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俄关系与西北事变-杨东莼文集·专著卷（上中下）

2023-08-17 理论教育版权反馈

【摘要】：后树森调任湖北，遂遣散回陕。同治十一年，白彦虎占据肃州，马文禄率众与之合。观上表所列，可知同治六年以后，阿古柏几于独霸新疆，而西北伊犁，又为俄人所占。阿古柏穷蹙，遂自杀。两人均逃入俄境，于是天山南北路全定，惟伊犁仍为俄所占，而中、俄交涉遂起。原来自《恰克图条约》成立后，俄国的势力即已侵入我国西北边疆。同治三年，俄国伊犁领事杂哈劳又与明谊订立《塔尔巴哈台界约》，因回乱大起，致未定立界碑。

当太平军革命运动爆发时，云南又有回乱，接着陕、甘、新疆也发生回乱。咸丰五年，云南楚雄府（今县）南安州（今双柏县）石羊银厂，汉人和回民，互相仇杀，回民起而报复。总督恒春、巡抚舒兴阿恶回民屡变，密令大杀回民；于是远近回民纷起，推马德新为主，其侄马现佐之，同时，回酋杜文秀，起于蒙自，进陷大理，马联升占据曲靖。七年，马现进攻省城，恒春自缢死。诏命吴振棫为云贵总督，张亮基为云南巡抚。振棫率川兵入滇，虽奏称“回民就抚，地方肃清”，其实振棫、亮基都受回民监视，不能自主。八年末，亮基代振棫为总督，仍受制于马德新等。十年，亮基以病罢官，巡抚徐之铭挟回民以自固，回民亦挟之铭为傀儡，之铭授马现为总兵，改名马如龙，而以二品伯克授马德新。不久，潘铎受命为云贵总督，欲自树威权，而如龙等遂不受命。同治二年，回酋马荣进兵省城，把潘铎杀掉。自是前后新授督抚如刘源灏、福济、贾洪昭、林鸿年等，都畏葸不敢赴任，而省城一时遂为马荣等所支配。时杜文秀一股，仍据大理，势力最大，当马荣进驻省城之时，他所占地方，几居全省三分之二。并且设官分职，远近的回酋，都受他指挥。云南回乱，至是益加扩大。同治二年，劳崇光受命为云贵总督，得布政使岑毓英及受抚回民首领马如龙等帮助，才把马荣打败，收复省城。崇光到任，未一年病卒。故省城虽复，回乱仍炽。直到六年，诏命刘岳昭为总督，毓英为巡抚，又得如龙效力，以次收复各州县，进取曲靖，并大破回酋陶新春部众于黔、滇、川三省边境。而文秀又乘间率众数十万，连陷二十余城，省城戒严。赖杨玉科及如龙力战，才把文秀打退。十一年，玉科攻陷大理，文秀服毒自杀，明年，其他回酋也先后为毓英等所定，于是全省回乱肃清。

