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东莼文集·专著卷,交涉

2023-08-17 理论教育版权反馈

【摘要】：十五日，日本以履行英、日同盟为口实，要求德国舰队即时退出日本、中国海洋方面，否则解除其武装，并将胶州湾租借地全部，以还付中国为目的，于九月十五日以前，无条件交付日本。二十六日，日军占领潍县车站。十八日，日本外相加藤训令日置益径向世凯提出二十一条的要求案。

原来欧战发生后，我国即于三年八月六日，宣告中立。十五日，日本以履行英、日同盟为口实，要求德国舰队即时退出日本、中国海洋方面，否则解除其武装，并将胶州湾租借地全部，以还付中国为目的，于九月十五日以前，无条件交付日本。限二十三日正午以前明白答覆，届期不得答覆，日本遂于是日对德宣战。当时我国要求与日本共同出兵攻青岛，被日拒绝。二十七日，日本占领胶州湾外的朝连岛、大公岛。九月二日，日本陆军由龙口登岸，分三路会攻青岛。龙口南距青岛一百五十哩，并非德国租借地，我国既宣告中立，日本自无由龙口登岸之理。但日本欲乘机囊括山东，故截莱州半岛为交战区域。中国政府无可如何，因于九月三日，宣告中外，划莱州、龙口及胶州湾附近地方为战区，声明此外各处仍严守中立，并与日本约，日军不得越过潍县车站以西，十二日，日军占领即墨，进迫青岛之背。同时，英兵亦从劳山湾登岸，与日军会攻青岛。二十六日，日军占领潍县车站。十月六日，日军进逼济南，占领胶济铁路全线和铁路附近的矿产。中国政府提出抗议，日本却说这是胶州湾租借地延长的一部。十一月七日，日军攻陷青岛，胶澳遂由日军占领。日占青岛后，即将中国海关人员尽行驱逐，没收海关文件财物，并向中国政府声明，青岛海关人员，应由日本人充当。

青岛攻陷之后，世凯因于四年一月七日，宣告取消九月三日的宣言，要求北京英、日两公使，请其同时撤兵，英国无异议，而日公使日置益于九日答覆，竟说：“奉本国政府训令，此项取消之举，实属独断，没却国际情谊，帝国政府不胜惊愕，并不胜愤懑，决不令山东之帝国军队，受此等取消之拘束。”十八日，日本外相加藤训令日置益径向世凯提出二十一条的要求案。该案共分五号：第一号，日本政府及中国政府，互相维持东亚及全局之平和，并期将现在两国友好善邻之关系，益加巩固，议定条款如次：一、中国政府允诺日后日本政府与德国政府协定关于德国在山东省依据条约或其他关系，享有一切权利、利益让与等项之处分，概行承认。二、中国政府允诺凡山东省内并其沿海一带土地及各岛屿，无论何项名目，概不让与或租借与他国。三、中国政府允准日本建造由烟台或龙口接连胶济铁路之铁路。四、中国政府允诺为外国人居住贸易起见，速自开山东省内各主要城市为商埠，其应开地方，另行协定。第二号，日本政府及中国政府，因中国向认日本在南满洲及东部内蒙古享有优越地位，兹议定条款如次：一、两订约国互相约定，将旅顺、大连租借期限，并南满、安奉两铁路期限，均展至九十九年为期。二、日本国臣民，在南满洲及东部内蒙古为盖造商工业应用之房厂，或为耕作，可得其需要土地之租借权或所有权。三、日本臣民，得在南满洲及东部内蒙古任便居住来往，并经营商工业等项生意。四、中国政府允将南满洲及东部内蒙古各矿开采权，许与日本臣民，至拟开各矿，另行商订。五、中国政府应允左开各项，先经日本政府同意，然后办理：甲，在南满洲及东部内蒙古允准他国人建造铁路向他国借款之时；乙，将南满洲及东部内蒙古各项税课作抵向他国借款之时。六、中国政府在南满洲及东部内蒙古聘用政治财政军事各顾问教习，必先向日本政府商议。七、中国政府允将吉长铁路管理经营事宜委任日本国政府，其年限自本约画押之日起，以九十九年为期。第三号，日本政府及中国政府，以现在日本资本家与汉冶萍公司有密接关系，愿增进两国共通利益，兹议定条款如次：一、两缔约国互相约定，俟将来相当机会，将汉冶萍公司作为两国合办事业，并允如未经日本政府同意，所有该公司一切权利产业，中国政府不得自行处分，亦不得使该公司任意处分。二、中国政府允准所有属于汉冶萍公司各矿之附近矿山，如未经该公司同意，一概不准该公司以外之人开采；并允此外凡欲措办无论直接间接恐于该公司有影响之举，必须先经该公司同意。第四号，日本政府及中国政府，为确实保全中国领土之目的，兹订立专条如次：中国政府允准所有中国沿岸港湾及岛屿，概不让与或租借与他国。第五号，一、中国中央政府须聘用有力之日本人充为政治财政军事等顾问。二、所有在中国内地所设日本病院、寺院、学校等，概允其土地所有权。三、向来中、日两国屡起警察案件，以致酿成纠葛不少；因此须将必要地方之警察，作为中、日合办，或在此等地方之警察官署，聘用多数日本人，以资筹划改良中国警察机关。四、由日本采办一定数量之军械（如中国政府所需军械之半数以上），或在中国设立中、日合办之军械厂，聘用日本技师，并采买日本材料。五、允将接连武昌与九江、南昌之铁路及南昌、杭州间，南昌、潮州间各铁路之建筑权，许与日本。六、福建省内筹办铁路矿山及整理海口（船厂在内），如需外国资本时，先向日本协议。七、允日本人在中国有宣教之权。日本这种要求，无异吞并中国，列强在华均势的局面，从此破坏无余。日本深恐列强干涉，所以提出要求案之后，同时要求中国政府严守秘密，倘若泄漏，当另索赔偿。日本又知世凯正进行帝制运动，所以日置益竟向世凯说：“日本臣民，大半以为贵总统反对日本，若不开诚交涉，是反对日本之证；若开诚交涉，则日本希望贵总统再高升一步。”世凯依从日本的请求，严守秘密，而以陆征祥、曹汝霖为谈判委员，自二月二日起，与日置益会议，屡次让步，而日本反益强硬。这时英、美两国，得知日本秘密向中国政府提出要求，遂质问日本，请它宣布内容；日本因将第五号各款完全删除，而以其余关系较轻的各款通知英、美，同时由总理大隈伯宣言，谓“日本对中国提议事件，与英、日同盟及日本与他国所订保全机会均等，与中国领土完全之条约，毫不违背”，以欺骗世界。这样一来，英、美也就不再追究了。

