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网络剧的审美特征及精品化趋势

张智华　张　鲸

2019年，网络剧的发展进入新的阶段，在审美方面呈现出新的特征。2019年的网络剧则呈现出多元类型精品的全面涌现，同时豆瓣高分网剧频出，且类型多样。在审美创作层面，小成本剧集与IP大剧有了明显的创作分野。在“小而美”“专而精”等审美理念的提倡下，网络剧精品化的审美创作趋势有了明显的成效。比如腾讯独播剧《我们与恶的距离》成就了“小而美”的典范，一开播便获得豆瓣评分9.5分的历史高分，并且持续保持纪录。全剧10集的微型体量，走出了小情小爱的窠臼，深刻地探讨了人性、情感、救赎等深层次的话题。而《长安十二时辰》《破冰行动》《飞虎之雷霆极战》等大剧则在自身类型领域中追求类似电影的高标准制作水准，制作的专业化、工业化、精品化成为常态。

从剧集本身来讲，2019年网络剧的数量有所下降，但同时网络剧自身的质感有了很大的提升。在审美层面，追求细节真实，注重故事内涵的深层探讨，成为优秀剧集必要的特点。同时，相比于2018年更多的爆款出现的类型网剧，2019年的网剧现实主义的审美导向明显增强。《破冰行动》《少年派》《夜空中最亮的星》《致我们暖暖的小时光》《你好，对方辩友》等众多现实主义题材的剧集播出后引发话题热议和观看热潮。可以看出现实题材爆款的热议标志着大众主流审美的召唤趋势，同时2019年的古装类网络剧更加讲究传统文化内涵的挖掘，唐热风加持下的《长安十二时辰》的爆款引发了“十二时辰”的热议，其中的盛唐气象、文言台词、唐装长安街等元素成为一时爆款的话题。对古装剧中传统文化元素的热议和喜爱，也标志着观众在审美接受层面水平的提高，体现出了优秀传统文化的巨大魅力。

近年来，网络迷你剧的火热证明了零碎时间的价值和碎片化审美的兴起，体量小、内容精炼的作品更能满足人们碎片化的审美认知习惯和高节奏、高密度的传播需求。2019年的视频网站依旧遵循这一创作趋势，加码“小而美”的自制内容的生产。对于视频网站来说，自制是可行的一条路，既可以摆脱对明星、IP的依赖又能够控制作品品质。2019年的网络短剧创作实现全面开花，数量及质量都实现了全面的提升。与此同时，长剧创作在经历了大IP、大投入的市场遇冷困境之后，也在寻求全新的理念突围。分析2019年的几档爆款IP大剧可以发现大制作高投入的剧集都在圈层的创作中寻求一种大众爆款的突破。在自身类型领域寻求精品化创作的“专而精”的审美创作模式愈加成熟。

“小而美”的创作理念较早由搜狐视频提出。在2018年春夏推介会上，“小而美”的自制剧再次被搜狐公司董事局主席兼搜狐视频CEO张朝阳确认为开拓搜狐视频通向未来的道路之一。

从2017年开始，搜狐视频逐渐转变内容竞争路线，从传统的版权价格战转变为自制剧策略，以“小而美”的审美创作理念为内容生产的指导方针，重新定义了产业链内容生产端口的规则，将主要的资金重心投入转移到了剧集自身的品质提升上来，避免了天价的版权争夺战，这在一定程度上契合了“限薪令”的政策，在网络剧集的生产层面实现了新的突破，也为整个流媒体行业带来了更多的盈利启示。

