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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人相通:艺术美学实践及意义

【摘要】:通过山川形象表达天人相通的生存意识,也是汉代画像砖石的重要母题。在汉代画像砖石中,天人相通的美学实践首先表现为人神交通,其重要主题之一就是对西王母的艺术表现。真正内在的人神相通,是灵性化的、精神化的。其中的人与自然界限分明,却融洽相处。种种迹象表明,画中人物起居方式完全是世俗化的日常生活状况。换言之,天人相通就是不分天界与人间的生活景象。

通过山川形象表达天人相通的生存意识,也是汉代画像砖石的重要母题。在汉代画像砖石中,天人相通的美学实践首先表现为人神交通,其重要主题之一就是对西王母的艺术表现。传说西王母住在昆仑山,山形就是昆仑山的象征,猛兽代表昆仑山的守护神。如河南南阳新野汉墓出土的西王母仙界图,通过神兽与异人形象强化西王母所居之地乃是神仙境界,但西王母却呈现出世俗化的凡人形象。

图9-6 西王母仙界图(汉代,河南新野出土)[18]

图9-7 东汉画像砖拓片(四川出土)[19]

神仙形象被赋予凡人的肉体形象,只能说是人神相通的肤浅方式,是表面的人神沟通。真正内在的人神相通,是灵性化的、精神化的。如四川出土的一块画像砖,描绘四位女子与仙山景象。这四位女子坐姿礼仪各不相同。最左侧女子席地而坐,右手撑地,左手向天,右足垂悬,左足平放;左二女子双手捧物,躬身屈膝跽坐,是古代表示恭敬礼仪的坐姿;最右侧女子挺胸屈膝跪坐,双手抚琴;右二女子单膝跪地。她们两两相向,表情平和,不乏祥和静谧的气氛,而其背景山峦起伏多变,林木鸟兽装饰意味很强,有很强的神灵气息。这表明山川形象已经独立成为一种精神化、灵性化的意象单元。其中的人与自然界限分明,却融洽相处。这里没有高高在上的神权人物,却无不透出神仙境界;这里充斥世俗人物形象,却无不透出神灵气息。

通过人神交通而形成的天人境界,大多借助山水场景。这一特殊的处理方式,最终可能演变为更为单纯的世俗生活场景。如湖北南漳马家洲墓地出土的东汉画像砖(襄阳市博物馆藏),它以五座起伏变化的山形布局整个画面,既将整个画面分成上下六个部分,也将这六个部分借助山形有机统一起来。最上部分的左、右上角刻画有少量动物,其中右上角还刻画有一个人物形象。往下第二部分,动物与人物数量增加,动物多为家养类型,人物或牧养动物,或田间劳动,或车骑出行,或射猎野兽。由上向下的第三层部分主要刻画汉代典型的阙楼样式和少量人物,属于户外日常活动场景。再往下第四层主要刻画室内日常生活场景,它以屋宇为中心,刻画六个人物,一人坐居屋内,屋前两人呈跪侍拜谒之状,阶下两人,屋后一人。人物虽多,角色不同,形貌与姿态各有差异,可看出工匠的艺术水准与审美能力绝不简单。最下两层各刻画狮虎猛兽与花草纹样。

图9-8 a汉画像砖(湖北南漳出土,雷礼锡摄)

图9-8 b汉画像砖局部(湖北南漳出土)

在汉代有关西王母主题的画像砖石中,昆仑山有时被简化为抽象的山形符号,有时连任何具象或抽象的山形符号也不需要。这就是说,湖北南漳出土画像砖图像中的山形装饰可能源自西王母主题。但是,这块画像砖的整个画面有很强的世俗生活气息,俨然就是世俗生活性质的山林起居图,几乎没有神仙气息。首先,画中主要人物与其他人物没有明显的神仙形貌特征,完全世俗化,与普通凡人无异。其次,主要人物活动在普通人居环境中,并以普通人居建筑为中心背景,以日常生产与生活景象为主要内容。其中的山形符号因其成组化的应用,更具结构装饰与组织功能,使全景性质的社会生活内容浓缩于秩序井然、祥和富足的画面构成中。种种迹象表明,画中人物起居方式完全是世俗化的日常生活状况。可以推测,这既是面向神界(死亡)的审美想象,也是面向人间(长生)的精神愿景。换言之,天人相通就是不分天界与人间的生活景象。这或许就是汉代墓室盛行山水图像装饰的真谛所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