日本二十一条提出后，中国政府虽严守秘密，但外国报章却把这消息披露出来了，于是全国反对，或组织爱国团体，唤醒民众，抵制日货，或上书政府，请勿退让；而主张和日本决一死战的空气，更弥漫全国；留日学生也罢学回国，表示与日本决绝。然世凯帝制心热，故虽有全国民众作政府后盾，还不敢和日本决裂，仍由陆、曹两委员与日置益进行谈判。

四月十七日，陆、曹两委员对于日本提案前四号都表示让步，惟对于第一号第一款，主张将来中国加入日、德媾和会议再定，又主张日本交还胶澳，恢复山东状况；至对于第五号各款，则完全拒绝；会议至是中止。二十六日，日置益向陆、曹提出最后修正案，如中国全体承认，日本亦可交还胶澳。但最后修正案对于原案让步之点，仅将第五号第三款合办中国警察及第五号第二款寺院二字取消之而止。中国政府因于五月一日，提出最后的答覆，除对于第五号第一款、第二款、第四款、第五款、第七款予以否认，及第一号第一款、第二款，有所主张外，悉如日本要求。日本仍不满意，竟于五月七日向中国政府提出最后通牒：“望中国政府至五月九日午后六时为止，为满足之答覆；如到期不接到满足答覆，则帝国政府将执必要之手段。”这时欧战正酣，列强无暇过问，美国虽向中、日两国发出同样通牒，声明：“中、日两国政府，无论有何同意或企图，如有妨害美国国家及人民在中国条约上之利益，或损害中国政府领土上之完全，或损害关于开放门户商工业均等之国际政策者，美国政府一律不能承认。”但日本的强硬态度并不因此稍有变更。世凯一方欲帝制速即实现，一方又知英、美列强无力干涉日本，就只好于五月九日答覆日本政府，承认日本所提要求。二十五日，陆征祥与日置益订结《中日互换条约》如次：

