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中叶后之政局-杨东莼文集·专著

我国的军阀始于汉末的州牧，至晋有都督，唐有藩镇。唐代藩镇之祸，自安、史乱后，足足地闹了一百五十余年，直至唐亡。唐亡以后，虽有五代、十国继起，称帝称王。但依旧是唐代藩镇的延续和扩大，直到宋太祖统一中国，才结束了这种军阀政治。唐代藩镇之祸的酿成，实由于玄宗的失政；因为有玄宗的失政，才有安、史之乱；有安、史之乱，才引起藩镇的纷纷割据。

玄宗本是中兴之主，但他有许多失当的措施，却种下了乱唐的因子。原来太宗定制：中官属内侍省，不置三品官；至玄宗以高力士为右监门将军，于是宦官得势始此。其后平安南，以杨思勖为辅国大将军，于是宦官典兵始此。他又因在位太久，倦于政事，遂用李林甫为相，委以大事，于是奸臣弄权始此。林甫以蕃人善战有勇，奏请以蕃人安思顺为朔方节度使，于是任蕃将为节度使始此。玄宗用韦坚、王、杨剑诸人，专事聚敛，以实府库，而聚敛之风始此。节度使之制，始于睿宗之世，至玄宗时，又于沿边置十节度使，掌有民政、财政、兵马大权，于是外重内轻之局成，而中央也就从此无力制驭地方。这样看来，可知唐室统治，至玄宗之世，即已趋于崩溃。这时林甫独揽大权，玄宗不问国事，其后又纳杨妃^〔192〕，其兄杨剑赐名为国忠。林甫死后，国忠继为宰相。时胡人安禄山兼领范阳、河东、平卢三镇节度使，势力雄厚，颇得玄宗欢心，进爵为东平郡王，唐之将帅封王始此。原来禄山事林甫惟谨，及国忠代为宰相，禄山遂藐视国忠；国忠因言禄山有反意，而帝不听。天宝十四年（755），禄山诡言奉密诏讨国忠，反自范阳，陷洛阳，河南州县连陷。玄宗以庶子荣王焜、突厥人哥舒翰为正副元帅，守潼关。这时颜杲卿与其弟真卿联合，谋断禄山归路，所以禄山虽在洛阳，却不能不兼顾河北。明年，禄山自称大燕皇帝，命其将史思明率众渡河，斩杲卿，至是河北尽为禄山所有。幸朔方节度使郭子仪和朔方兵马使李光弼率兵进讨思明，才把思明打败，河北十余郡响应郭、李，杀禄山守将降唐。其在潼关方面，则灵宝（河南今县）一役，翰军大败，禄山入关。玄宗闻耗，仓卒出奔，方至马嵬（今陕西兴平县）而禁军哗变，杀国忠，又请帝即诛杨妃，玄宗不得已杀杨妃，至是兵士才整齐部伍，西行入蜀；而禄山进陷长安，纵情声色，也就无暇穷追。玄宗即奔蜀，太子亨即位于灵武（宁夏今县），是为肃宗（756—762），尊玄宗为上皇。至德二年（757），禄山为其子庆绪所杀，子仪乘之进取洛阳，又合回纥兵大败庆绪，庆绪放弃洛阳，北走保邺，肃宗、玄宗先后还长安。思明见庆绪败，遂降唐；唐以为归义王、范阳节度使，旋思明又杀庆绪，于是安氏之祸绝。思明既杀庆绪，并有其众，势最盛，知唐将不利于己，遂于乾元元年（758）进陷洛阳。明年，其子朝义杀思明。宝应元年（762），玄宗、肃宗先后没，太子豫立，是为代宗（763—779），命仆固怀恩率大军合回纥兵进攻洛阳，朝义大败，洛阳收复。朝义既败，北走莫州（今河北任邱县），莫州将田承嗣以城降唐；又走范阳，为节度使李怀先所杀，史氏之祸绝。

