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古社会：共同生产、消费，无私有财产，无阶级差别

太古人民，只知利用自然，或食果实，或食蚌蛤；其后经无数岁月，始进于渔猎生活；又经无数岁月，始进于畜牧生活。在畜牧生活中，已有初步的农业，能够从事粗耕。唐、虞以后，即已进到这个阶段。到了周代，农业成为主要的生产部门，并建立了适应于封建制度的自给自足的庄园制。原来周代取得天下以后，即以土地分给诸侯，诸侯又以土地分给卿、大夫、士。领有土地的贵族，又将土地分给农民耕种，自己只是坐收贡税：这就是所谓世禄井田制。当时土地各依贵族的所属，分成无数庄园，农民便在庄园中为贵族服役。农民除在贵族监督之下耕种公田外，还有对贵族从猎和贡纳衣裳酒醴的义务，并且贵族日常所需的手工业制品，也由农民负担操作。农民被束缚在贵族的土地之上，无所谓自由。这种以庄园为单位的自给自足经济，便是世禄井田制的特征。春秋以后，交换经济发达，侵蚀这自给自足的经济组织，结果庄园制崩坏，土地私有制代之而起。在土地私有制之下：一方面农村中就形成地主、富农、中农、贫农许多阶层，而贫农中没有土地的又不得不变为雇农甚至因天饥岁寒而出卖为奴隶^〔129〕，在都市中，因工商业的发达和农村依赖市场的程度的加深，于是“乐观时变”的商人和其他实业家，就益加剥削农民以致富庶。结果：农村逐渐为都市所支配，农民在商业经济剥削之下，益加无以自活。这就是上古期人民生活的最大变化。

人类在原始氏族社会中，共同生产，共同消费，既无私有财产，又无阶级的差别。等到部落和部落相遇的时候，于是由于争取生活的必需品而有战争，结果产生征服者和被征服者的阶级。据古史所载，阶级的发生，远在唐、虞之世。大抵其时征服者叫做百姓，被征服者叫做民，故百姓与民之分，其间显有阶级的差别。到了周代，则为国人和野人的区别：《周官·小司寇》有询国危、询国迁、询立君之礼，享有这些权利的都是国人；厉王无道，袭王和流王于彘的，也是国人；至于野人，则赋役轻减，即歌功颂德，倘遇苛政，也不过“逝将去汝，适彼乐土”而已。大抵当时国人择中央山险之地，筑城而居，以服兵役为主；野人居于四面平夷之地，以从事耕种为主。这是上古最初发生的阶级，其成因全由于武力。阅时渐久，这阶级的差别便逐渐消灭，其原因不外：（一）国的土地有限，野的土地无限，国人人口增加，不得不移居于野，于是国人渐变为野人；世运日进，卿大夫的家邑也日益繁昌，久之竟与国都抗衡，同时因工商业而起的都会，也日增月盛，于是野人渐变为国人。（二）国人与野人，居处既相接近，婚姻自可互通，时日过久，两者的差别，便无从认识。（三）原来国人服兵役，野人则否，后来战争日烈，每战动辄动员数万人，于是兵额不得专取之国人，而不得不推及于野人。

上面说过，国人和野人的阶级区别起于武力，但在同一部落的征服者之中，由于封建制度和世禄井田制度的关系，又有阶级的区别。大抵当时最重要的阶级，就是君子和小人之分：君子（贵族）是治者，是食世禄的人；小人（平民）是被治者，是供养君子的人。在刑法上讲，刑是专为小人而设的，所以“刑不上大夫”；在礼法上讲，礼是专为君子而设的，所以“礼不下庶人”；在教育上讲，则太学专为君子而设，庶人不得入学；在学术上讲，则王官世守，庶人不敢问津。至于人民在执业上，也是固定不变的，绝没有选择执业的自由。这种阶级制度，随着封建制度的解纽和世禄井田制度的破坏，到了春秋之世，也就呈现崩溃的现象。在这时：由庶人升而为官的，有宁戚以饭牛而仕于齐，管仲起于罪隶亦仕于齐，百里奚以奴隶而仕于秦，弦高以商贾而参与郑国的政事，计然、范蠡均以商人而仕越，其他见于史乘者，真是不胜枚举；由贵族降而为民的，有晋贵族乐、郤、原、胥、狐、续、庆、伯皆降为皂隶；孔子本为宋贵族，然“为贫而仕”。至于田氏以商人豪族而篡齐，则更是创闻。进到战国之世，一因田制的破坏，于是贵族式微，工商业者崛起；一因各国竞争甚烈，都竞揽人才，以为己用，于是苏秦、张仪、范雎、蔡泽之辈，徒步而为相，孙膑、白起、乐毅、廉颇、李牧、王翦之流，白身而为将。国君既破格求贤于上，由是大臣贵戚，也争相养士于下^〔130〕。这样一来，卖浆、沽酒、鸡鸣、狗盗之徒，便居然列为门客了。贵族和平民的阶级，至是遂破坏无余。但土地可以私有，垄断居奇又可致富，于是贵族平民的阶级去，而贫富的阶级又起。