以低成本创造优质内容的创作理念在2018年的网络剧发展中已经初见规模，几大视频平台同时提出了相应的战略模式。2018年，《东方华尔街》《北京女子图鉴》《我在大理寺当宠物》《人不彪悍枉少年》等剧集凭借短小精悍的优势成功收获到了一批关注。2019年伊始，三大视频平台“小而美”的作品纷纷涌现出，“小而美”的审美创作理念得到了充分呈现。如腾讯视频的《致我们暖暖的小时光》《暗恋橘生淮南》《怒晴湘西》、搜狐视频的《奈何BOSS要娶我》《罪案心理小组X》、湖南卫视的《我的奇妙男友2之恋恋不忘》《彗星来的那一夜》、爱奇艺的《独家记忆》《动物管理局》、优酷的《我们的十八岁》《最动听的事》等，这些剧都体量不大，成本相对较小，没有大IP、大明星加持，但在收获口碑人气方面不输大制作，成为网剧市场逆袭的黑马。

对于“小而美”的审美创作理念，现实主义题材相对来讲更容易实现。小体现在体量、制作上，IP在选择上则更偏向于青春校园剧、家庭伦理剧等类型，众多优质的现实题材中小IP受到欢迎。美体现在叙事模式的创新美，以《奈何BOSS要娶我》为例，作为搜狐视频2019年的开年第一剧，多个甜蜜桥段持续占领热搜榜，豆瓣评分曾高达7.5分，成就收视与口碑齐飞的现象级爆款。在叙事上，该剧在传统的经典情节套路上翻新出奇，如车祸、失忆、绝症、先婚后爱等，将观众熟悉的套路陌生化，使得人们在观剧的过程中产生新奇感。《致我们暖暖的小时光》聚焦大学校园生活，剧集将故事的叙事时间段设定为大学毕业季的一小段时间里，全剧短短24集的体量尽力抓取大学时期甜蜜恋爱的诸多美好时刻，“甜宠”“撒糖”情节构成了这类剧的主要故事桥段。

相比较于低成本的网络剧创作，一些由大IP加持，以大制作、大投入为主要卖点的超级网络剧则更加在专业化、规模化的道路上深耕。网络剧中高成本大制作的网络剧，类型题材主要集中在古装剧和刑侦探案剧中。2019年，刑侦题材大剧《破冰行动》、豆瓣评分高达8.7分的《长安十二时辰》、俘获少女心市场的《东宫》《陈情令》、“黑马网剧”《大宋少年志》《九州缥缈录》等均属于“圈层”范畴，“小众狂欢，大众围观”的圈层爆款成为主流。2019年网络剧市场中出现的大剧“爆款”作品，“专而精”成为这类网络剧的代名词。

首先，“专而精”的工业流程制作得愈加专业化、规模化。大剧的制作团队专业水平高，出品的剧集质量过硬。《九州缥缈录》的拍摄采用了实景结合特效的拍摄手法，跟进国际主流工业水准。《全职高手》采用了实时引擎渲染提供虚拟拍摄技术，真正是电影大制作过程中才采用的技术，《长安十二时辰》的视觉美术概念设计也有着《影》《长城》《海上牧云记》等大型影视剧项目的设计经验。《长安十二时辰》斥资六个亿，筹备总计7个月，在服装、化妆、道具、置景等“硬件”的制作上这部剧非常用心地还原了唐朝大众生活的很多细节，水平高超一流。一百零八坊的各个角落，大场面加长镜头的实景拍摄尽揽长安的人文风情。同时，该剧拍摄217个日夜，使用全国范围内群演29918人次，跟组演员18000人次，前景特约演员3502人次，平均每天237人次。这样大体量大规模的影视剧制作在国内并不多见。这对于剧组的管理工作是个巨大的挑战。但为了保证每一个流程和环节不出错，选角导演曹友俊的团队有着明确的分工，流程化的工作模式把控着拍摄的整体进度，使得剧组工作有序进行。

