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福建客地宗族社会形成情况及维持方式

【摘要】:即使在福建客地,各县各乡各个家族形成宗族社会的时间也是不一样的。兹以若干家族为例,对闽西南客家进入宗族社会的途径、各个宗族组织的形态略加说明。其家世情况,散见于明初状元张显宗、明末邑人黄康和族人沈孟化的有关碑记中。这些寺院、道观、家祠(或宗祠)及书院的费用,由家族(或宗族)的蒸尝田亩收入维持。

闽粤赣客家地区各片的社会历史进程有早有迟,有快有慢,各片形成宗族社会的时间也并非整齐划一。即使在福建客地,各县各乡各个家族形成宗族社会的时间也是不一样的。据长期在闽西客家地区进行人类学调查的杨彦杰报告,他所调查到的闽西客家宗族“绝大部分都已繁衍了20多代,最多的达30代,少的也有17代。繁衍到30代的宗族大都是南宋末年或宋末元初迁来开基的……至于28代以下的大多数宗族,几乎可以肯定大部分都是元朝才迁入开基的,尤其是28至25代这一段更是如此。因此,可以看出,元朝是闽西许多宗族迁移开基的重要时段……这些宗族经过了数百年的发展,大都已形成相当完整的宗族社会”[88]

数百年是一个概数,其涵盖的时间段相当长。从现有的文献资料和田野调查资料来看,闽西南客地各个宗族形成比较成熟的宗族社会,上起明初,下迄清中叶乾嘉年间。兹以若干家族为例,对闽西南客家进入宗族社会的途径、各个宗族组织的形态略加说明。

连城县沈氏 沈氏是连城世家,始迁祖沈彪,更名沈勇,先世居杭,宋入闽,居连城。其家世情况,散见于明初状元张显宗、明末邑人黄康和族人沈孟化的有关碑记中。张显宗《重修丰山沈氏碑记》略曰:

公讳彪,在宋有护卫功,诰封银青光禄大夫,检校国子监祭酒,兼殿中侍御史、上柱国,御赐名勇……娶夫人胡氏,生子二:长永钦,家连城,为连令;次路钦,家清流琴源……其子钦奇其事[89],乃构堂宇塑像祀之,复置田数百亩为住持资……于是食其土者,檀越公于左亦并祀,人人咸知有沈氏丰山云。迄今百有余载,沈氏螽斯衍荫,诜诜数万,而赋税田园,强居一邑之半;缙绅豪杰,鼎食钟鸣者累累,奚能屈指?[90]

沈孟化《沈氏重建石门岩碑记》略曰:

出连城东门八里许,为石门岩……有宋元祐,吾宗永钦公来居……再传宣尉寿宁公,衣冠之藏在焉,乃即岩而祠之。自始祖侍郎以下数公,皆治主以升,岁时禋祀,从者数千人……在洪武时,则有若彦和公;在嘉靖时,则有若长权、瑁源、珍等;越今万历时,则有若世鼎等,鸠材孔良,协谋孔臧,乃肯之堂,乃锡之光……当侍郎公卜藏丰山……六百年来,或通籍而树骏,或立言而流鸿,不下数千百人,固宗德之垂荫远,亦宁可谓地之无灵也?[91]

黄康《沈氏重建东塔记》略曰:

绍兴三年开县,宣尉寿宁翁令兹邑……乃建大刹,塑如来像于中……禅堂数十楹,香田数十亩,饲夫山僧野衲,而缁流弥增。翁仍构“栖幽书院”于侧,日与士夫翻阅图书子史,时娱观恬(原文为“甜”,误)乐,以终天年。翁卒,士夫仰之,乡人德之,乃图其像祀于院……迨孙训导德卫翁、知府仲继翁,嗣修葺之。既而岁月弥深,日就圮。弘治丙辰,孙仪隆辈率子姓供事翼之,越五年,乃落成……又若干年,院碑倾仆,十二世孙廷翰辈适柄家政出纳(原文为“内”,误),凡蒸尝租长,概不入私帑,且争先仗义鸠赀以足费。于是寿宁翁祠重建一新。[92]

