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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太平天国与捻党之乱改为杨东莼文集:太平天国与捻党之乱

【摘要】:太平天国的革命运动,是我国近代史上划时期的农民革命运动,是乾隆末年以来许多慢性的农民暴动的总和,同时也是辛亥革命的前驱。第二是由于政府财政的竭蹶和官吏的贪婪,加紧了对人民的榨取和剥削。太平天国的文化政策,富于宗教的色彩。同时又极端诋毁其他宗教和支配我国人心至二千余年之久的儒家。太平军中,男女都从事革命工作,故有男女平等制度的确立。太平军定都南京后,即

太平天国的革命运动,是我国近代史上划时期的农民革命运动,是乾隆末年以来许多慢性的农民暴动的总和,同时也是辛亥革命的前驱。爆发这次革命的酵母,最主要的:第一是鸦片战后帝国主义的经济侵略,引起了我国农村经济的崩溃和失业者的增加。第二是由于政府财政的竭蹶和官吏的贪婪,加紧了对人民的榨取和剥削。第三是由于巨额赔款的交付、鸦片漏卮的增大以及外国廉价商品的输入,致使现银大批的流出,银贵铜贱引起了人民生活的不安。第四是土地的集中,商业资本的蓄积以及高利贷的横行,使贫农的生活益加贫乏化。第五是人口繁殖和天灾兵祸的延续致使人民谋生不易〔56〕。第六是满洲统治的高压及其外交的失败,引起了民族间的仇视〔57〕。原来当太平军革命尚未爆发之前,各地会党,即聚众作乱:如道光二年,白莲教余党与朱麻子起事于河南新蔡;三年,乾卦教徒马进忠起事于山东临清;十二年,离卦教徒尹老须起事直、鲁一带;同年,大乘教徒萧老尤起事于直隶巨鹿;十五年,白莲教余党曹顺起事于山西赵城;十六年,坎卦教徒蓝正樽起事于湖南武冈;十八年,谢法真起事于贵州;二十一年,钟人杰因官厅禁止挖煤,起事于湖北崇阳;二十四年,因抗粮而称乱的,湖南耒阳有段、阳二姓,浙江奉化有张名渊;二十七年,天地会徒雷再浩,二十八年,天地会徒李沅发均起事于湖南新宁;二十九年,广西饥荒,天地会从中指使,于是张家祥、张家福、钟亚春、陈亚溃、刘官方、区振组、谢江殿,均先后称乱;同年,天地会徒黄毛五、大鲤鱼、大头羊、罗大纲又称乱于广东英德、清远、顺德、新会一带:以上是比较重大的骚动,此外较小的,更是不胜枚举。这些骚动的主力军,大部分是破产的农民,而天地会即其策动机关〔58〕。这些骚动,对满清统治表示着反抗的精神,而富于民族革命的思想。当时外官办事,都是上下相蒙,敷衍因循,所以这些骚动,在表面上虽不久即以次平定,但潜伏的隐患,并未消灭,同时政治的黑暗,又在不断地制造骚动的酵母,于是太平军兴,遂汇合一切慢性的暴动而爆发了伟大的革命运动。

