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民革命经过：杨东莼文集上中下专著

原来自五四运动以后，民众运动和工人运动，即逐渐展开。国民党改组后，提出“打倒帝国主义”和“工农政策”的口号，向全国民众作广大的宣传，策动全国反帝反军阀的民众运动，于是北京市民革命、三一八惨案和五卅等运动，就陆续不断地发生出来了。上面说过：段祺瑞的执政府，是利用奉、国、直三系的矛盾而存在的，其一切设施在在迎合军阀意旨，早为民众所不满。中山入京后，北京革命空气，一时很为弥漫。到了十四年五月七日，北京学生因举行国耻纪念游行大会，为教育总长章士钊、警察总监朱深所阻，群众遂赴章宅捣毁，与军警冲突，学生被捕多人。九日，北京学生四千余人，罢课游行，并赴执政府请愿，要求释放被捕学生，废止《出版法》《治安警察法》并罢免章士钊及肇事的责任当局。旋经警卫总司令鹿钟麟调停，被捕学生准予取保释放。五卅运动起后，革命潮流，益形高涨，而执政府仍尽力压迫群众运动。这时国民党在北京已取得半公开的活动，于是乘机策动，遂有北京市民革命之举。十四年十一月二十八日，北京市民、学生、工人约五万余人，齐集神武门开国民大会，决议：要求段氏下野，拿办朱深、章士钊、姚震、李思浩诸祸首。大会之后，接着举行示威大游行，行至执政府，为鹿钟麟所阻。群众至是在执政府前广场开国民大会，议决：推翻卖国政府，建设国民政府，并即刻组织国民政府临时委员会，执行政权。当时即以议决案交鹿氏，并决定于明日再开大会，由鹿出席答覆。散会后，群众分赴章士钊、朱深、李思浩住宅，捣毁器物甚多。二十九日，群众在天安门再开国民大会，议决：倒段，解散关税会议，组织国民政府临时委员会，召集代表民意的国民会议，惩办卖国贼，查办金佛郎案^〔106〕，并责成国民军服从议决案。散会后，一部分群众，又捣毁研究系的晨报馆。原来国民军同情于民众运动，及段祺瑞获得国民军的谅解，才于三十日由鹿钟麟下令禁止群众集会，于是北京秩序恢复，段氏的地位，暂得保持；但未几又有三一八惨案的发生。三一八惨案的发生，是由于日本兵舰帮助毕庶澄在大沽口轰击国民军而起，这在前面已经说过了。原来自英、美八国向执政府提出最后通牒限四十八小时答覆以后，十五年三月十八日，北京各界民众在天安门开国民大会，由国民党党员徐谦主席，决议：督促执政府严重驳覆八国通牒。宣布《辛丑条约》无效，驱逐八国在京公使，散会后，即结队游行示威。群众至国务院时，执政府卫队三百人已布满门口，实弹警戒。不久，卫队开枪，一时秩序大乱，当场死四十七人，重伤者一百三十二人：是为三一八惨案。事后段祺瑞又下令通缉徐谦、李大钊、李煜瀛、易培基、顾兆熊五人，指为赤化分子，徐等都逃入东交民巷俄使馆。不久段氏去职，执政府消灭，于是此案的责任问题，遂无人过问。以上所述，是民众反帝反军阀统治最显明的表示，英、日眼见南方革命势力日益发展，北方军阀政权日见摇动，于是联合一致，支持它们的工具——北方军阀政权，来镇压中国民众的革命运动，轰轰烈烈的五卅运动，便是这样爆发出来的。十四年二月十六日，上海日本内外棉织株式会社华工三万余人，要求增加工资，实行罢工，结果失败。工人复工后，内外棉织会社日人忽于五月十五日无故枪杀华工顾正红，于是工人大愤，相率罢工。