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敦尼王朝：公元138-161年的统治时期

2023-08-16 理论教育版权反馈

【摘要】：安敦尼·庇护统治时期，令人厌倦的歌功颂德拉上了帷幕。对闲散的肥差，安敦尼·庇护深恶痛绝，认为这是在残酷地剥削民众。如果有火灾或地震给民众造成严重损失，安敦尼·庇护会立即表示哀悼，并且援助受灾民众。安敦尼·庇护虽然一贯温文尔雅，但必要时会以雷霆万钧之势发动战争。他们请求安敦尼·庇护做争执双方的裁判，或者宣布放弃可能违背他意愿的目标。

精彩看点

“庇护”这一头衔的由来—安敦尼·庇护善良但不软弱—安敦尼·庇护通过外交手段维持罗马帝国的影响力—安敦尼·庇护在洛里姆的休闲生活—安敦尼·庇护性情温和—马可·奥勒留被选为继承人—安敦尼·庇护驾崩

一位古代作家曾两次将安敦尼·庇护与传奇人物努马·彭庇里乌^[1]做比较。后者的统治出现在罗马历史早期的浪漫主义时代，即和平与平等的黄金时代。当时，人们就像生活在古老、梦幻的天堂里一样，没有什么令人激动的冒险活动。现在看来，那个时代的人似乎生活得过于幸福。因此，他们似乎既不在乎如何创造历史，也不在乎如何书写历史。安敦尼·庇护既不像图拉真一样以行军打仗为乐，为自己在战场上的骁勇善战而自豪，也不像哈德良一样头脑灵活、多才多艺，总想亲自游遍名川大山，尝遍人间疾苦。作为皇帝，安敦尼·庇护的生活没有多少激情可言，甚至可以说非常平淡。安敦尼·庇护统治时期，令人厌倦的歌功颂德拉上了帷幕。安敦尼·庇护没有举行凯旋仪式，也没有表现出雄心壮志，而是满足于让民众安居乐业。为了描述他的功绩，罗马民众为他加上了一个头衔—“庇护”。这个头衔与维吉尔史诗中的英雄同名，但含义也许会有所不同。罗马民众虔诚地用“庇护”表达新皇帝的正直、善良和友爱，因为新皇帝没有对他们提出任何额外要求，也没有要求他们做好自己的本分。罗马民众用“庇护”表达对未知世界和奉献精神的敬仰之情。同时，他们用“庇护”形容新皇帝犹如兄弟、孩子或朋友般心平气和、虚怀若谷的美德。“庇护”这个头衔能非常贴切地形容他对病重的哈德良的体贴入微。他曾设法阻止哈德良为缩短痛苦历程而自杀，也曾宽慰哈德良不要因伤害过无辜之人而觉得德行有亏。哈德良终于解脱后，安敦尼·庇护还是不肯休息，直到从心不甘情不愿的元老那里争取到追封哈德良神圣的荣誉称号才肯罢休。

安敦尼·庇护的温和性格还表现在，他似乎给予了许多亲属同样的关爱，以优惠的条件向朋友和邻居提供贷款，对所有人彬彬有礼。一个如此和蔼可亲的人，不可能对图拉真设立的贫困儿童慈善基金漠不关心。事实的确如此。安敦尼·庇护不仅扩大了资助范围，还用大福斯蒂娜皇后的名字来给他资助长大的姑娘们起名。

大福斯蒂娜

钱币上的安敦尼·庇护

安敦尼·庇护虽然天性非常善良，但既不软弱无能，也不骄奢淫逸。他的家仆也是宫廷的官员，也许想通过他的恩宠谋私利，却惊奇地发现这并不是发家致富的捷径。为安敦尼·庇护服务获得的报酬、额外津贴和收受他人贿赂并不足以让他们锦衣玉食。他们的主人广开言路，但不会专宠某些人。对闲散的肥差，安敦尼·庇护深恶痛绝，认为这是在残酷地剥削民众。与以前的皇帝不同，安敦尼·庇护并未利用恩惠来赢得更多追随者的效忠。为了满足统治阶层的野心，共和国时期的政府职位更替速度非常快。为了满足宠臣的虚荣心，前几任皇帝虽然会赐予宠臣几个月没有实权的职位，但很少让他们长期担任拥有实权的行省总督。

