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东莼文集·专著卷（上中下）：清季革命运动

2023-08-17 理论教育版权反馈

【摘要】：清季的革命运动，当以光绪二十一年陆皓东广州一役为嚆矢，其详已见上章。同盟会成立后，革命运动，益加展开，于是有下述诸役：一曰萍浏之役。萍、浏之役以后，同盟会在长江一带的活动基础，几全为清廷破坏；同时清廷又知国内革命运动，多为东京同盟会本部所策划，于是要求日本政府驱逐党人，日本竟容其请，于光绪三十三年一月命中山离去日境。中山因率汪兆铭、胡汉民二人同往安南，设机关于河内，以策划革命运动。

清季的革命运动，当以光绪二十一年陆皓东广州一役为嚆矢，其详已见上章。至二十六年，又有广惠之役和汉口之役。光绪二十六年，中山乘八国联军的机会，命郑士良入惠州，招集同志以谋发动；又命史坚如入广州，结合同志以谋响应。时台湾总督兒玉，颇赞成中国革命运动，命后滕和中山接洽，许以事起之后，可以相助。中山因命士良即日发动，谋先占广东沿海一带地点。士良得令，即率同志六百余人，洋枪三百杆，起事于三洲田。两广总督德寿闻讯，命何长清率虎门防军四千，进攻深圳；邓万林率惠州防军驻扎淡水，以塞三洲田的出路。士良亲率部众，攻扑新安、深圳的清兵，尽夺其械。革命军将直捣广州，会中山命至，因取道东北，破清军于佛子坳，获枪七百杆。复进攻永湖，大败清军，获枪六百余杆。自是转战于白芒花、三多祝等处，所向皆捷，新安大鹏至惠州平海一带沿海之地，几全为革命军所占有，以待中山接济。会日本内阁改组，新任内阁总理伊藤对华方针，与前内阁大异，禁止台湾总督与中国革命党接洽，又禁武器出口，并禁日本军官投效革命军。至是中山全部计划，遂遭破坏；因遣日人山田良政往士良处报告一切情形，并令士良自决进止。士良得报，以接济间断，不得已遂解散一部同志，而率其原有的数百人间道至香港，山田后以失路为清兵所擒被害。当士良在惠州苦战之时，坚如在广州屡谋响应不成，乃谋炸德寿，投炸弹于广东督署，毙清吏二十余人，坚如也被擒斩。自经这次革命之后，国人对革命党人才减少以前的谩骂诅咒的态度，有识之士，且多为党人失败惋惜：这却是中山的最大收获。汉口起事的主持者，是唐才常。才常得康、梁保皇党接济，联络会党，打算在长江流域起事。其原定计划是：才常和林圭在汉口布置，秦力山在大通布置，其他安庆、新堤、常德各处，也都有布置，约定光绪二十六年七月十五日，同时起事。后因康、梁汇款不到，再三展期，而大通方面于七月十三日，已被清吏察觉，十五日单独举事，旋即失败。汉口方面，以候款之故，延至二十七日，总机关被鄂督张之洞破获，唐、林以下同时被逮，殉难的共二十人，其他各地的运动，也同归消灭。这是保皇党利用会党谋以武力保皇的第一次，也就是最后一次，而中山所领导的革命党，就从这时起，几乎完全领导了各地的革命运动^〔8〕。