其次，从内容自身来讲，“专而精”对IP优质的要求变得更高。以往的IP选择更多是看中IP的热度外衣，却没有深入探查IP的价值核心，然后借助名气演员而非在外貌和性格上选择与小说IP最为合适的演员承担主演，流量第一、演技第二成为选角标准。“专而精”则更加讲究IP的价值持久力。一个IP的优劣以及生命力取决于IP自身的文化内涵的积累程度，一个优质IP能够持久产生的影响力，如金庸的诸多经典作品，承受住时间的检验。《长安十二时辰》的作者马伯庸人称“马亲王”，其作品蕴含着丰富的历史文化的知识底蕴。无论是《古董局中局》《风起陇西》，还是《三国机密》《长安十二时辰》，都是在作者进行相关文化领域研究的基础上，又在丰厚的历史学识的加持下创作而来的。这种IP自身具有丰富的文化内涵，IP的生命力也愈加持久。

根据艺恩数据的统计，2019年上半年上线播出的网络剧共118部，较2018年同比下降了25%。近年来，网络剧的数量逐年下降，但同时网络剧精品化的趋势随着网络剧的发展愈加明显，无论是小剧还是大剧，都在极力打造自身的剧集的风格质感，同时努力进行类型多样化和垂直化的探索，网络剧的价值趋向、审美导向整体在提高。

一方面，艺术真实是在把握生活内蕴的基础上对现实社会的一种具体的又升华了的艺术性表达，是网络剧一直追求的目标。网络剧对于真实事件的戏剧化改编、对人物角色的立体塑造及相应场景的逼真还原等都是艺术真实的表现。这些细节要素的集成和凸显往往造就了一部网络剧独特的质感。

刑侦探案剧一直以来是网络剧发展过程中精品化作品产生的一大重要类型。从2017年的《白夜追凶》《无证之罪》到2018年的《S.C.I.谜案集》《悍城》等都有较好的表现。2019年的几档刑侦犯罪类型网络剧同样保持着高水准的发挥，《铁探》《心冤》《破冰行动》《飞虎之雷霆极战》等在口碑和收视上都获得了双丰收。《铁探》取材于真人真事，借鉴了现实中真实的警察形象，剧中的主要情节诸如警队内斗等都取材于真人真事。同样，《破冰行动》中的配角人物塑造在刑侦类网络剧中无疑是创新的。《破冰行动》本身便是在真实事件的基础上进行改编的作品，编剧在创造角色时对战斗在禁毒一线的缉毒警察们做了大量的调研工作。《飞虎之雷霆极战》从一个角度表现了扫黑与反恐，具有国际视野，达到了较高的深度与力度。

另一方面，逼真的艺术场景“会诉诸感官刺激从而形成强烈的视觉冲击力，吸引观众的注意力，获得人影不分的审美效应”。“电影级质感”一词成为人们对目前网络剧精良制作水准的评价。《长安十二时辰》凭借场景的真实还原，运用精巧的镜头语言打造了一个绝美的盛唐气象。剧中上至朝堂官宦下至黎民走卒，布局建筑、服饰妆容、礼仪仪式、阶层等级等社会百态全部真实地还原在了观众的眼前。《破冰行动》在拍摄时便在剧本原型的“制毒第一村”广东陆丰博社村中实地取景，对于以宗族关系为纽带的家族制毒团伙所在地的村落风貌做了全面的展现。剧中“紧密相连的邻里、纵横交织的村道、村口的岗哨、各种流动岗哨、密布全村的监控摄像”等都真实地呈现出来。

对于网络剧文本自身来讲，注重类型深耕、寻求品质爆款是网络剧精品化趋势的重要表征。这体现为发掘剧集自身的类型优势，在演员选取上进行合理的搭配，进行类型叙事的逻辑探索和创新。

