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渊明的拟挽歌辞三首：观复国学

荒草何茫茫，白杨亦萧萧。

严霜九月中，送我出远郊。

四面无人居，高坟正嶕峣^[173]。

马为仰天鸣，风为自萧条。

幽室一已闭^[174]，千年不复朝^[175]。

千年不复朝，贤达无奈何。

向来相送人，各自还其家。

亲戚或余悲，他人亦已歌。

死去何所道，托体同山阿。

题解

陶渊明一生究竟是活了五十几岁（梁启超、古直两家之说）还是活到六十三岁（《宋书》及颜延之《陶征士诔》），至今尚有争议，因而对这组自挽的《拟挽歌辞三首》是否为临终前绝笔也就有了分歧。逯钦立在《陶渊明事迹诗文系年》中就持非临终绝笔之说，认为陶渊明活了六十三岁，而在五十一岁时大病几乎死去，《拟挽歌辞三首》就是这时写的。

一岁（365年　晋哀帝兴宁三年）

六月十五日，陶渊明出生在江州豫章郡康乐县义钧乡七里山安成。字元亮，入宋更名潜。曾祖陶侃，晋大司马，封长沙郡公。祖陶茂，武昌太守。父陶敏，安成太守。母孟氏，长史孟嘉第四女。

四岁（368年　晋海西公太和三年）

居七里山安成。庶母生程氏妹，名翠莲。

七岁（371年　晋简文帝咸安元年）

居七里山安成。

八岁（372年　晋简文帝咸安二年）

居七里山安成，丧父。

十二岁（376年　晋孝武帝太元元年）

居七里山安成，庶母卒。

二十岁（384年　晋孝武帝太元九年）

独游至幽州（今河北东北部）、张掖（今属甘肃）。

二十一岁（385年　晋孝武帝太元十年）

家遭不幸。从张掖、幽州远游回宜丰故里，绕道父任宦地安成。所置园田为康乐县公谢玄侵夺。盖因渊明外祖父孟嘉尝依附桓温，温欲杀谢安。谢氏仇恨孟及孟婿陶敏，故藉皇封以并陶产。渊明从安成移居安成东北陶家园。是年建书堂于崇贞观侧，建柳斋于宅左数武处。