同盟会成立后，革命运动，益加展开，于是有下述诸役：一曰萍浏之役。光绪三十二年，中部各省饥荒，而湘、赣接壤各区特甚。其地哥老会头目李金其、萧克昌、姜守旦、龚春台、王胜等，向受马福益指挥，及马殉难，李、萧诸人便谋复仇。会这时同盟会会员刘道一、蔡绍南等由日本回湘，在浏阳、醴陵、衡山等县，鼓吹同盟会的革命主义，李、萧等因与接洽，便乘这年饥荒，联络萍乡矿工及附近各处同党，决计起事。因事机不密，先期泄露，浏阳之军，先期于十月十九日发难，萍乡之军继起响应，都不久为清兵所败。二曰黄冈七女湖之役。萍、浏之役以后，同盟会在长江一带的活动基础，几全为清廷破坏；同时清廷又知国内革命运动，多为东京同盟会本部所策划，于是要求日本政府驱逐党人，日本竟容其请，于光绪三十三年一月命中山离去日境。中山因率汪兆铭、胡汉民二人同往安南，设机关于河内，以策划革命运动。于是革命活动的区域，遂限于滇、粤、桂三省的边隅，不久遂有黄冈之役，这年四月间，潮州饶平县的黄冈会党及韶安县的会党，因与同盟会有联络，谋劫黄冈协署军械起事。值会党某被捕，押入协署，会党即起围攻协署，杀清吏数人，将协署占领，又克寨城，不久为清兵所攻溃。同时，中山又命邓子瑜运动会党，在距惠州二十里之七女湖起事，博罗会党响应，也先后为清军所败。三曰钦、廉之役。黄岗、七女湖失败后，不久又有钦、廉之役。三十三年春间，廉州三那地方，有刘恩裕统率的万人会，抗纳粮捐，钦州张得清也聚众与三那会党结合。清廷派郭人漳、赵声各率新军三四千人往剿。郭为湘人，与黄兴相识；赵则早已加入同盟会；中山因命黄兴往说郭，胡毅生往说赵，要他们反戈相应。郭、赵答以“若有堂堂正正之革命军起，便即响应”。于是中山一面派人往约钦、廉各属士绅乡团为一致行动，一面派日人萱野长知往日本购械，并在安南招集同志，聘就法国退伍军官多人，拟器械一到，即可组织正式军队二千人，然后举事。后来购运器械的计划，因故失败，党军虽于这年七月攻破防城，但以军械不到，只得转逼钦州，希望人漳响应，人漳见党军势力薄弱，不敢动；党军又进围灵山，希望赵声响应，赵见郭不动，也不敢独动。结果党军失败，余众退入十万大山。四曰镇南关之役。钦、廉败后，中山与黄兴、胡汉民及法军官，改由安南谋窥广西，袭取镇南关，占领三要塞，收其降卒，打算会合十万大山党众，进攻龙州。但十万大山党众，以道远不能即到，中山只得亲领百余人据守三要寨，与陆荣廷、龙济光所统清军激战七昼夜，卒以众寡不敌，退入安南。五曰河口之役。镇南关败后，清廷即要求法政府将中山逐出安南。中山离安南之时，一面令黄兴再入钦、廉，集合其地同志，一面令黄明堂谋攻河口，以图进取云南，为革命根据地。后黄兴以二百余人出安南，横行于钦、廉、上思一带，转战数月，所向无前，清军闻而生畏，黄兴的威名因以大著，然卒以弹尽援绝而退。三十四年三月，黄明堂以百余人袭取河口，清边防督办被杀，收其降卒千余人。滇督锡良大惊，电调重兵图恢复。卒以寡不敌众，明堂只得率余众六百余人退入安南。河口败后，退往安南的余众，不为法政府所容，遣送至新加坡。新督以党人为乱民，不许登岸，后经法政府交涉，始准登岸。自是凡与中国密迩各地，如日本、安南、香港，中山都不能自由居住，乃重游美洲，专筹用款，而以国内策划之责，委托胡汉民、黄兴主持，于是革命运动又再陷于苦境。六曰广州之役。胡、黄既奉命策划革命运动，即于香港设立机关，与赵声、倪映典、朱执信、陈炯明、姚雨平等谋以新军举事，拟于宣统二年一月某日发难。会先期新军中热度过甚之士，因小事起风潮，遂致兵变，倪映典仓卒率变兵由沙河进攻广州，卒以准备不足，为广东水师提督李准所击溃，映典战死。七曰广州最后的壮举。河口败后，革命运动即已入于困境，其间虽有倪映典在广州的义举和熊成基在安庆的起事^〔9〕，但都没有成功，而革命的进行，更陷于绝境。后经中山在国外募款，经费有着，于是始有辛亥三月二十九日广州的壮举。这次举事的计划，原定以广州新军为主干，并选同志五百人任先锋，担任发难之责，以领导新军和民军，广州一得，便以黄兴统一军出湖南趋湖北，赵声统一军出江西趋南京。他们决心“集各省革命党之精英，与彼虏为最后之一搏”。计划既定，遂约于宣统三年三月十五日举事，同盟会先锋队改为八百人，分为十路。因为等候器械，延迟到三月二十日，而总督张鸣岐和李准已探知了同盟会的计划。又因同年一月十日，温生才刺杀了将军孚琦，广州宣布戒严，并下令搜索党人。黄兴于三月二十五日入广州，而二十六日，广州的秘密机关就有被破获的。这时党人有主张延期的，黄兴独持不可，卒以众议决定下令展期。至二十八日，忽有人谓张鸣岐调来的防营，即本党同志，事尚可为，于是又下令定二十九日午后十二时起事。至二十九日正午，黄兴宅所附近的机关又被破获，迫不及待，遂于这日下午五时半，由黄兴统率先锋队约百人扑攻督署，同时并起的还有四路，黄攻入督署后，张鸣岐即逃往水师行台。黄旋又率众转攻他所，途遇温带雄所率防营军队数百人。温原与同盟会联络，相约响应，至是黄部见温部无革党白布臂章，遂先向温发枪，温即倒毙，黄部冲散，防军数百人因温死亦散。黄部既散，其他各路亦多为清兵所败，党人死者多至七十二人，事定后，广州善堂收死者之骨，丛葬于黄花岗。