云南回乱大炽之时，而西北陕甘又有回乱。原来陕西回民，在盛清之时，即屡和汉民械斗，辗转报复，仇杀不已。咸丰末，严树森任河南巡抚，募陕西回民六百，编为义勇兵。后树森调任湖北，遂遣散回陕。同治元年，陈得才与捻党攻入武关，全陕大震。民间创办团练，张芾任督办，复召集自豫回陕的回勇，于是团练中汉勇与回勇又相互仇视。其始华州汉民杀戮回民，继而大荔、渭南一带回勇与回民结合，在任伍指导之下，杀张芾，进迫西安。诏命胜保进剿，并擢多隆阿为讨回前锋。胜保督兵进战，而遍地皆匪，迫而困守西安，清廷以胜保无功，赐自尽。同治二年，多隆阿尽杀省城内外叛回，与回众大战于渭河两岸，大败回众。会蓝大顺又于是时入陕，回众响应，乱事益加扩大。三年，多隆阿打败大顺，乱事粗定，而甘肃的回乱反炽。甘肃回乱，亦由于汉民团练压迫回民而起。同治二年，平凉回民和汉民械斗，进陷固原、宁夏、灵州（今灵武县），各地回民群起响应。而势力最大的，要推回教新教首领马化龙，入据宁夏城。又有马彦龙、马占鳌攻陷狄道（今临洮县），马桂原、马本源攻陷西宁（今青海省会）。四年，回酋马文禄攻陷嘉峪关，占领肃州（今酒泉县）。时陕、甘总督杨岳斌，在回民四处暴动之时竟一筹莫展，只得托病辞职。陕回本已略定，至是因甘肃回乱，而乱又起，当时自兰州（今皋兰）至西安都是烽火相望，而陕回白彦虎且占据董志原（在甘肃庆阳县之南），势力尤盛，同时捻党又深入陕西，进逼甘肃；而土匪董福祥，也于是时勾结叛回，占领灵州的花马池。六年，诏以左宗棠为陕甘总督。宗棠尽驱陕回入甘，实行围剿。八年，陕乱大定，刘松山收复花马池，董福祥投降。九年，松山进攻马化龙，中飞弹阵亡，宗棠令其从子锦棠带领其军，诛马化龙父子。同时，雷世绾又收复董志原。宗棠将各地降回徙居平凉、会宁、隆德、静宁、安定（今定西县）各县。未几，西宁又为锦棠所克复。同治十一年，白彦虎占据肃州，马文禄率众与之合。明年，锦棠下肃州，文禄伏诛，惟白彦虎逃至新疆。陕、甘回乱，至是完全肃清。新疆回乱，情形较为复杂。原来新疆回民分两种：一种称东干，就是汉装回，分住于新疆东部及伊犁地方，一种称达兰子（Tarantchis），住于伊犁^〔81〕。东干和达兰子常起冲突；新疆回乱情形的复杂，就是基于这里而来的。现在为使易于了解起见，把新疆回乱表列于下：

②《清朝全史》第七十六章:“焕章为前甘肃总督索文之子,素蓄异志,师事妥明,故妥明在回教徒中势力日大。同治三年春,乌鲁木齐都统平瑞,征军饷之义捐于各州县,此时州役马金、马八等,假都统之命,苛虐人民以饱其贪囊,汉人愤甚,结团练以相抗。马金、马八者,东干也,至是又纠回民以备之。四月,汉人与马金战于奇台市。六月,索焕章遂举兵叛,推妥明为主,自号元帅。”

续表

③即阿古柏伯克(Yakoob Beg), 系张格尔子布苏洛(Buznrg Khan) 的部将。
④建喀什噶尔国, 自称毕调勒特汗(Badanlet Khan), 即幸运汗之意。
⑤约合银二百八十万两。

观上表所列，可知同治六年以后，阿古柏几于独霸新疆，而西北伊犁，又为俄人所占。当乱事扩大时，清廷擢用文麟、景廉进剿，屡战无功。同治十三年，穆宗卒，德宗（1875—1908）立，才命宗棠率军进讨。光绪二年，宗棠命刘锦棠进攻北路，连下乌鲁木齐、昌吉、绥来诸城。明年，进取吐鲁番。其时浩罕已为俄国所灭，阿古柏失其援助，而南路缠回，又不与阿古柏合作。阿古柏穷蹙，遂自杀。其子伯克胡里入喀什噶尔，即汗位，使白彦虎守开都河，又为锦荣及张曜诸军所破，库车、阿克苏、喀什噶尔、叶尔羌、英吉沙尔、和田均先后收复。两人均逃入俄境，于是天山南北路全定，惟伊犁仍为俄所占，而中、俄交涉遂起。