二十六岁（390年　晋孝武帝太元十五年）

居南山，娶王氏，构庐南山。是年，远游东隅，即曲阿（今江苏丹阳）。

二十七岁（391年　晋孝武帝太元十六年）

居南山。是年冬，建读书堂于浒溪山下延禧琳宇侧。

二十八岁（392年　晋孝武帝太元十七年）

居南山。是年春，与禅师慧远在秀溪宅后龙山共建潜慧寺。冬，又在桂林山建桂林山寺。

二十九岁（393年　晋孝武帝太元十八年）

居南山，亲老家贫，起为江州祭酒，后不堪吏职，少日自解归，州召主簿不就。

是年，长子俨生，小字舒。

三十岁（394年　晋孝武帝太元十九年）

居浔阳，王氏卒。

三十一岁（395年　晋孝武帝太元二十年）

居浔阳，继娶庐山隐士法赐之妹、浔阳翟氏，名玉英。

三十二岁（396年　晋孝武帝太元二十一年）

居浔阳，次子俟生，小字宣。

三十四岁（398年　晋安帝隆安二年）

居浔阳，三子份（阿雍）、四子佚（阿端）生。

三十五岁（399年　晋安帝隆安三年）

居浔阳。被荆、江二州刺史桓玄命为军府参军，与庞遵二人共同掌管军府的文书簿籍。

三十六岁（400年　晋安帝隆安四年）

居浔阳。盖此年初奉桓玄命使都，五月从都还阻风于规林。六月，五子佟生。冬，回浔阳。

三十七岁（401年　晋安帝隆安五年）

居浔阳。正月与二三邻居同游斜川，不久即返荆州江陵桓玄幕。七月初，复回浔阳休假。七月末再返江陵。冬，母孟氏卒，还浔阳居丧。

三十八岁（402年　晋安帝元兴元年）

居浔阳。在家居丧。

三十九岁（403年　晋安帝元兴二年）

居浔阳。在家居丧。始春察古田舍农事。作《癸卯岁始春怀古田舍二首》《和郭主簿二首》《癸卯岁十二月中作与从弟敬远》等诗。

四十岁（404年　晋安帝元兴三年）

居浔阳。服丧而毕，为刘裕镇军参军，东下赴京口。作《始作镇军参军经曲阿作》《停云》《时运》《荣木》《连雨独饮》等诗。

四十一岁（405年　晋安帝义熙元年）

居浔阳。三月，奉刘敬宣命至建康，又到叔夔族居地钱溪会见族人。八月，经叔夔荐为彭泽令。十一月即解印绶。程氏妹卒于武昌。作《乙巳岁三月为建威参军使都经钱溪》《归去来兮辞（并序）》。

四十三岁（407年　晋安帝义熙三年）

居浔阳。五月六日，程氏妹服制再周。作《祭程氏妹文》。

四十四岁（408年　晋安帝义熙四年）

居浔阳。六月中，浔阳旧宅遇火，燔毁殆尽，举家寄栖舟中。作《戊申岁六月中遇火》。

四十五岁（409年　晋安帝义熙五年）

居浔阳。修葺茅茨，徙居西庐。作《己酉岁九月九日》《和刘柴桑》《酬刘柴桑》《责子》。

四十六岁（410年　晋安帝义熙六年）

居浔阳西庐。避战乱，至九月中乃获早稻。四体诚疲，幸无异患，隐心愈固。作《庚戌岁九月中于西田获早稻》《悲从弟仲德》。

四十七岁（411年　晋安帝义熙七年）

居浔阳南里。从西庐移居南里，与颜延之结邻。八月，从弟敬远卒。作《移居二首》《祭从弟敬远文》。

四十八岁（412年　晋安帝义熙八年）

居浔阳南里。

四十九岁（413年　晋安帝义熙九年）

居浔阳南里。征著作佐郎，不就。作《五月旦作和戴主簿》和《形影神（并序）》。

五十岁（414年　晋安帝义熙十年）

居浔阳旧居。从南里归旧居。作《还旧居》《杂诗十二首》。

五十一岁（415年　晋安帝义熙十一年）

居浔阳旧居。思归宜丰故里，病疾加剧而止。

五十二岁（416年　晋安帝义熙十二年）

居浔阳旧居。八月，檀韶请周续之出州，与祖企、谢景夷三人，共在城北讲《礼》，加以雠校。八月中于下潠田刈稻。冬，与翟氏携幼子佟回归宜丰故里，葺理南山旧宅而居，名旧宅“园田居”。作《示周续之祖企谢景夷三郎》《丙辰岁八月中于下潠田舍获》。