综观以上三《记》,沈氏家族从北宋元祐迁至连城创业,至南宋初已积累了相当的经济实力,已能修道观、建佛寺、设书院、置田业、作檀越,在乡村社会确立了本家族的地位;又经过二百多年的积累,到明初已发展成丁多财旺,田连阡陌,人才辈出,在县中数一数二的大家族。其间,南宋时在石门岩设神主牌祀祖先,至明初洪武年间开始建立家祠(或宗祠),并逐步增修扩建。这些寺院、道观、家祠(或宗祠)及书院的费用,由家族(或宗族)的蒸尝田亩收入维持。

蒸尝田如何管理,对于家族的历史如何能够越六百年而一清二楚,上述碑记没有说明,但从“十二世孙廷翰辈适柄家政”一语,可以看出家族蒸尝田是有一套族人轮值管理制度的,而家族历史能如数家珍般细细道来,则必有族谱作为依据[93]祠堂、族谱、蒸尝田产,这些构成宗族社会的基本元素都已具备,还设有以家族为支撑的书院,族中子弟人才辈出,显然,连城沈氏家族(或宗族)组织至迟在明初已初步形成,到明中后期则已发展壮大为在地方上有巨大影响的大家族了。

连城县文川李氏 李氏也是连城大姓,雷跃龙《文川李氏重建宗祠记》[94]略曰:

李氏故有祠,祀其先十七郎公以下,火于万历丙午。属韶州君天美同缙云君焘,郡宾学儒硕士仕英、学冯、泮、涵、稳、燮、相、钺、洞、洵、如丹、成汉,太学生稳,集子姓更营之。乃循故址,宏构扩基,高翥长骞,俯压川湄。于是治主以升其屋,仪物之数,升降之节,悉如我明集礼。而祀田,视昔有加。始万历庚申年夏,成天启辛酉秋,额其门曰“李氏宗祠”……绍兴南渡时……十七郎公自宁化来居,曰文川李氏,从县别也。李氏族日赫,入元皆抱德而隐,中乃散于温陵、安溪、沙阳。而必达公支特繁,有子曰宗政、曰宗闰、曰宗志,子姓半文川。明兴,纁壁四出,用闻于时,乡有举,岁有贡,辟有荐,以至宦有名,乡有贤,祠有专,坊有旌,乘有纪。若至正之乱也,沙、尤之寇也,宁濠之变也,华林之盗也,挂坑之剿也,饶平之扰也,非其树功,则其树节也……今知有文川,莫不知有李氏。且微独此也,今贤士大夫若而子姓,初一人之身,春秋享祭,追远归厚,于以作忠于孝,盖未有艾也。

据此《记》,文川李氏南宋初从宁化迁来连城县文川居住,始迁祖是十七郎公,元代尚未发达,家族默默无闻,但到明代,族人在抵御一系列寇乱中积累了功绩,家族的经济力量和社会地位都有很大提高,族人通过读书中举者不少,更有一些族人跻身仕途做到韶州(今广东韶关)和缙云(今浙江丽水)的长官。在这个过程中,李氏的宗族社会也于明初或明中叶形成了,主要标志是万历之前就已建立了宗祠。这一宗祠在明万历年间毁于火灾,因此族中精英分子便合力重建宗祠,从万历庚申年(1620)夏动工,至天启辛酉年(1621)秋落成,历时一年多。新建的宗祠规模宏大,制度完备,祀田也比以前增加了。还有一点很值得注意的,是宗族下面的房支脉络分明,其中必达公一支特别繁盛,出了很多科举人物和仕宦人物。这个宗族在礼法方面也有上佳表现,重视忠孝节烈,因此建有旌表忠孝、贞节的牌坊[95]。可见,这是一个在地方上享有崇高地位的成熟的宗族。

上举连城沈氏和李氏两个大家族,前者因先人仕宦而发达,后者通过读书应举和积累军功而发达,终于发展成为地方上的巨姓大族。其宗族社会是完整的、成熟的。这样的宗族,对于地方社会秩序和社会风气有巨大的影响,这从其立书院、设学田、培养科举人才和倡导忠孝、贞节诸端都可说明,但其倡学和倡导礼教的细节不得而详。下面举出的四堡马氏和邹氏两个家族从事刻书业,儒、商并举的典型事例,可以让我们深入了解客家宗族引导族人走上半耕半读、耕读传家道路的具体情形。

