洪范学术思想及其影响

2023-08-17 理论教育版权反馈

【摘要】：我们所要说明的，就在于指出《洪范》所代表的学术思想。天乃锡禹洪范九畴，彝伦攸叙。有了自然而后有人事，有了人事而后有刑政，《洪范》的八政，就是国家的起原，就是国家的统治机关。皇极第五是皇极皇极是洪范九畴的中心点，是洪范九畴中最重要之处。以上所述，是个神权政治的体系，至少在商代是行这种政治的；但《洪范》中所说的五行说及天人相感的休咎说，却影响于后世的学术思想者甚大，这是要注意的。

《洪范》一篇，照它的本文说是箕子作的，即令非箕子所作，然而也不是东周以后的儒者所假造的；关于这一点，郭沫若的《中国古代社会研究》一四八页一四九页考证颇详，读者可取作参考，这里用不着赘述。我们所要说明的，就在于指出《洪范》所代表的学术思想。

《洪范》所由来

《洪范》是怎样来的呢？它是天赐给大禹的：

我闻在昔，鲧堙洪水，汩陈其五行，帝乃震怒，不畀洪范九畴，彝伦攸斁。鲧则殛死，禹乃代兴。天乃锡禹洪范九畴，彝伦攸叙。

这正和《旧约》中言摩西在西奈山受十戒于上帝一样。九畴就是天子用以治国平天下的九条大法，这充分地表现了神权政治的意味。九畴是什么呢？现在逐一分述于次：

五行

第一是五行　五行就是水、火、木、金、土五者。这是自然界的五大原素，宇宙间万事万物就是由这五大原素所演化出来。《洪范》中的五事、五征、五福都和这五行有关，如次表：

这是个对宇宙对人生的有系统的解释，这样的配合，虽然牵强，但是，后此中国的学术思想，却被这五行说支配了，往后我们讲到驺衍的“终始五德”之说以及汉代儒者如董仲舒一班人的思想，便可以看到五行的势力之大。后此所谓五方、五味、五声、五色、五常、五脏、五官，都无不与五行配合，如次表：

五事

第二是五事　五事就是貌、言、视、听、思。五事的解释是：

貌曰恭，言曰从，视曰明，听曰聪，思曰睿。恭作肃，从作×，明作哲，聪作谋，睿作圣。

郑玄与马融，都把恭、从、明、聪、睿，解作为人君之事，把肃、×、哲、谋、圣，解作为人臣之事；这却不如孔颖达所说的“一人之上有此五事也”之为妥当。因为“在天为五行，在人为五事”，这五事就是人君用以修己治人的大本。

八政

第三是农用八政　八政就是食、货、祀、司空、司徒、司寇、宾、师。有了自然而后有人事，有了人事而后有刑政，《洪范》的八政，就是国家的起原，就是国家的统治机关。这八政的次序，很可注意。它把食列为第一，货列为第二，足见经济基础，是一切政治组织的根本，所谓民以食为天，就是这个意思。第三就是祀，这一点又可看出上古政教合一之风。接下来就是司空、司徒、司寇，这都属于内政；宾、师都属于外政。像这样，国家的统治机关便完备了。

五纪

第四是五纪　五纪就是岁、月、日、星辰、历数。以岁纪四时，以月纪一月，以日纪一日，星为二十八宿，辰有十二，观测星辰，所以纠正历的谬误。日月的运行与二十四气，便是历数。这五纪和农政有关，所以在八政之下，就有五纪。

皇极

第五是皇极　皇极是洪范九畴的中心点，是洪范九畴中最重要之处。上面所述的五行、五事、八政、五纪，都有一贯的体系，是按次发生的，这些东西都操在“天”的手里。“天”要交给他的儿子来替天行道，所以说：

天子作民父母，以为天下王。

这个道就是不偏不陂不高不低不左不右既中且平的正道，所以又说：

无偏无陂，遵王之义。无有作好，遵王之道。无有作恶，遵王之路。无偏无党，王道荡荡。无党无偏，王道平平。无反无侧，王道正直。

不用说，这既中且平的正道，是要顺天意的，既顺天意，便可以为天下后世训，所以又说：

是彝是训，于帝其训。

这是十足加一的神权政治，人民在这神权政治统治之下，只有很恭顺地拥护天子，只有很恭顺地遵从既中且平的正道（王道），要这样，才可以得到幸福，否则，就是有罪的。这样一来，便没有人敢于作乱，而天子的地位也就亿万年了。

三德

第六是三德　皇极的目的，就在于使天子的地位不生动摇。但宇宙一切都变动不居，一切的变动，都是由不平衡的对立物的冲突而来的，要使天子的地位不生动摇，就要消灭对立物的冲突，或者使对立物即于平衡。对立物的平衡，就只有“中”的地步，这就是说：截长补短，做到无过无不及的地步。这截长补短之权，完全操在天子手中，所以接着又有三德：

六，三德：一曰正直，二曰刚克，三曰柔克。平康正直。强弗友，刚克。燮友，柔克。沉潜，刚克，高明，柔克。

这就是天子统御臣民之道：对于“刚弗友”的人，要压制他；对于和顺的人，要扶植他；这样才是平康正直的中道。要这样，天子的地位，才不会动摇；天子的权柄，才可以保持；所以又说：

惟辟作福，惟辟作威，惟辟玉食。

倘若臣子也作福作威得备珍味，那便是国家衰乱之源了。（参看孙星衍《尚书今古文注疏》）

稽疑

第七是稽疑　作威作福的方法是怎样的呢？就是拿宗教迷信来欺骗臣民。这欺骗方法有两：一是在人事方面拿卜筮来欺骗臣民，就是这里所要讲的“稽疑”；一是在天时方面借休咎来骇人，就是以下所要讲的“庶征”。先讲“稽疑”。

七，稽疑。择建立卜筮人，乃命曰卜筮。曰雨，曰霁，曰蒙，曰驿，曰克，曰贞，曰悔。凡七，卜五，占用二，衍忒。

这就是天子对于人事有疑惑不能决的时候，就去“谋及卜筮”，这显然是宗教迷信的骗局，是欺骗臣民的绝妙方法。

庶征

第八是庶征　庶征就是雨、旸、燠、寒、风。这五者都是天时的现象，这神权政治的体系，却把这五者安排到人事上去，而形成所谓“休咎”之理。这五者来得合时，便是休征，来得不合时，便是咎征。这休咎之所由来，就是因为人事上顺不顺天，人事顺天，则五者来得合时，便是休征，不顺天，则五者来得不合时，便是咎征。如此所示：

五福六极

第九是五福六极　五福就是寿、福、康宁、攸好德、考终命，六极就是凶短折、疾、忧、病、恶、弱。这就是天的赏罚，行善便可以得五福，作恶便得六极，所以孔颖达说：

五福六极，天实得为之，而历言此者，以人生于世，有此福极，为善致福，为恶致极，劝人君，使行善也。

以上所述，是个神权政治的体系，至少在商代是行这种政治的；但《洪范》中所说的五行说及天人相感的休咎说，却影响于后世的学术思想者甚大，这是要注意的。此外还有《周易》一部书，也是殷周之际的作品，于后世学术思想也很有影响，不过因为《易传》是春秋时代的作品，所以留到第二讲再说。

洪范学术思想及其影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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