五十三岁（417年　晋安帝义熙十三年）

居南山园田居。这年，在南山下之秀溪兴建“松菊园”“菊轩”“柳斋”等，在此种植菊花，栖憩休闲。作《赠羊长史（并序）》《归鸟》《饮酒二十首》。

五十四岁（418年　晋安帝义熙十四年）

居南山园田居。征著作佐郎不就。日游秀溪之境。作《怨诗楚调示庞主簿邓治中》。

五十五岁（419年　晋恭帝元熙元年）

居南山园田居，在故里秀溪“环秀居”课耕论道。作《桃花源记（并诗）》《诸人共游周家墓柏下》。

五十六岁（420年　宋武帝永初元年）

居南山园田居。更名为“潜”，以示对刘裕篡晋的不满。作《五柳先生传》。有感于易代，又作《拟古九首》。

五十七岁（421年　宋武帝永初二年）

居浔阳旧居。春，离开宜丰故里往柴桑视其子俨等。秋，应江州刺史王弘之邀，参加在湓口为庾登之入京都、谢瞻赴豫章所设的送别宴，作《于王抚军座送客》。同年又作《述酒》。

五十八岁（422年　宋武帝永初三年）

居浔阳旧居。作《读〈山海经〉十三首》。

五十九岁（423年　宋少帝景平元年）

居浔阳旧居。作《感士不遇赋（并序）》。

六十岁（424年　宋文帝元嘉元年）

居浔阳旧居。是年，颜延之为始安太守，道出浔阳，以钱贻陶。渊明久病，春作五言《答庞参军》诗，冬作四言《答庞参军》诗。

六十二岁（426年　宋文帝元嘉三年）

居浔阳旧居。檀道济往候渊明馈以粱肉，渊明麾而去之。作《有会而作（并序）》《乞食》《咏贫士》。

六十三岁（427年　宋文帝元嘉四年）

居浔阳旧居。九月，自恐大分有限，作《自祭文》《拟挽歌辞三首》。卒于浔阳某里。颜延之作《陶征士诔》谥曰“靖节”。

【注释】

[1] 辛丑：指晋安帝隆安五年。赴假：赴准假之所，意即销假返任。行：经过。涂口：地名。

[2] 闲居：闲散在家。

[3] 尘事：指世俗之事。冥：冥漠，隔绝。

[4] 敦：厚。这里作动词，即加厚、增加。宿好（sùhào）：昔日的爱好。

[5] 如何：为何。舍此：指放弃田园生活。

[6] 南荆：荆州治所在湖北江陵，江陵古属南方楚国之地，故西晋称荆州为南荆。东晋沿用此习称。

[7] 叩：敲，击。枻（yì）：船舷。新秋：孟秋，秋季的第一个月。

[8] 临流：在水边。友生：朋友。“生”是对年轻读书人的称呼。

[9] 湛（zhàn）：澄清，清澈。虚明：空阔明亮。

[10] 昭昭：光明、明亮的样子。

[11] 皛皛（xiǎoxiǎo）：洁白明亮的样子。川上：江面。

[12] 怀役：犹言负役，身负行役。不遑（huáng）：不暇，没有工夫。

[13] 中宵：半夜。尚：犹，且。孤征：独自远行。

[14] 商歌：指自荐求官。典出《淮南子》：“宁戚修德不用，退而商贾。宿齐东门外，桓公夜出，宁戚方饭牛，叩角而商歌，桓公闻之知其贤，举用为客卿，备辅佐也。”商：声调名，音悲凉。