上海各大学学生援助工人，结队赴租界讲演顾正红被杀真相，并募捐接济死者家属。公共租界英捕房谓学生有意外行动，滥捕讲演学生。三十日，上海各大学中学学生集合大队，分赴公共租界各处讲演。下午三时，英捕房又派人在南京路捕去学生多名，于是学生群众齐赴老闸捕房，要求释放被捕学生，英捕头爱伏生（Everson）下令向群众开枪四十四响，当场死七人，伤数十人：是为五卅惨案。六月一日，上海公共租界中国商店全体罢市，工人罢工，学生罢课，而南京路因路人阻电车行驶，西捕二次开枪，死四人，伤十余人，并拘捕多人：是为六一惨案，并五卅惨案，总称为沪案。二日，执政府外交部以抗议五卅事件照会外交领袖意公使，声明保留查明详情后再提相当要求，并请转达驻京有关系国的公使，迅饬上海领事团将被捕之人全行释放。四日，公使团答覆外交部第一次照会，不承认租界捕房应负沪案的责任；外交部因即发第二次照会，声明华人死伤者枪弹均自背入，而巡捕无死伤，似此蔑视人道，应由租界当局完全负责。同日，上海罢市罢工范围更扩大，商业和交通几全部停顿，而外兵也于这时封闭学校、占领学校多处。五日，北京总商会决议先行对英、日经济绝交，援助沪案；全国各地，多起仿行。六日，公使团答覆外交部第二次照会，认为中国政府所得报告为不完全，并声明有关系各国即派代表赴沪调查。七日，执政府派蔡廷干、曾宗鉴为查办沪案专员；上海工商学各界也于是日组织上海工商学各界联合会^〔107〕，对沪案提出先决条件四项，正式条件十三项，交蔡、曾二人向租界当局严重交涉。八日，英、日、法、美、意、比六国所派调查沪案委员团，由京南下。十一日，外交部致公使团第三次照会，声明沪案应由上海公共租界当局负责，并依据上海工商学各界联合会意见，提出取消当地戒严令，撤退海军陆战队，解散万国义勇队及巡捕武装，释放被捕华人，恢复被占各学校原状等项，以作交涉的先决条件。上海会审公廨至是才审讯被捕华人，讯明无罪释放。十二日，公使团答覆外交部第三次照会，对中国所提条件不即置覆，但声明已训令在沪委员团与领事团会同中国代表共讲最良的方策。十三日，上海总商会将上海工商学各界联合会所提条件修改为十三条^〔108〕，请上海交涉员许沅向领事团正式提出。十五日，公使团电令在沪委员团组织解决沪案委员会，与中国专员迅速开议，不准上海领事团参与；执政府也令郑谦、蔡廷干、曾宗鉴、虞和德与六国委员接洽，并令许沅帮同办理交涉事宜，郑等即以上海总商会所提十三项作交涉根据。十六日，中外委员会开第一次谈判，六国委员对中国所提十三项，只承认前五项，余以与沪案无直接关系，表示拒绝。而中国委员，则坚持原案。二十四日，外交部致两照会于六国公使：一、沪案移京解决，以十三项为交涉根据；二、提议依公平主义修正中外条约。二十六日，六国公使答覆外交部二十四日的照会：一、沪案十三项要求请派专员分别办理；二、修改不平等条约，表示同情，惟须俟各国政府训令。同日，上海公共租界由华官及上海总商会劝告开市。但工界仍坚持罢工。自是六国公使对沪案主张司法调查，而中国政府则仍坚持十三项为交涉的根据，所谓沪案，遂无结果。司法调查，虽经中国反对，但英、日、美三国仍派员至沪进行；至十月一日，六国公使才照会外交部，对中国所提十三项，分条答覆^〔109〕，但仍坚持司法调查一点。