道光以前,国人假宗教倡乱的,不外佛、道二宗;道光以后,其以基督教起事的,则自洪秀全始。先是,有白莲教徒广东人朱九涛,自称明室后裔,创立上帝会于广州,誓以恢复明室为志,广东花县人洪秀全、冯云山都拜他为师。九涛死,洪秀全因推广其教,并摭拾基督教的教义,另创三点会〔59〕,自称为上帝教。道光十六年,秀全、云山移其会于广西,居桂平、武宣二县间的鹏化山中,阴事布教,秀全妹婿萧朝贵及杨秀清、韦昌辉、石达开、秦日昌等先后入会。明年,秀全返广东,时入教的很多,皆称秀全为先生,遂公推为教主。秀全称上帝耶和华为天父,耶稣为天兄,而己为上帝的次子。凡入教者,只许敬拜上帝,不得敬拜别神;在教内一律平等,男称兄弟,女称姊妹。及秀全再至广西,则云山等势已大张;会广西大饥,各地贫苦农民多起骚动,其为清军所击破的,又相率加入上帝教,借求保护,秀全的声势,于是益大。三十年,秀全起兵于桂平金田村,胡以晃、林凤祥、罗大纲、洪大全等部先后率众依附秀全,数败清军。时宣宗已卒,四子奕即位,是为文宗(1851—1861)。咸丰元年,进陷永安(今广西蒙山县),建国号为太平天国,秀全自称天王,封秀清、朝贵、云山、昌辉、达开为东、西、南、北、翼王,大全为天德王,日纲、以晃等为丞相。二年,向荣与乌兰泰进围永安,秀全等突围而出,直逼桂林,大全为清军所擒、乌兰泰亦受重伤而死。秀全攻桂林不下,遂改攻全州。簑衣渡一役,忠源率团勇应援,才稍挫太平军,云山中炮死。秀全放弃全州,进窥湖南,连下道州、桂阳、郴州诸城,声势转盛:秀全驻郴州,命朝贵进迫长沙,巡抚骆秉章固守,会忠源率师应援,长沙以全,而朝贵战死。秀全力攻长沙,时张亮基代秉章为巡抚,守御甚坚,秀全遂弃长沙,出洞庭湖,陷岳州、汉阳、武昌诸城,三年,沿江东下,连陷黄州、蕲水、蕲州及至广济县的武穴,又大败陆建瀛的水师,于是攻陷九江、安庆,直入南京。太平军既入南京,以为都城,改名天京,并明定各种制度:一曰均田制度。《天朝田亩制度》:“凡天下田天下人同耕,此处不足,则迁彼处,彼处不足,则迁此处。有田同耕,有饭同食,有衣同穿,有钱同使,无处不匀均,无人不饱暖也。凡男妇每人自十六岁以上受田,十五岁以下给其半。”二曰宗教的农业公社。《天朝田亩制度》:“凡二十五家中设国库一,礼拜堂一,两司马居之。凡二十五家中所有婚娶、弥月、喜事俱用国库,但有限制,不得多用一钱。……凡二十五家中陶冶、木石艺匠俱用伍长及伍卒为之,农隙治事。凡两司马办其二十五家婚娶吉喜等事,总是祭告天父上主皇上帝,一切旧事歪例尽除。其二十五家中,童子俱日至礼拜堂,两司马教读《旧遗诏圣书》《新遗诏圣书》及《真命诏旨书》焉。”在公社中,并禁止财产私有。三曰军民合一的军事组织。凡三四口以上的家庭各出一人为兵。凡一万三千一百五十六人为一军,设一军帅;军帅统五师帅;每一师帅统五旅帅;每一旅帅统五卒长;每一卒长统四两司马;每一两司马统五伍长;每一伍长统四伍卒。故两司马统伍长五人,伍卒二十人,共二十五人,出自二十五家,其公社的组织,即随军事组织而定。四曰文化政策。太平天国的文化政策,富于宗教的色彩。定都南京以后,即努力于教堂的建立和宗教的宣传。在戎马倥偬之时,还发行了《旧遗诏圣书》《新遗诏圣书》《三字经》《天父上帝醒世诏》《十四朝诗》《幼学诗》《原道醒世训》及《天条》等,至于讲道理,读圣书以及早晚礼拜,则更为日常生活中所不可缺之事。同时又极端诋毁其他宗教和支配我国人心至二千余年之久的儒家。五曰男女平等的制度。太平军中,男女都从事革命工作,故有男女平等制度的确立。例如考试有男榜也有女榜;在军队和政府中同设女官;在教育和一切职业上男女享受同样的权利;禁止买卖婚姻,实行自由结合,但结合后绝对禁止离异;禁止纳妾蓄婢;废除片面的贞操,犯奸者男女同斩,夫死即嫁人;绝对禁止娼妓和缠足:凡此都给当时妇女以解放的光明。他如禁鸦片、戒饮酒、禁黄烟、行新历〔60〕、禁赌博,都是要政。以上诸制度,在当时并未全部实现,但从此我们可以看出其反封建的性质和基督教的色彩。