[15] 依依：依恋、留恋的样子。耦（ǒu）耕：两人并肩而耕。这里指隐居躬耕。

[16] 投冠：抛弃官帽，即弃官，旋：返回。旧墟：这里指故乡旧居。

[17] 好（hǎo）爵：指高官厚禄。萦（yíng）：缠绕，束缚。

[18] 养真：养性修真，保持真朴的本性。衡茅：指简陋的住房。衡：同“横”，即“横木为门”。茅：茅屋。

[19] 庶：庶几，差不多，在古语中常含希望、企求的成分。这里就有希望的意思。

[20] 先师：对孔子的尊称。遗训：留下的教诲。

[21] 瞻望：仰望。邈（miǎo）：遥远。逮：及。

[22] 长勤：长期劳作。勤：劳。

[23] 秉：手持。耒（lěi）：犁柄，这里泛指农具。时务：及时应做的事，指农务。

[24] 解颜：面呈笑容。劝：勉。

[25] 平畴（chóu）：平旷的田野。畴：田亩。交：接受。

[26] 苗：指麦苗，是“始春”的景象。怀新：指麦苗生意盎然。

[27] 岁功：一年的农业收获。

[28] 即事：指眼前的劳动和景物。

[29] 行者无问津：反用长沮、桀溺的事。行者：行人。津：渡口。

[30] 相与：结伴。

[31] 劳：慰劳。

[32] 聊：姑且。陇亩民：田野之人。陇：同“垄”，田垄。

[33] 蔼蔼：茂盛的样子。

[34] 中夏：夏季之中。贮：储存，积蓄，这里用以形容树荫的茂密浓厚。

[35] 凯风：指南风。《尔雅·释天》云：“南风谓之凯风。”因时：按照季节。

[36] 回飙：回旋的风。

[37] 息交：停止官场中的交往。游：优游。闲业：指书琴等六艺，与仕途“正业”相对而言。

[38] 余滋：多种美味。

[39] 犹储今：还储存至今。

[40] 营己：经营自己的生活。良：很。极：限度。

[41] 过足：过多。钦：羡慕。

[42] 舂（chōng）：捣掉谷类的壳皮。秫（shú）：黏高粱。多用以酿酒。

[43] 学语未成音：刚学说后，吐字不清。

[44] 真：纯真。复：又。

[45] 聊：暂且。华簪：华贵的发簪。这里比喻华冠，指做官。

[46] 韵：本性，气质。一作“愿”。

[47] 三十年：有人认为是“十三年”之误（陶渊明做官十三年）。一说此处是三又十年之义（习惯说法是十又三年）。

[48] 羁鸟：笼中之鸟。恋：一作“眷”。

[49] 野：一作“亩”。际：间。

[50] 方宅：宅地方圆。一说“方”同“旁”。

[51] 荫（yìn）：荫蔽。

[52] 暧暧（àiài）：昏暗、模糊的样子。

[53] 穷巷：偏僻的里巷。轮鞅（yāng）：指车马。鞅：马驾车时套在颈上的皮带。

[54] 尘想：世俗的观念。

[55] 时复：有时又。墟曲：乡野。曲：隐僻的地方。

[56] 杂言：尘杂之言，指仕宦求禄等言论。

[57] 霰（xiàn）：小雪粒。

[58] 兴：起身，起床。荒秽：指野草之类。形容词作名词。秽：肮脏。这里指田中杂草。

[59] 带：披，一作“戴”。荷（hè）锄：扛着锄头。荷：扛着。

[60] 扶疏：枝叶茂盛纷披的样子。

[61] 穷巷：陋巷。隔：隔绝。深辙：大车所轧之痕迹。这里代指贵者所乘之车。

[62] 周王传：指《穆天子传》，写有关于周穆王的传说。

[63] 精卫：神话中的鸟名。《山海经·北山经》载：“发鸠之山，其上多柘木。有鸟焉，其状如乌，文首，白喙，赤足，名曰‘精卫’，其名自。是炎帝之少女，名曰女娃。女娃游于东海，溺而不返，故为精卫。常衔西山之木石，以湮于东海。”微木：细木。

[64] 刑天：神名。干：盾。戚：斧。《山海经·海外西经》载：“刑天与帝至此争神，帝断其首，葬之常羊之山。乃以乳为目，以脐为口，操干戚以舞。”

[65] 西田：指园田居西边的田地。早稻：旧历九月中收稻，应是晚稻，故“早稻”应作“旱稻”，“早”字当为“旱”之形误。

[66] 有道：有常理。

[67] 固：本，原。端：始，首。

[68] 孰：何。是：此，指衣食。营：经营。

[69] 以：凭。自安：自得安乐。

[70] 开春：春天开始，进入春天。常业：日常事务，这里指农耕。

[71] 岁功：一年农事的收获。聊：勉强。

[72] 肆微勤：微施勤劳。肆：操作。

[73] 日入：日落。语出《击壤歌》：“吾日出而作，日入而息。”禾：指稻子。一作“耒”。

[74] 饶：多。霜露：霜和露水，两词连用常不实指，而比喻艰难困苦的条件。

[75] 风气：气候。先寒：早寒，冷得早。

[76] 弗：不。此难：这种艰难，指耕作。

[77] 四体：四肢。

[78] 庶（shù）：庶几，大体上。异患：想不到的祸患。干：犯。

[79] 盥濯：洗涤。

[80] 襟（jīn）颜：胸襟和面颜。

[81] 沮溺：即长沮、桀溺，孔子遇到的“耦而耕”的隐者（见《论语·微子》）。借指避世的隐士。

[82] 乃相关：乃相符合。

[83] 长如此：长期这样。

[84] 南村：各家对“南村”的解释不同，丁福保认为在浔阳城（今江西九江）西南。

[85] 素心人：指心性纯洁善良的人。李公焕注云：“指颜延年、殷景仁、庞通之辈。”

