制度与技术：经济发展的关键

2025-09-29 理论教育版权反馈

【摘要】：换言之，这种“制度主义”的解释途径选择性地忽视了商人与商业活动对于国家——或者更确切地说是中央集权国家——的依赖。最后，在经济上，中央集权国家统一了税制并由国家官僚直接征税。这些保证了契约的履行及大型市场活动的效率。

1.制度

许多经济学者尤其是“新制度主义者”把制度（尤其是政治制度）引入经济分析之中。但是他们倾向于强调“产权保护”，以及“自由制度”的功用。在他们的理论框架中，西方世界兴起的原因被归结为“自由的制度”或“多元化的思想”（Goldstone，2009）。换言之，这种“制度主义”的解释途径选择性地忽视了商人与商业活动对于国家——或者更确切地说是中央集权国家——的依赖。诺斯与托马斯曾谈到中央集权对于英国兴起起到的推动作用（诺斯等，2009），但从整体来看，他们的著作所着重强调的仍是“商人的力量”或是“自由的制度”。

本章认为，忽略中央集权国家对于经济增长的作用，过分地强调“自由”“产权”与“商人的力量”无疑是本末倒置。从实际的政治发展过程来看，一切权利的实施都需要费用，而这个费用一般是支付给能够界定与执行这些权利的公共权力的。例如很多人认为产权是对于主权的限制，但是这只是前者实施之后的结果；而产权之所以存在的原因（cause）只是因为统一且有效的公共权力（图5-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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图5-2　中央集权国家、公共权力与产权的关系

来源：笔者制图。

“现代国家”（modern state）或曰“民族国家”是相对于城邦（主权分裂的政体）与帝国的概念（Tilly，1992）。它的核心是中央集权制政体，而它最大的特点则在于存在一个凌驾于地方之上的统一权威。中央集权是一个制度集——其中至少包括了统一的财政（税收）与司法这两个子制度（斯特雷耶，2011）。(https://www.chuimin.cn)

相对于城邦和帝国，中央集权制政体拥有“比较优势”。首先，相比于帝国，中央集权制政体在政治上强调“实力之治”。它所关注的是“有效统治”，也就是对于每一寸领土的真实“治理”，而不是帝国式的“礼治”。因此中央集权国家的公共权力在其治下的领土上实现了“全覆盖”。

其次，从军事方面来看，只有中央集权制政体才能够维持一支全国性的常备军^[5]。常备军的出现扩展了国家提供有效保护的范围——这是市场发展不可或缺的公共产品——而这也使得更大规模的商业与贸易发展成为可能。欧弗尔（Offer，1993）的研究指出，英帝国在海军上每支出3英镑，就可以相应地通过海外殖民或贸易获得100英镑的收入。

最后，在经济上，中央集权国家统一了税制并由国家官僚直接征税。一方面降低了征税成本（Kiser et al.，1994），有效地扩大了财源并最终增加了收入与财富的积累，这为国家有效地执行其意志奠定了基础。另一方面通过财政与司法权力向社会各个角落延伸，中央集权国家因而拥有了与帝国和城邦国家相比更为有效的执行力、协调能力与低廉的交易成本。这些保证了契约的履行及大型市场活动（规模经济）的效率。

因此从某种程度上来说，恰恰是中央集权国家才是市场交易、贸易，甚至是创新的激励因素。试想在某一领土上对于发明与专利的保护如果没有被有效地执行将该如何改进。爱泼斯坦（Epstein，2000）正确地指出，中世纪晚期危机的本质在于“多重协调失败的司法管辖权的支离破碎，而不是统治者的独裁专制”。

2.技术（知识）

长久以来，地理因素（包括资源占有状况）被视作可以决定经济发展程度的初始禀赋而被纳入对于增长的分析中。但是地理条件本身（per se）并不能创造出优势，必然是通过某种中介物来创生。而学者们也广泛意识到，不论对于前现代或是现代国家、后发或者先发国家，即便存在着资源、区位优势，也不足以保证这种优势得到发挥。（张宇燕等，2004；Acemoglu et al.，2002；North et al.，2000）。换言之，地理因素只是一种“潜力”（potential），它需要其他因素来将其“显化”，而显化的关键则在于“技术”水平。

对于现代早期的欧洲人来说，最为重要的就是要解决“如何走得更远”这一问题。因为一方面，欧洲有许多商人需要进行远距离贸易；另一方面，欧洲的人口在16世纪的重新增长^[6]使得民众与统治者急需舒缓其带来的压力——最佳的方法就是发现新的土地进行拓殖。因此有关交通与军事方面的知识或技术就显得日益重要。在现代早期，“交通技术”主要指的是船舶，以及导航技术，而“军事技术”则主要指的是武器的制造与装备。这两种技术可以互相转化，比如军事技术在某些情况下是各种民用技术（包括交通技术）创新的源泉（诺斯等，2009；White，2005）。从历史上看，西欧各国在技术进步的庇荫下，一方面通过探险活动开疆辟土，缓解了“马尔萨斯困境”并获得了许多额外的收益与资源；另一方面则保证了远距离贸易（Braudel，1992；Acemoglu et al.，2005）的顺利进行。其中航海技术尤其是导航技术的进步使得商人们可以走得更远，而军事技术的进步则降低了护航的成本，并通过有效打击海盗保证了商船在海上的安全。

制度与技术：经济发展的关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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