创造101出圈，锦鲤效应揭秘！

田　晔

《创造101》是2018年的现象级网络综艺，由腾讯视频推出的国内第一档女团成长真人秀节目，2018年4月21日上映首晚获得2.2亿播放量，至今累计播放量51.2亿。作为一档偶像竞演养成类真人秀，最终需要女团创始人，也就是观众投票选出11位女生组成女团。节目依托于每位女生不同的个性和魅力，展现选手训练、彩排、路演等内容，引起了各种话题，传达出不同的价值观，试图重新定义女团。但是，节目将体量庞大的内容放置在有限时长中，导致一大批有才华和颜值的选手并没有镜头，那么编导应该如何选择人物和分配镜头呢？其中一部分原因就是话题和舆论。正是由于具有话题性的人物得到观众的偏爱，有助于节目的传播，逐渐增强观众的热议，涉及一种价值观的表达和文化的生产。

第42次《中国互联网络发展状况统计报告》数据显示，截至2018年6月，中国网民规模为8.02亿，手机网民规模达7.88亿，网络视频用户规模达6.09亿，占网民总体的76%。^[1]由此可见，网络视频的影响范围广泛。网络综艺作为网络视频中的重要一环，占有不可或缺的位置。在网络综艺中，从人物的选择、镜头的选择及剪辑主次都需要考虑用户需求。总制片人马延琨提到，他们在节目筹备时从13887个女孩里找到了101个初始选手，对每一个人都进行了深入的访谈互动，了解她们的基础能力，挖掘她们身上的特质，并且尝试找到行业痛点来跟普通人的共鸣结合，设计故事内核，让观众能够共情。^[2]那么，从这个角度出发，杨超越和王菊脱颖而出也就不足为奇。

每期节目播出的同时，也是每位人物被观众“创造”和“熟知”的过程。互联网时代的到来将受众的媒介现实图景不断进行着重构，“今天的消费者已经习惯在互联网上主动搜索信息，并在社交网络中与他人分享，他们不再是被动的信息‘接受者’，而是主动的‘搜索者’和‘分享者’”。^[3]随着节目的播出，菊姐、豆子、锦鲤杨超越、山支大哥、胖虎等经常出现在微博热搜榜中。节目的话题度和人物的争议性不断扩散，这档节目完成了从“小众”到“大众”的蜕变，从用户画像中可以看出，这档节目的女性受众增多、“90后”增多、大学本科生及高中生增多，越来越多的观众参与到节目中。数据显示，43.8%的《创造101》观众购买了视频网站会员，《创造101》可以说是“出圈”成功。^[4]也就是说，最终成团的11位到底是谁，其实并不重要。重要的是，观众已经参与和主导了每个人的命运。

从每期节目的点击量及微博话题度来看，吴宣仪、孟美岐、杨超越、王菊四位成为众多女孩的代表人物。在节目的第一轮至第五轮中，吴宣仪和孟美岐的话题度较高，这是因为前期的粉丝流量积累和个人实力魅力，这是在预料之中的；在第六轮至第十轮中，杨超越和王菊的话题度不断赶超两人，成为黑马，同时也展开了关于女团定义的探讨，这是节目最大的亮点。《创造101》收官后，《卡路里》一曲在暑期爆红，全团还参与《火箭少女101研究所》的制作。至今，杨超越和王菊仍旧有持续的话题和舆论。

杨超越在《创造101》节目中由一句“我是我们全村的希望”第一次进入公众的视线，“村花”的标签由此产生。杨超越实力较弱、排名靠前的这种不对等关系，使得观众展开激烈的讨论，一部分人表示一分耕耘一分收获，而杨超越没有实力就不能成为女团成员；一部分人欣赏杨超越的耿直和真实，愿意给杨超越投票；还有一部分人既没有投票也没有不满的看法，对于这一现象比较平静。杨超越面对热议在节目中称“我粉丝给我投的，我就坐那儿”再次引发不同声音的质疑，甚至出现了网络暴力。对此，节目的导师表示，杨超越的“观众缘”就是一种实力。导师罗志祥认为，很多艺人条件比你更好，唯一输给你的就是没有“观众缘”；Ella曾说，你会被人家记住；黄子韬也说，实力是可以提升的，但“观众缘”这一说是真的没办法。最后，杨超越以第三名的成绩组团。很多网友表示，“转发杨超越，不努力也可以成功”，一时间微信朋友圈全是杨超越，“锦鲤杨超越”的话题爆热。在《卡路里》这首歌中，杨超越仅仅唱了一句“燃烧我的卡路里”，却是这首歌最流行的一部分。网友们的吐槽或恶意中伤，杨超越虽然看在眼里，但是也在用行动努力。随后，杨超越参与网络综艺节目《心动的信号》和《吐槽大会》，尝试在用积极态度面对网络的各种话题。