上古的礼法，至周而大备，这是封建制度的必然的结果；因封建制度严阶级，重名分，别贵贱，而所谓礼法，就是维持这种制度的工具。当时礼法有五：一曰吉礼，即祭祀之礼。上古崇拜多神，故祭祀可分为四种：第一是天神，昊天上帝、日月星辰、司中、司命、风师、雨师属之；第二是地示，社稷、五祀^〔131〕、五岳、山林川泽、四方百物属之；第三是人鬼，即祖先；第四是物鬽，即百物之神。其中惟天子可祭天，盖天子代天宣化，故有此主祭的特权。至于祖先崇拜，又和当时宗法制有关，如天子于天下为大宗，有七庙；诸侯以其始封者为别子，不得复祖天子，只有五庙；由是递减，大夫有三庙，士一庙，庶人无庙祭于寝。二曰凶礼，即丧葬之礼，亦因阶级而异其制。天子死曰崩，诸侯曰薨，大夫曰卒，士曰不禄，庶人曰死。天子七日而殡，诸侯五日而殡，大夫、士、庶人三日而殡。天子七月而葬，同轨毕至；诸侯五月，同盟至；大夫三月，同位至；士逾月，外姻至。其丧具，则天子的棺椁四重，诸侯三重，皆用松；大夫二重，用柏；士一重，用杂木。此外还有招魂、沐浴、饭含、小殓、大殓之礼。又有丧服之制，分为五等：为父母服斩衰三年，为祖父母伯叔父母服齐衰一年；为从父母兄弟，大功九月；为再从父母兄弟小功五月；为三从父母兄弟缌麻三月：亲疏差别，丝毫不乱，沿用至今，无所更改。三曰军礼，以同邦国，如动众以大师之礼，简众以大田之礼。四曰宾礼，即相见之礼。宾来之时，有介绍为之达情。主延见之时，有傧相以传命。又有挚物以将意：天子用鬯，诸侯用圭，卿用羔，大夫用雁，士用雉。其礼分为三等：一、天子：诸侯北面见天子叫做觐；诸侯西面，诸公东面，叫做朝；时见叫做会，殷见叫做同。二、诸侯：相期叫做会；不期叫做遇，使大夫往叫做聘；歃血为誓叫做盟。三、臣下：有士大夫相见之礼，有士相见之礼，有见异邦人之礼。五曰嘉礼，即昏冠乡之礼：一、昏礼：娶妻不娶同姓，男子三十而娶，女子二十而嫁，又有纳采、问名、纳吉、纳征、请期、亲迎六礼；二、冠礼：男子二十行冠礼，表其成人之意，行冠礼之后，名之外始有字；三、乡饮酒礼：即乡大夫饮宾于庠序之礼，尊贤养老，所以明长幼之序；四、乡射礼：即州长春秋以礼会民而射于州序之礼。上述五礼，为贵族所用的专礼，其中只有一二为庶人所通用的。惟至战国之世，礼法渐隳。

既信鬼神，于是立术数之法，以探鬼神之意，察祸福之机。据《汉书·艺文志》所载，当时术数，有天文、历谱、五行、蓍龟、杂占、形法六种。天文、历谱、五行三者均留意于天人之际，以为天道人事，互相影响，所谓阴阳五行家，即由此推演而来^〔132〕。蓍就是筮，也就是卜，即是用卜筮以占吉凶。“众占非一而梦为大。”《左传》中所述占梦之事，都是杂占。形法就是相术。这六种术数，原为明堂羲和史卜之职，自史官见废，其书失传。春秋、战国言术数的人，不过“庶得麤觕”；至于现在的术数，虽源于古代，却不尽为古代的术数。这种术数，在神权政治占重要地位的时候，是国家行政的要目，所以特设巫、卜、祝、觋这些官职；春秋以后，因社会进化，于是对于鬼神，遂表示不信仰的态度。自是除秦、汉儒者糅杂阴阳五行之说之外，所谓术数差不多就只有在民间流行了。术数之外，又有神仙之说，起于战国时燕齐间的方士。其说谓：“蓬莱、方丈、瀛洲三神山，在渤海中，诸仙人及不死之药在焉。”当时如齐威王宣王及燕昭王皆信其说，其后秦始皇、汉武帝也深信其说。而有入海求仙之举^〔133〕。

由上所述，可知上古社会，至春秋、战国而剧变。举凡上古的生活、礼俗以及社会组织，到春秋、战国之时，都逐渐离古日远，而距今日近。其他如政制方面，亦莫不如此。这个剧变，就是结束上古期历史的所在，同时也就是为中古期历史开端的所在。

【注释】

〔1〕德国Wieger主汉族来自印度支那半岛，日本岛居龙藏又谓出自甘肃，瑞典Karlgarm则言来自土耳其。英国Bail和美国Purnpelly又言来自中亚细亚，法国Gobineau又言来自印度，德国Kircher诸人竟谓来自埃及：大抵都是附会之谈，所以无叙述的必要。主土著说的，则有法国Loon de Rossomy和英国C.Ross，但也无充分证据。

〔2〕见《魏书》卷一百二。按此卷已佚，利氏所述，盖录自《北史》。利氏的主张，见于他所著的《中国》卷一，48页。

〔3〕见斯坦著Preliminary Report on a Journey in Chinese Turkestan，51页。纪元前三世纪正当阿育王朝，当时印度人从Banjab的呾叉始罗（Taxila）被逐来到于阗。

〔4〕1890与1891年之间，荷兰军医杜波瓦（Eugen Dubuois）在爪哇中部Trinil地方的最新世地层内发见爪哇猿人，叫做直立猿人（Pithecanthropus erectus），年代约在三十万至五十万年之前，而北京人的年代较爪哇猿人还早，故谓中国成为世界人类的发祥地。又步达生（Davidson Black）曾研究新石器时代甘肃史前人种的头骨，谓这种头骨和现在华北人种相同，叫做中华原始人，或即有史人民的远祖。但这种原始人的由来，至今尚无确定。

〔5〕社会学家依人类制造工具的进化，定出人类文化演进的程序，初为石器时代，次为铜器时代，再次为铁器时代；而石器时代最久，又因其工具制作的精粗，更分为旧石器时代和新石器时代。首先发见中国旧石器时代的遗物的，为法人桑志华（Emile Licent）及德日进（P.Geilhard de Chardin）。发见的时候，是在民国十二年夏；发见的地方，为宁夏城南的水东沟，绥远鄂尔多斯东南的萨拉乌苏沟，陕西榆林县南的油房头；发见的遗物有石钻、石刮、□系等。由这几处的石器发见，可知东以榆林，西到宁夏，在史前都曾有用石器的人类繁殖。中国新石器时代遗物的发见，要以安特生之力最多。发见的时候，是在民国十年到十三年间；发现的地方，有绥远宁锦县的沙过屯，河南渑池县的仰韶村，甘肃民勤县的沙井，宁定县的齐家坪，浇沙县的辛店及临洮县的寺洼山，青海西宁县的朱家寨及乐都县的马厂沿，山西夏县的西阴村，山东历城县的龙山镇城子崖，河南安阳县的谷冈。除石器外，还发见兽骨陶器骨器蚌器等实物，并有几处还发见人骨。又安特生更就辽宁河南甘肃青海各地所得遗物，首先发见的仰韶村石器为标准，定出六个时期：（一）齐家期，（二）仰韶期，（三）马厂期，（四）辛店期，（五）寺洼期，（六）沙井期，其年代安氏定为起于公元前3500年，终于公元前1700年。