[86] 数（shuò）：屡。晨夕：朝夕相见。

[87] 蔽床席：遮蔽床和席子。

[88] 抗言：高谈阔论或高尚其志的言论。在昔：指往事。

[89] 析：剖析文义。魏晋人喜欢辩难析理，陶渊明也不免有这种爱好。

[90] 斟酌：倒酒而饮，劝人饮酒的意思。

[91] 农务：农活儿。

[92] 辄：就。相思：互相怀念。

[93] 厌：满足。

[94] 理：义蕴。将不胜：岂不美。将：岂。

[95] 纪：经营。

[96] 结庐：构筑房舍。结：建造，构筑。庐：简陋的房屋。在这里意为“居住”。人境：人世间。

[97] 尔：如此，这样。

[98] 见：读xiàn，一说读jiàn。学术界仍无确切定论，但大部分学者认为读xiàn更好，出现，显露。

[99] 相与还：相伴而归。

[100] 游好：玩好。

[101] 行行：不停地走。这里指光阴的流逝。向：接近。不惑：四十岁。

[102] 抱：持。固穷：能安于穷困。节：操守。

[103] 更：经历。

[104] 晨鸡不肯鸣：晨鸡不报晓。意为坐守长夜，很难熬到天明。

[105] 孟公：刘龚，字孟公，东汉人。当时有文士张仲蔚，家里很穷，住的地方蓬蒿没人，时人都不注意，只有刘龚知道他（见《高士传》）。

[106] 翳：掩蔽。

[107] 汲汲：心情急切的样子。鲁中叟：鲁国的老人，指孔子。

[108] 洙泗：二水名，在今山东曲阜北。孔子曾在那里教授弟子。辍：中止，停止。微响：犹微言，指精微要妙之言。

[109] 漂流：形容时光的流逝。逮：至，到。狂秦：狂暴的秦朝。

[110] 区区：少，为数不多。诸老翁：指西汉初年传授经学的饱学长者，如伏生、申培、辕固生、韩婴等人。

[111] 为事：指传授经学之事。

[112] 绝世：指汉代灭亡。

[113] 驰车走：指追逐名利之徒奔走不息。走：奔跑。

[114] 不见所问津：指没有像孔子那样为探求治世之道而奔走的人。

[115] 头上巾：这里特指陶渊明自己所戴的漉酒巾。《宋书·隐逸传》载，陶渊明“值其酒熟，取头上葛巾漉酒。毕，还复著之”。

[116] 多谬误：谓以上所说多有错误不当之处。这实际上是反语，为愤激之言。

[117] 斯：这，指代“营营以惜生”的人。惑：迷乱，这里作“糊涂”解。

[118] 辨：辨析。自然：指自然之理。释：开释，排遣。

[119] 其心：指这组诗所阐明的道理。

[120] 荣悴之：使它开花与衰落。之：指草木。

[121] 奄去：忽然消失，指死亡。奄：忽然。靡：无，没有。

[122] 奚觉：谁会感觉到。无一人：少了一人。

[123] 洏（ér）：流泪的样子。

[124] 腾化术：修炼成仙的法术。

[125] 苟：草率，随便。

[126] 存生：使生命永存。《庄子·达生》云：“世之人以为养形足以存生，而养形果不足以存生，则世奚足为哉！”

