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代客家民系和福佬民系的发展壮大,还得益于“汉人”或“汉民”的大量南迁,以及调戍闽粤赣边的淮军就地复员入籍。这两部分人的融入,对于客家民系的发展壮大帮助最大,福佬民系次之。如前所述,这里所谓“汉人”“汉民”是旧金国境内的民众。宋元之际兵燹造成的人民死亡和流离,是空前的。粤之土人,称该地之人为客;该地之人,也自称为客人。......
2023-08-23
元代畲民的抗元、反元和降元,最后都走到汉化的道路上,那么,元代畲民汉化的结果,具体化为汉族哪个民系呢?要回答这个问题,首先必须了解宋元之际畲民的分布状况,以及元廷安置降附畲民的措施。
据刘克庄《漳州谕畲》一文,南宋时期畲族的分布,是以漳、汀、潮、梅、赣一带为核心,主要分布在赣闽粤边的广大山区。及至宋元之际,畲族的分布地域有了较大的扩展,西起连州、韶州,东至漳、泉,北至信州,南至恩州,东北及于浙南浙西南的温州、处州、衢州,闽浙赣边成了畲族一个新的重要分布地。除了原来的分布核心漳、汀、潮、梅、赣、南安诸州军,资料丰富,情况分明,毋庸赘述,其他各地的分布情况,散见于各种文献,考述如下。
泉州 《宋季三朝政要附录》:“张世杰围泉州,将淮军及陈吊眼、许夫人诸洞畲军,兵威稍振。”又《新元史》卷194《王道传》:“安溪土贼张大老、方德龙啸聚畲洞,为一方之患,垂三十年。”按:安溪为泉州属县。
恩州 《元史》卷132《哈传》:元军向广南推进至南恩州,“宋阁门宣赞、舍人梁国杰以畲军万人降。”
循州 《元史》卷28《本纪·英宗二》:“循州溪蛮秦元吉为寇,遣守将捕之。”又,畲族领袖钟明亮、丘大老都是循州人,已如前述。
惠州 《元史》卷39《本纪·顺帝二》:“惠州归善县民聂秀卿、谭景山等造军器,拜戴甲为定光佛,与朱光卿相结为乱。”按:朱光卿造反,其党石昆山、钟大明率众从之。钟大明之众应为畲民,已如前论,因而可断畲族势力已达惠州。
广州、建昌、南丰州 《元史》卷16《本纪·世祖十三》:“六月庚辰,广州增城、韶州乐昌以遭畲贼之乱,并免其田租……八月丁亥,以南安、赣、建昌、南丰州尝罹钟明亮之乱,悉免其田租。”
吉州、瑞州、抚州、龙兴、南安、韶州、南雄诸郡 《元史》卷15《本纪·世祖十二》:“广东贼董贤举等七人皆称大老,聚众反,剽掠吉、赣、瑞、抚、龙兴、南安、韶、雄、汀诸郡,连岁击之不能平。”“广东贼钟明亮复反,以众万人寇梅州,江罗等以八千人寇漳州,又韶、雄诸贼二十余处皆举兵应之,声势张甚。”按:董贤举、钟明亮部属有畲民成分,已如前述。而“韶、雄诸贼二十余处”,亦必有畲民或溪蛮参与其间。
邵武、建昌 《元史》卷10《世祖七》:“至元十五年五月乙酉行中书省言,近讨邵武、建昌、吉抚等岩洞山寨,获聂大老、戴巽子,余党皆下。”按:称“大老”为畲族酋长的习惯,岩洞山寨为畲民住处的一般提法,故断此处征讨的对象主要是畲民。
建宁路 《元史》卷12《本纪·世祖九》:“建宁路管军总管黄华叛,众几十万,号头陀军,伪称宋祥兴五年,犯崇安、浦城等县,围建宁府。”又《元史》卷13《本纪·世祖十》:“令福建黄华畲军有恒产者为民,无恒产与妻子者编为守城军。”
