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史记》吸取了先秦史传文学及诸子散文的艺术精华。在语言方面,《史记》和《汉书》呈现各自不同的风格。《史记》语言通俗晓畅、不避繁复、多散句,《汉书》语言整齐典雅、文笔凝练、多骈偶。[1]通过分析《史记》和《汉书》的叙事语言,我们不仅可以看出作者个性的不同,也可以从中看出汉代文学由散而骈的发展轨迹。......
2023-08-20
如吴见思的《史记论文》,跟归有光一样,也是用圈点与评语相结合的方式点评,不同的是《归评史记》以圈点为主,评语为辅,《史记论文》则以评为主,以圈为辅,文中以双行夹注形式评,篇末又有总评,吴氏点评每每有独到之处,值得一读。如他认为本纪的叙事应该是:“本纪之体,是诸传之提纲。故挨年逐月,一路叙去,用花巧不得。止看其叙法之简净,安放之妥当而已。”(《孝文本纪》总评)对于本纪,吴见思认为应当“挨年逐月,一路叙去”,即运用顺序,所谓不得花巧,是指不应像传中那样多用逆叙、补叙,这种说法无疑是准确的。
吴见思在总评中往往点明《史记》叙事的“胜处”、“佳处”、“精神处”,如《留侯世家》总评云:“篇中胜处是老父授书一段居其首,四人羽翼一段居其终,首尾相顾盼,以为章法。”这里实际上是说文章应首尾照应。对于《史记》叙事之大而全的特征,吴见思也有评论:“史公一书,上下千古,三代之礼乐、刘项之战争,以至律历、天官、文词、事业,无所不有。”(《滑稽列传》总评)对于《史记》叙议结合的特征,吴见思也有注意:“《屈原传》,俱用议论,而实事于中间穿插点缀。”(《屈原贾生列传》总评)对于《史记》的叙事体例,他较多地提到合传及合传原因,并说合传多运用穿插手法和蝉联蛇蜕法,如他评《酷吏列传》“《义纵传》内倒插入杜周,又无行迹”,评《廉颇蔺相如列传》“因赵奢复点相如,趁手接入廉颇,后又因廉颇接入赵括,穿插之妙”,所谓“蝉联蛇蜕”,实际上是指《史记》文中的过渡法,如《孙子吴起列传》“孙武既死,后百余岁有孙膑”。对于《史记》中的细节描写,吴见思概括为“借轶事出色,是史公长伎”(《淮阴侯列传》支评),具体评论中往往运用“闲笔”、“闲事”之类字样,如他评《李将军列传》中霸陵尉一事:“琐细事,写得如许曲折,兼写李广之度量。”(《李将军列传》支评)对于“互见法”,吴见思往往以“省笔”、“省法”表述,他将《史记》中“语在××语(事)中”往往评为“省笔”、“省法”,这与西方叙事学中的“省略”基本相似。
吴见思不惟评《史记》的篇法,也评《史记》的句法,如他将《殷本纪》中的“矜人臣以能,高天下以声”、《赵世家》中的“吾见子已今年耳”、《乐书》的“乐者为同,礼者为异”等句子都称为“奇句”。对于《史记》中多用长句子、重叠句子等现象也多有评论,这些将在后文中引用,兹不赘述。
总而言之,吴见思对《史记》叙事的关注是全方位的,对于叙事方法,他还提到夹叙法、倒提法、小中见大法、欲合故纵法、跌宕法、对写法、进一层法、突然而来法等等。他的评论是典型的中国式的叙事评论模式,有些方法的概括具有普遍性,如省笔、倒提法、前后照应法等,这也是古代史传叙事理论中最有价值的部分,但有些方法的概括则过于琐细,如进一层法、突然而来法等,过多过细的方法一方面说明评点家们读书的仔细,另一方面则也反映了评点时兴之所至的随意和缺乏系统概括的特征,因此,对于以《史记论文》为代表的评点著作所涉及的叙事评论角度,我们应本着删繁就简的精神,取其具有普遍性的部分,去其零碎部分。牛运震的《史记评注》也是较为出色的评本,全书十二卷,对《史记》各篇都有评语,多涉及叙事艺术。
考据专著的大量出现,对于疏通《史》、《汉》内容,纠正错讹,辨别得失等都有重大作用,梁启超说清代考据中“其得力处真能发蒙振落”[40]。古文家林纾曾总结明清治《史记》的成就与路数,他认为“先辈治《史记》者厥有二派,甲派如钱竹汀之《考异》、梁玉绳之《志疑》、王怀祖之《杂志》,均精核多所发明,而梁氏成书至三十六卷,论黄帝一事几千言,其下历举异同,良足以刊《史记》之误;乙派则归震川、方望溪及先生(即吴汝纶)之读本,专论文章气脉,无尚考据。二者均有益于学子,然而发神枢鬼藏之秘,治丛冗秃屑之病,导后进以轨辙,则文章家较考据为益滋多。顾不有考据,则瞀于误书;不讲文章,则昧于古法”[41],他将明清对《史记》的研究分为考据与评点,认为两者相辅相成,但是文章家的研究方法较考据家更为有益,从文学角度而言,这种说法无疑是正确的。