综观2019年，网络剧的暑期档市场呈现出多元化的发展态势，更加符合年轻化的市场需求，以青春剧、古装偶像剧居多。在演员选取方面，这类剧集强调演员的流量偶像气质，需要表现出年轻面孔的阳光青春的一面，对于演技的要求并不高。这对于尚待磨炼的小清新流量演员来讲挑战较小，同时也满足了受众的新鲜审美取向。但对一些大剧来讲，更加看重演员的整体实力，对于明星流量的要求相对较低，搭配上更加看重“中生代+青生代”的演员配合。从2019年的刑侦类型网络剧来看，“适配性”成为这一类剧集选角的核心。《冷案》以演员与人物形象的适配性为第一原则，在年轻演员的选择上，四位女警花的扮演者李媛、施诗、蒲萄、许愿并非当红流量花旦，但是四人表演特色鲜明、性格各异，对人物塑造有很高的完成度。同时，与她们搭戏的演员王庆祥、程煜、杨新鸣等人均是实力雄厚的老戏骨，使得整部戏的表演张力十足。此外，《破冰行动》中黄景瑜同样符合年轻的“毛头”警察的形象，遇事冲动但干劲十足。在这部剧中，黄景瑜的主角叙事线只在关键情节处起到转折作用，用以推动剧情发展，剧集更多地呈现了一种群像式的叙事逻辑，吴刚、王劲松、任达华、张晞临等饰演的人物角色线索明确清晰，全方位地呈现了工作在一线的缉毒警察的群体形象，实力和流量的搭配，戏骨和新人的同台飙戏，使得整部剧人物塑造立体饱满，是《破冰行动》得以成功的一大关键。

此外，类型叙事的创新与突破也是一大亮点，网络剧的类型化发展在近几年逐渐呈现出类型融合和分化的审美特点来。一方面，各个热门类型之间通过相互越界杂糅，形成复合类型的审美艺术样态。《东宫》完美地将“虐恋”和“撒糖”结合在了一起，剧情跌宕起伏，在传统的大开大合的生死离别情节中，男女主人公之间的甜蜜互动成为另外表现的重点。另一方面相对成熟的类型在内部不断进行分化，衍生出多样的亚类型的审美样式。《陈情令》舍弃了以往传统仙侠古装剧中男女之间的感情戏码，着重强调双男主的CP情节，在一定程度上迎合了女性观众的颜值审美需求。《全职高手》拓展了亚类型题材叙事，创造性地找到了电竞题材特有的“热血”“燃”的元素。通过逼真的特效技术增强了电竞刺激紧张的真实感，给予观众身临其境的真实感。为电竞题材网络剧的深耕开了个好头。《奈何BOSS要娶我》是“小而美”的甜宠剧的代表，在叙事逻辑上推陈出新，将传统情节反转化演绎，也获得了不俗的成就。

对于观众来讲，他们的审美水平和审美需求是随着时代的发展逐步提高和更新的，因此读者和文本之间并非简单的“给予”与“接受”，观众会根据自己的喜好去选择看什么，而不会给什么就看什么。接受美学认为创作者和受众共同参与创作了艺术文本。“作品本身显然既不能等同于文本，也不能等同于具体化”，真正的作品其实强调的是经过受众审美再创造后的文本。网络剧的精品化趋势一方面是创作者自身能力素质的提高，更重要的是观众审美水平的提升从根本上促进了网络剧质量的全面提升，从而带动文化市场构成的变化，压缩低质量网络剧的生存空间，催生出更多优秀的网络剧。2019年的网络剧市场，从整体上来看，一方面，现实主义的审美潮流在兴起，相关题材作品大放异彩，深受人们欢迎，口碑剧频频爆发；另一方面，受众的审美水平的提高促使“文化考据热”频频成为话题，网络剧的价值审美内涵愈加凸显，优秀传统文化与共同价值观在积极地融入网络剧的创作当中。2019年的网络剧整体在朝着主流化审美取向的接受趋势在发展。