安、史之乱，是唐室统治崩溃的起点：第一，由于假借外兵，平定安、史，结果酿成回纥、吐蕃的变叛；第二，由于安史之乱，而宦官得以典兵揽权；第三，由于安、史之乱而田制大坏，财政紊乱；第四，由于安、史之乱，而迭酿藩镇之祸。现在先述藩镇之祸。原来当玄宗盛时，只于沿边设十节度使，自禄山据洛阳，河南、山南、江淮诸道，也都设置镇府，于是节度使遍于内地，而藩镇之祸起。禄山反时、平卢诸将刘客奴、王玄志均降唐。唐即以客奴为平卢节度使，旋玄宗杀客奴，代为节度使，藩镇的谋杀称代始此。玄志没，其将高丽人李怀玉推其戚侯希逸代玄志，肃宗即以旌节授希逸，节度使由军士推戴又始此。朝义败后，其将薛嵩、张忠志、田承嗣、李怀仙皆降唐，即以忠志为成德节度使，赐姓名李宝臣，治恒州，承嗣为魏博节度使，治魏州；怀仙为卢龙节度使，治幽州；嵩为相卫节度使，治相州（今河南安阳县）。诸镇以承嗣为最强，这时希逸移镇淄青，治青州（今山东益都县），兼领平卢；不久又为怀玉所代，代宗即以怀玉代镇淄青、平卢，赐名正己。幽州兵马使朱希彩杀怀仙，唐即以希彩为卢龙节度使；旋希彩又为部下所害，军众立朱泚为留后，唐即以泚为卢龙节度使。泚入朝，使其弟滔领留后，唐亦任之。嵩死，弟崿代知留后，旋崿为其众所逐，众归承嗣，承嗣遂兼领相卫。这样一来，节度使设官收赋，拥兵自雄，擅自代立，目无中央，唐室也就无法过问了。代宗没，太子适立，是为德宗（780—804）。德宗颇思振作，不许藩镇世袭，于是魏博田悦（承嗣侄）、平卢李正己、成德李惟岳（宝臣子）、山南东梁崇义^〔193〕，遂连合抗命。后惟岳为其将王武俊所杀，崇义为淮西节度使李希烈所平^〔194〕，正己又病殁，乱事至此，本来可以敉平；谁知又因功赏问题，讨叛者也从之而叛。原来，武俊以诛惟岳首功，却只得一都团练观察使之职，心怀不平，建中三年（782），遂连合朱滔、田悦反叛：武俊自称赵王，滔称冀王，悦称魏王，正己子纳亦称齐王。不久，希烈亦反，自称建兴王。明年，京师兵变^〔195〕，德宗奔奉天（今陕西乾县）。这时，朱泚在京师，乘兵变自称秦帝，旋改号曰汉，进围奉天，幸浑瑊力战，又得河中节度使李怀光^〔196〕来救，其围始解。又明年，德宗下诏赦免希烈、武俊、悦、纳之罪，独泚不赦，于是武俊、悦、纳均去王号，上表谢罪，唐亦诏复其官爵。只有希烈恃其兵强，僭称楚帝。时怀光屯军咸阳，又密与泚通谋，欲攻奉天。德宗不得已，出奔梁州（今陕西南郑县）。旋京师为李晟所收复，泚为其众所杀，德宗始还京师。贞元元年（785），德宗命浑瑊及河东节度使马燧^〔197〕进讨怀光，怀光大败，自缢死，其众尽归瑊。明年，希烈为其部下陈仙奇所杀，旋吴少诚又杀仙奇，诏以少诚为淮西留后。至于河朔一方，田悦归唐后，又为承嗣之子绪所害，唐即以绪为魏博节度使；而滔又为武俊所败，退保幽州，旋即病死，诏以刘怦为幽州节度使，未几怦死，以其子济代之。德宗没，太子诵立，是为顺宗（805），在位八月，传位太子纯，是为宪宗（806—820），宪宗初立，力谋削藩，数年之间，诸镇都归命中央，史称元和（宪宗年号）中兴之局，今表列如下：