四堡是一个方圆百余华里的特殊经济文化区域,位于长汀、连城、清流、宁化四县交界处,数十个村落分属上述四个不同的县份。其地开阔向阳,人多地少,乡人农耕之外,多从读书仕宦和贩贸四方寻出路。四堡马屋村的马驯,正统十年(1445)中进士,明成化年间,官至二品,宦游全国,见多识广。告老还乡后倡修族谱,刻印诗文,可能启发了族人自己刻印书籍的念头。明万历八年(1580),任杭州税课仓大使的雾阁村人邹学圣辞官归里,带回元宵灯艺和雕版印刷术,从此“镌经史以利后人”,是为四堡有刻书业之始。

由于四堡马氏、邹氏此前早有族人牵车服贾,游走四方经商,“得陶朱扁舟之趣”,而乡里又素有崇文重教之风,因之,邹学圣创始的刻书业一经兴起,邹、马二族就敏锐地看到这是一门把崇文与服贾结合起来的行业,认准要走这条刻书、贩书的儒商之路。

经过这两族人前赴后继的努力,到清康熙年间,四堡刻书业勃兴,到乾嘉年间则达到了极盛。四堡马氏族谱记载,“吾乡在乾嘉时,书业甚盛,致富者累累相望”,“耕读之外,储古籍雕版,装为缃帙,以应士大夫觅购者,不可胜计”。当是时,四堡乡书楼林立,印坊栉比,“皆以书籍为业,家有藏板,岁一刷印,贩行远近”。[96]有人做过统计,当时马屋村有林兰堂、万竹楼、翼经堂、德文堂,雾阁村有碧清楼、崇文楼、文海楼、以文阁等40余家著名的大书坊,招贴高悬,书香四溢。从事印书业者1200多人,占全乡总人口60%。男女老幼,或抄写,或雕刻,或砍木材制版心,或裁纸折叠装订,真是家无闲人,好一个文化之乡的兴隆景象。

四堡刻印的书籍种类齐全,举凡经史子集、医卜星算、诗词小说、童蒙读物乃至日常应用之书、查禁之书,都有刻者。像《二十四史》《四书集成》《四书备旨》《诗经注》《唐诗三百首》《幼学琼林》《增广贤文》《三字经》《百家姓》《千家诗》《康熙字典》这类读者广泛的书籍,都一版再版;汀州府属许多学者的著作,也在这里刻印而得到流传,当然,刻得最多的是武平人林宝树的《一年使用杂字》(又名《年初一》)。

四堡刻印的书籍,纸墨佳,刻工精,装帧考究、版式大方,选题雅俗共赏、老少咸宜,加上营销者经营有方,因而备受欢迎,本府及本省之福、漳、泉、延、建各州府不用说了,还远销江西、浙江、江苏、湖广(今湖南、湖北)、广东、广西、四川、云南、贵州,乃至越南北部,“足迹几遍天下”,一时间成为南方书坊刻书业的中心之一,与苏州、杭州、福建建阳并称为全国四大坊刻基地。

四堡的书商,多数都有青少年时业儒的经历,文化基础深厚;致富后又在“耕读”二字上下工夫,“广置书田,鼓励勤读”,并把“立学”作为族规写进谱中。如大书商邹氏《家训》云:

语曰:人不学,不知道。逸居而无教,则近于禽兽。学之于道,盖可忽乎哉!吾家人醇俗朴,半耕半读,一脉书香,绳绳相继者,其来久矣……自今为父兄者,必于嬉嬉童稚中,择其不甚顽钝者,束之于学塾,聘名师,招益友,俾之磨砻砥砺,相与以有成。将来出为名臣,处为名儒,大为深山邃谷间生色。即不然,知书识字之人,纵置身农工商贾之途,亦有儒者气象,庶不辱我诗书礼义之乡。况乎乡多书肆,雕梨刻枣,古籍几于汗牛,不胫而走四方,且可为海内文人作将伯之助。颂于斯,读于斯,又何烦借书券、买书钱哉![97]

