幼儿性欲存在与表现：弗洛伊德的性学与爱情心理学

2023-08-11 理论教育版权反馈

【摘要】：如果能够解开这个谜，我们也就能进一步解释歇斯底里症患者的遗忘是怎么回事了。我们应该明白，寻找幼儿期的遗忘与歇斯底里症的遗忘之间的联系绝不是什么文字游戏。这一点得到了所有文化史学家的一致赞同。婴儿为什么喜欢吮指在幼儿性欲的表现中，吮指现象是十分具有代表性的一种。

第一节

幼儿性欲的存在及表现

不应被遗忘的幼年期性发展

我认为，以下两点或许可以解释为什么大家都有意遗忘了幼年期的性发展：一方面是由于专家们对于正统思想的屈从，不敢越雷池半步；另一方面则是这种心理现象的意义到目前为止还模糊不清。

对大多数人而言，他们对自己的童年期的最初几年（通常是六到八岁）的记忆几乎都是一片空白。这虽然是一件令人十分费解的事，但古往今来却没有一个人对此产生过怀疑。

众所周知的事实是，我们是在幼年期的后期才有对事物不十分清楚和残缺不全的记忆的，并且对所得印象产生活跃的反应，同时我们还可以像成人一样表达痛苦与欢乐，甚至能表达我们的爱、嫉妒及其他强烈的情感。从一个成人的角度看，孩子们正是从这时起开始具备一定的洞察力和判断力。但在长大成人后，我们却对这一时期一无所知。

我们的记忆力为什么如此落后于其他心理活动？难道不应该相信，在童年时期人类获取印象和再现印象的能力原本是最旺盛的吗？

但是，通过对许多人的心理进行研究之后，我们不得不承认，人们原本以为遗忘了的印象实际上在我们的精神生活中有着很深的痕迹，并对此后的整个人生发展起决定性的作用。

由此可见，童年时期的印象并不是真的被彻底抹掉了，我们的这种遗忘，其本质是意识受到了一定的阻碍（抑制），类似的现象我们也能在一些神经症患者身上找到。可是，是什么造成了童年期印象的潜在抑制呢？如果能够解开这个谜，我们也就能进一步解释歇斯底里症患者的遗忘是怎么回事了。

同时，幼儿的遗忘这一事实使我们能从新的角度对儿童的心理状态与神经症的心理状态做出比较。此前，我们已经涉及了这样一个问题：神经症的性活动有的滞留在幼儿期，有的是经过一段时间的发展之后又退行到幼儿期。由此推断，幼儿印象的全盘遗忘是否也与幼儿期的性本能有关呢？

我们应该明白，寻找幼儿期的遗忘与歇斯底里症的遗忘之间的联系绝不是什么文字游戏。由压抑而造成的歇斯底里式遗忘症，我们可做出这样明确的解释：患者的内心早已存在着对某一往事的记忆，只不过他自己是意识不到的。由于联想而将这一现象吸引过来，但压抑却将此排除在意识之外。因此可以说，没有幼儿期的遗忘现象就不会有歇斯底里式的遗忘。

我相信，幼儿期的遗忘现象使人们想起自己的童年时光会有恍如隔世的感觉，并对自己的性活动的萌芽浑然无所忆。正是由于这点，人们很难理解幼儿期在性欲发展中所占的地位。我个人在致力于填补这一空白时，常常感到力不从心。从1896年开始，我就坚持“幼儿期在一个人一生的性活动中有着重要的意义”这一观点。此后，我便一直致力于解释幼儿期性活动的重要性，并从未停止过这一探索。

性欲是一条曲折流淌的河流

根据童年期常见的性异常表现以及神经症患者潜意识中对幼儿期的朦胧记忆，我们就可以对这一时期的性活动做出详尽的描述（神经症患者在幼儿期的发展基本上与常人无异，所不同的只是表现强度的差别）。

毫无疑问，幼儿期性冲动的基因是一个人与生俱来的，它在新生儿身上持续发展一段时间后，又在相当长的一段时间里受到压抑。但在性发育的不断冲击下，随着个人体质的增强，这种性的压抑又会被突破。这一曲折的发展过程，到底有着怎样的周期性和规律性，至今尚没有定论。但在一般情况下，在幼儿长到三四岁时，其性活动就已经很容易观察到了。

而就在性活动完全或部分潜伏的时候，那些随后会阻碍性冲动发展的心理力量（厌恶感、羞耻感、审美和道德上的理想化要求等）也已经完全成形。它们就像堤坝一样，为性本能的活动设置障碍。

我们也许会认为，在文明社会中的孩子，是在教育中学会设置这些堤防的。事实上，教育固然重要，但学会设置这些堤防也是肌体发育的必由之路。在一些毫无教养的条件下，这一过程同样也会发生。教育仅仅是在自己的权利范围之内起作用，它使得这股力量得到强化，使其变得更为纯净，更加有力。