按自天宝以来，两河陷于强藩六十余年，几同化外，至是始复隶中央，宪宗没，太子恒立，是为穆宗（821—824）。穆宗怠荒于政，不恤国事，于是卢龙朱克融、成德王庭凑、魏博史宪诚^〔198〕三镇再叛，而河北又失，至于唐亡，不能复取。

宪宗初年，李吉甫为相，牛僧孺、李宗闵应制举对策，痛诋时政之失，并讥切吉甫，吉甫子德裕由是深恶牛、李，穆宗时，德裕又构贬宗闵。自是二李各树朋党，互相倾轧。长庆三年（823），僧孺与李逢吉并为宰相，都和德裕不和，于是僧孺引宗闵为党羽，力排德裕，出德裕为浙西观察使，二李之争遂变为牛、李之争。文宗（827—840）时，征德裕至京，又为宗闵所逐；帝因以德裕为成都尹。太和六年（832），罢僧孺相，以德裕为兵部尚书；明年，又罢宗闵，以德裕为相。这时，李训、郑注均因宦官王守澄得文宗亲信，德裕亟言小人不可近，训、注因恶德裕，出为兴元节度使，而以宗闵代德裕。后训、注又劾宗闵，贬宗闵为潮州司户。这时朋党倾轧很烈，文宗竟有“去河北贼易，去此朋党难”之叹。武宗（841—846）时，又任德裕为相，罢僧孺兵权，贬宗闵为潮州司马。德裕在位六年，颇有政绩，及宣宗（847—859）即位，信牛党白敏中之言，才贬为潮州司马。不久，德裕、僧孺、宗闵都先后去世，于是自穆宗以来四十余年的党争，才告结束。但以当时党争，专闹意气，挟邪取权，纷纭排陷，所以宦官得乘其隙以收取政权，而阉祸转烈。

唐代阉祸最烈，而宦官干政典军，却始于玄宗的失政。安禄山反时，宦官李辅国从肃宗至灵武，甚得信任，及还京师，辅国遂得专典禁军，于是独揽大权。代宗时，辅国权益大，加司空、中书令，封博陵王，宦官封王始此。后辅国为宦官程元振所害，元振代掌禁军，专恣不轨，由是四方藩镇解体，所以吐蕃入寇，诏征诸道兵，都抗命不至；后柳伉上奏请斩元振以谢天下，代宗才流元振于远州，道死。又有宦官鱼朝恩，肃宗尝令监军，代宗时，典神策军，封韩国公。后代宗恶其专恣，才计杀朝恩，自是宦官暂不复典禁军。德宗惩京师兵变，禁军仓猝不及召集，所以又于禁军置护军中尉等官，而以内官窦文场等任之，于是禁军又全归宦寺。后又设枢密使，承受诏旨，出纳王命，于是机务之重，入为宦官所参与。这样一来，阉祸更炽，而天子的废立，也操在他们手里了。今按《唐书·本纪》所载：如陈宏志立穆宗，王守澄立文宗，仇士良、鱼宏志立武宗，马元贽立宣宗、王宗实、兀元实立懿宗（860—873），刘行深、韩文约立僖宗（874—888），杨复恭立昭宗（899—903）：援立之权，都归于宦寺。而宪宗、敬宗至为陈宏志、刘克明所害；昭宗又为刘季述所幽；文宗欲倚李训、郑注诛宦官，而甘露之变^〔199〕，反使仇士良等肆虐；僖宗以宦官田令孜专政，又激成王重荣、李克用之变，出奔宝鸡：宦官之祸，至是可谓达于极点。及昭宗时，宰相崔胤召朱全忠入京师诛宦官，宦官恐惧，韩全诲等遂劫帝奔凤翔，后全忠尽杀京师宦官，李茂贞又杀全诲等七十二人，宦官之祸，至此结局。