2019年的网络剧市场从一开始就处在变动之中，从3月开始“网络限古令”一直持续到6月暑期档，众多古装剧进行线上线下的调整。2019年是中华人民共和国成立70周年，关注人民生活的现实主义题材作品成为主旋律，古装剧的播出受到限制。相关政策的调整意味着对网络剧道德观、社会观等的审美价值取向的把控。一批口碑收视俱佳的现实题材的作品在2019年大放异彩，如《我们与恶的距离》《破冰行动》《夜空中最亮的星》《致我们暖暖的小时光》等现实主义题材作品纷纷涌现出来，无论是政策需求还是市场召唤，现实主义成为审美接受的一大潮流，也成为2019年网络剧市场的一大特点。

从各网络平台播出的网络剧整体质量来看，《破冰行动》《你好，对方辩友》《爱上你治愈我》《独家记忆》等网络剧既具有互联网思维、受众意识，又符合主流价值标准，其制作水准、故事叙事、意识形态与共同价值观等越来越接近甚至超过传统的电视剧。这些网络剧加大了对现实主义深度和厚重感的创作投入。部分网络剧存在着思想艺术性和口碑流量相左的现象，网络剧过度娱乐消费化的定位使得部分网络剧停留在浅层的表达上，这在一定程度上弱化了对于剧集思想内涵的深挖。近年来，随着媒介融合的发展，“不同媒介平台形成的电视剧和网络剧在发展过程中逐渐呈现出融合对话与共通共生的创作取向”，网络剧与传统剧集的创作差异在逐渐缩小，网络剧的创作逐渐开始注重故事深层内涵的挖掘，并开始在亚文化的生态环境下传递主流共通的审美观念。在2019年的众多网络剧中，一些网络剧在保持“网感”的前提下，开始了注重故事内涵的探讨。

相较于《白夜追凶》《无证之罪》等网络剧，《铁探》《破冰行动》《飞虎之雷霆极战》的创新在于剧集全方位的现实观照。刑侦探案剧比之以往单纯追求纯粹的故事文本悬疑精彩的基础上，《破冰行动》直面制毒贩毒的严峻形势，感受到了毒品危害的触目惊心和打击，对于当下真实环境中一线缉毒警察们遭遇到的诱惑与困难通过一系列精彩的情节呈现了出来，耐人思考。剧集对于反派的塑造从正恶的纯粹二元对立转而寻求角色身上的悲剧因素。马云波这一角色的塑造在某种程度上承担起了该剧内涵深度的价值衡量，“人物塑造的立体性揭示了反面人物内心的私欲和罪犯作案动机背后的现实真相”。马云波由李维民一手带起，在任东山市公安局副局长期间战功赫赫，剧中马云波的妻子为保护他而背部中枪，弹丸残留体内每晚受到煎熬无法入睡，因而不得不凭借毒品减轻痛楚。这一情节使得昔日的禁毒英雄面临着家庭与正义的两难抉择，最终无论哪一方的抉择都会使这位英雄堕落，陷入悲剧的深渊。

网络剧是一种大众文化的消费，“从审美接受的角度出发，影视作品中那些独具美感的造型艺术，设置的彰显时代特征的故事以及贴近受众的细节处理，都能够使之更加贴近时代，无形中提升了观众的审美能力，观赏水平。”^[1]一部高质量剧集的价值内涵不仅在于故事的流畅和主题的深刻，更在于剧中每个具有美感的细节设置和深厚的文化内涵。“网络弹幕作为互联网时代独特的文艺评论形式”^[2]，是观众情绪以及审美体验的实时表达。从弹幕的内容来看，网络剧弹幕中“三毛特效”“电影质感”“每一帧都是壁纸”等热词热句的诞生，折射的是观众对网络剧的特效、画质、镜头感等优质内容的极度渴求。当前，观众的观剧焦点不仅局限于演员配置、剧情走向和人物命运，更对剧中的故事背景、文化习俗，造型台词，场景道具、镜头语言等内容产生很高的关注和话题。人们对于网络剧的价值审美内涵的追求越来越凸显，同时网络剧的创作也更加需要文化底蕴的支撑。

