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津三大商场书店概况-天津文史资料选辑（第52辑）

雷梦辰

解放前坐落在旧法租界的泰康商场、劝业商场、天祥市场，是天津有名的三大商场。天祥市场原为郝、李、张三姓合建，张浙洲任经理，后期张因故退出股份，从此郝、李分管，李分管该场左边，俗称天祥市场小场，李命其名称为合兴市场，现在统称为劝业商场。

过去这三大商场中均设有书店，而天祥市场的书店最多。此外，还设有多家文物商店。这里设立的书店，多为自东自伙，雇用徒工和帮业至多一至三名。进货方式不外门市收购、搂货、伙购。售货方式则为门市出售和串行。大体上都是本小，开支少，利润大。

这些书店和文物店都曾经营和保存过大量的文化财富，它和不少革命家、学者、藏书家以及图书馆、博物馆等，或多或少地建立了直接或间接的关系。这里的从业人员多半与其他行业有所不同，虽然文化程度不高，但均有一定素养。进到书店里来的读者，大都被这里宁静淡泊而斯文的气氛所感染，往往是流连忘返。笔者以为记叙过去三大商场的书肆概况，再现当时之风貌，有助于探求书店之特点，可供文史研究者聊作参考。笔者于前已作《津门书肆记》一篇，刊登在《天津文史资料选辑》第三十四辑上。本篇所记，由民国13年（1924年）建场起，至1949年天津解放止，这一历史时期三大商场售书情况。解放后至公私合营这个阶段，拟另文介绍。文中所述如有不当之处，希读者不吝指教是盼。

一、泰康商场

东莱阁

北京东莱阁之分店，刘仪国经理。民国26年（1937年）11月来泰康商场二楼设业，主营古旧书。刘在古旧书业中，确为当时少壮派中之实干家。但由于是时正处在日本侵华时期，古旧书业务萧条不振，因此，业不数月刘即收资回京。

宏雅堂

张树森，河北省盐山县人。民国28年（1939年）将培远书庄由东门里大街迁至本场后，更换店名为宏雅堂，后又迁移到天祥市场二楼（振古堂原址），主营古旧书。张精通版本学，业务经验宽广，故其收售之善本书最夥，获利亦甚多。（前在拙文《津门书肆记》内已作介绍，今又另记一则，扩为补充。）

陈益安，久居天津，原籍不详。陈是宏雅堂的常客，他对古旧书伪造上有两种技术特长：其一，仿唐人写经，其书体精美逼真，其做法是，用由敦煌盗出之唐人写经纸和旧墨及其书仿之，以假乱真程度实难查出破绽。其二，用印色钩摹藏书名家之印字框逼真。张曾售出过陈氏伪造唐人写经，京、津、沪受其骗者不少。周叔弢也曾买过几卷唐人写经，但周发现中有品，即将其烧掉。后周得知是陈益安作伪，以后张树森再给周老送书求售时，周见书内有唐人写经，即首先声明说：是陈益安托你卖的吗？如果是他的，我不要，他的都是假的，我不给他费脑子。此话意味深长地说出了陈氏伪造之精和周老之精于鉴别。

宏雅堂之帮业吕清柱先生谈及陈益安伪造术时说：陈在宏雅堂偶尔也选购四六本（即四本一部或六本一部的书）一两部。有一次，陈在宏雅堂茶余客话中拿出选定的一册有收藏章的书，指其章说：“收藏章我也可作假。”次日，陈持带有收藏章的一册，交吕清柱说：“请您鉴定，看看哪一方是我伪造的？”吕观后指出一方交陈说：“这方印章边框有接头，定是伪造。”陈随口称赞了吕之眼力。又隔数日，陈更换一册，来店交吕分辨，吕细查边框不见接头，答：“这次可无法看出了。”陈说：“我的技艺现在就算成功了。”