太平军定都南京后,即命林凤祥等北伐,胡以晃等西征。咸丰三年二月,林凤祥、李开芳北伐,陷扬州。凤祥留曾立昌守扬州,而亲率所部进逼安徽滁州,四月陷凤阳。杨秀清在南京,又于是时命吉文元由浦口犯亳州,与凤祥军合,转入河南。五月,归德陷,进围开封,以托明阿力御,不得下,遂渡河攻怀庆(今沁阳县),清命纳尔经额会同胜保及李僡往救。凤祥为纳尔经额所破,文元战死,遂由间道入山西,陷平阳。旋平阳为胜保所收复,凤祥遂东入直隶,陷深州,距京师只有六百里,清廷大震,逮问纳尔经额,诏命惠亲王绵愉、僧格林沁会胜保兵进讨。九月,凤祥为胜保所败,乃乘间直逼天津,凤祥攻之不下,退据静海,分兵据独流镇、杨柳青一带,以为犄角。十一月,败胜保兵于天津。四年一月,独流镇为清军所破,凤祥遂弃天津转趋阜城。这时秀清闻北伐军不利,乃命黄生才等入山东,陷临清,以牵制清军。三月,临清为胜保所收复;五月,立昌等均走死,山东大定,而阜城之势孤。五年,凤祥、开芳均为清军所擒,北伐军完全消灭。胡以晃、赖汉英等的西征军,于咸丰三年五月再陷安庆,分扰九江、湖口,进逼南昌。时江忠源奉命赴江南大营,闻南昌危急,遂飞檄曾国藩告急,国藩命楚勇、湘勇二千余合忠源师应援,南昌得全。湘楚勇的威名,至是始震烁一时〔61〕。九月,以晃出湖口,趋九江,进窥湖北。忠源又赴援九江,田家镇一战,为以晃所败。十一月,以晃取庐州(今合肥县),安徽告急,忠源率兵至庐州。十二月,忠源入庐州城,为以晃所围,城破,忠源投水死。湖广总督吴文镕于十二月进至黄州,又为以晃所败,文镕投水死。以晃乘胜,再陷汉阳。四年二月,以晃连陷德安、随州、枣阳诸城,又分兵下岳州,六月再陷武昌。于是两湖吃紧,至国藩所率湘军出,太平军始遇劲敌。

太平军由永安入湘时,向荣跟踪追逼,及至南京,而城已破,向军遂扎城外孝陵卫,叫做江南大营。扬州为林凤祥攻陷时,琦善由河南统军驻扬州城外,叫做江北大营。四年一月,太平军退出扬州,而江南大营又屡败太平军,于是南京危急。五年秋,陈玉成、李秀成进兵镇江、宁国,借分向军之势,以解南京之危。镇江、宁国攻陷后,玉成等夜渡长江,掩至扬州城下。时托明阿代琦善统率江北大营,为太平军所败,六年三月扬州再陷,托明阿褫职,诏以德兴阿接统江北大营,才把扬州收复,而镇江仍为太平军所有,江苏巡抚吉尔杭阿久围镇江不下,遂改攻高资,四月,吉尔杭阿战死,会向部张国樑驰救,连战连捷,太平军在高资的才撤退南京。五月,太平军由南京、镇江夹攻向军。向军败退丹阳。七月,向荣病死,诏以和春代领其军。七年十一月,德兴阿克瓜州,张国樑下镇江;八年三月,和春进至南京,所谓江南大营至是才再与南京相逼。九月,陈玉成陷扬州江北大营,德兴阿乞援于和春。和春命国樑北渡,卒复扬州。九年,德兴阿被劾去职,诏以和春兼辖江北大营。十年一月,国樑屡败太平军,而江南大营益进逼南京,二月,秀成决计入浙,以牵制和春兵。及秀成陷杭州,和春奉命驰救,而秀成又弃杭州回南京,同时玉成亦自安徽上游下江浦,于是和春疲于奔命,折回南京。闰三月,秀成、玉成夹攻江南大营,大营火起,和春败退丹阳。玉成、秀成又追至丹阳,与国樑大战,清兵死伤万余,国樑投河死;和春突围走常州,呕血死。太平军遂取苏、常,江南大营全溃。