十一月二十七日，外交部照会六国公使，提出沪案解决办法三项：一、沪案归上海公共租界英工部局负责，须赔偿死伤及其他损失；二、收回上海会审公廨，按照中国法庭组织之；三、工部局依《洋泾浜章程》改组。十二月二十三日，公使团发表沪案司法调查报告书，其结果上海公共租界工部局总巡麦高云捕头爱伏生引咎辞职，工部局并以七万五千元的支票请领事团送交上海交涉公署，作为死伤抚恤费。二十九日，外交部以沪案解决手续，未经中国承认，即电上海交涉员将工部局支票退还。自是沪案交涉，外人置诸不问，直到十九年二月，工部局径将银十五万元，交给死者家属，才算不了结中的了结。至于内外棉织会社罢工问题，则于十四年八月间已由中、日官场协商解决复工，而收回上海会审公廨问题，亦于十五年八月单独解决^〔110〕。又五卅惨案爆发后，反英、反日的民众解放运动，弥漫全国；英国为着要镇压这一运动，竟不断使用炮舰政策，于是又有汉口惨案和沙基惨案的发生^〔111〕。原来自沪案发生后，武、汉学生即于六月三日罢课声援。十日，有英商太古轮船公司武昌号轮船到汉，因卸货错误，太古管栈印捕凶殴小工余金生毙命。十一日，太古码头工人二千余人，全体罢工，结队游行，向太古公司理论，并为沪案声援。驻汉英、日领事闻讯，即调集英、日水兵布防英租界，及工人群众游行至华、英交界处，英、日兵即发机关枪向群众扫射，当场死八人，重伤四十余人：是为汉口六一一惨案。十二日，汉口租界戒严，交通断绝，商店罢市，工人罢工，学生罢课，要求惩办凶手等条件。十三日，执政府外交部向英使抗议汉口事件，请英使即饬各处领事不得再有此类事件发生。十四日，英使答覆外交部抗议：认英兵开枪为出于不得已之举动，反要求中国制止仇英运动，日使也请求外交部保护日人。自是外交部及汉口交涉员屡次向英提出抗议，而英国答覆仍旧不肯承认汉口惨案的责任。迟至十月十六日，对英交涉始略有结果：大致不外撤退英舰，解除巡捕武装，撤消太古公司在租界外的行栈码头，及英人赔偿损失诸端。又当沪案消息传到广东时，正值广州革命政府征讨杨、刘等叛徒，故一时未有举动；及杨、刘乱平，政府与民众，才以一贯的精神，遥为沪、汉两惨案作声援。六月二十一日，香港和广州沙面的华工，同时总罢工，香港华工提出修改不平等条约及改良香港华人待遇等条件；沙面租界内华人，亦大部退出租界。二十三日，广州工商学政各界为沪、汉惨死烈士开追悼大会，当场提出废除一切不平等条约，为解决惨案的根本条件。散会后，各界举行示威大游行，行至沙面租界对岸的沙基地方，英兵即发机关枪扫射，英、法、葡兵舰并发大炮示威，当场死伤多至二百余人：是为沙基惨案。广州政府向英、法、葡领事严重抗议，并向全体领事声明以和平正当方法取消不平等条约。而英国反向执政府外交部抗议，说华人袭击沙面；法使也提出抗议，谓法人死伤请保留要求。二十六日，广州政府提出第二次抗议：一、关系国派大员谢罪；二、惩办关系长官；三、撤退关系国兵舰；四、将沙面租界交还广州政府；五、赔偿伤毙华人。二十九日，广州各界，决议对英经济绝交。七月十三日，英领事答覆广州政府第二次抗议，拒绝五项要求。自是双方经过数次谈判，均无结果。然省、港罢工，却直接予英国以绝大的打击。这次罢工，亦系援助沪、汉两惨案而起的，参加的，有男女工人二十余万，自十四年六月起，至十五年八月止，支持了一年以上。