阻碍性冲动发展的心理力量的形成对于个人今后文化的习得和常态的保持有着至关重要的意义，那么这些力量又是以什么样的方式形成的呢？

也许是幼儿期性欲本身的功劳。在潜伏期中，性欲这条河流依然在源源不断地流淌，但其所有或是绝大部分的能量却早已脱离了原来的性目标，被挪作他用。性本能脱离原来的性目标，转向新的目标的过程，被称作升华作用。正是在这种升华作用的帮助下，我们的文化成就才得以实现。这一点得到了所有文化史学家的一致赞同。在此需要补充说明的是，幼儿的性潜伏开始之后，这一历程对个体的发展也起了很大的作用。

由此，我们对升华作用的机制还可以做这样一番解释：一方面，由于生殖能力的延后，幼儿期的性活动是无用的，这是形成性潜伏期的主要原因；另一方面，幼儿期的性活动常常是令人失望的，它们似乎都是倒错的，因为它们都是始于快感区的行为，只能给人带来不愉快的感觉。时间一长，它们就会逐渐激发起一股相反的心理力量，也就是我在前面提到过的“心理堤坝”：厌恶感、羞耻感与道德感。

当然，我们对幼儿性潜伏期的上述观点有一些猜测的成分，论述也不甚清晰。在现实中，对幼儿性欲善加利用更多地是一种教育者的理想，具体到每个人身上，情况都会有所不同。有时候，一个人的性症状会从升华后退行回来，展示其最原始的状态；有时候，则表现为性活动在整个潜伏期内蠢蠢欲动，直到青春期才强烈地爆发出来。

教育者们在关注幼儿性欲时，表现得好像赞同我们的观点，相信道德的防御力量源自性活动，并相信幼儿的性活动是无法驯化的。也正由于教化对此不起任何作用，他们把孩子的所有性表现都视作恶习。

我们却很愿意认真去研究这种被教育界视作洪水猛兽的现象，因为我们希望从中发现性本能的本来面目。

婴儿为什么喜欢吮指

在幼儿性欲的表现中，吮指现象是十分具有代表性的一种。对此，匈牙利儿科医生林德纳（Lindner）曾有过精辟的论述。

吮指现象通常出现在婴儿早期，但有的人会持续到成熟期，甚至终其一生。这是嘴或唇的一种节律性重复的吸吮动作。这一过程无疑是出于营养需要，嘴唇的一部分、舌头及其可触及的皮肤部位，甚至是脚趾头都可以成为吮吸的对象。

与此同时，婴儿想抓取物品的本能也发展起来，具体表现为他们能够有节律地抓自己的耳垂或其他人身体的一部分（最普遍的是抓耳朵），其目的同上面的吮吸动作相同。吮吸的乐趣可以达到让婴儿浑然忘我的地步，有时也会使婴儿进入睡眠状态，有时又可以引发一阵类似性高潮时的反应。伴随着吮吸动作，婴儿还会不自觉地抚摸自己的某些敏感部位，如胸部，或是外生殖器。许多小孩便是从吮指过渡到了手淫。

林德纳本人清楚地意识到了这些活动的性意味，并毫无保留地指出了这一点。在幼儿园，吮指常被归为儿童的“性调皮”之类。然而，许多儿科医生及幼儿园专家却极力反对这种观点，这其中的部分原因是因为他们混淆了“性”和“性器官”的概念，以为它们是一回事。

他们的反对引出了一个无法回避的难题，这就是：一种行为究竟具备怎样的特点才能算是性表现？在我看来，通过精神分析研究，我们已经逐步认清种种现象之间的关联。我们完全有理由将吮吸当作是婴儿的一种性表现，并从中发现幼儿性行为的基本特征。

我们有责任对此做出深入研究。我们必须坚持这样一种看法，即这种性活动的最突出特征表现为，本能指向他人，却从自身获得满足。我们用“自体性欲”（Autoerotism）来描述这种现象，含有快乐之意，该术语由霭理士所创（事实上，霭理士在使用“自体性欲”一词时，其中包含的意思与我的观点还是有一定差异的，它主要是指源于内部而不是外部的激动，而精神分析的观点却认为，重要的不是激动的来源，而是它与对象之间的关系）。

此外我们还发现，孩子做吮吸这个动作，是在试图寻回一种曾经经历过的快感。通过有规律地吮吸某处皮肤或黏膜，他们很容易就能获得满足。我们也很容易就能联想到孩子所追寻的愉悦感受，最初是在什么场合下获得的。在其第一次也是一生中最重要的一次生命体验中，通过吮吸母亲的乳头或奶嘴，孩子已经熟悉了这种感觉。我们认为，孩子的嘴唇就像一个快感区，温润的乳汁从此流过，引发了孩子的快感。

