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襄阳山水:展现襄阳意境之美

【摘要】:襄阳意境不是一个空洞的理论术语,而是以充满诗情画意的山水城市风光即襄阳山水为基础。襄阳山水是以襄阳城为核心、由汉江和荆山山脉组成的自然山水系统。原生性意味着襄阳山水具有自然天成的灵秀审美特征。生活性也是襄阳山水的重要品质,它表明自然山水与人的日常生活密切相关,是人们日常审美生活的重要对象。襄阳山水的生活品格表明城市自然山水是人们日常生活环境的组成部分。

襄阳意境不是一个空洞的理论术语,而是以充满诗情画意的山水城市风光即襄阳山水为基础。

襄阳山水是以襄阳城为核心、由汉江和荆山山脉组成的自然山水系统。从环境美学角度看,襄阳山水是由若干重要的山水环境节点组成的自然景观体系,包括襄阳护城河、汉江、岘山、习家池、虎头山、羊祜山、真武山、隆中山、鱼梁洲、鹿门山、万山,等等,都是襄阳山水的有机成分。所有这些景观既有其自然审美价值,也有其特殊的文化内蕴。这些景观具有内在的逻辑联系,若依据城市环境区域规划与设计的可行性,可以将这些景观体系划分成“隆中文化走廊”“岘山文化走廊”“万山文化走廊”;若依据历史文化的逻辑联系,则可以将这些景观体系划分成“三国之路”“唐诗之路”“女神之路”。其中,隆中文化走廊是从襄阳城往西通往隆中风景区的区域性环境体系[11]。这里也是三国时期刘备马跃檀溪、三顾茅庐等经典故事的发生地区,堪称“三国之路”。岘山文化走廊是从襄阳城往南通往岘山、过汉江往鹿门山景区的区域性环境体系。这里是唐代诗人歌咏山水、讴歌襄阳的最集中的地区,堪称“唐诗之路”的精华所在。万山文化走廊是襄阳城北的河堤通往万山的区域性环境体系。这里是汉水女神传说的发源地,是汉唐“襄阳乐”、历代浪漫爱情诗篇的重要渊源地,可称“女神之路”。这些山水景观及其构成的环境体系,在自然美层面具有鲜明的原生性、生活性、园林性、田园性,也正是襄阳山水之美的意蕴特征。

原生性意味着襄阳山水具有自然天成的灵秀审美特征。对襄阳山水灵秀品质的美学界定,可以追溯到晋宋之际宗炳对江汉流域自然山水风光的称赞与描述。宗炳在《画山水序》中说:“嵩华之秀,玄牝之灵,皆可得之于一图矣。”[12]这里的嵩华、玄牝泛指自然山水,其秀、其灵则是自然山水的美学品质,其中,“秀”体现山水的外在形式美,“灵”体现山水的内在意蕴美。而灵秀山水的典型代表在哪里?宗炳说:“余眷恋庐衡,契阔荆巫,不知老之将至。”[13]可见宗炳眼里的灵山秀水首推江汉流域自然山水,包括襄阳山水。

灵山秀水的原生性山水环境可能并非襄阳城所独有。但襄阳山水确有其独特性,因为襄阳城及其周边山水体量与结构比较适中。按亚里士多德的看法,自然物的美取决于它的体积和顺序(排列关系),太小了不美,太大了也不美。[14]康德继承并发挥了这一见解,认为宏大的东西给人以崇高感,产生震惊或崇拜,但谈不上优美。[15]而襄阳城的体量与结构较适宜,城的周长在宋代为6公里左右,在明代增加到7.3公里。城墙北面紧邻汉江,东、南、西三面距水或距山均在2~5公里范围内。汉江水宽一二百米,水质清澈,周边山峰大多数百米高。山不高则灵性,水至清而秀丽。而且清新灵秀的自然山水与城市本身有机融合,人们走进城市就是走进了山水,走进山水也就是走进了城市。诗画般的原生态山水风景,对襄阳山水来说,显然是自然与历史的恩赐。

生活性也是襄阳山水的重要品质,它表明自然山水与人的日常生活密切相关,是人们日常审美生活的重要对象。自然山水的生活品质首先与山水的自然面貌特征有关。这当然要求山不在高、水不在深,能够充分适应城市居民的日常生活起居和休闲娱乐需要。这一点,对于襄阳山水来说,是再自然不过的事情了。在这里,无论清晨、傍晚,还是周末、节假日,无论老人、孩子、成人,每天都会有大量人群置身襄阳山水,或健身、或休闲、或观赏。还有许多民间自发组织,他们凭借对襄阳山水的热爱,经常在节假日组织专门的爬山游赏活动。有些人还开设有博客,通过博客日志来记录他们对襄阳山水的观感或心得,对襄阳山水给予旅游的或美学的描述。