他们所提出的口号：为取消一切不平等条约，为拥护上海工商学各界联合会所提出的要求；其对香港政府，则要求：政治自由、法律平等、普通选举、劳动立法、减少房租及居住自由等六项。他们组织严密，以省港罢工工人代表会为最高议事机关，再由代表会选举十三人，成立省港罢工委员会，为最高执行机关，下设干事局，另设特别法庭，惩办一切汉奸和走狗。又成立工人纠察队二千人，以维持秩序、严拿汉奸、截留粮食、检查仇货。广东各海口，均由工人纠察队把守，发行特许证，凡非英船，可直接来黄浦营业；而省、港交通，由是完全断绝。其在香港政府方面，始则欲用武力镇压，并实行封锁政策以困广东；而工人罢工的答覆，却使香港一岛变为死港。英人见计不售，始改用离间政策，利用陈炯明、邓本殷等以推翻广州政府；同时又用恐嚇政策，说将调大兵十万东来，并以赤化罪名，加诸广州政府，以淆乱国际听闻；又假纠察队扣留八艇货物为口实，嗾使海关封关。及陈、邓讨平后，英国国内又有矿工大罢工，于是其离间政策和恐嚇政策，均无由实现；而两广统一，农工商学兵大联合，以国民革命相号召，其势更不可侮。及北伐军兴，国民政府才变更政策，派甘乃光与省港罢工委员会协议：变更罢工战略，以全国民众新的杯葛运动代替旧式封锁政策，实行附加税^〔112〕以津贴工人，未有工作的工人待遇仍旧，工人纠察队依旧存在；并进而主张整个的打倒帝国主义，废除一切不平等条约，以求国民革命的完成。其在英国亦表示退让：允许我国增加附加税，并取消海关封锁政策。

原来直系吴佩孚联合奉系打败国民军以后，即占有鄂、豫两省及直隶的保定、大名一带，京汉铁路全线都是他的势力范围。那时鄂督由吴氏委陈嘉谟担任；豫省由吴委靳云鹗任省长，寇英杰任豫军总司令。直系后起的巨头孙传芳，则宰制苏、浙、闽、皖、赣五省，自称五省联军总司令。奉系张作霖在关内则占有京奉铁路和津浦铁路北段，以张宗昌部属褚玉璞任直督，而山东仍归张宗昌所有。以上所述便是北洋军阀三大势力的分布情形。此外在北方，还有国民军和阎锡山的晋军。国民军自受奉、直、晋三军压迫后，即困守西北，东面与奉、直军作战，南面与陕西刘镇华军作战，晋军则乘机援助奉、直两军，压迫国民军。北伐前的局势大致如此，以下叙述前期北伐的经过。原来自两广统一后，国民政府军事委员会即于十五年六月六日任命蒋中正为国民革命军总司令，蒋于七月九日就职，即日下北伐动员令，二十七日，蒋由广州出发。那时北伐的作战计划，是在打倒吴佩孚，所以战事集中于湖南。湖南自赵恒惕倡联省自治以图自保后，其内部即已发生变化。赵部军队，原有四师，贺耀祖、刘铏、叶开鑫、唐生智分任师长；而唐以师长兼湘南督办，坐镇衡州，实力最厚。唐因不欲久居赵氏之下，遂输诚国民政府，以压迫赵氏。赵不得已，始于十五年三月十一日辞职赴沪，命唐氏代理省长。十七日，唐氏进驻长沙，叶开鑫所部退岳州。二十五日，国民政府代表白崇禧、陈铭枢抵长沙，唐因国民政府允予接济，遂于是日就省长职，并诱捕刘铏诸人。同时，进兵岳州，叶开鑫部不敌，退至鄂边。二十七日，叶得吴佩孚援助，反攻岳州。唐则联络赣督方本仁，使由赣侵鄂。后方受邓琢如部队压迫去职，孙传芳、吴佩孚会委邓为赣军总司令，唐氏之计失败，只得退出岳州。四月十九日，吴又委彭寿莘任湘、鄂边防督办，任讨贼联军湘军总司令，由岳州进攻；并令赣军唐福山部由萍乡进攻；唐氏不支，于五月初旬退至衡州，坚守待援。