处州、温州、婺州 《元史》卷16《本纪·世祖十三》:“处州青田贼刘甲乙等集众万余人寇温州平阳。”又《元史》卷188《石抹宜孙传》:“至正十一年……其年闽寇犯处州……顷之,处之属县山寇并起……处为郡,山谷联络,盗贼凭据险阻,辄窃发,不易平治。”又《元史》卷188《迈里古思传》:“处州山贼焚掠婺之永康、东阳,迈里古思提兵往击之,与石抹宜孙约期夹攻其巢穴,山贼以平。”按:处州、温州、婺州今为畲族重要分布地。引文中的“山寇”应即畲民。处州等浙南“山寇”之起,乃由“闽寇犯处州”引发,“闽寇”也应是畲民,盖即黄华起事时见到的建宁畲民向浙南的发展。准此而言,闽北、闽东畲民向浙南迁徙的过程始于宋、元,有的论者把这一过程定在明代是不正确的。
衢州、信州 《元史》卷129《百家奴传》:“徇地福建,行定衢、婺、信等州城邑。至新安县,击斩宋赵监军、詹知县,擒江通判。道与畲军遇,疾战败之。”又《元史》卷162《高兴传》:“降人黄华复叛,有众十万,兴与战于铅山,获八千人。黄华急攻建宁,兴疾趋,与福建军合,获华将二人,华走江山洞,追至赤岩,华败走,赴火死。”按:铅山在信州,江山在衢州。
袁州 《元史》卷151《高闹儿传》:“元贞元年,移戍袁州,盗陀头以众犯境,悉剿除之。”按:陀头或称头陀,是畲族的一种体貌特征。南宋晏头陀是畲族领袖,宋元之际黄华率众号头陀军。颇疑“盗陀头”之众为畲民。
总的说,当时福建、江西、广东东部、北部乃至浙江的西南部,广大山区遍布着畲民。以福建为例,至元二十六年(1289),福建闽海道提刑按察使王恽说:“福建所辖郡县五十余,连山距海……故山寇往往啸聚。”又说:“福建归附之民户几百万,黄华一变,十去四五。今剧贼(指钟明亮)猖獗,又酷于华,其可以寻常草窃视之?”[83]又据载,张弘范攻漳州,“得山寨百五十、户百万一”,翌年,朝廷下令“诏谕漳、泉、汀、邵武等处暨八十四畲官吏军民,若能举众来降,官吏例加迁赏,军民安堵如故”。可见当时福建西部和南部山区,遍满畲民,仅漳、泉、汀、邵武等处,畲民就最少有“八十四畲”,即有84个畲民部落,全福建的畲民则大约有四五十万之众。
这些畲民的分布,虽不能确定具体的地点,但不外乎是武夷山两侧及福建西南部、南部的玳瑁山、博平岭、大芹山等山脉的山麓。例如畲族领袖陈吊眼的根据地,就在漳州西南部的大芹山一带。《元经世大典·序录》引《国朝文类》卷41载:
至元十七年八月,陈桂龙父子反漳州,据山寨,桂龙在九层磜畲,陈吊眼在漳浦峰山砦,陈三官水篆畲,罗半天梅泷长窖,陈大妇客寮畲。
元代的漳浦县范围很大,把现在的平和、南靖、云霄、诏安、东山诸县都包括在内。所谓九层磜畲、峰山砦,在今平和县九峰镇、大溪镇一带,水篆畲在今诏安县秀篆镇、霞葛镇、太平镇一带,梅泷长窖在今南靖县梅林镇一带,客寮畲具体位置不详,应在上述诸地附近。而陈吊眼的老家,就在诏安县太平镇。这一带,大体是在大芹山周遭。至于“陈吊眼聚众十万,连五十余寨,扼险自固”,五十余寨的位置,也应该是以大芹山为核心,向外作辐射状分布。后来元将高兴攻破其十五寨,“吊眼走保千壁岭”。今漳州南部平和、云霄、诏安诸县并无名为“千壁岭”的山岭,但平和县与广东饶平县交界处有柏松岭,或作松柏岭。在本地方言中,“千壁岭”与“松柏岭”音近,《元史》成书仓促,或许将“松柏岭”误为“千壁岭”。如果这样推测不误,则千壁岭正在大芹山周遭,进一步说明陈吊眼50余寨的分布,乃以大芹山为核心,向四周辐射。
又如,据《元一统志》记载,汀州特别是汀州武平县是当时畲民的主要分布地:
汀之为郡……西邻赣,南接海湄。山林深密,岩谷阻窍,四境椎埋顽狠之徒,党与相聚,声势相倚,负固保险,动以千百计,号为畲民。时或弄兵相挻而起,民被其害,官被其扰。盖皆江右广南游手失业之人逋逃于此,渐染成习。
武平南抵循梅,西连赣,篁竹之乡、烟岚之地,往往为江广界上逋逃者之所据。或曰长甲,或曰某寨,或曰畲峒,少不如意,则弱肉强食,相挻而起。税之田产,为所占据而不输官。[84]
这两则史料关涉的畲民分布地,一是汀郡,一是汀州武平县,都在武夷山南段东麓。
再如,元代曾以畲军屯田汀州和漳州,《元史》载:
成宗元贞三年,命于南诏(今漳州诏安县)、黎、畲各立屯田,摘拨见戍军人,每屯置一千五百名,及将所招陈吊眼等余党入屯,与军人相参耕种。为户汀州屯一千五百二十五名,漳州屯一千五百一十三名。为田汀州屯二百二十五顷,漳州屯二百五十顷。[85]
大德元年二月己未……以新附军三千屯田漳州……二年正月丁酉,置汀州屯田。[86]
按元贞三年(1297)二月就改元大德,故《元史·兵志》所载,实际是把《元史·本纪》大德元年和二年的两条记事综合起来记述。即大德元年(1297)在漳州的南诏立了两屯,屯田军由新附军充当,其中包括陈吊眼余党在内的招降畲军。而大德二年(1298)在汀州也设立屯田,主要由畲军入屯。这一观点,有仁宗皇庆元年(1312)的一道诏令可证:
皇庆元年十一月戊戌,调汀、漳畲军代亳州等翼汉军于本处屯田。[87]
这道诏令说的是,原来漳州和汀州除了畲军屯田之外,还有亳州等翼汉军(即淮军)的屯田。现在淮军调走,其屯田就由畲军接替,实际就是漳州、汀州畲军屯田扩大了范围。
这些屯田畲军,久后都土著化了,也就是转化为土著百姓了。汀州是纯客家人聚居区,汀州的屯田畲军自然转化为客家人,而漳州的畲军屯田,其地点虽未有明确的记载,但传说诏安县太平镇白叶村,就是陈吊眼的老家,现在太平镇是客家镇,白叶村是纯客家村,其附近的秀篆、官陂、霞葛一带,也是客家聚居区。然则当年漳州畲军屯田很可能就在太平镇及其附近的秀篆、官陂、霞葛一带,后来这一带的客家人,就是由当年的屯田畲军转化而来的。在广东和江西,畲民被安置后的转化情况,也是以转化为客家人的居多。
当然,元代畲民转化为福佬人的情况也是有的。比较明显的例子,一是漳州李志甫部,一是潮州陈五虎部。李志甫部主要活动在漳州南靖、龙溪、龙岩之间,兵败后余部亦大多散处于这数县,都是福佬人住区。李志甫的老家南靖县坂仔乡,也是一个讲闽南话的纯福佬住区。可见李志甫部汉化的结果是转化为福佬人为多。陈氏五虎兄弟是潮州潮阳人,家族和部属多散处于潮州沿海一带,如今基本上是福佬人分布区,可知这部分畲民汉化的结果也是转化为福佬人。
总之,由于元廷采取了把归附畲民“放为民”“编为守城军”、发遣屯田等措施,有相当一部分畲民走上了汉化的道路。其时畲民汉化的道路是土著化,土著化的具体情形丰富多样,但从相当一部分畲民分布在后来的客家聚居区来看,至少可以说元代畲民汉化的结果,有相当一部分是化为客家人了。另有一部分分布在福佬人聚居区的,则转化为福佬人。因此,元代畲民的汉化,主要是充实和壮大了客家民系,也部分地充实和壮大了福佬民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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