可见四堡的刻书、贩书,正与崇文、兴学互为条件,互相推动,相得益彰,它是客家地区耕读传家的另一种典型,也是闽西客地民风由“野”变“文”的重要标志。

总结本章所述,客家人确有崇文重教的风气,但这种风气不是北方南迁的汉人带来的,不是客家民系形成之初就有的,而是在客家人艰苦奋斗的历史过程中逐步形成的。这个过程大体可以明中叶作为一个坐标,宋元时期至明前期,客家地区大多还处在蛮荒朴陋的阶段,客家民风好斗尚武;明中叶后,客家经济有了长足的发展,文教也逐渐兴盛,科举人物大量涌现,客家民风逐渐转向文儒,耕读结合,耕读传家的传统因以形成。客家人的这一传统,从根本上说,是建立在比较单一的农耕经济基础上,此外起作用的主要因素有三,即历代官师的努力、理学的流行、宗族的促进。客家宗族大都在明中叶发展成熟,其时间正与客家崇文重教传统的奠定相一致。

【注释】

[1]早期大力宣传客家人特重教育的著述大多出自19世纪末20世纪初的来华传教士,如法国神父赖理查斯(Ch.Rey)的《客法词典》,俄国人类学家史禄国(S.M.Shirokogoroff)的《中国东部及广东的人种》和美国《国际百科全书》等。近年来强调客家人崇文重教的著述很多,比较直接的如李联春:《略论赣南客家人的教育》,《赣南师范学院学报》1992年增刊;胡大新:《崇尚教育的汀州客家人》,《汀江与客家人理论研讨会论文集》,北京广播学院出版社1996年版,第135~143页;叶少玲:《客家教育研究》,《云南师范大学学报》(哲社版)2000年第2期;林晓平:《客家文化特质探析》,《客家文化特质与客家精神研究》,黑龙江人民出版社2006年版,第82~83页;张佑周:《论客家文化的基本特质》,《“赣州与客家世界”国际学术研讨会论文集》,人民日报出版社2004年版,第405~406页。

[2]莆仙和潮汕都流行这样的说法,且见载于方志。潮汕方面说这是郡人王大宝回答宋孝宗关于“潮风俗如何”的问题时,概括提出的,见《永乐大典》卷5343《潮州府一·风俗形胜》引《余崇龟文集》。

[3]古代高官可以享受驷马高车的优隆待遇,“八马双飞”应是指一家两人(比如两个儿子)做大官,双双享受驷马高车的待遇。

[4]以上关于科举影响武北村落生活的资料,俱见刘大可:《科举与传统客家村落社会——以闽西武北村落为例》,载《民族研究》2006年第6期。这样的影响在客家社会是普遍的,武北并不是特例。

[5]钟晋兰:《客家谚语中的客家社会生活》,载《客家》2004年1期。

[6]清雍正十年(1732),广东总督鄂尔达题请设立嘉应州的奏疏中语,见乾隆《嘉应州志》卷1《舆地部·沿革》,程志远等整理本,第7页。

[7]乾隆《嘉应州志》卷1《舆地部·风俗》,第44页。

[8]据梁方仲统计,嘉庆二十五年(1820)嘉应州人口为1314050人(见梁氏著《中国历代户口、田地、田赋统计》,上海人民出版社1980年版,第278页),由此上推到乾隆初年,嘉应州人口应在100万人左右。

[9]胡希张等:《客家风华》,广东人民出版社1997年版,第534~536页。其中“父子四进士”是指大埔县百侯镇杨之徐及其三个儿子在康熙、乾隆年间先后进士及第的情况。大埔当时属潮州,今属梅州。

[10]此据《南方日报》2004年9月28日文章《“世界客都”苍凉的凝望》。据周雪香的统计,有清一代整个梅江流域(含嘉应州四县及潮州的大埔县)考中进士数为113人,举人数为828人,见所著:《客家教育的时空差异——以三江流域为考察中心》,载《厦门大学学报》(哲学社会科学版)2004年第6期。

