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阳明之学:理气合一,心即理

【摘要】:观此,则阳明之学,实出象山;而白沙不过是明代倡陆学的前驱而已。以下分述阳明之学:理气合一说宋学至晦庵而集大成。阳明既认理与气是一,进而更归到理就是心。阳明认为就是良知,其言曰:“心者身之主也,而心之虚灵明觉,即所谓本然之良知也。”统观阳明之学,全在“心即理”三个字上,而“心即理”又源于理气合一而来。

王守仁,字伯安,余姚人,学者称阳明先生,所著有《诗文集》《五经臆说》《大学古本旁释》;其门人钱绪山所编的《传习录》,最足以见阳明学的大概。

阳明之学的三变

黄宗羲叙阳明进学的变化甚扼要,其言曰:“先生之学,始泛滥于词章,继而遍读考亭之书,循序格物。顾物理吾心,终判为二,无所得入,于是出入于佛、老者久之。及至居夷处困,动心忍性,因念圣人处此,更有何道。忽悟格物致知之旨,圣人之道,吾性自足,不假外求。其学凡三变而始得其门。自此之后,尽去枝叶,一意本原,以默坐澄心为学的,有未发之中,始能有发而中节之和。道德言动,大率以收敛为主,发散是不得已。(学成以后第一变)江右之后,专提致良知三字,默不假坐,心不待澄,不习不虑,出之自有天则。盖良知即是未发之中,此知之前,更无未发;良知即是中节之和,此知之后,更无已发。此知自能收敛,不须更主于收敛;此知即能发散,不须更期于发散。收敛者,感之体,静而动也;发散者,寂之用,动而静也。知之真切笃实处,即是行;行之明觉精察处,即是知:无有二也。(学成以后第二变)居越以后,所操益熟,所得益化。时时知是知非,时时无是无非,开口即得本心,更无假借凑拍。如赤日当空,而万众毕照。(学成以后第三变)——是学成以后,有此三变也。”(《明儒学案》)观此,则阳明之学,实出象山;而白沙不过是明代倡陆学的前驱而已。以下分述阳明之学:

理气合一说

宋学至晦庵而集大成。晦庵认宇宙间有形象者为气,而所以使之然者为理。阳明则倡理气合一说。其言曰:“理者气之条理,气者理之运用。无条理固不能运用,无运用亦无所谓条理矣。”

心即理说

心即理说,本出于象山,然阳明言之更精。阳明既认理与气是一,进而更归到理就是心。其言曰:“夫物理不外于吾心。外吾心而求物理,无物理矣。遣物理而求吾心,吾心又何物耶?心之体性也,性即理也。故有孝亲之心,即有孝之理。无孝亲之心,即无孝之理矣。有忠君之心,即有忠之理。无忠君之心,即无忠之理矣。理岂外于吾心耶?……外心以求理,此知行之所以二也。求理于吾心,此圣门知行合一之义。”又曰:“在物为理,处物为义,在性为善;因所指而异其名,实皆之心也。心外无物,心外无言,心外无理,心外无义,心外无善。吾心之处事物,纯乎理而无人伪之杂谓之善,非在事物有定所可求也。处物为义,是吾心之得其宜也,义非在外可袭而取也。格者格此也,致者致此也,必曰事事物物上求个至善,是离而二之也。伊川所云:‘才明彼,即晓此’,是犹谓之二。性无彼此,理无彼此,心无彼此,善无彼此也。”观此,则阳明之学,实以心为主,故其言曰:“人者,天地万物之心也;心者,天地万物之主也。心即天,言心则天地万物皆举之矣。”

