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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8-17
尽管在艺术层面和作品层面,动画与漫画具有明显区分,但在文化层面,动、漫合称仍然具有合理性。动漫文化是依托动漫作品生成的文化新类型,其族群构成主要为儿童、青少年与青年群体。早期的动漫作品虽然将受众定位为低龄人群,但随着互联网的普及、动漫产业的繁荣以及长久以来的受众培育,观众对于动漫艺术手段的接受度大幅提升,优质的动画与漫画作品不断涌现,动漫受众群体范围得以扩大,动漫文化的影响力亦显著增强,以动漫游戏为核心的二次元文化空间就此成为国际文化竞争的新兴领域。
动漫艺术的发展与成熟带来动漫文化的兴起与繁荣。文化是“包括全部的知识、信仰、艺术、道德、法律、风俗以及作为社会成员的人所掌握和接受的任何其他的才能和习惯的复合体”[8],动漫文化作为新兴的文化类型具有不同维度的文化归属。
1.作为青年亚文化的动漫文化
文化天然包含意识形态特征,它指导人们从各自的立场出发展开认识与实践活动。根据所处地位不同,社会文化大致可分为主流文化与亚文化,两者在价值取向、审美旨趣、表现形式等方面差异显著。主流文化与亚文化是一组相对概念,它并不指向固定的具体内容与形式,在不同的历史阶段两者之间也可能出现位置互换。动漫文化作为一种青年亚文化,带有青年群体特有的对于主流文化的反叛性,它是青年人的聚集地、避难所与艺术创想空间,通过风格化完成对现实的抵抗与自我的价值追寻。所谓风格是“有意图的沟通”[9],是一种建构出来的差异性,因此《请吃红小豆吧!》中的“红小豆”以被吃掉为梦想;《刺客伍六七》中的“鸡大保”看似拜金,实则重情重义,《尸兄》里为安抚市民运调来的矿泉水因为没有经过过滤处理,反而加重了尸毒感染。这些看似与主流文化价值取向背离的剧情设定实现了青年群体在意识形态层面与真实世界的抗争,彰显其对于人与社会关系的深度思考和价值评判,为其理解世界、参与现实提供了解释框架。网络传播的发展加快了动漫文化的大众化进程,ACG[10]文化圈从小众走到台前,其鲜明的个性特征清晰地勾勒出当代青年群体的虚拟画像,随着传播范围和受众规模的扩大,动漫文化也开始呈现出主流化的趋势。
《请吃红小豆吧!》角色形象
2.作为大众文化的动漫文化
大众文化是“以文化工业为生产主体,以大众传播媒介的文化效应为主导因素,以大众为消费主体并通过其消费活动而使其意义得以诠释的商品性文化”[11]。就动漫文化而言,其所面对的受众具有相似的审美旨趣,这使其工业化的流水线作业成为可能。大众文化的消费属性要求动漫文化必须尊重大众喜好,以此结合成熟的商业化运作为资方赢得利润,资本的商业逻辑对作品的叙事模式、视听语言运用乃至后期的推广与营销均有所规制。动漫艺术与传统艺术不同,它不以曲高和寡的高雅艺术自居,而是以可复制的生产与大范围的流通完成自我身份的肯定。尽管创作者没有放弃对动漫艺术性的探索,正如当代先锋性实验动画是各类艺术展的常客,但当面向文化消费市场,只有那些能够被大众理解与接受的作品才有流通与变现的机会,小众的、前卫的艺术动画缺乏市场竞争力,无法参与常规的市场流通。在强调视觉性的当代文化中,直观、生动的大众化动漫作品可以带给观众多重感官享受,它综合电影、戏剧、歌舞、绘画、雕塑等艺术形态,将无形的精神世界化为易读、可感的奇幻时空,在满足人类情感需求的同时完成流畅的视听叙事,某种程度上讲,动漫作品已成为大众的精神寄托与释放心灵重压的出口。
3.作为流行文化的动漫文化
流行文化与大众文化具有相似性,两者均以集体狂欢为表征,本质上都属于消费文化。但与大众文化不同的是,流行文化常与消费行为直接相关,其生产与再生产的周期更短、符号色彩更重。流行文化强调时尚性,它“满足了对差异性、变化、个性化的需求”[12],同时也划定了个体在社会生活中的普遍原则,为个体提供了可以模仿的范本。动漫文化作为流行文化的一种,其产生与发展离不开文化产业的繁荣与网络传播的普及。在数字化时代,动漫角色具有成为虚拟偶像的资质,青春、热血与对信仰的坚持令虚拟偶像堪为青年观众的精神表率,由动漫形象授权开发的各类衍生产品则在物质层面满足了青年群体追赶潮流的消费需求,对于动漫角色服装、化妆、道具的仿效更催生了突破次元壁的COSPLAY[13]文化,动漫文化的流行性使其在一代又一代青年人的成长过程中永远活力四射。然而,流行文化变化速度快、传播时效性强,这也使得大量动画作品在社会范围内急速发酵又迅速消失,个别作品的昙花一现,众多同质化内容的层出不穷,动漫作品审美功能的发挥因此受到损伤。
4.作为创意文化的动漫文化
动漫产业是文化创意产业的核心组成部分,动漫产品是脱胎于人类想象力与创造力的文化产品,动漫文化因此以创意文化的创造性为重要标志。动漫艺术是对现实世界的抽象,它不拘泥于一切客观存在的外在形式,而以浪漫化的表现手法凸显真实与情感。在创作过程中,创新思维的运用是提升动漫作品审美价值的有效途径。创新思维是指“重新运用已获得的知识和经验,提出新途径、新方式,并创造出新思维成果的一种思维方式”[14],独创性、灵活性、偶然性与综合性是其本质特征。创新思维是形成创意的基础,创意性强的动漫作品自然会得到受众的广泛认可,从而占据文化市场的有利位置。如《头脑特工队》将人类思维的发展过程进行视觉化展示;《寻梦环游记》以追求梦想为主线,同时艺术化地阐释了记忆、离别与死亡;《红辣椒》利用超现实主义结构展现人类在真实与梦境间的挣扎,侧面描摹与刻画了科技高速发展背景下的人类现代精神症候。创新思维对于动漫文化而言意义重大,由其促发的优质创意不仅是高品质作品生成的起点,也是延长作品艺术生命、使其长久驻留在观众欣赏视野的决定性因素。
《寻梦环游记》剧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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