崑记书报社

主营新书及报刊。

二、天祥市场

（一　楼）

大陆书局

吴润芝，字大文，河北省吴桥县人；周和馥，河北省吴桥县人；李佩侯，河北省人。三人合设店于长春道25号（即合兴市场一楼），主营铅印和石印的新线装书，后又兼售南纸文具。其弟子前后有九人；王长荣，河北省宁晋县人；王德敏，河北省武清县人；王占思，河北省人；王兴瑞，河北省人；李行竹，河北省东光县人；周书和，河北省吴桥县人；吴润浦（吴润芝之胞弟）；段梧臣，河北省冀县人；马双杰，河北省新河县人。经营初期业务颇佳，中期在连镇做棉花收庄，天津兑款，致使业务周转不灵。吴、李、周分伙。吴分出后，在天祥市场二楼设大文书局，李在滨江道设大业书局，周继营其业。

大庆书局

李会文，河北省枣强省人。主营新书。其弟子三人：杨汝堃、李富桂、尚希楷。

萃文魁

崔子元，河北省人。主营新书和文具，后专营皮箱。

（二　楼）

文津阁（全称文津阁藏书处）

经理徐亦鹃。民国21年（1932年）于天祥市场二楼事务所旁设业，主营新书兼古书，并以“文津阁经济读书会”名义代理租书，还创办发行有《文津》月刊两期。刊内载广告云：“文津阁藏书处，专营国学用书，收买宋元佳刊。”刊内载其经销推荐书目之第一期鸳蝶派为多，如：许啸天、春茧生、姚民哀、许厪父、顾明道、刘云若等著作。第二期则以马列主义革命理论、革命文艺小说、思想评论、以及介绍苏联十月革命和苏联情况的书籍为主，如樊仲云译《马克司经济学说的发展》、柯柏年译的《辨证法唯物论》等；文艺书籍有：马彦祥译《西线无战事》、杜畏之译《我的大学》等，及鲁迅、郭沫若、郑振铎等人的著作。刊内介绍“文津阁经济读书会”之简章，其办法约为三项：（1）每一会员，每天换书限一种；（2）交保证金两元（此款为租书之押金）；（3）交会费每月一元（此款为租书之租金）。此外，会员购其书，按原价九五扣计算。笔者对其举办之原委，虽暂未详尽，但按其备货，当知其确为一进步书店。

瑞记书局

郭兆瑞，字庆丰，河北省枣强县人。原在马路摆书报摊，民国22年（1933年）11月来场设业，主营古今中外新旧书，并兼线装书。其弟子5人：胡以朴，河北省南宫县人；李静远，字鹤年，山东省人；朱文友，北京人；张万通，河北省盐山县人；王永汉，河北省景兴县人。郭虽系外手，但由于其店址好，故其收售均占上游。此外所收之书不分畅销与滞销，以多居奇，很少卖废，因背有破郭称。其经营之文种和品种繁多，学者为搜求资料书籍，多前来选购，其业务冠于全场旧书业，不数年即连续增设两号：文丰书局和兴华书局。此后三处分类经营，获利甚夥。

华通书局

李行竹，河北省东光县人。民国25年（1936年）设业，主营旧书。

振华书局

余进学，河北省衡水县人。三十年代设业，主营旧书。弟子一人：张永良，民国37年（1948年）易张振铎。

复兴书局

张鉴，河北省人。三十年代设业，主营新书。

振兴书局

王德敏，河北省武清县人。三十年代设业，主营新书。

天禄书琳

杨全义，河北省束鹿县人。三十年代设业，主营旧书。

志远书局

李存刚，河北省衡水县人。民国26年（1937年）设业，主营旧书。张姓弟子一人。

东华书局

魏树华，北京人。民国30年（1941年）设业，主营新文艺书。弟子一人：魏万盈（其侄）。魏除出售革命文艺小说外，还供应过不少的革命理论书籍。解放后，听魏自己讲，他所卖的革命理论书籍，都是由上海未曾联系过的书店寄来的，其中多有给予汇款，而由邮局退回，不是查无此店，就是地址不详，终因书款无法投寄而成为收益。此外，寄来的书也有伪装书，例如，解放前夕寄来的《庆祝济南解放的伟大胜利》一册，60页，封面题《老残游记》。