[127] 卫生：保护身体，使人健康长寿。拙：愚笨，指无良策。

[128] 昆华：昆仑山和华山，传说都是神仙居住的地方。

[129] 未尝异悲悦：悲哀与喜悦从来没有相异过，即指形悲影也悲，形喜影也喜。

[130] 憩（qì）荫：在阴影下休息。乖：分离。

[131] 止日：在阳光下。

[132] 黯尔：黯然，心神沮丧的样子。

[133] 五情：刘良注：“五情，喜、怒、哀、乐、怨。”亦泛指人的情感。

[134] 立善：古人把立德、立功、立言叫作三不朽，总称为立善。遗爱：留给后世的恩惠。

[135] 方：比较。讵（jù）：岂。

[136] 大钧：指运转不停的天地自然。钧本为造陶器所用的转轮，比喻造化。无私力：谓造化之力没有偏爱。

[137] 万理：万事万物。森：繁盛。著：立。

[138] 以：因为。我：神自谓。故：缘故。

[139] 结托：结交依托，谓相互依托，共同生存。

[140] 贤愚无复数：贤人、愚人也并无两种定数。复：再。数：气数，即命运。

[141] 日：每天。忘：指忘记对死亡的担忧。

[142] 将非：岂非。促龄：促使人寿短。具：器，指酒。

[143] 当：会，该。为汝誉：称赞你。

[144] 甚念：过多地考虑。

[145] 委运：随顺自然。

[146] 纵浪：放浪，即自由自在，无拘无束。大化：指自然的变化。

[147] 无：同“毋”，不要。

[148] 此已非常身：此身历尽了艰难，已经不是原来的样子了。此：指此身。非常身：不是经久不变的身，即不再是盛年壮年之身。

[149] 及时：趁盛年之时。这句和下句是说应当趁年富力强之时勉励自己，光阴流逝，并不等待人。

[150] 沦：沉。阿（ē）：山岭。

[151] 景：同“影”，指月轮。

[152] 时易：季节变化。

[153] 夕永：夜长。

[154] 无予和（hè）：没有人和我对答。

[155] 骋：伸展。这里指大展宏图。

[156] 终晓：彻夜，直到天明。

[157] 乐（lè）：快乐。欣豫：欢乐。

[158] 骞翮（qiānhé）：振翅高飞。骞：飞举的样子。翮：羽翼。翥（zhù）：飞翔。

[159] 日不如：一日不如一日。

[160] “壑舟”二句：是说自然运转变化像《庄子》中的“壑舟”一样，即使想办法要留住它，也片刻留不住，使自己逐渐衰老下去。壑舟：《庄子·大宗师》云：“夫藏舟于壑，藏山于泽，谓之固矣。然而夜半有力者负之而走。”这里借喻自然运转变化的道理。

[161] 报：报复，报仇。强嬴（yíng）：强秦。

[162] 燕京：燕国的都城，在今北京。

[163] 渐离：指高渐离，燕国人，与荆轲友善，擅长击筑。《史记·刺客列传》载：“荆轲嗜酒，日与狗屠及高渐离饮于燕市，酒酣以往，高渐离击筑，荆轲和而歌于市中，相乐也，已而相泣，旁若无人者。”筑（zhù）：古击弦乐器，形似筝。

[164] 宋意：当为燕太子丹所养之士。《淮南子·泰族训》载：“荆轲西刺秦王，高渐离、宋意为击筑而歌于易水之上，闻者瞋目裂眦，发植穿冠。”

[165] 商音：古代乐调分为宫、商、角、徵（zhǐ）、羽五个音阶，商音调凄凉。

[166] 羽奏：演奏羽调。羽音悲壮激越。

[167] 且：将。名：指不畏强暴、勇于赴死的名声。

[168] 登车何时顾：反诘句，是一上车就不回头的意思。《战国策·燕策三》载：“于是荆轲遂就车而去，终已不顾。”谓决心已定，义无反顾。

[169] 凌厉：意气昂扬、奋起直前的样子。

[170] 图穷：地图展开至尽头。事自至：行刺之事自然发生。

[171] 豪主：豪强的君主，指秦王。怔（zhèng）营：惊恐、惊慌失措的样子。

[172] 剑术疏：剑术不精。

[173] 嶕峣（jiāoyáo）：很高的样子。

[174] 幽室：指坟穴。

[175] 朝（zhāo）：天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