从这一点上来看，快感区的满足在一开始确实和获取营养时得到的满足是密不可分的。当一个婴儿吃饱了奶，心满意足地离开母亲的乳房，脸颊绯红，甜蜜地进入梦乡时，这种状态很容易让人联想到一个成年人获得性满足后所出现的表情。只不过，希望得到性满足的欲望迟早都要和获取营养需要的欲望分列开来。

当婴儿长出牙齿，吮吸被咀嚼所替代之后，离开母亲的乳房也就成为一种必然。但是在这个时候，孩子一时还不能完全适应外部的世界，马上放弃吮吸的乐趣。而在这个时候，孩子又不能再把别人的身体作为吮吸的对象，而只能吮吸自己身体的一部分，因为这更方便，同时也可以使他独立于尚不能控制的外部世界。这样一来，孩子便具有第二个快感区，虽然它是相对次要的。此后，他为何寻找与自己的嘴唇相对应的他人的嘴唇便是由这一快感区的次要性等因素造成的。

当然，不是所有的孩子都喜欢吮吸这个动作，只有那些天生就具有敏感的嘴唇的孩子才会如此。如果这种行为一直保持下去，这些孩子在长大成人后一定是善于接吻的，甚至可能会亲吻同性；如果孩子碰巧是男性，还极可能养成抽烟酗酒的习惯。

可是，如果他们的这类冲动在内心受到过于强烈的排挤，他们也会出现厌食的症状，甚至会歇斯底里般地呕吐。这是因为嘴唇是接吻和进食所共用的部位，对性欲的排挤也会影响到食欲。我治疗过许多患有进食障碍、歇斯底里性窒息感、喉部肿胀及呕吐等症状的女病人，她们在童年期往往都有爱吮吸的习惯。

在吮吸这个动作上，我们已经可以了解到幼儿性欲表现的三大基本特征。

第一，性欲的产生与人类的进食功能关系密切；

第二，由于没有明确的性对象，所以是“自体性欲”；

第三，此时的性目标受快感区的直接控制。

由此，我们推知，这些特征同样适于幼儿性本能的其他活动。

快感区的转移及扩张

从吮吸这个例子中，我们又获知了不少识别快感区的方法。通常来说，快感区指的是某处在特定的刺激下能够使人获得一定快感的皮肤或黏膜。毫无疑问，促使快感产生的刺激需要具备特定的条件，我们对此还不甚了解。

可以肯定的是，这种刺激必须具有某种规律性，很可能与挠痒痒类似。但是由此产生的快感是否具有特殊性，是否是性行为所特有的，我们还不太清楚。对于快感和不快的心理学研究还有许多死角，在这方面我们还是谨慎些为好。也许若干年后，我们会找到支持其特殊性的理由。

在研究中我们发现，人类身体的某些部位对性的感受力是极为强烈的，正如我们在吮吸的例子中所提到的那样，这些部位是天生的快感区。不过，在同样的例子中我们也会发现，任何一个部位的皮肤或黏膜都会有快感区的功能，即具有朝快感区方向发展的能力。所以，快感的产生更多地取决于刺激的性质，而不是身体的部位。

喜欢吮吸的孩子遍寻自己的身体，找到某个部位作为吮吸的对象，习惯成自然，那个部位便成了他钟爱的吮吸对象。如果之后他恰好碰到了某个天生的快感区（如乳头和性器官），那这些地方自然就会成为他长期钟爱的对象。

在歇斯底里症的临床表现中，我们也能发现类似的可转移性。在这些病症中，患者自身的性器官受到很强烈的排挤，其敏感性被转移给了其他身体部位。于是，这些本不应该成为成年人快感区的部位，也开始起到性器官的作用。

但除此之外，身体的其他部位也可能在刺激之下成为快感区，这点和吮吸的情形是一样的。快感区和歇斯底里症的发作区具有相同的特征。

幼儿期性冲动的目标，是通过对特定快感区的一定刺激，获得性满足。这种满足感必须是幼儿之前已经经历过的，他的内心中有重复这种满足感的需求。我们可以大胆地设想，大自然对此一定有妥善的安排，而不至于使人们只能依靠机遇来满足这种需求。此前我们已经提到过，唇部在摄入食物时，能使人感受到性快感，以后我们还将遇见更多类似的例子。

对这种反复要求满足的欲望，我们可以从两个方面来理解：一是有一种奇特的紧张感存在，这种感觉很诱人；二是在人的感觉深处有一种敏感或痒感，它以一定的方式投射到快感区。

因此，我们完全可以认为，人类的性目标意在运用外来刺激来消除源自内心而投射于快感区的紧张感，从而带来满足感。这种外在刺激的活动与吮吸是相似的。

性需求也可以通过造成快感区的明显变化，从其周围区域予以唤醒，这一点与我们所了解的生理学知识极为吻合。可有一点我们还需要再思考，为什么加在同一个地方的同一种刺激既能抑制这种需求，同时又能激发这种需求？

幼儿性欲存在与表现：弗洛伊德的性学与爱情心理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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