[11]吴云岩督学广东时所撰《重修镇平县学碑记》有云:“嘉应之为州也,人文为岭南冠。”见黄钊:《石窟一征》卷2《教养》,光绪六年(1880)刻本,第18页。

[12]乾隆间嘉应州知州王之正在州衙前照壁题写的匾额,见胡希张等:《客家风华》,广东人民出版社1997年版,第531页。

[13]《梅州教育志》,第255页。

[14]潘连华:《梅县教育史话》,载张卫东、王洪友主编《客家研究》第1集,同济大学出版社1989年版,第248页。

[15]《梅县的教育与人才》,载《梅县文史》第1辑,1989年版,第30页。

[16]乾隆九年(1744)大埔知县修县志时语,转引自胡希张等:《客家风华》,广东人民出版社1997年版,第532页。

[17]丁卯(乾隆十二年,1747)科广东乡试中,白堠杨氏七人同时中举,其中2人是时任桂林知府杨缵绪的儿子,另5人是他的侄子。见杨朝珍:《白堠杨氏文萃》卷中,1929年上海排印本,第173页。

[18]肖文评据嘉庆《大埔县志·选举志》统计,见所著《13—18世纪粤东梅潭河流域的族群与社会变迁——以大埔县白堠村为中心》,“族群、历史与文化亚洲联合论坛”报告论文,2006年12月,“台湾中央大学”客家学院。

[19]胡希张等:《客家风华》,广东人民出版社1997年版,第176~178页。

[20]张维安、黄毅志:《台湾客家族群的社会与经济分析》,载徐正光主编《第四届国际客家学研讨会论文集:历史与社会经济》,第186~187页。

[21]肖平:《客家人·代序》,成都地图出版社2002年版,第3~8页。

[22]嘉靖《汀州府志》卷1《风俗》。

[23]《古今图书集成》第133册《职方典》第923卷“赣州府部”《赣州府风俗考》引。

[24]《古今图书集成》第133册《职方典》第923卷“赣州府部”《赣州府风俗考》引。

[25]这里引用的数字据周雪香:《客家教育的时空差异——以三江流域为考察中心》,载《厦门大学学报》(哲学社会科学版)2004年第6期。

[26]“九子七成才”:指北宋时南康人田阏有五个儿子进士及第,还有两个儿子因才学广博而受恩宠;“四曾五进士”指北宋虔州人曾准及其四个儿子先后进士及第或赐进士出身;“父子四进士”指北宋兴国人李潜及其三个儿子相继进士及第。引自李联春:《略论赣南客家人的教育》,《赣南师范学院学报》1992年增刊。

[27]周雪香:《客家教育的时空差异——以三江流域为考察中心》,载《厦门大学学报》(哲学社会科学版)2004年第6期。根据光绪《江西通志·选举表》的记载进行分析,两宋时期江西共有进士5238人,赣南的虔州和南安军分别为157人和66人,分别占全省的3.0%和1.2%,在江西九州五军中排在第9名和第13名。而虔州和南安军的人口占江西总人口的16.8%,进士数却只占总进士数的4.2%,可见不论从进士数的排名还是进士与人口的比例,赣南都属江西的落后地区。

[28]此论起源甚早,清初分守岭北道汤斌作了完整的表述,见其顺治十七年(1660)为谢诏所修《赣州府志》作的序:“至宋濂溪先生通判州事,其时赵清献公为守,而程大中先生令兴国。大中识濂溪于南安,明道、伊川受学焉。伊洛文献之传,渊源实肇于此。文信国守郡建大义,兴勤王之师,故至今豫章理学节义,为海内师表,而赣郡尤著。”转引自同治《赣州府志》卷端,赣州地区志编纂委员会办公室1986年重印本,第13~14页。

