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代木偶戏在诗词中的记载

2023-08-16 理论教育版权反馈

【摘要】：宋代的木偶戏主要集中在城市，同时也逐渐流向乡村，尤其是真人表演的戏剧日益占领市场之后，这个趋势更是明显。通过阅读宋代有关傀儡戏的诗歌，我们会发现，宋代寺庙中僧人中所做偈子或者咏怀诗，经常提及木偶戏，说明当时佛教与木偶戏关系密切，甚至有的寺院可能经常有木偶戏演出。诗人经常引用木偶戏说理，更显示了木偶戏在宋代的繁荣和普遍，木偶戏已经深入人们的生活中。

宋代的木偶戏主要集中在城市，同时也逐渐流向乡村，尤其是真人表演的戏剧日益占领市场之后，这个趋势更是明显。宋代朱彧《萍洲可谈》卷三更是记录了一个具体的例子：“江南俗事神，其巫不一，名称甚多，又以傀儡戏乐神，用禳官事，呼为弄戏。遇有系者，则许戏几棚。至赛时张乐弄傀儡，初用楮钱爇香启（祈）祷，犹如祠神，至弄戏则秽谈群笑，无所不至。乡人聚观饮酒，许赛无已时。”这种利用傀儡戏还愿谢神的演出，后来成为傀儡戏最重要的活动方式。

大概也正是因为当时中国南方的城市和乡村中木偶演出颇盛，理学家朱熹于南宋绍熙元年至三年任漳州郡守时曾下过一道《郡守朱子谕》，其中第十条特别规定：“约束城市乡村，不得以禳灾祈福为名，敛掠财物，装弄傀儡。”这条规束，一方面说明当时木偶艺术在漳州一带的普及程度，另一方面又说明封建理学对于木偶艺术的戒备。

其实，木偶戏从其萌芽开始就与祭祀、宗教等有天然的联系，唐代起，寺庙就有木偶戏演出。两宋时期，木偶戏演出与宗庙寺院、佛教道场的关系更为紧密。通过阅读宋代有关傀儡戏的诗歌，我们会发现，宋代寺庙中僧人中所做偈子或者咏怀诗，经常提及木偶戏，说明当时佛教与木偶戏关系密切，甚至有的寺院可能经常有木偶戏演出。

乌石寺

宋朝姑苏乌石寺有一僧人义翔，性格直率豪放，或许还有点诙谐（历史上“郭郎”曾有滑稽调笑的意思）。有了这种性格，他为人处世就有异于常人。《舆地纪胜》卷5“仙释”中记载：姑苏乌石寺僧义翔，举止梗野，俗呼为翔郭郎。某师侄久游诸方，归数月，翔忽封鐍其室，语侄曰：“我暂出，如一月外弗回。汝则启门。”至期，侄开视，但有一大笼，题志甚严，乃翔手迹。发之，则翔跏趺其中，死矣！前有纸一幅，书偈云：

时人号我作郭郎，盖缘为事没着量。

傀儡弄罢收归笼，自有傍人说短长。

关于这一偈子或可有多种理解，但从其叙事拟物来看，既有“郭郎”喻其性格，又有演出场景“傀儡弄罢”，足见当时寺庙中或者乡村木偶戏演出已经为人们所熟悉。

另有一首古诗，也出自一个僧人，在这首诗中，既提到“傀儡”，又提到“秋千”，这与谢肇涮《五杂俎》中的“南人好傀儡，北人好秋千”，把“傀儡”与“秋千”并举有同工。释师体《颂古二十九首》（其四）：

赔钱弄傀儡，拼命打秋千。

浑家无眼见，掩面哭苍天。

宋代僧人所作偈子或诗作，叙述的大多是提线木偶，对于其他几种样式的木偶很少涉猎，我们可以设想，尽管宋代都市五种傀儡戏俱全，但寺庙或者乡村所演出的应该还是以提线木偶为主。同样描写提线木偶的诗作还有释怀深《省缘》（其六）：

学道先须要省缘，浮生傀儡暗抽牵。

机关用尽成何因，赢得三涂鬼火煎。

释从瑾《颂古三十八首》（其二十六）：

棚前弄夜半傀儡，行动威仪去就全。

仔细思量无道理，里头毕竟有人牵。

无论是“傀儡暗抽牵”还是“里头毕竟有人牵”，应该都是叙述悬丝傀儡表演方式。我们可以猜想，大概是悬丝傀儡搬演方便，道具等都好携带，便于流动演出，而“杖头傀儡”“水傀儡”“肉傀儡”等由于体形较大，或者装置复杂，不便于在寺庙乡村流动演出。

宋代“杖头傀儡”“悬丝傀儡”等“木雕成”的傀儡戏演出时不但有操作，也有伴唱和伴奏，如释智愚《颂卉一百首》（其八十八）云：

一棚傀儡木雕成，半是神形半鬼形。

歌鼓歇时天未晓，尚余寒月挂疏棂。

“歌鼓歇时”四字表示傀儡戏演出中有人声的“歌”也有伴奏的“鼓”，说明当时的木偶戏表演形式和内容比较丰富。关于宋代傀儡戏中已经有音乐伴奏的问题，曾永义曾引黄庭坚诗“从他鼓笛弄浮生”以及元好问诗“弄人鼓笛不相疑，便著登场傀儡衣”，进一步说明鼓、笛、板是宋金时期木偶戏伴奏的主要乐器。这些动用伴奏乐器的木偶戏以提线木偶为主，至于其他几种木偶戏是否动用伴奏乐器，是否有人配唱，目前尚未见到详细资料。

宋代诗词中的“傀儡”“郭郎”“鲍老”等或许并不是当时的演出状态，而是被作者用作形容词或比喻事理。诗人经常引用木偶戏说理，更显示了木偶戏在宋代的繁荣和普遍，木偶戏已经深入人们的生活中。

刘克庄

论及宋代关于傀儡戏的诗歌不能不提到刘克庄。刘克庄，初名灼，字潜夫，号后村，福建莆田人，宋宁宗嘉定二年以荫补将侍郎，初仕靖安主簿、真州录事，后游幕于江浙闽广等地。宋时，福建省傀儡戏搬演普遍，刘克庄经常有机会看到傀儡戏，因此他也常常以傀儡戏入诗。下面，我们看几首刘克庄的诗作和词作：

《观社行》

郭老线断事都休，却了衣冠反沐猴。

棚上偃师何处去，误他棚下几人愁。

《夜读传灯杂书六言八首》（其三）

达人蘧蘧梦觉，呆汉屑屑往来。

剪断郭郎线索，送还赵老灯台。

刘克庄还有两首词，也提到傀儡戏：

《水调歌头·半世惯歧路》

半世惯歧路，不怕唱阳关。朝来印绶解去，今夕枕初安。莫是散场优孟，又似下棚傀儡，脱了戏衫还。老去事多忘，公莫笑师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