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字起源与演变：杨东莼专著

2023-08-17 理论教育版权反馈

【摘要】：现在就这三段话，来考究中国文字的起源。八卦很和巴比伦的楔形文字相似，是从象征生殖器的阴阳二爻所推衍而成的。《尚书·伪孔传序》因为要说“伏羲、神农、黄帝之书，谓之三坟”这话，所以不得不说伏羲时就有了文字，其实由这简单的符号，演进为文字，尚要经过一个长的期间。大抵文字的起源，就是这样的。及宣王时，太史籀大篆十五篇，与古文或异，以教学童，盖欲假此以统一文字。后人所以能解古人造字的根源，都是《说文》之功。

《易·系辞》：“古者包牺氏之王天下也，仰则观象于天，俯则观法于地；观鸟兽之文，与地之宜；近取诸身，远取诸物，于是始作八卦，以通神明之德，以类万物之情。”（许慎《说文解字·序》也引用这几句话）

《尚书一·伪孔传序》：“古者伏羲氏之王天下也，始画八卦，造书契，以代结绳之政，由是文籍生焉。”

许慎《说文解字·序》：“黄帝之史苍颉，见鸟兽蹄迒之迹，知分理之可相别异也，初造书契。”

现在就这三段话，来考究中国文字的起源。大抵初民生活单简，所以用结绳来记事；后来生活稍进于繁复，渐感觉结绳记事不足以应付这种生活，积若干年与若干人的经验，才发明八卦来代替结绳。八卦很和巴比伦的楔形文字相似，是从象征生殖器的阴阳二爻所推衍而成的。所谓八卦，就是：（一）乾，其画为☰，其义为天；（二）坤，其画为☷，其义为地；（三）震，其画为☳，其义为雷；（四）离，其画为☲，其义为火；（五）艮，其画为☶，其义为山；（六）坎，其画为☵，其义为水；（七）巽，其画为☴，其义为风；（八）兑，其画为☱，其义为泽。“天”覆“地”载，“山”“泽”所以资牧畜，“水”“火”为日用所必需，“风”“雷”则震惊于自然力的伟大，所以最初就把这八样事物，各命一个名称，而纪之以画。后来因为所知的事物日多，不能一一纪之以画，于是又把这八卦作为符号，去标识其他性德相似的事物，所以《易·系辞》说：“乾为天，为圜，为君，为父，为玉，为金，为寒，为冰，为大赤，为良马，为老马，为驳马，为木果。”但这还说不上书契，却只是些简单的符号。《尚书·伪孔传序》因为要说“伏羲、神农、黄帝之书，谓之三坟”这话，所以不得不说伏羲时就有了文字，其实由这简单的符号，演进为文字，尚要经过一个长的期间。在这个期间中，生活益加繁复，所知的事物更加增多，于是又感觉到符号不够应付生活，积若干年与若干人的经验，才又发明独体的文，所以《说文解字·序》说：“苍颉之初作书，盖依类象形，故谓之文。”六书中的象形指事，都叫做文。进而又觉得文还不够应付，于是又发明合体的字，所以《说文解字·序》接着又说：“其后形声相益，即谓之字。”六书中的会意形声转注，都叫做字；至于六书中的假借，便是文与字。大抵文字的起源，就是这样的。不过有两点要注意：第一，所有文字，决不是苍颉一人所创造，因为文字的创造，是随着生活的演进而来的，生活上要求某个文字，才有创造某个文字的需要。第二，当时所创造的，必定以象形为最多，其次是指事，而且因为各地生活上的需要不同，所以创造出来的文字，各各不同，我们观商代文字的形体与书法不一致，便可想见。而现在我们则看到形声字是最多的了。

到了周代，文字始大备。《说文解字·序》说：“周礼，八岁入小学，保氏教国子，先以六书：一曰指事，指事者，视而可识，察而见意，上下是也；二曰象形，象形者，画成其物，随体诘诎，日月是也；三曰形声，形声者，以事为名，取譬相成，江河是也；四曰会意，会意者，比类合谊，以见指 pagenumber_ebook=298,pagenumber_book=267 ，武信是也；五曰转注，转注者，建类一首，同意相受，考老是也；六曰假借，假借者，本无其字，依声托事，令长是也。”六书之体，至是始备。及宣王时，太史籀大篆十五篇，与古文或异，以教学童，盖欲假此以统一文字。但孔子书六经，左丘明述《春秋传》，却都用古文，而不用大篆。

“其后诸侯力政，不统于王，分为七国，文字异形，言语异声。秦始皇帝初兼天下，丞相李斯，乃奏同之，罢其不与秦文合者。斯作《仓颉篇》，中车府令赵高作《爰历篇》，太史令胡母敬作《博学篇》（统谓之三苍），皆取史籀大篆，或颇省改，所谓小篆者也。”（《说文解字·序》）当时天下事繁，嫌篆书不便，于是始皇又命下杜人程邈作隶书，以趋约易。自是秦书有八体：一曰大篆；二曰小篆；三曰刻符（刻于符上之书）；四曰虫书（以书幡信）；五曰摹印；六曰署书（以题封检）；七曰殳书（以题兵器）；八曰隶书。

汉元帝时，史游又作《急就篇》，解散隶体，创作草书，各字相连的叫做草，不连的叫做章。新莽颇改古文，时有六书：一曰古文，即孔子壁中书；二曰奇字，即古文的别体；三曰篆书，即小篆；四曰左书，即秦隶书；五曰缪书，即秦摹印；六曰鸟虫书，即秦虫书。东汉时，张芝又作一笔草书，各字相连，叫做今草。王次仲又作楷书，叫做真书。于是字体大备。

至于字书，则以许慎《说文解字》为最详，共分五百四十部，九千三百五十三字，自天地鬼神，以及山川草木、鸟兽蛇虫、杂物奇怪、王制礼仪、世间人事，莫不备载。后人所以能解古人造字的根源，都是《说文》之功。

最后说说作书之具。古人作书之具，有竹木两种：木的叫做版，叫做牍，又叫做方。版长一尺，故又叫做尺牍。小的叫做札，又叫做牒。大的叫做椠，椠长三尺。方而有八角，有六面或八面可书写的，叫做稜，又叫做觚。刻木以记事叫做契，将它分做两半，或叫做契，或叫做券。竹的叫做简，又叫做策。篆籀篇籍範（范）笺符诸字，无不从竹，即古人通常以竹作书之证。此外又有用帛的，叫做缣素。简、策、牍、版，都是散漫不相连系的，再用韦（即柔皮）把它们编连起来，故孔子读《易》“韦编三绝”。至汉，蔡伦始造纸，有纸之后，书才叫做卷。笔始于蒙恬，以柘木做管，以鹿毛做柱，羊毛做被。然秦以前早有作书之具：楚叫做聿，吴叫做不律，燕叫做弗，除秦笔外，其余不可考。墨的由来不可考，汉人书中数见其名，唯始于何人，古书未载。然晋时所掘发的汲冢书，系以墨书字，则知用墨当在战国以前。又古代书籍，均系写本，并无印刷。五代冯道刻五经，是为中国有木版印刷之始，宋毕昇又作活字版（见沈括《梦溪笔谈》），印刷之术始大进。

文字起源与演变：杨东莼专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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