安敦尼·庇护不喜欢改变。他留用了哈德良任命的官员，也很少替换证明自己有能力的官员。他这么做，主要是考虑民众利益。他曾严厉要求随从说明他们有无搜刮民脂民膏、压迫和盘剥民众的情况。他努力减轻赋税，甚至不愿到他国巡视，因为他担心对他乘坐马车经过的国家来说，接待他可能是一种负担。然而，外省民众虽然从未见过安敦尼·庇护，但能感受到他的关怀：他愿意听取每个代表团的意见，耐心倾听所有援助或补偿申请；他似乎不仅熟悉各乡镇民众的生活方式，还熟知各乡镇的主要开支情况。如果有火灾或地震给民众造成严重损失，安敦尼·庇护会立即表示哀悼，并且援助受灾民众。他从不炫耀自己慷慨大方，因为他知道，想要自由地施惠于人，就必须拥有从其他人那里获取的大量财富。在当时的帝国预算中，安敦尼·庇护没有多大的个人享乐空间。实际上，在早些时候，他确实欣然接受了珍视他孝心的亲戚馈赠给自己的遗产。然而，即位后，除没有子嗣的人之外，安敦尼·庇护拒绝接受任何人的遗赠。同时，他会阻止以他的名义对他的法定继承人发泄不满的人的病态冲动。这样一来，财务官和告密者揭发他人罪行的热忱逐渐消退。人们也很少听到叛国罪这个可怕的字眼。史书中有这样一段记载：当时，各行省面积辽阔，繁荣昌盛，对皇帝的和平国策感到心满意足。安敦尼·庇护不贪图军功，很喜欢大西庇阿^[2]说过的一句话：“为了拯救一个同胞，可以放弃杀死一千名敌军。”

大西庇阿

然而，安敦尼·庇护的统治并不像传说中的努马·彭庇里乌时代那样平安无事。大约139年，罗马帝国与摩尔人和达契亚人的战争爆发。140年到145年，罗马帝国与布里甘特人^[3]爆发了战争。

摩尔人、布里甘特人、莱茵河和多瑙河流域的达契亚人总想挑起争端。这赋予了罗马将领必要的作战经验和耐心。犹太人又向罗马军团发泄了毫无益处的怒火，但怒火再次被无情地浇灭了。不过，总的来说，罗马帝国的影响力是通过高明的外交手段而不是武力获得的。邻邦统治者见识过哈德良派驻在罗马帝国边境上整齐威武的军团。他们可不愿尝试它的威力。安敦尼·庇护虽然一贯温文尔雅，但必要时会以雷霆万钧之势发动战争。因此，邻邦的统治者都愿意和他保持友好关系。一些人从远东^[4]来到罗马，向安敦尼·庇护致敬。还有一些人虽然怀有雄心壮志，但因安敦尼·庇护的一个字或一个手势就放弃了自己的梦想。他们请求安敦尼·庇护做争执双方的裁判，或者宣布放弃可能违背他意愿的目标。安敦尼·庇护尽管不喜欢炫耀个人成就，但为了帝国利益，不会放弃实际权力。他总能忽略外在形式，抓住事物的本质。

安敦尼·庇护最喜欢的度假胜地，是伊特鲁里亚的洛里姆。在洛里姆，他度过了快乐的童年时光。年轻时，安敦尼·庇护尽管经常被召去担任父亲和祖先之前担任过的官职，但还是乐意放下重担，抽空回到洛里姆。也是在这里，身为皇帝的安敦尼·庇护从国家事务和喧嚣中暂时解脱出来，脱下紫袍，穿上家乡朴素的土布衣服。在这片净土上，没有任何烦琐的仪式扰乱他的平静，也没有令人厌倦的晨间问候及在御前会议或审判厅的冗长辩论。取而代之的，是农场和酿酒的家庭趣味。这是只有乡村才有的欢乐。就像马尼乌斯·库里乌斯·登塔图斯^[5]或老加图的昔日生活一样，当时，人们还没有离开乡村奔赴城镇，大农场的奴隶劳工也还没取代自耕农。他们虽然举止粗俗，但待人亲切自然。后来，在马库斯·奥勒留的回忆录中，我们看到了一些描绘安敦尼·庇护周围环境的美好画面：在家乡的社交圈里，安敦尼·庇护谈吐自如，免除了所有宫廷礼仪，热情地与每位邻居交谈。