六月二日，唐氏就任国民革命军第八军军长兼前敌总指挥职，其时第七军李宗仁部夏威、胡宗铎、钟祖培各旅已入湘援唐，蒋中正又命第四军陈铭枢、张发奎两师入湘，于是湖南战事开始。当国民革命军入湘时，吴氏尚在长辛店指挥进攻国民军^〔113〕，直系攻湘部队虽多，但指挥不能统一。国民革命军乘机，遂于七月十一日进攻叶开鑫，叶退岳州，唐再入长沙。这时黔军已入湘，联络直系，及长沙克复，黔军首领彭汉章、王天培、袁祖铭才投降国民政府。八月二十日，蒋中正命朱培德、程潜两军向赣西活动。二十二日，唐军占领岳州，李宗仁军亦由平江进攻通城。二十五日，羊楼司、通城均克复，武、汉震动。吴得湘战紧急消息，才由长辛店驰抵汉口。二十七日，吴偕刘玉春、陈嘉谟各军赴咸宁前线督战，蒋亦于是日由长沙进驻岳州。汀泗桥发生剧战，两军死伤甚多。三十日，吴军不支，退守武昌，旋任靳云鹗为武、阳、夏警备总司令，刘佐龙为鄂省长，陈嘉谟为鄂督理，会同刘玉春担任武昌防守事宜。九月初旬，武昌、汉阳城外，均有剧战。七日，刘佐龙在汉阳内应，唐生智遂占领汉阳。汉阳克复后，即进取汉口，吴、靳退守孝感。惟武昌仍由刘玉春、陈嘉谟坚守。八日，蒋抵武昌城外，限刘、陈于二十四小时内缴械出城。刘、陈不从，顽强抵抗，直到十月十日，武昌始下，刘、陈被擒。至于吴亲率各部队，则于九月十七日，因河南樊钟秀输诚国民政府，进迫武胜关，吴不得已退至郑州，而保定、大名一带地盘，又被奉军占领，于是所部三十余万人，遂困守于河南一隅。湖南战事得利后，国民革命军始进而向赣、闽进兵。九月七日，孙传芳致电蒋中正，限二十四小时内，将全部国民革命军退出湘境。八日，孙命邓琢如由南昌赴樟树镇督师，陈调元、卢香亭向武穴进兵。于是战事爆发。十日以后，战事转剧，修水、铜鼓一带先后被李宗仁部占领，而萍乡、袁州一带又被程潜、朱培德两军占领。二十日，程、朱克复南昌。时卢香亭在九江，至是始向南昌急进。孙传芳亦亲赴九江督师。二十四日，孙军恢复南昌。蒋中正驰赴袁州指挥，十月四日，李宗仁克复德安，孙军谢鸿勋部精锐尽丧，谢受伤身故。程、朱两军，又从高安攻南昌。十二日，南昌又为程、朱两军攻下。孙军猛力抗拒，才又恢复南昌。二十七日，陈铭枢、贺耀祖两师由长江进攻九江，赣北吃紧。十一月初。德安忽发现革命军，在九江的孙军，前后受敌。四日，贺耀祖师克复九江，孙传芳退至湖口，旋回南京。八日，程、朱两军，克服南昌，卢香亭等纷向鄱阳湖以东溃退，孙军师长岳思寅、唐福山及张凤岐等均被擒杀，于是江西全省入于国民革命军之手。其在福建方面，国民革命军分三路进攻：中路攻永定，由何应钦指挥；左路攻上杭，由谭曙卿指挥；右路攻诏安，由张贞指挥。孙军以闽督周荫人任总司令，亦分三路抵抗：中路归刘俊、孙云峰两旅担任；右路归李凤翔师担任，左路归张毅师担任。十月初，双方在永定、上杭一带接触。九日，何应钦占领永定。十二日，李凤翔部下族长曹万顺、杜起云投降国民革命军，周荫人即率队退至延平。松口一战，刘俊阵亡，其部队全归何应钦解决。张毅因中右两路均败，亦退至漳州；十一月三十日，又向福州退却。驻福州李生春部不许张毅入城，其所部大部被缴械，余众退至永福。十二月二日，李生春宣布服从国民政府。时周荫人军在延平，受革命军攻击，退至浙边；张毅残部亦归革命军改编，张走沪。何应钦进驻福州，于是福建全省克复。其在浙江方面，当江西战事吃紧时，浙省长夏超即于十月十六日宣布服从国民政府。