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潮籍移民族群属性问题的研究

【摘要】:台湾学者又常将三山国王庙作为客家人的标志,尹章义《台湾客家史研究》第三篇第三节“福佬、客家的对立与三山国王庙的兴衰”即以此把参与兴建新庄三山国王庙的潮籍移民都视为“客属潮州移民”。明乎此,我们把三山国王庙及三山国王信仰作为当今粤籍客家人的文化标志之一是可以的,但若把三山国王庙作为追寻和判断早期移台的潮州移民的族群属性,即所谓“客家索引”,却难免会出现差错。

台湾的潮籍移民,过去多被视为客家人,其实情况也相当复杂,不可一概而论。仍以尹章义《台湾客家史研究》列举的所谓潮州客家家族为例。其书第二章《台北泰山的客家家族与人物》“汀、潮客入垦台北泰山与明志书院争夺史”,所举“饶平林氏”是否属于客家,就大有可疑。该族始祖林原隆,据《林氏族谱》记载:“原隆之父,初来溪东,生四子。长子世居溪东,次子与三子俱居饶平县之南陂。”这段记载所指的时间是元末明初,所谓“饶平县之南陂”,具体地点是“南陂楼内地也。嘉靖以前,属漳州漳浦县”[66]。当时漳浦县的辖境很广,今诏安县、云霄县、东山县尚未独立建县,都在漳浦县范围内。饶平县则是明成化十四年(1478)从海阳县析置的。初置时是否从漳浦县割地来属,文献无证,姑置不论,但南陂楼内地在今诏安县,当时属漳浦县却是事实。诏安建县后,南陂为四都,是福佬人聚居区,二都(今官陂、秀篆等乡镇)才是客家人聚居区。而溪东在今澄海县,是清代潮州旧县中唯一没有客家人的纯福佬县。然则迁自澄海溪东和饶平南陂(准确地说,应是诏安南陂)的林氏一族,应是福佬人,而不是客家人。

台湾学者又常将三山国王庙作为客家人的标志,尹章义《台湾客家史研究》第三篇第三节“福佬、客家的对立与三山国王庙的兴衰”即以此把参与兴建新庄三山国王庙的潮籍移民都视为“客属潮州移民”。但据其文征引的大正四年(民国四年,即1915年)台北厅的寺庙调查报告(手稿本)所载:

广福宫,俗称国王庙。乾隆四十五年粤东潮州九县移民捐金数万元兴筑。其宏壮美观,在当时可说是全台第一。[67]

这座广福宫创建于清乾隆四十五年(1780)[68],当时所谓潮州九县为海阳、潮阳、揭阳、饶平、惠来、澄海、大埔、普宁、丰顺,其中只有大埔县为纯客县,澄海县为纯福佬县,其余都是福佬、客家杂居县,且以福佬人为多数,如何能够贸然将潮州九县的移民都断为客属移民呢?

把潮州移民都看成客属的根源,是把三山国王神当成客家人的祖籍神或客家人的乡土保护神。其实,三山国王信仰最早起源于粤东俚人,后来为先后形成的福佬人和客家人所接受,成为粤东包括福佬、客家、畲族在内各族群共同的福神。[69]因此,潮州人移民台湾时,不管是客家还是福佬,都会把三山国王的塑像或香火带到台湾新居地,作为本族的守护神继续奉祀。但或许是三山国王祖庙在揭阳河婆,当地是客家人聚居区,以故台湾的潮州移民中客籍奉祀三山国王神更多;或许是台湾潮州移民中操闽南次方言的福佬人因为语言相近之故,久而久之完全与来自福建的福佬移民融为一体了,剩下客籍潮州移民比较顽强地坚守着包括三山国王信仰在内的本族群文化习俗,如今给人的印象是信奉三山国王的潮州移民都是客家人。明乎此,我们把三山国王庙及三山国王信仰作为当今粤籍客家人的文化标志之一是可以的,但若把三山国王庙作为追寻和判断早期移台的潮州移民的族群属性,即所谓“客家索引”,却难免会出现差错。[7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