当同盟会谋以武力起义之时，又有党人暗杀清廷大吏的壮举，今分述如次：一为徐锡麟枪杀皖抚恩铭。徐锡麟，浙江山阴人，久蓄排满光复之志，与秋瑾、陶成章、陈伯平、马宗汉等组织光复会，谋革命。后徐捐纳道员，往安徽候补，与皖抚恩铭纵谈军政，恩铭颇倚重他，得任巡警处会办兼巡警学堂堂长。这时，陶成章正在浙江联络武义、永康、东阳等处会党，秋瑾则任绍兴大通学堂堂长，与王金发、竺绍康等部署绍兴、嵊县等处会党，编立光复军：都与锡麟有密切联络。会党员有在长江下游某处被捕者，搜得党员名册，江督因知有革党要人潜伏皖境，便电告恩铭防范。恩铭不知党首就是锡麟，反令锡麟密查。锡麟恐为恩铭所觉，遂先发难，于光绪三十三年五月二十五日乘巡警学堂行毕业礼时，邀请皖省大吏集于学堂，想把他们一网打尽，然后集合军警起事。结果仅枪杀恩铭，余皆逃散；锡麟率学生占领军械库，被防营兵所围，陈伯平战死，徐锡鳞、马宗汉皆被擒遇害，牵及秋瑾，亦被捕遇害。一为汪兆铭谋炸摄政王载沣。上述徐锡麟枪杀恩铭一事，还不是同盟会会员策动的，同盟会之实行暗杀，实自汪兆铭谋炸摄政王载沣始。原来自河口败后，兆铭颇为失望，打算改以暗杀政策，与虏酋拼命，而屡为黄兴、胡汉民所反对。宣统二年三月，兆铭入北京，谋暗杀载沣，黄、胡劝止，不听。兆铭到了北京，即与黄复生于地安门十刹海附近，设同生照相馆，作进行的机关，同时于要地，潜埋炸药。及事败，为清吏所执，与复生同时入狱，至辛亥革命始得释放。一为温生才刺杀广州将军孚琦。继兆铭而起的，又有温生才刺杀孚琦之事。生才广东嘉应人，尝遇中山于南洋，即以覆清为己任。宣统三年三月初十日，孚琦赴南门外观飞行家冯如演习飞艇，生才乘他回署，出其不意，以炸弹击毙之，生才被捕处斩。一为陈敬岳谋刺广东水师提督李准。陈敬岳，广东嘉应人，醉心革命，黄花岗之役，革命失败，即立志为同志复仇，与林冠慈谋炸水师提督李准，约定广州城外归陈负责，城内由林负责。宣统三年闰六月十九日午后，侦知李准由水师行台进城，冠慈以炸弹击之于双门底，李淮仅伤右手及腰部，未死，冠慈当场被击毙，敬岳亦被捕处斩。至九月，党人李沛基又在广州炸毙清吏凤山。

杨东莼文集·专著卷（上中下）：清季革命运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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