唐室末叶，藩镇跋扈于外，宦官专权于内，加以外患频仍，水旱为灾，税捐繁苛，民不聊生，于是激成民变之祸，兹分述于次：一曰仇甫（一作裘甫）之乱。懿宗咸通元年（860），仇甫起事浙东，攻陷象山（浙江今县），又陷剡县（今浙江嵊县），唐命王式为浙东观察使，发诸道兵进讨，甫败，被杀，浙东始定。二曰庞勋之乱。原来南诏进陷交州时，唐命徐泗募兵二千赴援，分八百人别戍桂州（今广西桂林县），约三年而代。咸通九年，戍期已满六年，兵士屡求代还，徐泗观察使崔彦曾不许，戍卒遂反，推庞勋为主，辗转攻陷彭城，杀彦曾。唐命康承训督诸道兵出讨，并令朱邪赤心率西突厥别种沙陀诸部自随，收复彭城。后勋屡战皆败，死于阵中，乱全定。唐以赤心讨平庞勋有功，因置大同军于云州（今山西大同县）。以赤心为节度使，赐姓名李国昌：是为沙陀种人图功中国之始。三曰王郢之乱。僖宗初立，赵隐出镇浙西，王郢等有战功，隐赏以职名而不给衣粮，郢等遂劫库作乱，转掠浙东西，南及福建，大为民患。僖宗乾符四年（877），才为镇海节度使裴璩所招降。四曰王仙芝之乱。原来懿宗以后，重为聚敛，已使民不聊生。僖宗初立，连年凶荒，人饥为盗，河南更甚。乾符元年，王仙芝起事长垣（河北今县）。明年，与其党尚君长攻陷曹（今山东菏泽县）、濮（今山东濮县）二州，转入河南、淮南、荆南诸道。唐命宋威率兵攻仙芝。乾符四年，尚君长请降，为宋威所杀。明年，仙芝又为曾元裕所败，黄梅（湖北今县）一战，仙芝被杀，其众遂散。五曰黄巢之乱。黄巢本与仙芝为同党，当仙芝攻陷曹、濮，巢聚众响应。仙芝死后，尚君长之弟让，遂率仙芝余众归巢，推巢为主，号冲天大将军。由是攻陷濮州，渡江，夺江西诸州，转入浙东，剽掠福建，为高骈所破，窜入广南，陷广州。会巢军中大疫，死者什四，乾符六年，巢拥众北还，自桂乘湘江而下，破潭州（今湖南长沙县），进逼江陵，号众五十万，为刘巨容所败，巢渡江东走，再掠江西诸州。广明元年（880），巢陷浙东诸州，渡淮，又陷河南诸州，既又陷洛阳，唐兵不能御，遂入京师，僖宗奔兴元。巢自称大齐皇帝。中和元年（881），程宗楚等克复京师，而军令不整，为巢所乘，京师复为巢所据。时国昌子克用戍蔚州（今察哈尔蔚县），河中节度使王重荣与宦官杨光复召克用来援，克用将兵四万至河中，中和三年，克用兵与尚让战，让大败，京师克复，诏以克用同平章事。巢将朱温亦降唐，唐赐名全忠，使为宣武节度使。（治汴州，今河南开封县）巢既退出京师，于是东走攻蔡州，节度使秦宗权迎战大败，即臣巢与连和，巢遂进围陈州（今河南淮阳县），声势转盛。明年，温求救于克用，克用率兵五万往救，陈围遂解，尚让降。巢东走，入泰山，为其甥林言所斩，降唐。黄巢倡乱十年，至是平定。六曰秦宗权之乱。黄巢死后，宗权仍据蔡州，势最盛，于是寇荆南，陷洛阳，入淮肥，略江南，乱岳、鄂，所至屠杀，河、淮之间，千里无人烟。僖宗命朱全忠督诸道兵进讨，宗权大败，为其将申丛所囚，执送全忠，昭宗龙纪元年，斩于京师，宗权之乱亦定。