孙调大军攻浙，夏超不支，弃杭州潜逃，旋为孙军击毙。十一月一日，孙委陈仪为浙省长，浙江暂时得保无虞，然不久浙、沪战事又起。原来赣、闽发生战事后，孙即先后派王占元、杨文恺北上，与鲁军张宗昌谋合作。十一月十八日，孙至天津，与张作霖、张宗昌会议，决定以镇威（即奉军）直、鲁、晋、孙、吴各军合组安国军，设总部于天津，以张宗昌为援军总司令。并决定直、鲁军出动，以长江北岸为止，请孙回南京，抵抗国民革命军。十二月一日，张作霖就安国军总司令职^〔114〕。二十一日，张宗昌、孙传芳、陈调元在南京会议，决定以陈在皖沿江一带防止革命军东下，直、鲁联军由皖北进军作战，而孙以全力对付浙江。这时江西已全入于革命军之手，第三军王均一师且于十二月九日进至衢州，同时周荫人败兵，也溃入浙属温、处二州。十一日，浙军师长周凤岐在衢州宣布服从国民政府。十四日，杭州附近发现革命军便衣队，旋即入城。浙省长陈仪至是主张浙江自治，要求两方停止进兵，于是周凤岐部集中富阳，便衣队亦离杭而去。十九日，杭州成立自治政府，选出陈仪、周凤岐、蒋尊簋等九人为省务委员。二十二日，孙军孟昭月部进逼杭州，陈仪所部两团被孟部缴械，陈仪被孟军送至南京，于是孟昭月进驻杭州。十六年一月三日，孟军与周凤岐军开始作战，周军屡败，于是孟赴严州，进攻衢州。孙军与革命军在钱塘江上游剧战之后，孙军不支，孟氏退至杭州。旋孟部又与周荫人发生冲突，自相攻击，结果两部俱退，革命军乘机占领桐庐。二月十七日，孟部退出杭州，在嘉兴布防，周荫人部亦同退。十九日，革命军由东路前敌总指挥白崇禧统率入杭州，周荫人所部为周凤歧缴械，旋嘉兴亦为革命军所克复，孙军退至松江、太湖一带，于是浙江全省入于国民革命军之手。其在苏、皖方面：自九江被革命军克复后，安徽即呈紧张之状；浙江下后，江苏战事益形吃紧。十六年三月一日，孙传芳、张宗昌以陈调元态度不明，将陈在蚌埠的军队完全缴械；并决定以后军事，交直、鲁军负责，孙军暂开赴江北休养。浙江方面的国民革命军因乘机向苏州、太湖一带发展。五日，陈调元在芜湖宣布服从国民政府。同时上海铁路工人宣布罢工，直、鲁军军事运输遂大受影响。十二日，上海市民各团体举行临时会议，宣布受国民政府节制，建设民选市政府。十四日，海军总司令杨树庄在吴淞口外，宣布就国民革命军海军总司令职。十七日，国民革命军何应钦攻入宜兴。二十日，白崇禧进攻毕庶澄军，截断毕军与上海的联络。同时国民革命军赖世璜、曹万顺两部，占领常州，直、鲁军在沪宁铁路上的联络，全被截断。二十一日，国民革命军薛岳部占领龙华。上海总工会下令工人武装暴动，先袭击警署，取其枪械，即向驻车站各处的直、鲁军进攻。二十二日，白崇禧进驻龙华，击败直、鲁军，上海完全克复。二十三日，何应钦部克复镇江。二十四日，褚玉璞率直、鲁军退至浦口，南京即于是日为国民革命军占领。自是以后，张宗昌、孙传芳急谋反攻，直到六月二日，国民革命军占领徐州，七日占领清江浦，直、鲁军及孙军才退入山东境，于是苏、皖两省始全入于国民革命军之手。