〔6〕《太平御览》卷二引徐整《三五历记》：“天地浑沌如鸡子，盘古生其中。一万八千岁，天地开辟，阳清为天，阴浊为地，盘古在其中，一日九变，神于天，圣于地。天日高一丈，地日厚一丈，盘古日长一丈：如此万八千岁，天数极高，地数极深，盘古极长。”《春秋命历序》：“神农始立地形，甄度四海远近，山川林薮所至，东西九十万里，南北八十二万里。”古之尺度无征，要不免于夸诞，然立国的有封疆，似乎是始于神农，这或许是由于农业重迁，所以才由行国进至居国。

〔7〕孔子上述前世，止于尧、舜，故删书断自唐、虞。司马迁也说：“学者多称五帝，尚矣。然《尚书》独载尧以来，而百家言黄帝，其文不雅驯，荐绅先生难言之。”本书据之，故以唐、虞以前为传疑时代。

〔8〕三皇之说，群书所述各不相同：《史记·补三皇本纪》以天皇、地皇、人皇为三皇；《白虎通义》以伏羲、神农、燧人为三皇；《史记·秦始皇本纪》以天皇、地皇、泰皇为三皇；《索隐》以为泰皇即人皇；《春秋运斗枢》以伏羲、女娲、神农为三皇；《风俗通》以燧皇、戏皇、农皇为三皇；王符《潜夫论》：“世传三皇五帝，多以伏羲、神农为三皇，共一者或曰燧人，或曰祝融，或曰女娲。其是与非，未可知也。”而《尚书大传》则以燧人、伏羲、神农为三皇。今按社会进化的次第，当以《尚书大传》所述为是。五帝有神人两说：《周官》“小宗伯兆五帝于四郊”，即神之五帝，《吕氏春秋·十二纪》所谓太昊、炎帝、黄帝、少昊、颛顼五帝分主东南中西北五方者是；《周礼·春官》：“外史掌三皇五帝之书”，即人之五帝，《大戴记·帝系姓》和《史记·五帝本纪》所谓黄帝、颛顼、帝喾、尧、舜者是，本书沿用之。

〔9〕《古史甄微》：“《史记》云：‘泰帝兴，神鼎一。’师古曰：‘泰帝即太昊伏羲氏。’今姑名此海岱民族为泰族，亦犹江汉民族以炎帝而姑名为炎族，河洛民族以黄帝姑名为黄族也。”

〔10〕遂人一作燧人，又称遂蛊，《易释》注：“遂皇谓人皇。”《春秋命历序》：“人皇出旸谷，分九河。”古文说以为旸谷即今成山，在山东荣城县东北海滨。今文说谓在辽西。九河即禹所疏的九河，在黄河下游。伏羲又作虙戏、宓羲、庖牺、包羲，生于成纪（今甘肃秦安县北），或谓成纪系成阳（今山东濮县东南）之误，后都陈（今河南淮阳县）。

〔11〕谯周《古史考》：“太古之初，人吮露精，食草木实，穴居野处。山居则食鸟兽，衣其羽皮，饮血茹毛；近水则食鱼鳌螺蛤；未有火化，腥臊多害肠胃。于是有圣人造作钻燧出火，教人熟食。民人大悦，号曰燧人。”由此可知燧人之世尚在渔猎这一阶段中。《易·系辞》：“古者庖牺氏之王天下也，作结绳而为网罟，以佃以渔。”皇甫谧《帝王世纪》：“取牺牲以充庖厨，故号庖牺氏。”刘师培以伏羲一作宓牺，为游牧之王之证。由此可知伏羲之世已入牧畜的阶段。《白虎通义》：“画八卦以治天下，下伏而化之，故谓之伏羲也。”是伏羲得名，又别有一义。

〔12〕《易纬·乾凿度》：“☰古天字，☷古地字，☴古风字，☶古山字，☵古水字，☲古火字，☳古雷字，☱古泽字。”

〔13〕《古史甄微》：“《史记·五帝本纪·正义》引《括地志》云：‘厉山在随州随县北百里，山东有石穴，曰神农生于厉乡，所谓烈山氏。’则神农固起江、汉之间，北上而有天下。”以建都于陈而论，则在河南。

〔14〕神农之前，有共工氏，也是炎族的部长，自女娲氏至夏禹，其众世世为中原患。神农之后，有炎帝。一说炎帝即神农，一说即蚩尤，本书依据《帝王世纪》以炎帝为榆罔。又神农或云生于厉乡，或云生于姜水（在今陕西宝鸡县境内），故姓姜，都陈，后徙居曲阜。

〔15〕《易·系辞》：“庖牺氏没，神农氏作。斫木为耜，揉木为耒，耒之利，以教天下。”

〔16〕《春秋命历序》：“神农始立地形，甄度四海远近，山川林薮所至，东西九十万里，南北八十二万里。”古之尺度无征，要不免于夸诞，然立国的有封疆，似乎是始于神农，这或许是由于农业重迁，所以才由行国进至居国。

〔17〕《商君书·画策篇》：“神农之世，男耕而食，妇织而衣。”《说文解字》：“男，丈夫也。从田力。”是力于田之谓男。大抵在耕稼以前，社会为女统，农业既兴以后，因男子从事耕种，拥有经济权，于是男子支配女子，而变为男统的社会。又从妇字妻字立意，亦可互证。

〔18〕《易·系辞》：“日中为市，教天下之民，聚天下之货；交易而退，各得其所。”

〔19〕《尸子》：“神农理天下，正四时之制。”

〔20〕《世本》：“神农和药济人。”“神农作瑟。”

〔21〕《史记·五帝本纪》：“黄帝披山通道，未尝宁居，迁徙往来无常处，以师兵为营卫。”