古装剧是网络剧类型当中普及度较高的一类剧集，优秀的古装题材可以成为传统文化抵达当下的载体。与2018年《延禧攻略》《如懿传》等宫斗类网络剧受到欢迎的情况不同，2019年播出的《长安十二时辰》《古董局中局》等网络剧类型多样，对于优秀传统文化价值的发掘更加深入和全面，激起了观众的“文化考据热”。^[3]《长安十二时辰》呈现出的人物的服饰妆容、生活起居、饮食习俗、建筑车马等极大地引发了观众对唐文化的热情，形成了多方面的热度话题。在与《长安十二时辰》相关的微博话题榜中，“长安十二时辰宫宴”“热依扎唐装”“长安十二时辰穿搭”“长安十二时辰仙灯”等具有文化内涵的话题频频登上热搜。观众会对剧中的一些设置及细节产生兴趣和疑问，如“不良人”称号的由来，长安望楼系统的通信原理，唐朝女人的装束与日本艺伎妆相似，等等。这些话题会通过弹幕或者针对专门问题的考据文章及帖子得到解释。

“考据热”折射的是网络剧消费对“文化流量”的渴望。创作者的匠心努力和观众的审美期待是相互促进的。导演曹盾力求在这部剧中尽量真实地还原了盛唐长安一天的生活。这使得《长安十二时辰》充满着多维度的文化解读，满足了观众多层次的观看需求，做到让传统文化的价值真正走进人们的生活中。

此外，网络剧的价值审美内涵更应该体现在剧集立意表达的积极性和正能量方面。在2019年的网络剧中，剧集的立意与追求也都在实现网感和主流核心价值观的精品化融合。青春题材网络剧重点呈现积极向上的审美取向，展现出年轻人特有的朝气与活力。如《夜空中最亮的星》剧情积极向上，讲述年轻人的追梦之旅。又如《致我们暖暖的小时光》通过小清新的青春爱情故事，再加上大学毕业季、职业规划、情感选择等具有现实意义的情节设计，以轻松娱乐的姿态讲出了精彩故事。这些剧集致力于好故事本身，着眼于发现挖掘生活中的正向价值的元素。

相比2018年，2019年中国网络剧更加突出精品化的发展趋势，美学质量稳步提升。其中，小剧和大剧审美创作理念的分野体现出的是整体产业链中，上游创作生产模式的逐渐成熟和完善，创作理念的多样化为行业开启了更多融资可能。同时，网络剧自身品质过硬是美学质量提升的直接体现，2019年的网络剧在提升网络剧质感的同时更加追求类型发展上的创新，网络剧的整体数量在减少，精品化数量在增加。“除去形式和内容的多元，网络剧审美内涵的另一特征便是极强的交互性” ^[4]，即2019年中国网络剧交互性更强。此外，我们也可以看出，网络剧的发展整体在朝着主流化的审美趋势前进，网络剧从热衷于呈现亚文化的野蛮审美生态，到主动赋予亚文化内容主流审美价值的内涵，完成了亚文化的审美收编。2019年的众多网络剧对于现实主义的深度写照以及传统文化的融会贯通都增加了网络剧的主流审美内涵，符合人们的审美期待，同时也实现了文化的海外输出与传播，增强了文化自信。

（作者张智华系北京师范大学艺术与传媒学院教授、博士生导师，中国高等院校影视学会网络视听专业委员会副主任、副理事长；张鲸系北京师范大学艺术与传媒学院硕士生）

[1]张萌 . 论网络剧大电影中接受美学的应用［J］新闻研究导刊，2016（12）.

[2]胡智锋，邓秋实 . 弹幕：互联网时代文艺评论的价值延伸［J］. 未来传播，2019（3）.

[3]宣晶 . 考据热折射影视消费对“文化流量”的渴望［N］. 文汇报，2019-07-05.

[4]张智华 . 中国电影、网络剧、网络节目初探——兼论中国网络文化建设［M］. 北京：中 国电影出版社，2016：6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