原来国民党自召集第一次全国代表大会宣布改组后，即决定国共两党合作，联合苏联，并聘苏联鲍罗廷为顾问。十五年一月四日，又在广州召集国民党第二次全国代表大会，决议续聘鲍罗廷为顾问，开除西山会议派邹鲁、谢持^〔115〕诸人党籍。三月二十日事变后^〔116〕，国民党始通过整理党务案，大要为改善国、共两党的关系，并取缔共产党对于国民党的言论态度^〔117〕。武汉克服后，国民政府及国民党中央党部，于十六年春迁至武昌。这时南京方面，蒋中正、吴敬恒、张人杰等主张清共^〔118〕，而武汉方面，则主张容共，宁、汉分裂，至是遂成无法调解之势。三月十日，汉口召集中央执行委员会第三次会议，实行与南京对抗。四月中旬，在南京的执监委员开会议决：否认武汉政府，国民政府即移南京，并实行清共，于是宁、汉正式分裂。在宁、汉分裂时期，孙军曾一度渡江南犯，龙潭一役，何应钦、白崇禧、李宗仁诸部死力抵抗，才把孙军击退，南京始转危为安。其在武汉方面，在这时期，因得冯玉祥的援助，国民革命军才把河南平定^〔119〕。而唐生智等，亦于七月间实行清共，自是以后，因国、共分裂而有南昌之变与广州之变^〔120〕。宁、汉先后清共后，国民党本可统一进行北伐，但以武汉反蒋空气浓厚，蒋中正为着要宁、汉合作早日实现起见，遂于八月十三日通电下野。九月十五日，国民党中央执监联席会议在南京开会，决议成立中国国民党中央特别委员会^〔121〕，受中央党部委托，分别行使中央执行委员会及监察委员会的职权，至第三次全国代表大会开会时为止。二十一日，唐生智通电反对南京中央特别委员会，另组武汉政治分会，以与南京对抗。同时，汪精卫亦表示反对特委会，认为其成立系违法篡党。于是南京政府下令李宗仁、程潜、朱培德分三路进讨唐生智，唐军不支，遂于十一月十一日通电下野，武汉政治分会消灭。这时汪精卫已由汉口赴广州，主张在粤召集第四次中央执行委员会全体会议，而宁方谭延闿等则主张在宁集会。十一月五日，汪通电，谓谭等既坚持在宁开会，则特别委员会应即取消，最低限度亦宜明白停止其职权，并于正式会议以前，在广州或上海先开一预备会议。六日，宁方复电赞成。十二月三日，粤方委员汪精卫、李济琛等与宁方委员蒋中正等在上海开预备会，汪精卫等提出请蒋中正继续任国民军总司令职权案，即通过，汪并表示个人可以引退。十七年一月九日，蒋发出复职通电。二月二日，四中全会正式开幕，议决重要议案多件^〔122〕，宁、汉分裂以来不安的局势，至是才告一结束，而后期北伐军事亦从此开始。原来龙潭之役以后，孙部大受损失，只得率领残部，扼守蚌埠，而竭直、鲁军全力围攻河南。十月间，冯玉祥率领国民革命联军抵抗直、鲁军，屡次失败。至十一月初旬，国民革命联军才转取攻势。十一月中旬，何应钦部，先后恢复蚌埠、宿迁。十二月更攻下徐州。冯部鹿钟麟亦由砀山赶至会师，张宗昌部退至韩庄，损失最大，四中全会决议再度北伐后，于是国民革命军总司令蒋中正与冯玉祥等会商作战计划，将国民革命军改编为四个集团：第一集团军总令为蒋中正，下分一、二、三、四军团，以刘峙、陈调元、贺耀祖、（后改方鼎英）方振武为总指挥，出津浦铁路，主攻；第二集团军总司令冯玉祥，京汉铁路正面归第二方面军总指挥孙连仲担任，主守；大名方面，归第八方面军总指挥刘镇华担任，主攻，鲁西方面，归第一方面军总指挥孙良诚担任，亦主攻；第三集团军总司令阎锡山^〔123〕，第一军团总指挥商震任北路，出京绥铁路，第二军团总指挥徐永昌，任南路，出石家庄，第三军团总指挥杨爱源，任中路，出广灵、灵邱；第四集团军总司令李宗仁，以所部为总预备队，李氏未赴前敌，全军归前敌总指挥白崇禧统率。