致良知

心既是天地万物之主,但心的主宰又是什么?阳明认为就是良知,其言曰:“心者身之主也,而心之虚灵明觉,即所谓本然之良知也。”又曰:“良知者心之本体,即前所谓恒照者也。”又曰:“不思善,不思恶,认本来面目。此佛氏为未识本来面目者,设此方便。本来面目,即吾圣门所谓良知。”又曰:“未发之中,即良知也,无前后内外而浑然一体者也。有事无事可以言动静,而良知无分于有事无事也。寂然感通可以言动静,而良知无分于寂然感通也。”案此言良知的性质。阳明又曰:“良知即是未发之中,即是廓然大公寂然不动之本体,人人之所同具者也。但不能不昏蔽于物欲,故须学以去其昏蔽。然于良知之本体,初不能有加损于毫末也。”案此言良知为人人所同具。《明儒学案》:“问:‘近来工夫稍知头脑,然难寻个稳当处。’曰:‘只是致知。’曰:‘如何致?’曰:‘一点良知。是尔自家的准则,尔意念着处,他是便是是,非便是非,更瞒他一些不得,尔只不要欺他,实实落落,依着他做去。善便存,恶便去,何等稳当,此便是致知的实功。’”案此言为学做人在于不欺良知,而首要尤在于致知,故曰:“夫学问思辨笃行之功,虽其困勉至于人一己百,而扩充之极至于尽性知天,亦不过致吾心之良知而已,良知之外岂复有加于毫末乎?今必曰穷天下之理,而不知反求诸其心,则凡所谓善恶之机,真妄之辨者,舍吾心之良知,亦将何以致其体察乎?”阳明着重致知一点,故凡格物、博文约礼、明善诚身、以及知言集义,都用致知以解释之。虽然,良知的本体,在于即知即行,所以知而不行,则其知已非真知,而为物欲所蔽,其言曰:“吾子谓语孝于温清定省,孰不知之,然而能致其知者鲜矣。若谓粗知温清定省之仪节,而遂谓之能致其知,则凡知君之当仁者,皆可谓之能致其仁之知;知臣之当忠者,皆可谓之能致其忠之知;则天下孰非致知者耶?以是而言,可以知致知之必在于行,而不行之不可以为致知也,明矣。”惟其知必在行,所以才有知行合一之说。

知行合一说

阳明言知行合一之处很多,如“行之明觉精察处便是知,知之真切笃实处便是行。若行而不能明觉精察,便是冥行,便是学而不思则罔,所以必须说个知。知而不能真切笃实,便是妄想,便是思而不学则殆,所以必须说个行。原来只是一个工夫”。如“某尝说知是行的主意,行是知的工夫;知是行之始,行是知之成。若会得时,只说一个知,已自有行在;只说一个行,已自有知在”。而他说知行合一最精到处,尤在于以下一段:“今人学问,只因知行分作两件,故有一念发动,虽是不善,然却未曾行,便不去禁止。我今说个知行合一,正要人晓得一念发动处,便即是行了。发动处有不善,就将这不善的念克倒了。须要彻根彻底,不使那一念不善,潜伏在胸中,此是我立言的宗旨。”

统观阳明之学,全在“心即理”三个字上,而“心即理”又源于理气合一而来。惟其是“心即理”,所以说“致吾心之良知”,所以说“一念发动处,便即是行了”。阳明既以心为理,自与晦庵之以心外求理不同,而接近于陆;虽然,今观阳明《答徐成之书》,固多于朱、陆相异处,以求其同,其言曰:“《象山文集》所载,未尝不教其徒读书穷理,而自谓理会文字颇与人异者,则其意实欲体之于身;其亟所称述以诲人者,曰‘居处恭,执事敬,与人忠’,曰‘克己复礼’,曰‘万物皆备于我,反身而诚,乐莫大焉’,曰‘学问之道无他,求其放心而已’,曰‘先立乎其大者,而小者不能夺’是数言孔、孟之言也,恶在其位空虚者乎?独其易简觉悟之说,颇为当时所疑。然易简之说,处于《系辞》;觉悟之说,虽有同于释氏,亦自有同于吾儒,而不害其为异者,惟在于几微毫忽之间而已。晦庵之言曰‘居敬穷理’,曰‘非存心无以致知’,曰‘君子之心常存敬畏,虽不见闻,亦不敢忽,所以存天理之本然,而不使离于须臾之顷也’,是其为言,虽未尽莹,亦何尝不以尊德性为事,而又恶在其为支离乎?……仆尝以为晦庵之与象山,虽其所为学者若有不同,而要皆不失为圣人之徒。”

明代学术,自当以王学为中心,王学流传,《明儒学案》分为浙中、江右、南中、楚中、北方、粤闽、泰州七派,而最重要的,却只有浙中、江右、泰州三派,今表列如下:

江右派为王学正宗,所以黄宗羲说:“姚江之学,惟江右为得其传,东廓、念庵、两峰、双江其选也,再传而为塘南、思默、皆能推明阳明未尽之旨。”浙中、泰州两派,虽出自王门,但已与阳明立异,所以黄宗羲说:“阳明先生之学,有泰州、龙溪而风行天下,亦因泰州、龙溪而渐失其传。泰州、龙溪,时时不满其师说,益启瞿昙之秘而归之师,盖跻阳明而为禅矣。然龙溪之后,力量无过于龙溪者,又得江右为之救正,故不至十分决裂。泰州之后,其人多能以赤手搏龙蛇,传至颜山农、何心隐一派,遂复非名教之所能羁络矣。”(以上《明儒学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