[29](宋)李觏:《盱江集》卷23,文渊阁四库全书本。

[30](宋)王安石:《临川文集》卷82《虔州学记》,文渊阁四库全书本。

[31](宋)苏轼:《东坡全集》卷37《南安军学记》,文渊阁四库全书本。

[32]嘉靖《汀州府志》卷1《风俗》引旧志。

[33]参见林拓所著:《文化的地理过程分析》第二章第一节第二点,上海书店出版社2004年版,第59~64页。

[34](宋)刘克庄:《后村先生大全集》卷12《泉州南郭诗》。

[35]《舆地纪胜》卷132《梅州》。

[36]汀州三人是:清流邹大观、雷镐,上杭詹子微,见乾隆《汀州府志》卷21《选举志》;梅州陈德兴、谢天佑,见乾隆《嘉应州志》卷5《选举部》。按:同治《赣州府志》卷46《选举志》元代赣县有特奏名刘丞直、雩都有特奏名黄仲贤,前志未载而此志新增,可靠与否尚须存疑;清流进士邹大观、雷镐二人,嘉靖《汀州府志》未载,乾隆《汀州府志》新增,亦属可疑,姑志于此,以待后考。又按:前人常说元代客家地区世家旧族,激于民族仇恨,耻食元粟,不愿参加科举考试,故元代客家科举人物寥寥无几。这样的解释,不符合实际,是想当然之词。

[37]正德《归化县志》卷1《风俗》。

[38]康熙《程乡县志》卷1《风俗》,第17页。

[39]乾隆《嘉应州志》卷1《风俗》、卷9《兴宁县·风俗》、卷12《镇平县·风俗》、卷11《长乐县·风俗》、卷10《长乐县·厢都》。

[40]《虔台续志》卷4。

[41]嘉靖《大埔县志》卷2《地理志·沿革》。

[42]肖文评近年深入研究百侯经济社会文化变迁,已推出的论文如:《从盗窟到文化之乡——明清时期粤东大埔县百侯乡村社会的变迁》,载福建省炎黄文化研究会、政协龙岩市委员会《客家文化研究论文汇编》(2004),第206~220页;《13—18世纪粤东梅潭河流域的族群与社会变迁——以大埔县白堠村为中心》,载《“2006年族群、历史与文化亚洲联合论坛:人物与地域研究国际学术研讨会”论文汇编》,第407~436页。本文对其成果多所借鉴,谨此致谢。