大文书局

吴润芝，字大文，河北省吴桥县人。民国29年（1940年）设业，主营新书。

振古堂

张振铎经理，潘毓桂东。潘书其匾额。民国28年（1939年）设业，主营古旧书。业不数月，潘收资结业，店址易归宏雅堂。

茹芗阁

杨永维，字富村，河北省枣强县人。主营古旧书。（前在《津门书肆记》内已有介绍，今续记一则，扩其补充。）

北京修绠堂（在上海设有分号）经理孙助廉于民国37年（1948年），集取了宅门及同业之善本样本（即每种书之头本）37种，总值65万余元，用蓝包袱皮将其单衣两件与书同裹一包，携去上海求售，经天津乘飞机南往。孙来津后，即到茹芗阁坐了片刻，言谈中始终未谈其所带之书，坐时不久，即携包辞行奔往飞机场买票，等排到售票口时，孙将包搁在地上用脚踩住，然后掏钱买票。这时，后边人群突然往前一拥，脚下的包袱不见了。孙购票后急返茹芗阁找杨富村谈露实情，杨听后，即命我（梦辰）去请永和书局之经理张璞臣和志远书局之经理李存刚共同商议，经四位研究之结果是，孙先去上海候听佳音；杨随即通知本市同业（业古旧书者）见到此书即刻扣留。事有凑巧，次日杨经理外出，店中有张亨达和我二人，有一持包人登门求售，张接包一看，正是孙助廉被盗之书。张见书发呆，无言质问之际，我随即帮腔说：“我去叫咱们张经理（张璞臣）来看一看？”张答：“好。”我即通知张璞臣、李存刚二人。张将书一一查看后说：“这是哪位的书？”是时店内已进来四位陌生人，其中一位说是他的，张接着说：“这是我派我的孙先生带往上海的书，怎么到了您的手里？”对方已张口结舌，无言对答。李又查对了一遍，将桌一拍，大声一吼地说：“我们的书是37种，这是36种，那一种呢？此外，还缺单衣两件。”李的喊声惊动了二楼各业人员聚往围观，对方见事不妙，又一位（当为主事人）出头说：“我说几句，咱们交个朋友，衣裳我留下想穿还没穿，书也是我留下想看还没看，物归原主，全部奉还，我们回去之后，一定全部送来，怎么样？”李答：“好，就这样！”说完，其来之同伙共8人全部走了，所缺之书和衣服一直没送还。即日往上海给孙拍去电报，不几日孙来津，深表谢意说：“这部分书丢了，我修绠堂得亏赔80%产业。”事后孙主动请几位在登瀛楼饭庄吃了桌饭，此事就此结束了。

养静斋

张世顺，河北省衡水县人。主营古旧书。业不数年歇业，店址易归联华书局。

联华书局

王士联，北京人；王士才（士联之胞弟）。于民国30年（1941年）设业，主营新文艺书籍。有萧姓弟子一人。

开基书店

李同金，河北省冀县人。三十年代设业，主营旧外文书籍。

文丰书局

郭兆瑞所营瑞记书局之分号。民国30年（1941年）设业，主营旧书字帖。

光明书局

李忠，河北省人。主营旧书。民国33年（1944年）易归刘熙刚。

兴华书局

郭兆瑞所营瑞记书局之分号。民国32年（1943年）设业，主营旧外文书籍。

忠义书局

王如君，河北省东光县人。三十年代设业，租赁图书。民国30年（1941年）易归李光育经营。

协记书局

王登会，河北省冀县人。民国29年（1940年）设业，主营新书。帮业王登桥（其胞弟）。

同文书局

李同春，河北省冀县人。三十年代设业，店址在合兴市场二楼，主营中外文旧书。

英华书局

范英臣（后易名张彤），河北省枣强县人。民国33年（1944年）设业，店址在合兴市场二楼，主营中外文旧书，兼售革命理论书籍。革命理论书籍之主要货源，多由北平南新华街新潮书店（据说该书店是北平市委之地下书店）进货，在该店进的书有：艾思奇著《大众哲学》、马克思著《资本论》等书。

据范英臣叙述，民国36年（1947年）时，一位老人进场上二楼即询问英华书店，范问其有何事，老人答：“朋友介绍您店卖《资本论》，我来买一部。”范答：“现在没书，得过几天。”对方说：“可以，我留下个家庭住址，有书时给我送去吧！”范应允。见条上写的地址是现在的花园路，姓名李烛尘。事隔三日范即将书送上。民国36年（1947年）11月15日范被捕入狱，书店至此停业。范出狱后，即奔保定市人民大学工作。