〔22〕《五帝本纪》：“时播百谷草木。”

〔23〕黄帝号有熊氏，《帝王世纪》：“有熊今河南新郑是也。”生于轩辕之丘（在今河南新郑县境内），故名轩辕而《释名》则谓：“黄帝造车，故号轩辕氏。”姓公孙，长于姬水，故姓姬。

〔24〕黄帝之世，有二大事：一为阪泉（今河北涿县城东）之役，一为涿鹿之役。《史记·五帝本纪》：“轩辕之时，神农氏世衰，诸侯相侵伐，暴虐百姓，而神农氏弗能征。于是轩辕氏乃习用干戈，以征不享，诸侯咸来宾从，而蚩尤最为暴，莫能伐。炎帝欲侵陵诸侯，诸侯咸归轩辕。轩辕乃修德振兵，以与炎帝战于阪泉之野，三战然后得其志。蚩尤作乱；不用帝命。于是黄帝乃征师诸侯，与蚩尤战于涿鹿之野，遂擒杀蚩尤。”《史记》既言神农，又言炎帝，故后人多疑神农与炎帝一人，大抵炎帝即榆罔，依袭神农氏之号者。蚩尤是九黎之君，在颛顼以前称九黎，以后称三苗，非今日西南的苗族。《古史甄微》以三苗为炎帝神农的苗裔，姜姓。如此，则九黎三苗，也属炎族。此族世居江淮间，自黄帝至夏禹，世为中原患，黄帝与战于涿鹿，可见当时此族势力已进至北方，后蚩尤虽被擒杀，然其余众仍占有江、汉，至夏禹始全定。

〔25〕荤粥一作薰鬻，又作薰育。王国维以合猃狁二字，乃得薰音，而谓薰鬻即猃狁。此族即秦、汉的匈奴。

〔26〕《汉书·地理志》：“昔在黄帝，方制万里，画野分州，得百里之国万区。”

〔27〕《通典·食货》：“昔黄帝始经土设井，以塞争端。立步制亩，以防不足。使八家为井，井开四道，而分八宅，凿井于中。一则不泄地气，二则无费一家，三则同风俗，四则齐巧拙，五则通财货，六则存亡更守，七则出入相司，八则嫁娶相媒，九则有无相贷，十则疾病相救。是以性情可得而亲，生产可得而均。均则欺陵之路塞，亲则斗讼之心弭。”

〔28〕《说文解字》序：“黄帝之史仓颉，见鸟兽蹄迒之迹，知分理之，可以别异也，初造书契。仓颉之初作书，盖依类象形，故谓之文；其后形声相益，即谓之字。文者，物象之本。字者，言孳乳而寖多也。著于竹帛之谓书，书者，如也。”大抵仓颉作书之时，先有指事象形二种，其次才有会意形声二种，而转注假借二种的出现，或远在仓颉之后。

〔29〕甲、乙、丙、丁、戊、己、庚、辛、壬、癸叫做干，子、丑、寅、卯、辰、巳、午、未、申、酉、戌、亥叫做枝，枝干相配以名日，凡六十日而甲子一周。盖天即浑天仪。调历是黄帝历名。

〔30〕相传涿鹿之战，蚩尤作大雾，兵士皆迷，黄帝乃作指南车以示四方。

〔31〕风后为当时，太常为廪者，奢龙为土师，祝融为司徒，大封为司马，后土为李（即法官），叫做六相。又别立占天之官，命臾蓲占星，斗苞授规，羲和占日，尚仪占月，车区占风。

〔32〕黄帝世系表：

〔33〕《尧典》：“命羲仲，宅嵎夷；命羲叔，宅南交；命和仲，宅西；命和叔，宅朔方。”

〔34〕《尧典》：“期三百有六旬有六日，以闰月定四时，成岁。允厘百工，庶绩咸熙。”

〔35〕《祭法》：“有虞氏禘黄帝而郊喾，祖颛顼而宗尧。”“共工氏之子曰后土，能平九州，故祀以为社。”《尧典》：“望于山川。”六宗之说甚多，郑玄谓指星、辰、司中、司命、风伯、雨师而言。祀六宗名之曰禋，祀上帝为类。

〔36〕又当时黄河，自孟津而北，分为徒骇、太史、马颊、覆鬴、胡苏、简、洁、钩盘、鬲津九河，所以有禹疏九河之说。

〔37〕五教即五伦之教，《孟子》：“使契为司徒，教以人伦：父子有亲，君臣有义，夫妇有别，长幼有序，朋友有信。”

〔38〕水平以后，于是各州之路，无不达于河，亦无不达于冀州帝都；详见《禹贡》所载各州贡道。要有这样的交通，始能维持中央和侯国的关系。又《尧典》：“五载一巡狩，群后四朝。”即天子适诸侯曰巡狩，诸侯朝天子曰朝觐，又曰述职。

〔39〕三危系西裔最远之地，一说在今甘肃敦煌县南。商建丑，周建子，自秦至汉景帝均建亥，武帝时又建寅，相沿至清未改。

〔40〕《史纪·夏本纪》：“帝禹立而举皋陶荐之，且授政焉，而皋陶卒。而后举益任之政。十年，帝禹东巡狩，至于会稽而崩，以天下授益。三年之丧毕，益让帝禹之子启，而辟居箕山之阳。禹子启贤，天下属意焉。及禹崩，虽授益，益之佐禹日浅，天下未洽；故诸侯去益而朝启，于是启遂即天子之位。”可见禅让和传子在当时均未成为定制，而天子即位纯以诸侯之归从与否为转移。

〔41〕扈，国名，在今陕西鄠县。有扈氏是启之庶兄。

〔42〕有穷，国名，在今山东□县北。

〔43〕寒，国名，在今山东潍县东北。

〔44〕有仍，国名，今山东金乡县东北有东缗故城，或即有仍之都。

〔45〕方十里为成，五百人为旅。

〔46〕夏、商、周三代。

〔47〕防风漆姓，是汪芒氏之君，守封嵎之山，封山、嵎山均在今浙江武康县境。

〔48〕《滕文公上》：“夏后氏五十而贡，殷人七十而助，周人百亩而彻，其实皆什一也。龙子曰：‘贡者，校数岁之中以为常。’”而赵岐注则谓：“民耕五十亩，贡上五亩。”朱熹注亦谓：“一夫受田五十亩，而每夫计其五亩之入以为贡。”

