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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国古代文明:华夏文明的兴盛与封建制度的成长

【摘要】:于中国奉行几近千年的封建制度,并非这些征服者所创造的,而是渐渐成长的。在这55个侯国中,最重要的乃是齐国与秦国。齐国奠定了中国政府的根基,而秦则吞并六国,建立一统帝国,其国威远播,震撼全世界。我们可以从《周礼》一书中,察知前述各种典制的明确陈述。中国封建时代的政治史乃为妄作胡为与不时改革的混合史。在四分五裂、异常混乱的情形下,中国的精神生活表现出蓬勃的活力,困扰了历史家的通则。

封建时代——一位能干的丞相——奋斗于法律和习俗之间——文化与混乱——《诗经》中的抒情诗。

于中国奉行几近千年的封建制度,并非这些征服者所创造的,而是渐渐成长的。在原初时代的农业社会里,人们常共推领袖组成部落团体,以保护田地、防御蛮族;同时,他们彼此之间也时常相互征伐兼并、弱肉强食。封建制度便在这种情况下,逐渐成长了。在某一时期,竟有1700个以上的侯国。侯国通常是有高墙的城镇,墙外环绕有广阔耕地以及一些低墙的住户,如此遂构建成一个面面俱到的防御屏障。慢慢地,这些侯国渐渐合并成为55个,其面积囊括今天的河南以及陕西、山西与山东的邻近部分。在这55个侯国中,最重要的乃是齐国秦国。齐国奠定了中国政府的根基,而秦则吞并六国,建立一统帝国,其国威远播,震撼全世界。

齐国最有组织才干者,即是齐桓公政治顾问管仲。原先,他是帮助桓公的弟弟公子纠争夺齐国的天下的,在王位争夺战中,桓公几乎被他射杀了。争战结果,桓公获胜取得王位,俘虏了管仲,可是桓公不但没有杀他,反而任命他为齐国的宰相,这就是:“管仲相桓公,霸诸侯,一匡天下”的故事。他起用铁器代替青铜,继而实行盐、铁专卖和管制,推行鱼与盐的税收制,以救济贫民,奖励才干之士。如此,通货积财,富国强兵,遂使桓公称霸诸侯。在他的长期治理之下,齐国大治,变成了一个“国泰民安”的国家,行政效率高,币值稳定,文化灿烂。绝少颂扬在位者的孔子都称赞管仲说:“民到如今受其赐,微管仲,吾其被发左衽矣!”[6]

中国在封建王朝时,便已孕育出士君子谦恭礼让的特质。渐渐地,制订了许多有关礼貌、仪节和荣誉等的法典,而这种法典后来变得非常严格死板,以致于在上层社会阶级中,竟成为宗教的代替物。法律的基础也奠定了,但人民却常挣扎于习俗和法规之间。秦国和郑国所颁行的法典(公元前535,512年)多数是针对农民的恐惧而订的,农民预知触犯法典便要受神的惩罚;的确,郑国京城不久就为火所焚毁。这些法典部分适用于贵族,贵族在自律与自我约束的条件下,可以免除法典的规制;至于身属上流社会的刑犯,则被允许自裁——他们大多数都这样做,就像日后风行于日本的武士切腹自杀一样。但嗣后,百姓抗议说他们也具自律能力,并祈求一位 Harmo-dius或Aristogiton(译注:Harmodius,Aristogiton乃为雅典民族英雄)来解救他们,俾使他们免于专制法律的暴虐。结果,这两股敌对的势力——习俗和法典,终于达到一种裨益性的妥协:法典的适用范围仅及于举国重大问题,而习俗则行于日常事务;然而人际事务概属些微琐事,于是习俗遂成为维系社会的钢架。