中兴书局

纪根滇，河北省河间县人。四十年代设业，店址在合兴市场二楼，主营旧书。

振记书局

张振铎，河北省人。其族婶（张振清之母）出资，民国36年（1947年）设业，店址在合兴市场二楼，主营旧书，后改营旧日文书。弟子二人，张振清（振铎之族弟）；张振东（振铎之胞弟）。

竹林书局

尚某某（忘其名），民国37年（1948年）设业，店址在合兴市场二楼，租赁小说。

大众读者租赁社（后易名大众书局）

王长荣，河北省宁晋县人。民国28年（1939年）设业，店址一通衢内（天祥市场通合兴之过道）。租赁小说，后改卖唱片，修理无线电和留声机。

群友书局

王某某（忘其名），天津人。四十年代设业。店址二通衢内，租赁小说。

（三　楼）

美丽书局

王立平，河北省东光县人，民国20年（1931年）设业，主营新文艺及进步书刊。弟子一人，王如君，河北省东光县人。王立平由上海书店进货，其添购之书以革命理论、思想理论、介绍苏联十月革命和苏联情况的书籍，以及新文艺等书刊为多。很多学者或多或少地与该店建立了关系。

玉记书局（后易名中西书局，又改为华北书局）

张宝善，天津人；张仁培，河北省良乡人，民国20年（1931年）在四楼合设玉记书局，主营古旧书。民国24年（1935年）迁至三楼，改为中西书局，业中外文旧书。民国27年（1938年）又改其店名为华北书局。民国32年（1943年），二张分伙，张宝善设中西书局宝记，张仁培设中西书局森记。

新明书局

李汉卿，河北省人。民国25年（1936年）设业，主营旧外文书，弟子二人，李忠（其长子），李孝（其次子）。

校经书坊（后易名大华行，又改为大华书店）

段惠萍，民国27年（1938年）设业，主营古旧书并兼售外文旧书。（前在《津门书肆记》内已作介绍，今增记数语，扩其补充。）

段对业务善于钻研，交际颇广，对天津藏书之家知之甚稔，是当时业务精练之少壮派。历年所收之书甚夥，其中最著者，有《八洞天》（小说）清内阁钞本一部，又得晚清皇室之高级太监张兰德（又名祥斋字云亭，官号小德张）家中书一批，内之善本，有清内阁钞本“剧本”数种，均售归北京同业魏广洲。

永和书局

张璞臣，河北省衡水县人。主营古旧书。（前在《津门书肆记》内已作介绍，今又记一则扩为补充。）

徐世章有一批普通旧书按废纸卖给张璞臣，张购回后，由废纸中捡得《永乐大典》2册，后直接售归顾颉刚先生，顾后又售归北京图书馆。（辰按：徐于1959年将藏书全部捐献给天津市人民图书馆，又将其收藏之《永乐大典》10册捐献给北京图书馆。）

新声书局

李孝，河北省人。民国31年（1942年）设业，主营旧外文书。

耕余书局

孙耕伯，天津人。民国31年（1942年）设业，主营新旧书，业数年易归天津人郭致平。

霖记书店（易名新华书店）

张思霈，字子惠，河北省霸县人。主营古旧书。（《津门书肆记》中已介绍。但误把“霖记”写作“林记”。

文兴书局

陈鸿范。民国33年（1944年）设业，主营新旧书。

北洋书局

三十年代设业，专营新外文书籍。

三、劝业商场

（一楼）

东亚书局

经理崔某某（忘其名）。主营新书。

（三楼）

德记书局

王立祥经理。三十年代设业，主营新书。

藻玉堂

姚景周，字佩琳，河北省衡水县人；王雨（原名连雨），字子霖，河北省深县人。二十年代设业，主营古旧书。本店为王连雨北京藻玉堂之分店。（前在拙文《津门书肆记》内已作介绍，今又书一则扩其补充。）

民国35年（1946年），姚景周以400元购得海丰吴家吴三爷之宋刊本《通鉴纪事本末》一部，王连雨定价1000元售归海源阁主人杨敬夫。售出半年后，王又用6000元由杨手中买回，随即以60000元售归潘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