当胡以晃陷岳州时,国藩奉命往援,于咸丰四年三月督水陆师北上,胡林翼亦以兵从国藩。湘军水师至洞庭湖,遇大风,坏船数十艘,陆师至岳州,战不利,退保长沙。太平军乘胜追至靖港,陷湘潭。国藩大败于靖港,会塔齐布来援,才把湘潭收复。及太平军再陷武昌,湖南又吃紧,国藩因遣林翼、塔齐布恢复所失湖南各城,进围湖北。闰七月,湘军复武昌,诏国藩从九江进窥安庆、南京。太平军林启荣坚守九江,久攻不下。明年一月,太平军进谋长江上游,以牵制国藩九江之围,于是武、汉又先后为太平军所有,湖北复大乱。国藩闻湖北事急,遂留塔齐布围九江,分遣罗泽南规复广信、饶州,而己则移驻南康。六月,塔齐布没,国藩命周凤山代领其众。八月,国藩命泽南、林翼围武昌,于是石达开乘江西空虚,先后下新昌、瑞州、临江、袁州诸城。国藩因檄凤山解九江围,回驻南昌。六年,樟树镇一役,凤山大败,抚州又陷,国藩困居南昌,而罗泽南围攻武昌,又中弹死,情势危急,会太平天国发生内讧,才予湘军以可乘之隙。原来秀全定都南京以来,军国大事,悉决于秀清。江南大营溃后,秀清自以功高望重,阴谋自立。于是毒杀罗大纲,迫秀全禅位。秀全召韦昌辉自江西归,又计杀秀清。时达开在湖北,闻变,驰归责昌辉,昌辉谋并杀达开。达开走宁国,昌辉尽杀其母妻子女,并恣杀秀全侍卫。秀全恐惧,复密约秀清余党计杀昌辉,传首宁国,召达开回南京辅政。达开见秀全对己疏忌,不自安,遂走安庆,不复归。自是太平军起事诸王略尽,而秀全兄弟安王仁发、福王仁达柄大政,天国的大势,遂呈散漫之象。其在湘军,则泽南死后,李续宾代领其军,于六年十一月,合林翼兵攻下武、汉。武、汉既下,续宾又进而恢复九江,并奉命入皖。续宾进至离庐州五十里的三河,为陈玉成及捻党张洛行所败,续宾战死,时八年十月。太平军既有三河之捷,声势转盛,十年,江南大营全溃,江、浙、皖三省重镇,多为太平军所有,于是诏以曾国藩为两江总督,驻师于祁门。十年八月,国藩命其弟国荃,克复安庆,玉成走死〔62〕,太平军精锐略尽。明年,林翼病死武昌,于是发纵指示之责,集于国藩一人;旋文宗亦没,穆宗载淳即位(1862—1874),专倚湘军,湘军之名大震。时国藩进驻安庆,荐左宗棠巡抚浙江,李鸿章巡抚江苏,沈葆桢巡抚江西,并命国荃合彭玉麟水师进围南京。原来当苏、常为太平军所陷时,江苏巡抚薛焕等避居上海,募印度人防守,以美人华德(Frederick Towsend Ward)为将,白齐文(H.A.Burgevine)副之,是为常胜军之所自始〔63〕。至是国藩始荐鸿章代薛焕巡抚江苏,命募淮军八千人〔64〕,赴上海。既至,鸿章率淮军及常胜军前进,于同治二年十月攻陷苏州,常州各地先后克复,太平军之势益蹙。其在浙江方面,则宗棠于同治元年六月,入浙大败太平军李世贤于衢州,会南京吃紧,李世贤奉命入援,于是宗棠乘之,收复严州。明年,合法国洋枪队,进陷富阳。又明年三月,遂下杭州,太平军守将陈炳文遁去,浙江全定,而太平军之势再蹙。其南京方面,则国荃于同治元年四月,进围南京,及苏、杭先后失守,秀全服药死,才于二年六月攻陷南京,秀全子福瑱于城陷时,为秀成弟名成所挟出走,转入江西,为清军所擒杀。秀成逃至湖州,为村民所获,送至国荃军,亦被杀,太平天国凡十五年而亡(1850—1864)。

太平军的主力虽已消灭,但其余支仍屡与清军作殊死战,分述如下。一、石达开率领的一支。达开自太平天国内讧后,即别树一帜,由安庆率众数十万,于咸丰九年二月,入江西,转入湖南,连陷郴州、桂阳、进围永州。及刘长佑军至永州,达开始解围去,改攻宝庆。七月,为长佑等所败,走广西,围桂林。长佑合萧启江军进援广西,又大败达开。自是至十一年,达开转战楚、粤、桂、黔间,同治元年二月,卒由湘边入四川,旋入贵州,转至云南东川。二年二月,由滇入川,三月,渡金沙江,四月,走至老鸦漩河,为清军所获。斩于成都。二、陈得才率领的一支。陈得才自同治元年玉成被杀后遂别领一军,转战河南、陕西。时有蓝大顺、蓝二顺于咸丰九年倡乱云南,转入陕西,得才与之联合。同治元年八月,得才等为多隆阿所败,乃南犯湖北,又为多隆阿所破,遂入陕西,闻南京危急,得才又率所部东进,回救南京。三年二月,大顺为多隆阿所杀,得才至湖北,不得逞,及闻南京已陷,服毒死。旋二顺在陕西也为清军所平。三、李世贤、汪海洋率领的一支。李世贤系李秀成之弟,福瑱被杀后,即率所部据福建漳州,而汪海洋以师会,屯军长汀一带。同治四年,海洋、世贤先后败入广东,而世贤又因事为海洋所杀,势益孤;是年十月,海洋突陷嘉应州,又为清军所攻,海洋中炮死,余众全平。