我们可以从《周礼》一书中,察知前述各种典制的明确陈述。《周礼》,相传为成王的叔父,也就是周朝的宰相周公所著。这部著作或疑其溶浸有孔、孟的精神,因而有人认定它可能是周末而非周初的作品。《周礼》树立了2000年来中国人的政府观念:君王以“天子”和上帝尘世代理人的身份治理百姓,并因美德与虔敬而掌有权力;贵族半由天生,半由训练而能襄理国是;百姓以耕种为本,生活于族长制的家庭中,可享民权但却不能干政;六部分掌君王的起居生活、百姓的福利与婚姻、宗教的仪式与占卜、战争的筹划与进行、正义的维护、公共设施的兴建。它几乎是一部理想的法典,很可能出自柏拉图类型的某一匿名人士之手,较不可能为已沾染权术的政治领袖所著。即使在最完善的法制下,也根绝不了丑陋的恶行。中国封建时代的政治史乃为妄作胡为与不时改革的混合史。财富虽然增加,但挥霍无度却腐化了贵族;音乐家、凶杀犯、哲学家以及娼妓混杂于朝廷,聚集于洛阳京都。新王朝奠基后,10年来很少不受曾骚扰边境之饥饿的夷狄所袭击。战争本为抵御的必需手段,很快的,变为攻杀的方法;它渐起于贵族竞屠百姓的博戏——屠杀了数以万计的人民。在此两百多年间,臣弑其君的事件,约有36起之多。故此酿成了无政府的状态,使圣贤之士,大失所望。

当时的社会既然是这样的混乱,生活既然是这样的艰苦,其前进也就很缓慢。农民的播种与收获通常是为其封建领土,而少计及他自己。农民与其耕地本属封建领主所有,但这一王朝尚未终了之时,自耕农制就已兴起了。这个王朝——封建诸侯的松驰联合——征用劳工,从事公共工程,利用广阔沟渠灌溉田地;官吏训导人民从事农业,栽培树木,更详细地督导丝织业。各地的捕鱼和制盐,皆为政府所独占。国内贸易兴盛于各乡镇,产生了一些小资产阶级,他们享有如同现代的舒适:穿的是皮靴,着的是丝绸,乘的是马和车,出游则必乘画舫;至于住的则是精致房屋,桌椅齐全;他们的盘、碟,多为上等的陶器;他们的生活水准,可能高过梭伦(Solon)时代的希腊,或者拉马(Numa)的罗马王朝。

在四分五裂、异常混乱的情形下,中国的精神生活表现出蓬勃的活力,困扰了历史家的通则。因为在这失秩的时代里,奠定了中国的语言、文学、及艺术等的基础;建立了新生活,藉经济组织和规定而获致新的安定;并且产生了新文化,这种文化尚未将传统的暴虐与帝国政府熔解于一炉,但却成为中国精神史中最富创造性的时期的社会架构。在许许多多的乡镇里,诗人咏哦诗歌,陶工回转他们的转盘,创造家铸造精巧的器皿,文雅的作家将语文的特质造成无比的美丽,巧辩家将其巧技传给热忱的学生,哲学家为世人的败俗和侯国的堕落而憔悴。

随后我们可以看到艺术和语言更完美,更具特质的发展;诗和哲学专属于这个时代,并造成中国思想的极盛时期。孔子以前的诗篇散失殆尽,遗留下来经孔子删定的则多半收集在《诗经》中。其年代经历1000余年,起自商朝的古老作品,迄于相当毕达哥拉斯(Pythagoras)(译注:希望哲学家兼数学家,生年不详,约死于公元前497年。)时代,非常现代的诗篇。诗经305首,有宗教的礼赞,有战争的苦痛,有征夫的乡思,有爱情的歌颂,有弃妇的幽怨……。听,离乡背井,委身于无法了解的死亡的战士,那无尽的哀伤:

肃肃鸨羽,

集于苞栩。

王事靡监,

不能稷黍。

父母何怙?

悠悠苍天,

曷其有所![7]

…………

何草不玄?

何人不矜?

哀我征夫,

独为匪民?[8]

我们一无所知,这个时代似乎属于中国的开化初期,但《诗经》却充满了爱情诗篇。从这些古老诗篇中的一首,我们听到那永不停止的青年反抗之声,好像在说,没有什么事物会比反抗更古老:

将仲子兮,

无逾我里,

无折我树杞,

岂敢爱之?

畏我父母。

仲可怀也。

父母之言,

亦可畏也。

将仲子兮,

无逾我墙,

无折我树桑。

岂敢爱之,

畏我诸兄。

仲可怀也,

诸兄之言,

亦可畏也。

将仲子兮,

无逾我园,

无折我树檀。

岂敢爱之?

畏人之多言。

仲可怀也,

人之多言,

亦可畏也![9]

………………[1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