每个时代都有不同的形象产生。从《超级女声》的李宇春到《中国好声音》的吉克隽逸，再到《创造101》的杨超越，这也映射出现实生活中一大批人的真实情况。她们之间最大的不同点在于，李宇春和吉克隽逸唱跳都有实力，但杨超越没有。《创造101》在原版Produce 101的基础上进行本土化的改造，尝试重新定义女团，根据用户画像输出与众不同的女团形象。杨超越就是这种用户思维下的产物。

“杨超越”现象的本质在于“努力就一定会成功吗”“不努力就一定不会成功吗”这两个问题的答案。所以，杨超越成功组团具有颠覆性。在我们从小的教育环境中，家长和老师都在灌输努力不一定会成功，但是不努力就一定不会成功。但是杨超越的成功就与这句话恰好相反，也就是与从小建立的认知体系是相反的。如果将我们每个人看成商品，自身的优势看成砝码，砝码越重，商品越贵。此时，除去努力，我们还有容颜、个性等，但是消费者选择购买一件商品的关键性因素在于喜欢的程度，也就是所谓的“共情”，那么这个商品的性价比高不高也就成为次之要考虑的问题。消费者这样的选择没有对错之分，商品更没有对错之分。从这种意义上来讲杨超越没有错，粉丝也没有错。

所以，对于杨超越事件，我们应该做到平静，用平静心态去看待。因为对于杨超越本人而言，她是一个作品，是女团创始人创造出的作品。

观众是矛盾的：一方面，杨超越经过女团创始人的投票排名靠前；另一方面，观众又觉得杨超越配不上前排的位置。因此，出现了大量批评甚至是对杨超越网络暴力的人。这两方各执说辞，喜欢杨超越的人认为，杨超越是现在社会中普通女孩想要成功的代表。一部分男性观众认为杨超越这类女孩很可爱，虽然爱哭但是很真实。但是，《创造101》的选手选拔准则很明确：要突破纯唱跳综艺的边界，要“出圈”，不只看唱跳实力，而要让社会各类人群都能从节目中找到情感投射的对象。华东师范大学传播学院副教授吴畅畅是节目总编剧顾问，他将杨超越的属性定位为“农二代”——家境一般，能力平常，处境欠佳，但也对改写命运抱有强烈渴望。^[5]杨超越的人设就是代表的这类人。这一类粉丝和偶像产生了身份认同，才会选择投票和支持杨超越。不喜欢杨超越的人认为，杨超越没有实力就不能获得成功，只有努力、有实力的人才能获得成功。其实，不喜欢杨超越的这批人是不想承认没有努力就可以得到成功，也许他们努力很久都没有成功，而别人却轻而易举地成功，这十分不公平。但是，一次的不劳而获是运气，那么会有人永远有运气不劳而获吗？答案当然是不会，这个人必须要通过自己的努力才能继续以后的路。

有学者总结西方的“迷研究”经历了三次浪潮：在第一次浪潮中，迷研究的学者们关注迷群具体的行动和实践活动；在第二次浪潮中，迷研究的学者们试图在消费社会学里寻找核心概念，以布尔迪厄关于社会阶层和文化资本等理论作为基础理论来源；在第三次浪潮中，迷研究的学者们开始关注迷们现代新的消费方式，并且开始回答关于迷动机的新问题，这一阶段的研究受新媒体影响较大，亦有学者开始关注迷在网络社区的作为。^[6]在新媒体发展迅猛的时代，杨超越迷分为粉丝和黑粉，他们通过社交媒体进行传播。有些粉丝认为杨超越可以带来快乐，而且没有距离感，能够和粉丝在一起，这就是真正的偶像；有的黑粉利用各种偏激的话语中伤杨超越，利用各种拼图和恶搞传播负面形象。在我看来，粉丝和黑粉都是在迷杨超越，因为他们都是在消费杨超越这个作品。在这个过程中，他们越来越了解杨超越，也让平静的观众更了解杨超越，使得杨超越这个人物在公共视野中更立体和丰满。

对于杨超越来说，粉丝是她的女团创始人，同时也是她压力的来源。杨超越只有努力提高实力才能保住现在的高度，不然很快就会跌落。黑粉要正反客观看待，黑粉在另一种角度促进杨超越的传播度，促使杨超越更加努力。说不定以后黑粉就转粉丝了，也说不准粉丝转黑粉了。快节奏的生活使得观众的兴趣瞬息万变，偶像能做的只有“做自己”。