〔49〕商建丑，周建子，自秦至汉景帝均建亥，武帝时又建寅，相沿至清未改。

〔50〕《甘誓》：“乃召六卿。”郑注：“《大传夏书》云：六卿者，后稷、司徒、秩宗、司马、作士、共工也。”或谓即后稷、秩宗、司空、司徒、司寇、司马。自不窋失官后，后稷废，故只有秩宗、司空、司徒、司寇、司马五官。

〔51〕韦即豕韦，彭姓。按颛顼孙大彭为夏诸侯，少康时，封其别孙元哲于豕韦（在今河南滑县东南）。顾，巳姓，在今山东范县。昆吾，巳姓，初居今河北濮阳县西南，后迁至今河南许昌县。九夷就是畎夷、于夷、方夷、黄夷、白夷、赤夷、玄夷、风夷、阳夷。《孟子》载汤以不祀而征葛（在今河南宁陵县西），十一征而无敌于天下。《越绝书》载汤服荆楚。《尚书大传》也说汉南诸侯四十国都归向成汤。足见汤未伐桀时，即已征服诸部落，而拥有雄厚的实力。至是始取韦顾，灭昆吾。

〔52〕王国维《观堂集林》卷十二说殷，谓盘庚迁殷，即今河南安阳的殷墟，《殷本纪》所载迁亳非是。又迁殷以后，至纣之亡，均未迁都，《殷本纪》所载武乙去亳徙河北非是。又说商谓盘庚迁殷以后，仍以商为国号，并无改国号为殷之事。其所以称殷，则因商居殷地最久之故。

〔53〕按桀、纣恶迹相同，或起于后人的附会，兹表列如次：

〔54〕据《殷本纪》，将外丙、中壬计入，当为十七世，三十主，六五一年。

〔55〕太戊时的巫咸，祖乙时的巫贤，都是商之巫官，世职为巫，故以巫为氏。

〔56〕《孟子》：“汤使亳众，往为之耕。”《商书·盘庚》：“若农服田力穑，乃亦有秋。”又：“惰农自安，不昏作劳，不服田亩，越其罔有黍稷。”《商颂·烈祖》：“丰年穰穰。”

〔57〕邘即于，又作盂，今河南沁阳县。密须在今甘肃灵台县西。耆即黎，又作□，一作阢，今山西晋城县。崇今陕西鄂县。

〔58〕太公望姜姓，吕氏，名尚。周公旦是文王之子。

〔59〕一作孟津，在今河南孟县西南。

〔60〕《礼记·郊特牲》：“观礼，天子不下堂而见诸侯；下堂而见诸侯，天子之失礼也，自夷王以下。”

〔61〕共和有二说：一谓周、召二公共和行政，一谓诸侯奉共伯和行天下事。当以前说为是，但仍为贵族执政，与今之民主共和无关。

〔62〕议亲、议故、议贤、议能、议功、议贵、议勤、议宾叫做八辟。这八种人非与王室有关，即于国家有所裨益，不幸有罪，从而议之，可赦则赦，次亦为之末减。诉讼者以货财相告的入束矢，以罪名相告的入钧金，以备不直之罚。又以三刺断狱：一为讯群臣，二为讯群吏，三为讯万民，合于疑狱与众共议之意。又以五声听讼：辞听观其出言，色听观其颜色，气听观其气色，耳听观其听聆，目听观其眸子。

〔63〕冠、婚、丧、祭、飨、相见叫做六礼。父子、兄弟、夫妇、君臣、长幼、朋友、宾客叫做七教。饮食、衣服、事为、异别、度、量、数、制叫做八政。

〔64〕方千里曰王畿，又有九服之制。每隔五百里为一服，分侯、甸、男、采、卫、蛮、夷、镇、藩等服。

〔65〕甸又叫做乘，百乘为同，故卿大夫采邑之大者，其赋百乘；诸侯之大者十同，其赋千乘；王畿百同，其赋万乘。

〔66〕以上所说的兵制，是兵农合一的办法。也有人疑古代兵士和农人是分开的，住于乡的是征服者，为兵士，住于遂以外的是被征服者，为农人。这样看来，周代王畿便只有六乡各出一军，并无遂以外亦服兵役之说。按照当时国人与野人的阶级制度，确系如此，详见第十四章。

〔67〕《周礼》：太宰以九赋敛财贿。郑注：赋口率出泉也。杂税：布为店税，总布为商税，质布为印花税，罚布为罚金，廛布为房屋税，此外有渔征为渔税，屠者之征为屠宰税。大宰以九贡致邦国之用：一为祀贡，二为嫔贡，三为器贡，四为币贡，五为材贡，六为货贡，七为服贡，八为斿贡，九为物贡。

〔68〕周代农具，见于《诗》的，除耒、耟以外，尚有钱、镈、铚三种。又周代农业的发达，可参看《诗·緜緜瓜瓞》《公刘》《皇矣》《生民》《宫》《信南山》《甫田》《楚茨》诸篇，及《书·大诰》《洛诰》《酒诰》《梓材》《无逸》《多方》诸篇。

〔69〕夏禹会诸侯于涂山，执玉帛至者万国。商汤时，因诸侯兼并，便只剩有三千国。

〔70〕《礼运》：“天子有田以处其子孙，诸侯有国以处其子孙，大夫有采以处其子孙。”观此，足征自天子至卿大夫均有土地，而土地授予之权，对诸侯则操之于天子，对卿大夫则操之于诸侯，故阶级的隶属关系，即缘此土地之授受而生。

〔71〕封建制度的特点：一为阶级的隶属关系，一为自给自足的经济单位。当时交换经济不发达,农民被束缚在贵族的土地之上,服徭役,纳贡献,以供奉贵族四时日用所需。由此便形成自给自足的庄园制。

