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章通过过程追踪的比较案例研究方法对本章所提出的理论进行检验，证明理论中所阐述的机制确实曾经导致过族群战争，而当这些机制处于休眠状态时，通常会导致族群和平。对于以上两个问题的检验，只能借助于过程追踪的案例研究方法，统计分析方法无法做到这一点。加蓬的案例是负面案例。在定量分析中被误认为是正面案例的两个负面案例是两次车臣－俄罗斯战争与亚美尼亚和阿塞拜疆之间的纳戈尔诺－卡拉巴赫冲突。......
2023-08-16
观念、行动、结果：意大利与西班牙的对比
【摘要】：接下来，我们将用若干事例材料来验证上面提出的理论假设。下文主要是用意大利与西班牙做对比，间或论及法国、英国与奥斯曼帝国等。威尼斯等城市还被视为欧洲与东方之间的桥梁。从1500—1800年之间，意大利的人均国内生产总值增长是停滞的。而正是这种时序上的组合使得西班牙成为西方率先将触角伸到美洲的国家。
接下来，我们将用若干事例材料来验证上面提出的理论假设。为了最大限度地控制变量，我们对研究单位的选择遵循原则是“最相似系统设计”（Most similar system design）（Przeworski et al.，1970）。换言之，我们仅在西方世界来寻找可用的例证。下文主要是用意大利与西班牙做对比，间或论及法国、英国与奥斯曼帝国等。
1.时序的重要性
在中世纪时，意大利的城邦国家是欧洲商业与贸易的核心。威尼斯等城市还被视为欧洲与东方之间的桥梁（Maddison，2007）。意大利的商人不仅创造了许多新的商业技术，而且还四处放贷，甚至一度成为欧洲某些君主的“债主”。但是意大利自1500年之后就开始逐渐衰退。从1500—1800年之间，意大利的人均国内生产总值增长是停滞的（Maddison，2007）。对这一“明星”陨落的通常解释是：大西洋贸易的兴起取代了以意大利为中心的地中海贸易（Acemoglu et al.，2005）。然而这样的“零和”解释忽视了意大利自身的问题，意大利并没有遵循中央集权—技术发展这一时间顺序，而是走了一条相反的道路。意大利在中世纪时就是航海技术的领先者，威尼斯不仅拥有当时最大的阿森纳（Arsenal）造船厂，而且还发展出了出色的导航技术（主要是指南针和航海图的应用）。但是意大利直至19世纪才实现了国家的统一。在此之前，意大利一直都是由“城邦”所组成的，甚至有人认为在19世纪之前，意大利“都不过是个地理词汇”（帕特南，2006）。许多学者倾向于将意大利的“城邦”视为“自由”的典范。但我们认为，与其说它是一种“自由”的状态，不如说是一种主权分裂的状况。正是因为在亚平宁半岛上没有一个统一的权威来协调商业活动、贸易与技术创新，才使得意大利没有赶上西方发展的“列车”。
而意大利的航海技术自然“流失”到了先实现了中央集权的西班牙。西班牙通过支持意大利航海家哥伦布的探险从而“获得”了航海技术，并且在强大军事力量[7]的“加持”下，获得了国力的增强。
西班牙早在1479年就实现了国王相对于地方政治势力的中央集权。在许多学者看来，西班牙是一个“专制国家”。但正是这样的国家才有能力和意愿“接收”从意大利“流失”过来的技术。西班牙由于实现了主权的统一，不仅有财力“购买”（悬赏）航海技术，而且也有能力发展出强大的军事力量。而正是这种时序上的组合使得西班牙（相对于意大利）成为西方率先将触角伸到美洲的国家。结果，美洲的白银大量“西进”，其不仅恩泽了西班牙本身，而且还惠及了整个欧洲（张宇燕等，2004）。
我们再来看一下这一时期的统计数据。在1500—1820年间，意大利的人均国内生产总值增长率为0.21%，为西欧最低，同期西班牙的增长率为0.31%；而到了19世纪，原本人均国内生产总值约为意大利一半的西班牙已经与前者达到了相似的水平（见图5-4）。虽然之后西班牙在英国与荷兰兴起的背景下衰落，但是它的衰落很大程度上是因为外部因素——如“英西战争”的失败以及美洲白银供给量的下降——的影响。
图5-4 西班牙与意大利的人均国内生产总值：1500—1820年
来源：麦迪森（Maddison，2007，附录中的A和B）。
注：人均国内生产总值的单位为“1990年国际元”。
除了意大利和西班牙之外，我们还可以给出一些类似的例证。法国也是先实现中央集权再进行技术发展（主要是军事方面的火炮技术）的国家，因此也经历了人均国内生产总值的增长；而与之相反，奥斯曼帝国在效仿技术的同时却维持了帝国而不是发展为现代中央集权国家，所以这一发展进程由于受到国内势力的抵制，最终半途而废。
2.时机的重要性
除了时序之外，我们还可以用“时机”来解释前述的西方内部的差异。中央集权国家的兴起与扩散外加有效的海上探险与拓殖创造了这样的一个“时代”，使得像意大利城邦这样的地区性市场迅速被伦敦这样背后有着强大国家力量支持的大都市取代。这里就有一个“何时拥有何种制度和技术”的问题。在这个“节骨眼”上，意大利与奥斯曼帝国都没有抓住时机发展应有的制度，而是妄图用既有的技术（意大利）或直接引入国外技术（奥斯曼帝国）来参与竞争，结果必然是一败涂地。
此外，没有抓住时机的危险在于，早发者一般战略选择的“自由度”较大，而迟来者相应地就有了一个“被压制”的问题。我们可以构建这样的一个反事实分析（counterfactuals），如果意大利在18世纪（或17世纪）——而不是19世纪——便实现了中央集权，那么或许如今意大利也能够赶上西方的其他“发达”国家，甚至有可能趁西班牙衰落之际取代它的位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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