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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国木偶戏:小与大,艺术突破最大可能

【摘要】:偶戏的最高成就也在于:在大与小辩证关系中获得了最大可能的艺术突破。偶戏艺术的小大之辨,主要体现在:①小偶与大人的结合偶与人的关系,是偶戏艺术生而具有的特点。小偶与大人的相互配合,成为各种形态的偶戏最基本的艺术风貌。真人介入偶戏表演,最具特征的是海南人偶戏。木偶剧《驯猴》偶戏舞台上的小与大,其实质在于质朴的偶人能够容纳多大的艺术表现力。

呈现在舞台上的偶戏世界,是由形体大体一致的偶人组成的人或物的世界。作为社会的仿真再现,偶人世界也同样拥有七情六欲、家国人生,并由此而不断地折射出人伦社会的理性和思索。在传统社会中的偶戏,大多与戏曲艺术成为异质同构的姊妹艺术;趋同的声腔、趋同的剧目、趋同的表演,甚至在民众礼俗活动中趋同的演剧方式,都一再地让人们忘记了偶戏与人戏在表演规模上的差别。而且偶戏因其人员简单、行动方便,能够以最经济的方式进入民众的生活,反而在更大范围的地域被接受。例如在福建莆仙地区的戏剧演出中,偶戏对于社区的戏剧欣赏更具有稳定性,凡是有人戏的地方一定会有偶戏的演出,而便利的偶戏演出在没有人戏的时候,也可以独立承担起群众娱乐的责任。偶戏的最高成就也在于:在大与小辩证关系中获得了最大可能的艺术突破。

偶戏艺术的小大之辨,主要体现在:

①小偶与大人的结合

偶与人的关系,是偶戏艺术生而具有的特点。小偶与大人的相互配合,成为各种形态的偶戏最基本的艺术风貌。这种关系不仅为偶戏提供了戏剧表演的可能,而且也拓展了偶与人表演的诸多不足,使其相得益彰,共同彰显出丰富多样的戏剧审美意蕴。

在传统的偶戏表演中,针对偶人表演最终要实现的艺术效果,偶戏的各种形态都对操纵者进行了形体举止的规范。这不但表现在前面所述对于手指等生理部位的训练,而且体现在如何通过人体延展偶人的表演上。例如湖南杖头木偶在长期的演出活动中,总结了所谓的《十忌歌》。其中就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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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忌时高时低,行如飘云。(木偶本无脚,步伐要准确;托偶手要平,无脚胜有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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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忌转弯抹角,人为圆心。(木偶打转身,人莫为圆心;若人原地转,木偶像发疯。)

五忌谁说谁唱,交代不清。(木偶谁说唱,动作须配上;切莫满台动,观众难查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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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忌人手出现,全盘非真。(木偶表演好,演员须藏身;倘若露出手,吓翻一台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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扬州杖头木偶

这些规范立足在偶人自身的缺陷而对表演者给予形体要求,托偶时的水平移动,说唱时的动作紧密配合,表演时的凸显偶人形象,都是为了能让偶人扬长避短,借助表演者的操纵之力获得最完美的艺术效果。而在山西杖头木偶的表演经验中,不但要遵循与上述相类似的规范,而且明确地提出演员与偶人在行动中的一致性。这正如20世纪50年代的杖头木偶艺人王绍禹总结的:想叫木偶怎么样动,自己先得怎么样动,这样才会真实。也就是说,演员不但要明确偶人在特定的戏剧情境中的动作,而且自己也要下意识地按照剧情有所动作,在保持木偶水平等诸多规范的基础上,借助自己的身体韵律来带动偶人的相应动作。而在实际表演过程中,偶戏也会依据品种的特质,具有不同的表现手法,例如操纵杖头木偶时,表演区实际高过台下观众的视线,因此,偶人在靠近台口时需要低些,而越往台后,则需要逐步地举高,保证观众能够看到完整的偶人形象。而布袋戏则需要操纵偶身的食指,保持中正;操纵偶人双手的拇指、中指,保持高度一致,只有这样,偶人才能展现出较为稳定的姿态。