〔72〕《荀子·儒效篇》：“周公立七十一国，姬姓独居五十三人。……周之子孙，苟不狂惑者，莫不为天下之显诸侯。”《左传·僖公二十四年》：“富辰曰：昔周公吊二叔之不咸，故封建亲戚以藩屏周。管、蔡、郕、霍、鲁、卫、毛、聃、郜、雍、曹、滕、毕、原、酆、郇，文之昭也；邘、晋、应、韩，武之穆也；凡、蒋、邢、茅、胙、祭，周公之胤也。”总之：周初封建之制，始于武王，定于成王在位周公摄政之时，甚至成、康以降，尚时有封国之事，如郑受封在宣王之世，即其一例。当时同姓之国，以晋、燕、卫为最大，异姓之国，以齐为最大。

〔73〕平定管、蔡以后，即封周公子伯禽于鲁，而周公治陕以东，及于汝、汉，叫做周南；召公治陕以西，及于江、沱，叫做召南。

〔74〕正文所述，系根据经今文说。至于经古文说，则谓公方五百里，侯方四百里，伯方三百里，子方二百里，男方百里。其置军，则天子六军，大国（公、侯之国）三军，中国（伯之国）二军，小国（子、男之国）一军，而以一万二千五百人为一军，参见第六章兵制条。其置卿，则大国三卿，二卿命于天子；次国二卿，一卿命于天子；小国一卿，命于其君，称为小卿。

〔75〕《白虎通义·三军篇》：“三军者何？法天地人也。以为五人为伍，五伍为两，四两为卒，五卒为旅，五旅为师，师二千五百人，五师为一军，六军一万五千人。”又《公羊传·隐公五年》何休注：“二千五百人称师，天子六师，方伯二师，诸侯一师。”

〔76〕详见《王制》。郑玄谓小国亦置三卿，一卿命于天子，二卿命于其君。

〔77〕朝聘是指臣以时朝君，君以时存问诸侯而言，又诸侯使臣也以时聘问。盟约是指天子与诸侯及万民关于治神、治民、治地、治功等事均订立盟约以坚其信而言。贡物有两种：每岁常贡其产物，其目有九，详见第六章；还有一种，就是因朝见而贡货贿，各依远近而定其朝贡的年限：如侯服岁一见，其贡祀物；甸服二岁一见，其贡嫔物；男服三岁一见，其贡器物；采服四岁一见，其贡服物；卫服五岁一见，其贡材物；要服六岁一见，其贡货物；夷服以外皆世一见，各以其所贵宝为挚。刑法是指天子以邦典定诸侯的狱讼，又诸侯有大罪，则有九伐之法即：冯弱犯寡则眚之，贼贤害民则伐之，暴内陵外则坛之，野荒民散则削之，负固不服则侵之，贼杀其亲则正之，放弑其君则残之，犯令陵政则杜之，外内乱、鸟兽行则灭之。国有庆喜之事则贺之，有不幸之事则哀恤之。

〔78〕太公为太师，周公为太傅，召公为太保。

〔79〕霍在今山西霍县西十六里，侯爵，始受封的为文王子叔处。魏在今山西芮城东北七里，姬姓，其爵位及始受封者人名不详。耿在今山西河津县南十二里，姬姓，其爵位及始受封者人名不详。虞在今山西平阴县东北四十五里，公爵，始受封者为仲雍后虞仲。虢在今河南陕县东南，公爵，始受封者文王弟虢叔。

〔80〕丹阳在今湖北秭归县东南七里。一说在今河南丹水、淅水之间。

〔81〕扬粤，《史记索隐》作扬越，即今江西雩都县。

〔82〕五霸异说有五：有以齐桓、晋文、宋襄、秦穆、楚庄为五霸的，如赵岐《孟子注》；有以齐桓、晋文、楚庄、吴阖闾、越勾践为五霸的，如《荀子》；有以夏昆吾、商大彭、豕韦、周齐桓、晋文为五霸的，如杜预《左传注》；有以齐桓、宋襄、晋文、秦穆、吴夫差为五霸的；有以齐桓、晋文、晋襄、晋景、晋悼为五霸的，如全祖望《春秋五霸失实论》。五说之中，以第一说为最普通。总之：霸者是由武力造成的，普通所谓五霸，除宋襄图霸不成，事实上不能列为霸者之外，其他四霸以及后起的阖闾、夫差、勾践，也都应列为霸者。

〔83〕管仲制国郊内之地：五家为轨，轨为之长；十轨为里，里置有司；四里为连，连为之长；十连为乡，乡有良人；以为军令：故五人为伍，轨长帅之；十轨为里，故五十人为小戎，里有司帅之；四里为连，故二百人为卒，连长帅之；十连为乡，故二千为旅，乡良人帅之；五乡为一帅，故万人为一军，五乡之帅帅之。伍之人祭祀同福，死丧同恤，祸灾共之，人与人相畴，家与家相畴，世同居，少同游；故夜战声相闻，足以不乖，昼战目相见，足以相识，其欢欣足以相死，居同乐，行同和，死同哀：是故守则同固，战则同强。

