中五连指导员华军牺牲，我接任五连指导员。总攻泰安城时六连担任主攻，刚占领碉堡插上红旗，敌人打来一炮，黄振江牺牲。最后总攻围歼宁春林部，我又调回六连担任指导员。

九团二营六连又参加了宿北战役。开始我们歼灭敌人工兵十五团一个营，只伤亡了两个人，敌人一个营全部被缴械。这次战役，我们从四五十里外插入敌人心脏。敌人是国民党五大主力之一，整编十一师两个旅。我们打到整编十一师师部，在他心脏里绞了一天一夜，使他两个旅不能打出去。后来下午突围出来，我们六连是突围的突击队，四连在六连后面跟进，我们六连打了5次反冲锋。十一师射击瞄准技术好，但没有近战经验。我们伤亡很大，主要是突围时要冲过么路桥。我组织好火力后过去一看，二排排长曹声带的突击排突过了公路桥以后都牺牲在那里，一个也没有突围出去，我观察到敌人至少用10多挺轻重机枪封锁那里。我说，我另想办法，大家按照我的动作一个一个做。我突然趴下，匍匐前进，冲过了桥。果真后面一个排都出来了。敌人飞机一天到晚没断过，榴弹炮没停过，我们利用散兵坑，炮弹烟突围。最后只留下我带六连，王荣桂营长带四连突围。天黑了，满天火光。这次战役中，敌预三旅被我军歼灭了，六十九师也被我军歼灭了，共歼敌3个半旅，3.5万人。战后，一纵队副司令员、原浙东游击纵队司令员何克希亲自来到六连说：“你们不愧为浙东人民的优秀儿女，像孙悟空钻到铁扇公主的肚子里一样，在敌人的肚子里绞了一天一夜，使他双手不能握拳打出去，只是抱着肚子痛，保证了兄弟部队的安全，歼灭敌人，这次挖心战在这次战役中起重要作用。”三管杜家人范再青是六连突击排的弹药手，在突围中负重伤，无论如何不当俘虏，在敌人上来时拉响手榴弹与敌人同归于尽。还有一位战士，肠子都流出来了，还背了3支三八枪，出来时一把拉住新浦沿人孙长模说：“你把枪背出去，我没有关系，前赴后继，武器一定要背出去。”孙长模很感动，突围时把这3支枪背了出来。还有班长毛永康，他在五次反冲锋中3次负伤不下火线，突围中英勇牺牲，后追记大功一次。浒山区常备队基础好，都是贫雇农，都是抗日民众自卫队队员。宿北战役中，六连立了大功，四连立了二等功。

1947年3月23日，第一纵队颁发第二十二号嘉奖令，表彰三旅九团二营六连“对战斗贡献特多，给予记大功一次，并传令嘉奖”。

慈溪抗战回忆：浒山常备队历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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