黄巢乱后，藩镇势力，益加强大，互相争夺，至于唐亡。而朝廷命令，仅止于河西、山南、剑南、岭南西道数十州，当克用克复京师，尾追黄巢至汴州之时，全忠绾克用于上源驿（今开封城南），全忠夜发兵围驿，克用时为河东节度使，遂遁归晋阳（今山西太原县），朱、李自是交恶。僖宗还京师后，田令孜当国事，与河中节度使王重荣不相得，徙为泰宁军节度使（治兖州，今山东滋阳县），令孜并结邠宁节度使朱玫（治邠州，今陕西邠县），凤翔节度使李昌符（治凤翔府，陕西今县）以抗重荣。重荣求救于克用，克用以玫、昌符与全忠相表里，遂率众以救重荣，大败玫、昌符兵，进逼京师：时中和四年。明年，令孜劫僖宗奔宝鸡，而玫、昌符又转与重荣、克用连合，追逼车驾，僖宗又奔兴元。玫与昌符连表请诛令孜，不从，于是别奉襄王煴（肃宗玄孙）于京师，玫自为大丞相，昌符至是，又背玫而通表于僖宗。僖宗因诏重荣、克用进讨朱玫，玫将王行瑜又受帝密诏斩朱玫，襄王奔河中，亦为重荣所杀。光启三年（887），僖宗还京，至凤翔，昌符反，为天威军都头领杨守立所败。退保陇州；重荣又为其下所杀。诏以重荣弟重盈代镇，而命武定节度使李茂贞（治洋州，今陕西西乡县）平昌符于陇州，即以茂贞为凤翔节度使。文德元年（888），僖宗病没，昭宗即位。时克用势最盛，全忠与宰相张浚均言克用可伐，龙纪元年，以浚为行营都督，率华州节度使韩建（治华州，今陕西华县），并朱全忠诸军进讨，三战皆败。明年，复拜克用为河东节度使，罢浚相职。这时宦官杨复恭与克用相表里，独揽大权，昭宗恐惧，因罢复恭兵权，出为凤翔监军，复恭至兴元，起兵反，诏以李茂贞、王行瑜进讨，复恭大败，乱平，时昭宗景福元年（892）。自是茂贞势盛，领凤翔兼山南西道节度使（治梁州），进封秦王，行瑜领邠宁，兼太师，而朝廷动息，全为二人所把持。乾宁二年（895），茂贞、行瑜进犯京师，昭宗奔石门（今陕西蓝田县西南），幸克用率师来救，始败茂贞兵，行瑜又为部下所杀，克用进爵晋王。昭宗还京师，明年，茂贞又犯阙，帝奔华州，依韩建，昭宗命宰相孙偓以兵讨茂贞，茂贞上表谢罪，帝还京师。光化三年（900），昭宗与宰相崔胤杀宦官宋道弼、景务修二人，其党刘季述等恐惧，遂幽帝于东宫，明年，崔胤结神策军指挥使孙德昭等，杀季述，始迎昭宗复位。复位以后，宦官韩全诲等又倚李茂贞为声援，而崔胤亦结全忠以抵抗宦官。天复元年（901），崔胤密召全忠入京师，宦官韩全诲等恐惧，遂劫昭宗奔凤翔，依李茂贞。全忠旋围凤翔，与茂贞战，茂贞不能敌，遂杀全诲等以和。明年，帝还京师，诏进全忠爵梁王。这时全忠独强，克用也为所败，于是渐有代唐之意。天祐元年（904），全忠杀崔胤，劫帝至洛阳，旋又弑帝，杀太子裕，立辉王祚（昭宗第九子），更名祝，是为哀帝（一作昭宣帝）。天祐四年，全忠遂篡唐，即皇帝位。但这时诸镇已纷纷称王，各据一方，遂入五代十国之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