〔84〕谭，国名，子爵，子姓，在今山东历城县东南。遂，国名，妫姓，在今山东宁阳县北。

〔85〕邾，国名，子爵，曹姓，在今山东邹县东南。

〔86〕时宋万弑其君捷（即宋闵公），桓公会诸侯以平之。

〔87〕邢，国名，侯爵，姬姓，周公之后，在今河北邢台县。

〔88〕弦，国名，子爵，妫姓，在今河南光山县。黄，国名，嬴姓，在今河南潢川县西。英，国名，偃姓，皋陶之后，在今安徽六安县西。

〔89〕楚平王杀伍奢及其长子尚，其次子员奔吴，图报父仇。

〔90〕武王娶太公望之女，列王之后，也多出于姜。

〔91〕《战国策·燕策一》：“苏代说燕王哙曰：凡天下之战国七，而燕处弱焉。”夷陵在今湖北宜昌县。陈在今河南淮阳县。

〔92〕吴亡于越见前，在公元前473年。楚灭越实际上在公元前334年，不过越自勾践死后，为楚讨伐，早已朝服于楚。楚灭陈在公元前478年。宋灭曹在公元前487年。

〔93〕中山，国名，白狄别种，又名鲜虞，在今河北新乐县境。一说在今河北定县。

〔94〕商鞅因封于商（今陕西商县）为商君，故以商为氏，本卫之庶孙，故又称卫鞅。《史记·商君传》：“卫鞅曰：‘治世不一道，便国不法古，故汤、武不循古而王，夏、殷不易礼而亡，反古者不可非，而循礼者不足多。’孝公曰：‘善！’卒定变法之令。令民为什伍，而相牧司连坐；不告奸者腰斩，告奸者与斩敌首同赏，匿奸者与降敌同罚；民有二男以上不分异者，倍其赋；有军功者，各以率受上爵，为私斗者，各以轻重被刑；大小僇力本业，耕织致粟帛多者，复其身，事末利及怠而贫者，举以为收孥；宗室非有军功，论不得为属籍；明尊卑秩爵等级，各以差次；名田宅臣妾衣服，以家次；有功者显荣，无功者虽富无所芬华。行之十年，秦民大悦。”

〔95〕公元前325年，秦惠文君称王。

〔96〕代在今山西代县一带。云中在今绥远土默特二旗。九原在今绥远乌喇特三旗。

〔97〕周初东都有二：西为王城，又名洛邑；东为成周，即洛阳。平王东迁，居于

〔98〕自第六章至第十章。

〔99〕今地，详第三编第一章。

〔100〕今甘肃固原县西北十里有长城遗址，相传为秦灭义渠后所筑。

〔101〕《华阳国志》：“人皇始出，继地皇之后，兄弟九人，分理九州为九囿。人皇居中州，制八辅华阳之壤。渠岷之域，是其一囿。囿中之国，则巴、蜀矣。”又《遁山开甲图》：“人皇氏出刑马山提地之国。”按提地即图伯特的音转；观此可知巴、蜀为氐羌族。

〔102〕狄为被发民族，吴、越两地之民为断发民族，西南夷或盘发或编发，均和中华冠笄民族不同，故以夷、狄、蛮、戎视之。

〔103〕楚与中原交通最繁，所以楚虽草莱之地，却受中原文化影响最深，吴、越的接受中原文化，都是由楚间接而来，如吴的巫臣为楚臣，越的范蠡、文种为楚人。春秋时，楚人材最盛，其见用于本国者不具论，其为他国所用者，除上述三人外，还有百里奚佐秦，伍员佐吴。其长于学术者，有左史倚相、析父、士壹、观射父、老子、老莱子、文子、蜎子、鹖冠子、公孙龙、环渊、尸子、陈良、许行、鬼谷子诸人，词赋则有宋玉、景差、屈原诸人，经学则有臂子弓、铎椒诸人。

〔104〕如戎子驹支即长于文辞，由余也是戎人而佐秦穆公霸西戎。

〔105〕如周襄王的狄后、晋献公的骊姬、晋文公及其异母弟夷吾、奚齐皆诸戎所出，晋文公自娶狄女季隗，而以叔隗妻赵衰；又潞子婴儿的夫人，则为晋景公之姊。

〔106〕阴阳之术、儒者、墨者、法家、名家、道家，叫做六家。

〔107〕“儒家者流，盖出于司徒之官。道家者流，盖出于史官。阴阳家者流，盖出于羲和之官。法家者流，盖出于理官。名家者流，盖出于礼官。墨家者流，盖出于清庙之守。纵横家者流，盖出于行人之官。杂家者流，盖出于议官。农家者流，盖出于农稷之官。小说家者流，盖出于稗官。”又：“其可观者九家而已”，所以本为十家，除小说家外，又叫做九流。

〔108〕参看拙著《中国学术史讲话》第一讲。

〔109〕《道德经》：“道生一，一生二，二生三，三生万物。”并参看拙著《中国学术史讲话》第二讲。

〔110〕“天命之谓性，率性之谓道。”详见《中庸》。

〔111〕《淮南子·要略》：“墨子学儒者之业，受孔子之术，以为其礼烦扰而不悦，厚葬靡财而贫民，久服伤生而害事，故背周道而用夏政。”

〔112〕参看《韩非子·五蠹篇》。

〔113〕许慎《说文解字序》：“周礼：八岁入小学，保氏教国子先以六书：一曰指事，二曰象形，三曰形声，四曰会意，五曰转注，六曰假借。”

〔114〕《汉书·食货志》：“李悝为魏文侯作尽地力之教，以为地方百里，提封九万顷，除山泽邑居，参分去一，为田六百万亩，治田勤谨，则亩益三升；不勤，则损亦如之。地方百里之增灭，辄为粟百八十万石矣。”季孙氏、叔孙氏、孟孙氏均出于鲁桓公，叫做三桓。罕氏、驷氏、丰氏、良氏、国氏、游氏、印氏均出于郑穆公，叫做七穆。

〔115〕《文献通考》卷一朱熹《开阡陌辨》：“《汉志》言秦废井田，开阡陌。说者之意，皆以开为开置之开，言秦废井田，而始制阡陌也。按阡陌者，旧说以为田间之道，盖因田之疆畔，制其广狭，辨其纵横，以通人物之往来。此其水陆占地，不得为田者颇多。商君但见田为阡陌所限，而耕者限于百亩，则病其人力之不尽；但见阡陌之占地太广，而不得为田者多，则病其地利之有遗。又当世衰法坏之时，则其归授之际，必不免有烦扰欺隐之奸，而阡陌之地，切近民田，又必有阴据以自私，而税不入于公上者。是以一旦奋然不顾，尽开阡陌，悉除禁限，而听民兼并买卖，以尽人力；垦辟弃地，悉为田畴，而不使其有尺寸之遗，以尽地利。使地皆为田，而田皆出税，以核阴据自私之幸；使民有田即为永业，而不复归授，以绝烦扰欺隐之奸。故《秦纪》《鞅传》皆云：为田开阡陌封疆，而赋税平；蔡泽亦曰：“决裂阡陌以静生民之业，而一其俗。”