安敦尼·庇护性情温和，没有任何架子，也不在乎等级地位，能轻易接受人们的善意玩笑，有时甚至可以容忍他人的粗鲁反驳。一天，在一个熟人家里，安敦尼·庇护看到一些斑岩石柱，非常喜欢，于是问主人在哪里买的。然而，对方毫不客气地告诉他，在别人家做客应该学会装聋作哑。对这种事情，安敦尼·庇护总是淡然处之，有时甚至只是将其当作一个笑话。例如，应安敦尼·庇护的邀请，科尔基斯的阿波罗尼奥斯·狄斯克鲁斯前往罗马教授年轻的马库斯·奥勒留哲学。然而，到达罗马后，阿波罗尼奥斯·狄斯克鲁斯拒绝拜见马库斯·奥勒留。阿波罗尼奥斯·狄斯克鲁斯说，学生应该侍候老师，而不是让老师侍候学生。对他的自命不凡，安敦尼·庇护只是一笑而过，还开玩笑说：“好像从科尔基斯一路走来，比穿过罗马大街容易得多吧！”很久以前，安敦尼·庇护还是亚细亚行省总督时，在一次巡回审判中路过士麦那，借宿在正在远行的当地执法官、智辩家老底嘉的帕雷蒙家里。夜深人静时，老底嘉的帕雷蒙回来了，很不耐烦地敲打门，直到把家中的不速之客赶出门外、自己独占整套房子才平静下来。了不起的安敦尼·庇护默默忍受了这次屈辱。几年后，老底嘉的帕雷蒙到罗马炫耀口才时，已经成为皇帝的安敦尼·庇护对他表示欢迎，并未对之前发生的事耿耿于怀，还告诉仆人要小心侍候老底嘉的帕雷蒙，不要把门反锁了。后来，一位演员来向安敦尼·庇护诉苦，说在毫无征兆的情况下，舞台导演老底嘉的帕雷蒙解雇了他。安敦尼·庇护只问了解雇的时间。“正午！”这位演员回答说。安敦尼·庇护却说：“他曾半夜把我赶出家门，我都没有提出控诉！”

性格的魅力和优点，使安敦尼·庇护无论说什么或做什么都很自然。他不喜欢传统做作的举止。年轻的马库斯·奥勒留心地温柔善良，在老师去世后，悲伤得无以复加。对马库斯·奥勒留表现出来的深切悲痛，宫廷侍从感到十分震惊，劝他克制情感。然而，安敦尼·庇护制止了他们，说：“让他哭吧！无论是哲学还是地位，都不能扼杀人们内心深处的情感。”令人高兴的是，在对别人宽厚、温柔的同时，安敦尼·庇护也得到了回报。很久以前，按照哈德良的意愿，安敦尼·庇护收养了自己的外甥^[6]马库斯·奥勒留，密切地关注他的成长，后来还把女儿小福斯蒂娜嫁给了他。在安敦尼·庇护的精心培养下，马库斯·奥勒留养成了尽忠职守的习性。多年来，这个年轻人一直跟随安敦尼·庇护左右，夜以继日地学习治国理政之道。马库斯·奥勒留性情温顺，却意志坚强，随时准备担负起年迈的安敦尼·庇护即将交给自己的重担。

小福斯蒂娜

最终，这一天还是到来了。161年，在位长达二十三年的安敦尼·庇护驾崩。驾崩前，他虚弱得只有留下几句遗言的力气了。他把罗马帝国和女儿小福斯蒂娜都托付给了马库斯·奥勒留。之后，安敦尼·庇护让仆人把一直矗立在自己床头、象征财富的金像搬进了马库斯·奥勒留的房间，并且给站岗的禁卫军下达了最后一道命令。他选择“平静”地离开，这是一种镇定与平和性格的象征。这种性格温和而坚定，朴实又不失完美的尊严。对这位善良的老人，历史学家很仁慈，只字未提他的缺点。我们只知道，安敦尼·庇护是一位无私的统治者。即位时，他很富有，但他告诉大福斯蒂娜，做了皇帝后就必须放弃其他利益。安敦尼·庇护没有为自己建造新的纪念碑，却修复了他人的纪念碑。作为皇帝，他为重现罗马共和国时期的辉煌成就做出了贡献。安敦尼·庇护尽管没有做出轰轰烈烈的大事，但可能是史上最伟大的皇帝，因为他赋予了子民爱和幸福。

【注释】

[1]努马·彭庇里乌（前753—前673），罗马王国第二任国王，极富传奇色彩。罗马许多重要宗教和政治制度都与他有关，如罗马历法的建立，以及对雅努斯、朱庇特和罗慕路斯的信仰等。—译者注

[2]大西庇阿（前235—前183），古罗马将领、政治家，其最著名的战绩是在扎马战役中击败了迦太基将领汉尼拔，获得“非洲征服者”的头衔。—译者注

[3]布里甘特人，古代凯尔特人中的一支，主要活动区域在今天的约克郡。—译者注

[4]远东，西方国家发明的地理概念，包括西伯利亚、东亚和东南亚。该地理概念源于欧洲地缘政治话语，相对应的地理概念还有近东和中东。—译者注

[5]马尼乌斯·库里乌斯·登塔图斯，古罗马军事活动家和政治家。—原注

[6]马库斯·奥勒留的父亲马库斯·安尼乌斯·韦鲁斯是大福斯蒂娜的哥哥，而大福斯蒂娜是安敦尼·庇护的妻子。因此，马库斯·奥勒留是安敦尼·庇护的外甥。—译者注

安敦尼王朝：公元138-161年的统治时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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