另外,自然山水的生活品质也涉及文人士大夫们对山水本质的体认。隋唐以前,人们对自然山水的审美与艺术表现大多带有强烈的宗教、神祇、象征意味,偏离日常生活趣味。晋代画家顾恺之的杰作《洛神赋图》虽有优秀的山水景象,却是宗教神秘性质的图像表达方式。唐代著名画家李思训的青绿山水画在题材与构图上大多描画“云霞缥缈,窅然岩岭之幽,峰峦重复,有荒远闲暇之趣,加以宫殿台阁的富贵趣”[16],虽有名山大川气象,却无日常生活气息。唐宋以后,山水的生活品质受到特别重视。尤其宋代画家郭熙明确提出,山水画应该描画“可游可居”的山水,而不是“可行可望”的山水。为什么?因为君子之所以喜爱山水,缘于山水是君子起居生活最佳处所,而中国山川“可游可居之处十无三四”,山水画当然应该“取可居可游之品”[17]。这从理论上摒弃了荒山野水的题材,突出了山水的生活品质。更要注意的是,襄阳山水为推进生活化的山水审美提供了重要资源。王维说“襄阳好风日,留醉与山翁”,传递的就是生活化的山水审美方式。孟浩然《秋登万山寄张五》:“北山白云里,隐者自怡悦。相望始登高,心随雁飞灭。愁因薄暮起,兴是清秋发。时见归村人,平沙渡头歇。天边树若荠,江畔洲如月。何当载酒来,共醉重阳节。”描述的也是一幅日常生活性质的襄阳山水景象。襄阳山水的生活品格表明城市自然山水是人们日常生活环境的组成部分。人们不需要漫长的旅行就能领略优美的自然山水风光。

园林性体现了襄阳山水独特的人文创造品质,是根据人的日常生活需要,对自然山水进行的艺术化处理,反映城市与山水、人与自然之间的和谐关系,是自然山水的原生性、生活性品质的升华。必须注意,这里所说的园林性不是指城区环境绿化所达到的花园式状态,而是自然山水与城区环境的和谐。它既是艺术化的产物,也是自然化的产物,是人与自然相结合的人文精神品质。襄阳城北临汉江,东望鱼梁,南眺岘首,西接荆山,另有宽阔的护城河围绕东南西三面城墙。其外围自然山水距离襄阳城最远处也只不过四公里,堪称是汉江与荆山山脉围合而成的天然山水城市。城在山中,城在水中。这种独特的山水城市环境特色,是自然与历史赐予的福气,是襄阳山水的园林精髓所在。

我们不妨以武汉为参照来理解襄阳山水的园林品格。武汉是江汉流域的重要山水城市,长江与汉江穿城而过,城市山水环境特点体现为山在城中、水在城中,自然山水与城市交相融会一体。它在格局上似乎比襄阳有更加理想的山水环境特点。然而,事实并非如此。由于山水体量通常较大,自然山水要融入武汉城内,必然导致城市规模庞大。武汉就是一座规模庞大的城市,城区内人口稠密、交通拥挤,日常工作、生活时间与精力的正常消耗同非正常消耗严重不成比例。池莉的小说《烦恼人生》对武汉日常生活与工作状态做过典型描述。小说一开始就说“早晨是从半夜开始的”,主人公印家厚为保证早上八点上班,“必须赶上六点五十分的那班轮渡才不会迟到。而坐轮渡之前还要乘四站公共汽车,上车之前下车之后还各有十分钟的路程。万一车不顺利呢?万一车顺利人却挤不上呢?”[18]因此,虽然是早上八点才上班,而清晨四五点就要开始筹划上班,这对武汉居民来说,已经司空见惯。长期处在这种工作与生活状态中的市民,要对城市里的日常物什、自然山水产生好感和美感,真的不太容易。而能够“早点睡它一觉”,那才是难得的美事。另一位武汉作家方方曾经肯定地说,武汉虽有良好的城市自然山水风光,“不过对于武汉人来说,这些山并没有促进武汉人对爬山的喜爱”,能够“到山上去的人们更多还是赏花看树,欣赏风景以及散步消闲”[19],并不是对山的亲近与欣赏。看来只有空间地理上的城市与山水的交融,对山水城市来说远远不够,也绝不是园林性的完美体现。

仅仅注意自然性、生活性、园林性,并没有完整把握襄阳山水的自然美品格,因为襄阳山水的自然美品质最终凝聚在山水田园风情。田园性为襄阳山水的自然性、生活性、园林性的彼此融通提供了现实的保障。我们不妨以襄阳城为中心来观察城市周边山水环境的田园特色。在襄阳城西边,也就是从襄阳城通往隆中风景区,一路上既有开阔、平整的小片农业耕地自然延伸,也有起伏延绵的山林地带。农业耕地就隐现于自然山林之中,堪称农业环境与山水环境的交错布局。在襄阳城南边,从襄阳城南门出发通往岘山、习家池,也有类似的农业环境与山水环境的交错布局。从襄阳城南五六公里外再沿汉江往南折转、延伸,便到了大片开阔的农业平原地区。襄阳城的北面与东面直接濒临汉江,而汉江北岸的鹿门山,同样有成片的农业耕地布局其间。因此,襄阳山水的自然山水面貌非常特殊。在这里,山与水,城市与乡村,形成自然的交接与过渡。这是山水城市具备田园性质的自然与现实基础,也是理解襄阳意境的具体内涵与基本特色的重要前提。[2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