杨超越被赋予“锦鲤”这一事件，对于青少年粉丝群体，文化输出的内涵会影响到青少年的价值观。青少年的心智和心理都不够成熟，对待事物的判断也具有片面性，那么在女团、男团的问题上，我们应该树立正确的价值观。对于成年人而言，所谓的转发杨超越不过是给自己的一种心理暗示，该努力的时候还需要努力，该上班还需要上班，在价值观上面并没有受到任何影响。但是，青少年无法分清楚“娱乐”和“现实”，类似于“不努力就能成功”的内容传达到青少年耳中，那么将会影响一大批孩子。例如，杨超越的中学不想承认她是这所学校毕业的，一来是因为不想承认培养出杨超越这类学生，会影响生源；二来是因为想传达给学生想成功就应该努力读书。所以，在未成年人教育的问题上，还是应该保持冷静并予以重视。

有学者认为，以互联网技术为主的新媒介对青年亚文化的激活，带动了各种文化关系的重新调试，改写了青年亚文化与主流文化之间的关系，推动了青年亚文化的多重转向。^[7]《创造101》中另外一位与众不同的选手是王菊，她的粉丝通过互联网实现了王菊的逆风翻盘。王菊皮肤较黑、身材较壮，观众表示菊姐的形象并不符合女团的标准。但是在第五期节目中，王菊直言不讳地提出“外貌好看是否比努力更容易获得观众喜爱”这一问题。网友纷纷表示，菊姐勇敢、乐观、幽默，并且独立、能干，这是社会中很多女性想要追求的目标。王菊的粉丝自称为“陶渊明”，经过二次创作制作出大量的恶搞表情包、短视频、拉票词等，这些内容迅速在社交软件进行病毒式的传播。通过粉丝的助力，王菊从96名上升到23名。王菊粉丝的做法可以称为传播学的典型案例。从文化层面来看，狂欢理论提倡的是一种多元、互动和开放的文化观，王菊粉丝们苦思冥想所创作出来的文案多为朗朗上口的网络段子，大众性、娱乐性、消费性是段子的本质特征，不同形式的文案，以其调侃幽默、戏谑恶搞的方式，娱乐你我他，成为大众精神消费的文字狂欢。^[8]

所以“杨超越”现象与“王菊”现象既有相同点，也有不同点。相同点在于，重新定义女团。但是，王菊只是打破对于女团形象的争议，而杨超越是颠覆观念。所以，微博中很多网友支持王菊，但是不支持杨超越。

“杨超越”现象和“王菊”现象是大众审美的呈现，因为她们是通过另类甚至是恶搞和非主流的内容来博得粉丝偏爱。如杨超越锦鲤的图片、王菊局促不安的图片等，这些都是粉丝赋予偶像的内容。在网络飞速发展的时代，一些人的审美观念和趣味在某种程度上还是猎奇，甚至是低俗。

在万物互联的时代，从网络综艺到社交媒体，从大屏到小屏，网络影视考虑到用户移动化的场景和碎片化的时间，充分迎合观众的观看习惯和审美趣味，在整个影视行业业态的发展中，并不是完全健康的。这中间需要寻找一种平衡。在我看来，当一档综艺节目变成一种文化现象的时候，我们应该尝试反观社会本身的流行和主流价值观。在这个快节奏浮躁的社会，杨超越就是社会发展的产物。

参考文献：

［1］张智华.中国网络电影、网络剧、网络节目初探：兼论中国网络文化建设［M］.北京：中国电影出版社，2017.

［2］左瀚颖，郑维东.网络时代的受众重塑与媒介变革［J］.视听界，2013（3）.

［3］邓惟佳.试析西方“迷研究”的三次浪潮和新的发展方向［J］.国际新闻界，2009（10）.

［4］马中红.新媒介与青年亚文化转向［J］.文艺研究，2010（12）.

［5］蒋诗涵.浅析“菊言菊语”带来的网络狂欢：以《创造101》选秀节目选手王菊为例［J］.西部广播电视，2018（18）.

[1]第42 次中国互联网络发展状况统计报告［EB/OL］.（2018-08-20）.http：// www.cac.gov.cn/2018-08/20/c_1123296882.htm.

[2]杨超越变形记：这不是我的世界［EB/OL］.（2018-06-24）.https：//www.huxiu. com/article/249485.html?f=member_article.

[3]左瀚颖，郑维东. 网络时代的受众重塑与媒介变革［J］. 视听界，2013（3）.

[4]极光大数据：菊外人还需努力，《创造101》点击量惜败《偶像练习生》［EB/ OL］.（2018-06-05）.http：//www.sohu.com/a/234120793_399033.

[5]杨超越变形记：这不是我的世界［EB/OL］.（2018-06-24）.https：//www.huxiu. com/article/249485.html?f=member_article.

[6]邓惟佳. 试析西方“迷研究”的三次浪潮和新的发展方向［J］. 国际新闻界， 2009（10）.

[7]马中红. 新媒介与青年亚文化转向［J］. 文艺研究，2010（12）：104.

[8]蒋诗涵. 浅析“菊言菊语”带来的网络狂欢：以《创造101》选秀节目选手王 菊为例［J］. 西部广播电视，2018（1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