[43](清)饶相:乾隆《三溪文集》卷上《贺潮山张公荣奖序》,第16页。

[44](清)杨拔元:乾隆白堠《杨氏族谱》附录备考卷6《八世祖直斋公行状》,第14页。

[45](明)黄佐:《岭东平三饶寇碑》,载黄宗羲《明文海》卷69,《钦定四库全书》1453册,第15页。

[46](清)吴颖:顺治《潮州府志》卷7《兵事部》,第24页。

[47](清)杨拔元:乾隆白堠《杨氏族谱》附录备考卷6《八世祖直斋公行状》,第14~17页。

[48]乾隆《三溪文集》卷下《郭侯去思碑记》,第19页。

[49](清)杨拔元:乾隆白堠《杨氏族谱》附录备考卷6《八世祖直斋公行状》,第17页。

[50](清)杨之徐:《编年录》上册,上海泰东书局1924年版,第289页。

[51]《临汀志·建置沿革》,第4页。

[52]《连城县志·风俗》引《郡志》及《旧志》,第48页。

[53]饶宗颐:《宋代莅潮官师与闽学及蜀学——韩公在潮州受高度崇敬之原因》,载黄挺编《饶宗颐潮汕地方史论集》,汕头大学出版社1996年版,第394~398页。

[54]以上分见同治《赣州府志》卷42《官师志·府名宦》、卷43《官师志·县名宦》及《宋史》卷316《赵抃传》。

[55]同治《赣州府志》卷43《官师志·县名宦传·董逵》,第1352页。

[56]同治《赣州府志》卷43《官师志·县名宦传·董逵》,第1353页。

[57](宋)文天祥:《文天祥全集》卷3《赣州兴国县安湖书院记》,中国书店1985年版。

[58]同治《赣州府志》卷41《官师志·统辖名宦传·王守仁》,第1290页。

[59]同治《赣州府志》卷42《官师志·府名宦传·邢珣》,第1337~1338页。

[60]同治《赣州府志》卷42《官师志·府名宦传·林万潮》,第1339页。

[61]引文俱见《临汀志·学校》,第102~103页。

[62]林拓:《文化的地理过程分析》第二章第一节,上海书店出版社2004年版,第49~51页。

[63](宋)陈元晋:《渔墅类稿》卷5《汀州卧龙书院记》,上海古籍出版社影印文渊阁四库全书本。

[64]民国《长汀县志》卷6《古迹志》。

[65]乾隆《汀州府志》卷12《学校》。

[66]龙岩地区地方志编纂委员会编:《龙岩地区志》附录《旧志序》,上海人民出版社1992年版,第1644页。

[67]以上诸祠均见《临汀志·祠庙》,第60~61页。

[68]韩明士(Robert Hymes)语,见所著《陆九渊,书院与乡村社会问题》,收入[美]田浩(Hoyt Cleveland Tillman)编,杨立华、吴艳红等译:《宋代思想史论》,社会科学文献出版社2003年版,第454页。

[69]《临汀志·进士题名》,第151页。

[70]民国《长汀县志》卷24《儒林传·杨方》。

[71]民国《长汀县志》卷24《儒林传·杨方》引《雷鋐与长汀赵邑侯书》。

[72]《临汀志·进士题名》,第151~152页。

[73]《临汀志·学校》,第102~103页。

[74]赣州王文成祠,始建于郁孤台侧,后迁建于府学之右,明万历间,赣抚秦耀、大参徐用检加以修缮,在祠的匾额上大书“圣谛真知”四字,大学士张位作记,其后清代的官师又屡次加以修缮和扩建。见同治《赣州府志》卷11《舆地志·祠庙·王文成祠》。

[75]同治《赣州府志》卷11《舆地志·祠庙·王文成祠》附录。

[76]《王阳明全集》卷25《祭杨士鸣文》,上海古籍出版社1997年版。

[77]参见黄挺、陈占山著:《潮汕史》第十一章,广东人民出版社2001年版。按明代粤东客家住区大多在潮州政区范围内,其人口和文化分布较今之客家住区为广。

[78]康熙《连城县志》卷8《文溪书院记》,第246~247页。

[79]康熙《连城县志》卷7《人物志·隐逸》,第176~177页。

[80](清)纪昀等:《四库全书·康斋集》提要,台湾商务印书馆1983年版,第1251册,第358页。

[81]连城还有一位吴文旭,也是吴康斋的弟子,“闻吴康斋倡道于江右,受业于其门”,“盖陈白沙一流人物也”。康熙《连城县志》卷7《宦达》有传,卷8《艺文志》收有一封《吴康斋先生与吴文旭书》。

[82]康熙《连城县志》卷7《人物志·宦达》,第155页。

[83]康熙《连城县志》卷8《艺文志·童氏墓祠记》,第240~241页。

[84]乾隆《连城县志》卷9《艺文志·书童寻乐先生父子乡贤传后》,民国二十六年(1937)刻本,第405~407页。

[85](清)李世熊:《赠汀州学博邱先生序》,载乾隆《汀州府志》卷39《艺文一》。

[86]《明史》卷283《儒林·湛若水》。

[87]现在经过客家与福佬长期的互动、融合,通行客家和闽南双语,成为闽、客杂居之地。

[88]杨彦杰:《闽西客家宗族社会研究·绪论》,第4、8页。

[89]沈勇慕仙好隐,卒葬连城县与清流县交界处的丰山。

[90]康熙《连城县志》卷8《艺文志·重修丰山沈氏碑记》,第231~232页。

[91]康熙《连城县志》卷8《艺文志·沈氏重建石门岩碑记》,第230页。

[92]康熙《连城县志》卷8《艺文志·沈氏重建东塔记》,第228~229页。

[93]同邑其他大族此时皆有谱牒,如城西李氏,“亟书徽美于谱牒”(《城西李氏宗祠记》),文川林氏,“亟取谱牒而比勘之”(《重修林氏祠记》),或可作沈氏此时有谱牒之旁证。

[94]康熙《连城县志》卷8《艺文志》,第232~233页。

[95]康熙《连城县志》卷7《人物志·乡贤》有李尔象,先后受过“孝友”“仁孝维风”的旌表,疑即出自文川李氏。

[96]《临汀汇考》卷4《物产》。

[97]连城四堡《范阳邹氏族谱》卷1,1995年六修谱,连城县四堡乡雾阁村族谱编修理事会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