原来自《恰克图条约》成立后，俄国的势力即已侵入我国西北边疆。同治三年，俄国伊犁领事杂哈劳又与明谊订立《塔尔巴哈台界约》，因回乱大起，致未定立界碑。八年，奎昌又与俄巴布阔福（Babkov）遵照《塔尔巴哈台界约》订立《科布多界约》。九年，荣全与俄穆噜木策傅订立《乌里雅苏台界约》，而奎昌又与穆噜木策傅订立《塔尔巴哈台界约》。这三次的界约，就是同治三年《塔尔巴哈台界约》的实行，根据这三次界约，则在外蒙地方，中国竟将阿尔泰河、阿尔泰泊、乌梁海及诸部迤北千余里之地以及科布多乌科克卡伦以西及斋桑淖尔以西千余里之地，均划归俄国。这时的界约，最南只到塔尔巴哈台岭止，再向南行，如伊犁等地，因回乱关系，还不能涉及。十年，俄将哥尔帕可夫斯基占据伊犁，清廷诘以占领理由，俄国即以维持边境治安回答，并声明待中国平定新疆回乱后，即便交还。光绪四年，新疆回乱全定，清廷命崇厚赴俄交涉归还伊犁事。明年，与俄订立条约十八款，其主要的有：一、俄归还伊犁，由中国偿军费五百万卢布^〔82〕；二、伊犁既归还中国，中国应将可西河以西及丽山以南之地，以至底克斯河（一作帖克斯河，又作天 pagenumber_ebook=995,pagenumber_book=964 须河，）尽让与俄；三、除喀什噶尔及库伦已照前约由俄设立领事外，俄国得再于嘉峪关、科布多、哈密、吐鲁番、乌鲁木齐、库车各地设立领事；四、蒙古及天山南北路，俄商货物往来，概实行免税；五、凡俄商贩运货物至张家口、嘉峪关、天津、汉口等处者，可通过同州、西安、汉中各路，其将中国货运往俄国，亦经此路；六、于设领事之地，并张家口，各立一通商局。崇厚所订立的条约，只可以说收回了伊犁一座空城，而伊犁以南的广大地域却划归俄有。这消息到达北京，廷议大哗，清廷因撤崇厚归国，褫职逮治，定为斩监侯，在京各国公使闻而惊愕，尤以俄公使最为愤激，俄政府且命勒索夫斯基（Lesovski）率舰来中国海，并命可夫曼（Keuffman）率陆军进逼新疆以为要挟。清廷也命左宗棠、刘锦棠、金顺布防新疆，曾国荃布防辽东，鲍超驻防津海，中、俄战争大有一触即发之势。会英、法在京公使向清廷劝解及出使英法大臣曾纪泽奏请，才把崇厚暂行监禁，继诏免罪释放，以缓和俄国的空气。六年，诏命纪泽赴俄修改崇厚所订条约，纪泽至俄，几经交涉，才于七年与俄改订《伊犁条约》，其主要的有：一、中国赔偿俄国代守伊犁的军政费九百万卢布；二、中国伊犁地方与俄国地方交界，自别珍岛山顺霍尔果斯河，过伊犁河，南至乌宗岛山，界东属中国，界西属俄国；三、准在嘉峪关、吐鲁番设立领事；四、蒙古各盟，均许俄商贸易，照旧不纳税，并许俄商在伊犁、塔尔巴哈台、喀什噶尔、乌鲁木齐及天山南北路各城贸易，暂不纳税，俟将来商务兴旺，由两国议定税则；五、俄人在中国沿海通商者，照各国通商总例办理，在中国关内外陆路通商者，照此约及所附章程办理；六、俄人在中国贸易，苟生事端，由领事官及地方官公开审办。同年，又与俄订《通商章程》^〔83〕。八年和九年，又屡与俄订西北界约^〔84〕，失地颇多。按《伊犁条约》，崇厚所订的，固然丧权辱国，而纪泽所改订的，除了争回帖克斯河流域之地，其他损失，也不亚于原约。俄国自这次条约成立后，其经济势力便直接侵入腹地，而内外蒙古和新疆，事实上竟成为俄国的势力范围了。清廷知道西北风云极紧，才于光绪八年，改新疆为行省。最后，从国际上来说，俄国眼见英国在华势力与时俱进，并且由北印度逐渐侵入新疆^〔85〕，和俄国从中亚细亚侵入新疆政策正相冲突，这些都使俄国不能安枕。但自《伊犁条约》成立后，情势为之一变，英国侵入新疆的政策，受着重大的打击，而英、俄的斗争也就从此加深了。

中俄关系与西北事变-杨东莼文集·专著卷（上中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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