这种规范在其他偶戏形态中,也有类似的表现。特别是在人偶戏中,人已经成为不可缺少的组成部分,充分地发挥着偶人所不具备的表演手段,增加了偶戏艺术形象的表现。在当代童话剧的演出中人偶同台,人的灵活、偶的机械,演员的有限、偶的写意,都能够很好地展现于灵动幻化的舞台意境

②偶戏各形态之间的结合

偶戏通过木偶进行表演,不同的偶戏品种也具有各具特征的偶人,这是共识。但是,在偶戏不断发展的进程中,也会打破自身的规范,出现多元的艺术表达,人成为偶戏艺术的前台演员,不同形态的偶人彼此配合,这都极大地拓展了单一偶戏品种的艺术内涵,使其附带上独特的审美韵味,展现出兼容并包的舞台风貌。

真人介入偶戏表演,最具特征的是海南人偶戏。这种偶戏需要操纵者与偶人着装一致,并且用人、偶之间的相互配合,互相弥补对方的不足。在人偶戏的表演技巧中,有“人偶互补”的特定技法。即根据剧情的需要,演员可以从偶人的相对位置,探出头来,展现面部表情动作;而表示落座等动作的时候,演员可以跷起二郎腿,做出特定的身段动作,来表示特定情境中的人物情态。特别是在展现神话故事的时候,演员甚至可以抛出偶人,自己通过空翻等动作,落到所去的舞台位置,以营造神异的舞台效果。而在“踩脚”的表演程序中,为了呈现剧中人的激奋心情,在唱段的最后一拍时,演员用右脚重重地一跺,以引起过门音乐的演奏,演员的这种参与成为人偶戏音乐表现的重要特色。此外,如表现“骑马射箭”的剧情时,人与偶都要做出骑马状,特别是演员做出马步、偶人做出射箭状;而在箭中目标之后,演员要面带微笑,连连点头。很显然,表演者在这个程序中,已经不单单是一个偶人的操纵者,而是自由地出入戏内戏外,或者代表“马”的形象,或者替代偶人展现表情。人在人偶戏中的表现,极大地丰富了偶戏的表现力,使单纯的偶人表演增加了偶人所不能做出的动作、情态。同时,这种人所介入的偶戏,也用偶的形象深化了人力所不及的表演。特别是在人偶舞台上,这种人加偶的艺术构成使戏剧场面较之人戏更加宏大,虚实相间,相映成趣。

而偶戏在近代以来的艺术实践,不断地探索出多元偶戏元素的彼此结合,使偶戏舞台不断地增大,而偶戏品种也能够同台表演。例如泉州木偶剧团创造的天桥式的立体舞台,不但扩大了表演区的范围,容纳更多的艺术形象,而且通过天桥上的提线木偶、地台的杖头木偶、布袋木偶等,乃至真人上台等多种方式,共同营造出瑰丽奇幻的偶人世界,呈现出异常丰富的舞台想象,使小小的偶戏可以展现异常阔大的戏剧场面。例如在呈现泉州嘉礼的新编剧目《古艺新姿活傀儡》中,泉州木偶剧团吸收了传统剧目中以喜庆为主的情节、音乐,也包含了该团所创造的经典剧目如《驯猴》等;特别是真人上台,演员到幕前与偶人共同表演,以及使用头套等方式塑造形象,共同营建出普天同乐的欢乐场面。这种多元的表演形式,综合了人与偶的特长,也扩大了人戏与偶戏的表演极限,呈现出小偶戏大艺术的艺术风采。

木偶剧《驯猴》

偶戏舞台上的小与大,其实质在于质朴的偶人能够容纳多大的艺术表现力。而在上千年的中国偶戏艺术实践中,人的创造力已经完全超越“偶代人言”的艺术表现方式,而获得了更加广阔的艺术张力。无论是表演者与偶人的相互配合,还是偶戏品种的兼容并蓄,抑或是充分地发挥人与偶在偶戏中的最大优势,都一再地说明偶戏的小人物、小天地可以深刻地展现人们所认识到的大世界、大天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