当太平军进据江南时,而淮北又有捻党之乱。捻党起于康熙年间,据说最初是农民行傩逐疫,捻纸燃脂为龙戏,叫做“拜捻”。后来聚捻成队,报仇吓财,掠人勒赎,或数人为一捻,或数十百人为一捻,遂呼为“捻子”。初起于山东,后来才蔓延于河南、安徽、江苏、湖北间。太平军起事时,山东、安徽的捻党,乘机活动,及太平军北伐,捻党就到处骚动,响应太平军。咸丰五年,其首领张洛行起事于安徽亳州,北犯河南归德府,其势始张。八年,袁甲三胜保大破捻党于固始、六安。是年秋,会文宗狩热河,捻党又乘机北犯山东,陷济宁,略曹州附近。僧格林沁奉命进讨,大败于菏泽。捻党乘势由曹州趋郓城,攻泰安,围青州,而河南二十余县全为所占,且侵入畿辅。九年九月,捻党与叛练苗沛霖〔65〕,攻陷寿州。同治元年,沛霖降清,献陈玉成于胜保,因隶于僧格林沁部下。二年正月,僧格林沁大破捻党,张洛行败走宿州,又为沛霖所执,遂被杀。自是沛霖恃功益骄,卒于是年七月复叛,十一月,会沛霖部下有曾为陈玉成亲兵的,为玉成复仇,杀沛霖首以献,苗乱始平。捻党巨魁张洛行虽被杀,其从子总愚代领其众,走山东,与捻党任柱、牛洪及太平军将赖汶光,合为四大首领。三年,总愚又与陈德才合扰河南、湖北等处,会太平天国亡,其余众多合于捻党,势益盛。僧格林沁进讨,曹州一役,全军尽没,僧格林沁战死:于是京师震动,诏以曾国藩办捻。国藩以捻党来去无常,不易消灭,遂定“以有定之兵,制无定之寇”的战略,迎击而不尾追,坐以困敌。捻党在国藩重重压迫之下,其势渐离,遂有东捻和西捻之分:东捻归任柱、汶光统率,略山东、河南、湖北、江苏;西捻归总愚统率,略陕西。同治五年,国藩请疾,荐李鸿章以自代,国藩部将刘铭传、刘松山均受鸿章节制。六年十月,刘铭传屡破捻党,捻党潘贵升杀任柱以降,汶光走扬州,为清将吴毓兰所杀,东捻平。总愚入陕,初为刘松山所厄,乃由陕入晋,由晋入豫,由豫进迫畿南,又为鸿章所败,总愚自杀,西捻平,时同治七年六月。

太平天国革命运动的兴起及其经过已如上述,最后指出它失败的主因:第一,它只是以贫农为主力,缺乏集体的组织力;第二,它没有密切地联系全国的革命力量,如拒绝和张嘉祥匕首党合作〔66〕,便是最显明的例证;第三,它没有立即倾覆大清的政治中心(北京)和当时的经济中心(上海),致使反太平军在政治和经济上拥有最占优势的根据地;第四,革命领袖的腐化和内讧,减弱了革命的力量;第五,它没有正确的革命理论,只是假借基督教的迷信以煽动群众,结果反予曾国藩辈以反太平军的口实〔67〕;第六,革命没有深入群众,太平军所到之处即为革命势力存在之地,所以太平军一去,其革命势力即被清军镇压;第七,帝国主义帮助清军,以消灭太平军的革命运动;第八,在经济政策上,一方面实行农村公社的组织,另一方面又任商业资本充分发展,深入农村,结果前者竟为后者所支配。太平天国的革命虽未成功,但其影响却异常重大:第一,太平军的扫平,全靠湘军和淮军,自是清廷才重用汉人,结果督抚权力逐渐扩大,事实上竟形成地方分权的局面,而大权也就渐次旁落于汉人之手;第二,淮军后来蜕变为北洋军,为中国当时最有力的新式军队,辛亥革命,北洋军竟不受清廷指挥,反而逼它退位;第三,大功告成后,湘军退伍,没有正当职业,相率加入哥老会,统计在清末,不下七十余万人,后来和革命党联络反清,于是才有辛亥的革命;第四,太平军虽失败,但其余党流落国内外的,却日以兴汉灭满为职志,隐伏着日后革命的因素,像辅王杨辅清于事败后赴美洲旧金山组织三点会,便是一例。又当太平军占据南京,匕首党作乱于上海时,帝国主义趁火打劫,遂确定租界中立的原则〔68〕,取得租界行政权〔69〕和海关行政权〔70〕,并确立了会审公廨的制度〔7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