其在安国军方面，则以孙传芳（孙军）任第一方面军团总司令，任由济宁攻徐州西面，截断国民革命军第一二集团军联络之责；以张宗昌（直、鲁军）任第二方面军团总司令，担任鲁南方面；以褚玉璞（直、鲁军）任第七军团总司令，担任大名方面；以张学良（奉军）任第三方面军团总司令，以杨宇霆（奉军）任第四方面军团总司令，担任娘子关、平型关方面及由京汉铁路南下之责；以张作相（吉林军）任第五方面军团总司令，担任晋北方面；以吴俊升（黑龙江军）任第六方面军团总司令，为预备队。国民革命军准备完成，蒋中正即于十七年四月一日抵徐州，五日誓师，九日下总攻击令。十日，第九军顾祝同部（属第一集团军）占领台儿庄。十一日，孙良诚部克郓城。十二日，刘峙部克韩庄，缪培南部（属第一集团军）克枣庄。十三日，刘峙部克临城。十五日，第三军团贺耀祖围攻艾亭、鱼台，失利，贺部师长龚宪阵亡，丰县亦被孙传芳占领。十六日，第二集团军石友三部，由兰封东进增援，贺耀祖乘势克复丰县，同时孙良诚部，乘虚进捣济宁城。十七日，缪培南、顾祝同两军克滕县、界河。十八日，石友三部克鱼台。孙传芳回窜济宁，与孙良诚部、方振武部激战。十九日，顾祝同部克曲阜，缪培南部克兖州，方振武部克金城。二十一日，国民革命军再克济宁，敌军退泰安、济南。张宗昌部许琨以三万人守界首，王栋率二万人守泰安。二十七日，第一集团部攻下泰安。二十九日，攻下界首。三十日午后，占领济南。五月一日，蒋中正亦进抵济南。当国民革命军占领济南后，至五月三日遂发生济南惨案^〔124〕，山东省大半陷入日军势力范围，津浦铁路为之中断。第一集团军不能沿津浦铁路北进，惟第三集团军已于五月九日冲至石家庄，占领正定、定州、望都；其中路冲出龙泉、平型两关，进至灵邱、阜平；其北路冲出雁门关，达大同附近；其西北路出偏关，占领归绥。第二集团军亦于五月三日克顺德，五日克大名，十三日克德州。张作霖见革命军节节胜利，于五月九日，借济案通电主和，息争对外。国民革命军知为缓兵之计，蒋中正因先后与冯玉祥、白崇禧、阎锡山会商决定作战计划：一、京汉铁路东面，归第一二集团军担任，由冯玉祥指挥；二、京汉铁路正面，归第四集团军担任，由白崇禧指挥；三、京绥铁路方面，归第三集团军担任，由阎锡山指挥。三十日，第三集团军攻下保定，其北路商震军亦于同日占领张家口。六月二日，第一集团军占领沧州。张作霖见大势已去，遂于三日放弃北京，出关。六日，第三集团军入京，第二集团军韩复榘部亦早进驻南苑。二十日，中央政治会议议决，直隶省改称河北省，北京改名北平，与天津皆改为特别市。张作霖离京后，四日，其专车行抵京汉路与南满路交点皇姑屯，突然炸发，张与吴俊升均被炸毙。这时国民革命军又于六月五日，占领马厂。张宗昌、褚玉璞被迫离津，挟其残余负隅津东，孙传芳则只身逃出关外，走依奉军。九月，中央命白崇禧率领各军进剿，始将张、褚扫平。其在奉军方面，则退到关外后，即订定《东三省临时保安公约》。七月一日，张学良通电收束军事，并派代表至北平与蒋、冯、阎、李（宗仁）接洽。结果，奉方决定于七月二十二日易帜，旋因奉天日总领事出而阻止，延至十二月二十九日，东三省与热河始同时易帜，通电服从国民政府。北伐军兴以来，至是才告结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