关于山东省之约：

一、与日本原案第一号第一款完全相同。

二、中国政府允诺自行建筑由烟台或龙口至胶济路线之铁路，如德国放弃烟潍铁路借款权之时，可向日本资本家商议借款。

三、中国政府允诺为外国人居住贸易起见，从速自开山东省内合宜地方为商埠。（另以照会声明：地点与章程，由中国自行拟定，与日本公使协商后决定之。）

关于山东省不割让，中国外交总长陆征祥之照会：本总长以中国政府之名义，对贵国政府声明，将山东省内及沿海一带之地方或岛屿，无论以何项名目，概不租与或让与外国。

关于南满洲及东部内蒙古之约：

一、与日本原案第二号第一款完全相同。

二、日本国臣民，在南满洲为盖造工商业应用之房厂，或为经营农业，得商租其需用土地。

三、日本国臣民，得在南满洲任便居住往来，并经营商工业一切生意。

四、如有日本国臣民及中国人民愿在东部内蒙古合办农业，及附随工业时，中国政府可允准之。

五、前三条所载之日本国臣民，除照例将所领之护照向地方官注册外，应服从中国警察法令及课税。民刑诉讼，日本国臣民为被告时，归日本领事官审判；中国人民为被告时，归中国官吏审判；彼此得派员共同旁听。但关于土地，日本国臣民中国人民之民事诉讼，照中国法律及地方习惯，由两国派员共同审判。将来该地方司法制度完全改良时，所有关于日本国臣民之民刑一切诉讼，即完全由中国法庭审判。

六、中国政府允诺为外国人居住贸易起见，从速自开东部内蒙古合宜地方为商埠。（地点与章程，由中国自行拟定，与日本公使协商后决定之。）

七、中国政府允诺以向来中国与各外国资本家所订之铁路借款合同规定事项为标准，速从根本上改订吉长铁路借款合同。将来中国政府关于铁路借款事项，将较现在各铁路借款合同为有利之条件给与外国资本家时，依日本国之希望，再行改订前项合同。

八、关于东三省中、日现行各条约，除本约另有规定外，仍一概照旧实行。

关于南满租期延长，中国外交总长陆征祥之照会：本日画押关于南满及东内蒙约内第一条所规定，旅顺、大连租借期限，展至民国八十六年，即西历一九九七年为满期。南满铁路交还期限，展至民国九十一年，即西历二〇〇二年为满期。安奉铁路期限展至民国九十六年，即西历二〇〇七年为满期。

关于南满开矿，中国外交总长陆征祥之照会；日本国臣民于南满洲下列各矿，除业已采勘或开采之各矿区外，速行调查选定，中国政府即准其采勘或开采。但在矿业条例确定以前，应仿照现行办法办理。属于奉天省之矿区有：本溪县中心台及田什付沟之煤矿。海龙县杉松岗之煤矿，通化县铁厂之煤矿，锦州暖池塘之煤矿，自辽阳至本溪县鞍山站一带之铁矿。属于吉林省之矿区有：和龙县杉松岗之煤矿及铁矿，吉林县红窑之煤矿，桦甸县夹皮沟之金矿。

关于满、蒙优先权，中国外交总长陆征祥之照会：嗣后南满洲及东内蒙需造铁路，由中国自行筹款建造，如需外资可先向日本资本家商借。又中国政府嗣后以南满、东内蒙之各种税课作抵（除中国政府业经为借款作抵之盐税关税等类以外之税课），与外国借款时，可先向日本资本家商借。

关于南满聘顾问，中国外交总长陆征祥之照会：嗣后如在南满洲聘用政治、财政、军事、警察之外国顾问教官时，可优先聘用日本人。

关于商租解释。日本公使日置益之照会：本日画押关于南满、东内蒙约内第二条商租二字，须了解含有不过三十年之长期限及无条件而得续租之意。

关于制限警察法及税则，日本公使日置益之照会：本日画押关于南满、东内蒙约内第五条之规定，日本国臣民应服从中国之警察法及课税，由中国官吏通知日本领事接洽后施行。

关于汉冶萍中、日合办，中国外交总长陆征祥之照会：中国政府因日本资本家与汉冶萍公司有密接之关系，如将来该公司与日本国资本家商定合办时，应允许之。非得日本资本家之同意，不将该公司归为国有，又不使该公司充公，又不使该公司借用日本国以外之他国资本。

关于福建，中国外交总长陆征祥之照会：中国政府兹特声明，并无在福建省沿岸地方，允许外国建造船所、军用贮煤所、海军根据地及其他一切军事上设施之事，又无借外资欲为前项设施之意事。

关于交还胶州湾，日本公使日置益之照会：日本国政府于现下之战役终结后，胶州湾租借地全然归日本国自由处分之时，于下列条件之下，将该租借地交还给中国。一、胶州湾全部开为商埠。二、由日本政府指定之地域，设置日本专管租界。三、如列国希望共同租界，可另行设置。四、此外关于德国之营造物及财产之处分，并其他之条件手续等，于实行交还之先，日本国政府与中国政府另行协定。

此外关于日本原案第四号，日置益许不用中、日两国订约及照会之形式，而由中国政府为自动的声明^〔34〕。

观上述诸款，除日本原案第五号第六款关于福建问题用照会形式答覆，及第五号其余第五款^〔35〕，允许日后另商外，其余均照日本原案所提各款，完全承认。这就是五九国耻纪念的由来。

杨东莼文集·专著卷,交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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