总的看来,这一时期的评论标准日趋多样化,结论也更理性,评点之书大都能从《史记》、《汉书》的文章章法上入手,注重主旨的概括和文章中前后照应处,如凌稚隆评《商君列传》时说:“通篇以‘法’字作骨,曰‘秧欲变法’,越‘卒定变法之令’,曰‘于是太子犯法’,曰‘将法太子’,而终止曰‘嗟乎,为法之弊一至此!’血脉何等贯串!”评论家们对于两书的叙事手法如顺序、追叙、倒叙、插叙等都有关注,对于两书的叙事特色也有越来越准确的概括。论者们将《史记》与小说比附的做法一方面深化了人们对《史记》叙事艺术的认识,另一方面提高了小说的地位,促进了小说自身的发展。
《史》、《汉》的比较研究从唐前简单的“史汉优劣论”,逐渐发展到了明清的互有得失论,这是了不起的进步。明清时期的研究者不仅进一步开拓了两书的比较角度,而且更注重评论的形象性和准确性,如在评点中多用比喻,将抽象的差异化为具体可感的形象,《史》、《汉》两书的叙事特征不再是干巴巴的词语,而是可心领神会的意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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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8-20
史氏继《春秋》而有作,莫如马、班,马则近于圆而神,班则近于方以智也。《史记》无成法可循,自为创体,且行文通变化,故“圆而神”,《汉书》有成例可依,断代为史,但固守绳墨,故“方以智”。《史记》之“圆而神”与《汉书》之“方以智”主要表现在以下几个方面:......
2023-08-20
[6]在前贤的激励下,司马迁将自己的余生交付给了《史记》,终于写出《史记》这一煌煌巨著。兰台是皇家藏书之处,明帝命他将未完的《汉书》续写完毕。班固则出身儒学世家,班彪的《王命论》以及班固的《白虎通义》和《汉书·五行志》都借助经义附会出一套为刘氏政权辩护的符瑞天命说,这也是《汉书》比《史记》思想和文风更为正统的主要原因。......
2023-08-20
先秦文学中《尚书》、《春秋》等史书初步彰显了叙事文学的特质,《左传》、《国语》、《战国策》等则进一步推进了叙事艺术的发展。《左传》叙事详略得当,善于描述错综复杂的社会矛盾和历史事件,能利用白描手法叙述事件的始末由来,长于将史实的记录与神话传说、历史传闻有机地融合在一起,使历史记叙故事化。[7]这一说法其实早已言明史著的叙事特征。中国的叙事研究即以中国文本为主的叙事研究以及对传统叙事理论的研究。......
2023-08-20
不过,人们对《史记》、《汉书》的研究多从史学角度着眼,从文学角度着眼主要是近半个世纪以来的事。目前还没有出现专门的《史》、《汉》叙事研究专著,重复研究大量存在,有必要对《史》、《汉》叙事进行研究和比较。《史记》、《汉书》的研究资料所在不少,然而,要对两书进行系统的比较研究,却又殊非易事,主要原因在于两书皆博大浩瀚。......
2023-08-20
《史记》篇法上的变化主要在以下两个方面:首先,《史记》中最明显的特征是因人成文,文如其人。与《史记》篇法多变不同的是,《汉书》按部就班,多用顺叙手法,以事件发生的先后为线索,如《苏武传》就以出使匈奴、牧羊北海、回归汉朝等先后叙述。固所修者《汉书》,则所奉者一王之制,所编者宜有一定之程,不得任为参差。[44]刘师培认为《史记》往往能寓褒贬于叙事,《汉书》则讲究字斟句酌,平实叙事......
2023-08-20
如班固将《史记》中的《世家》并入传中。两书总体目录上有所不同,《汉书》中的目录比《史记》清晰,每篇传下有一个二级目录,读者可以很便捷地找到传主的传记。(五)《汉书》常移置《史记》文。[45]纪、传各有分职,《汉书》体例比《史记》更为严谨。关于《汉书》对《史记》的改造,冉昭德在其《班固与〈汉书〉》一文中有过精彩论述:1.《史记》没有《惠帝本纪》,但在《吕后本纪》中,仍用惠帝纪年。……......
2023-08-20
归有光评《史记·夏本纪》中“余欲观古人之象”一段:“子长用《书》文有改者,或以易晓语代之,必不反为难解之文。”但他对司马迁用字的梳理能让人们更好地看清楚《史记》用字的通俗。《史记》常用流行语言翻译古代典籍,使之通俗易懂,下面试举几例:表10-1由上表可以看出,《史记》摘引前代史料的文字时,意思上虽然保持原文特色,语言上则多加润饰,将原本古奥难懂之文变成浅显通俗的今文。......
2023-08-2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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