〔116〕齐的临淄，据《史记·苏秦传》有七万户；齐的陶，据《史记·货殖传》是居天下之中货物所交易之地；他如赵的邯郸以及新郑、阳翟，都是商业发达的都市；而洛阳、南阳、蓟、江陵，也是当时的市场。

〔117〕关于当时高利贷的事实，可参看《管子·轻重篇》。商人如郑的弦高，越的计然和范蠡，周的白圭，秦的吕不韦，都是势力很大的。而猗顿以营盐致富，郭纵以冶铁致富，乌氏倮以畜牧致富，巴寡妇清以矿致富，都与王侯相埒。参看《史记·货殖传》。

〔118〕《汉书·食货志》李俚说：“今一夫挟五口，治田百亩。岁收亩一石半，为粟百五十石。除十一之税十五石，食人月一石半，五人终岁，为粟九十石，余有四十五石。石三十，为钱千三百五十。除社闾尝薪春秋之祠，用钱三百，余千五十。衣人率用钱三百，五人终岁，用千五百，不足四百五十。不幸疾病死丧之费，及上赋敛，又未与此。此农之所以困，有不劝耕之心，而令籴至于甚贵也。”

〔119〕春秋时农业生产，已使用铁器如犁之属，并且使用牛。战国时，灌溉术又逐渐普及。

〔120〕《周官·遂人》：“凡治野，夫间有遂，遂上有经；十夫有沟，沟上有畛；百夫有洫，洫上有涂；千夫有浍，浍上有道；万夫有川，川上有路；以达于畿。”观此则阡陌所占之地必多，而有地力之遗。

〔121〕如鲁的初税亩，见于《左传·宣公十五年》；鲁的用田赋，见于《左传·哀公十二年》；郑的丘赋，见于《左传·昭公四年》；都是因井田旧制以重征其赋税。

〔122〕《通典·职官》：“春秋时列国相灭，多以其地为县，则县大而郡小，故《传》云：上大夫受县，下大夫受郡，至于战国，则郡大而县小矣。”

〔123〕古昔部落社会之所谓姓，因生而得姓，如神农姓姜是；所谓氏，因其居地而得氏，如有熊氏是。到了封建社会，便由君赐姓赐氏，此为由部落之氏变为门阀之氏的关键。周制：姓表世系，女子用之；氏表门第，男子用之；惟国君从其母而称姓。

〔124〕季孙氏、叔孙氏、孟孙氏均出于鲁桓公，叫做三桓。罕氏、驷氏、丰氏、良氏、国氏、游氏、印氏均出于郑穆公，叫做七穆。

〔125〕季孙氏、叔孙氏、孟孙氏均出于鲁桓公，叫做三桓。罕氏、驷氏、丰氏、良氏、国氏、游氏、印氏均出于郑穆公，叫做七穆。

〔126〕七雄既称王，于是封其臣下，又有封君封侯之举：如商鞅之为商君、白起之为武安君、张仪之为武信君、田文之为孟尝君、赵胜之为平原君、黄歇之为春申君、魏公子无忌之为信陵君及范雎之为应侯、吕不韦之为文信侯是。

〔127〕如宋有醢，齐有，楚有烹，鲁有膊，楚有贯耳，皆春秋时较苛之刑。

〔128〕《法经》共六篇，即盗法、贼法、囚法、捕法、杂法、具法。

〔129〕古代奴隶的发生，或由于罪人，或由于俘虏，至是因“天饥岁寒，嫁妻卖子”（见《韩非子·六反篇》），也变为奴隶，《史记》载吕不韦家僮万人，嫪毒家僮数千，张良家僮三百；他如白圭“用事僮仆”，卓氏家僮千人，更是用奴隶从事实业以起家。

〔130〕《史记·孟尝君传》：“孟尝君（即田文）在薛招致诸侯宾客及亡人有罪者，皆归孟尝君。孟尝君舍业厚遇之，以故倾天下之士，食客数千人，无贵贱一与文等。”又《平原君传》：“平原君（即赵胜）喜宾客，宾客盖至者数千人。”又《魏公子传》：“信陵君（即魏无忌）仁而下士，士无贤不肖，皆谦而礼交之，不敢以其富贵骄士，士以此方数千里争往归之，致食客三千人。”又《春申君传》：“春申君（即黄歇），为楚相，客三千余人，其上客皆蹑珠履。”又《吕不韦传》：“吕不韦家僮万人。当是时，魏有信陵君、楚有春申君、赵有平原君、齐有孟尝君，皆下士喜宾客，以相倾；不韦以秦之强，羞不如，亦招致士，厚遇之，至食客三千人。”又春秋末，越王勾践，亦有君子六千人。战国时，燕昭王太子丹亦致客无数。

〔131〕五祀即木、金、水、火、土之神：勾芒、蓐收、玄冥、祝融、后土。

〔132〕《史记·孟子荀卿列传》：“齐有三邹子。其前邹忌，以鼓琴干威王，因及国政，封为成侯，先孟子。其次邹衍，后孟子，称引天地剖判以来，五德转移，治各有宜，而符应若兹。”《吕氏春秋·应同篇》言黄帝土气胜，故其色尚黄，其事则土；禹木气胜，故其色尚青，其事则木；汤金气胜，故其色尚白，其事则金；文王火气胜，故其色尚赤，其事则火；又言代火者必将水，水气胜，故其色尚黑，其事则水。观此，所谓“五德”就是五行，五行各有盛衰之时，在其盛时，则天道人事，均受其支配，及其衰时，则能胜而克之者必继之而盛。所以木胜土，金胜木，火胜金，水胜火，土胜水；如此循环，无有止息，这就是“五德转移，治各有宜”的说法。后世改易朝代即易服色，便是根据这里而来的。此外在《洪范》中更有五行、五事及庶征之说，以为人君的措施，如有不合，即能影响及于天时。又《礼记·月令》《吕氏春秋·十二纪》《淮南子·时则训》，也有天人感应之说。汉代儒家杂阴阳五行之说，即由此推演而来。

〔133〕秦始皇命徐市率童男童女入海求仙；汉武帝时，方士栾大、少翁以神仙之说而佩将军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