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盛唐傩礼制度:汉制全面复古,规模扩大,体制成熟

【摘要】:可见盛唐傩礼全面复古汉制,但又较汉制规模扩大,特别是“唱师”、“唱率”、“祝史”之类的说唱体制分工明确细致,标志着傩礼体制的全面成熟。

1.初唐的傩礼制度

初唐的傩礼制度,大都沿袭隋代旧制。

初唐贞观年间傩礼制,见刘煦等《旧唐书》载:“季冬晦,堂赠傩,磔牲于宫门及城四门,各用雄鸡一。”[98]又,“太卜署,令一人,丞一人。……岁季冬之晦,帅侲子入宫中堂赠大傩。(原案:赠,送也,堂中舞侲子,以送不祥也。)”[99]又,“鼓吹署,令一人,丞三人。……大傩,则帅鼓角以助侲子唱之。”[100]可见唐初武德、贞观之傩礼,沿革“堂赠傩”、“磔牲于宫门及城四门”之祭礼形态,其中“磔牲”方式,见隋代傩礼“有司预备雄鸡、羝羊及酒”等记载,可视为沿革相袭。而“堂赠傩”在隋制中未见,始于周礼“冬堂赠”的记载,但在东汉以来并未见于史料提及,至少说明唐初傩礼的复古周礼意识。而“帅侲子入宫中堂赠大傩”、“则帅鼓角以助侲子唱之”是对“大傩”方式的详细描述,仍沿革东汉宫廷大傩仪。

2.盛唐的傩礼制度

盛唐时期的傩礼制度,已开始出现不同层次的演变。

唐开元官至中书侍郎张九龄(678—740),广东韶关人,其撰《唐六典》有载:“凡岁季冬之晦,帅侲子入于宫中,堂赠大傩,天子六队,太子二队。方相氏右执戈左执盾而导之,唱十二神以逐恶鬼。傩者既出,乃磔雄鸡於宫门及城之四门,以祭焉。”[101]从张九龄的记载唐代大傩礼制来看,应是开元间的礼制,程式与规范大致隋旧制。

有关开元傩礼,在唐人杜佑的《通典》中有详细记载:“前一日,所司奏闻,选人年十二以上、十六以下为侲子,著假面,衣赤布袴褶。二十四人为一队,六人作一行,执事者十二人,著赤帻褠衣,执鞭。工人二十二人:其一人方相氏,著假面,黄金四目,蒙熊皮,玄衣朱裳,右执戈,左执楯;其一人为唱师,著假面、皮衣、执捧;鼓角各十,合为一队。队别鼓吹令一人,太卜令一人,各监所部;巫师二人。令以下皆服平巾帻。袴褶……以逐恶鬼于禁中。有司预备每门雄鸡及酒,拟于宫城正门、皇城诸门磔禳设祭。太祝一人,斋郎三人,右校为瘗坎,各于皇城中门外之右,方深称其事。前一日之夕,傩者赴集所,具其器服,依次陈布以待事……其日未明,诸卫依时刻勒所部,屯门列仗,近仗入陈于阶下如常仪。鼓吹令帅傩者各集于宫门外……内侍诣皇帝所御殿前奏:‘侲子备,请逐疫。’讫,出命内寺伯六人,分引傩者于长乐门、永安门以次入,至左右上阁,鼓噪以进。方相氏执戈扬楯……唱率侲子和曰:‘甲作食凶,胇胃食疫,雄伯食魅,腾简食不祥,览诸食咎,伯奇食梦,强梁、祖明共食磔死寄生,委随食观,错断食巨,穷奇、腾根共食蛊。凡使十二神追恶鬼凶,赫汝躯,拉汝干,节解汝肌肉,抽汝肺肠,汝不急去,后者为粮。’唱率侲子以下,诸州县傩同。周呼讫,前后鼔噪而出。诸队各趋顺天门以出,分诣诸城门,出郭而止。傩者将出,祝布神席当中门,南向。出讫,宰手、斋郎疈牲匈,磔之神席之西,藉以席,北首,斋郎酌酒,太祝受奠之。祝史持版于座右,跪读祝文……曰:‘维某年岁次月朔日,天子遣太祝臣姓名,敢昭告于太阴之神:玄冬已谢,青阳驭节,惟神屏除凶厉,俾无后艰,谨以清酌敬荐扵太阴之神,尚飨。’讫,兴,奠版于席,乃举牲并酒瘞於坎,讫,退。其内寺伯导引出顺天门外止。”[102]杜佑所载,基本上沿革后汉宫廷大傩仪,但在驱傩乐工、官员、巫祝等角色有所变革,所用仪式及规模也有所变化,如增加祝史文读祝文祷太阴之神等仪式。

如上所载,开元傩礼已出现不同层次,首先是皇城宫廷大傩之礼沿革东汉,其次是诸州县傩,则沿革“有司傩”的礼制规范。还出现民间“除夕”闹灯的民俗傩仪活动。可见盛唐傩礼全面复古汉制,但又较汉制规模扩大,特别是“唱师”、“唱率”、“祝史”之类的说唱体制分工明确细致,标志着傩礼体制的全面成熟。

中唐以降的大傩仪见《南部新书》卷乙载,如“岁除”民俗中的傩礼载:“岁除日,太常卿领官属乐吏,并护童侲子千人,晚入内,至夜,于寝殿前进傩,燃蜡炬,燎沉檀,荧煌如昼,上与亲王、妃主以下观之,其夕,赏赐甚多。是日,衣冠家子弟,多觅侲子之衣,着而窃看,宫中顷有进士臧童者,老矣,偶为人牵,率同入,其间为乐吏所驱,时有一跌,不敢抬头视,执牦牛尾拂子,鞠躬宛转,随队唱夜好千匝于广庭之中,及将旦得出……”[103]如上所记天宝年间宫廷观傩的情景,可见中晚唐时的宫廷傩仪,已成为皇家与百官及民众在岁末的一项重大礼仪乐典活动。

唐德宗贞元三年的傩礼,见《新唐书》载:“贞元三年(787)八月,……大傩之礼,选人年十二以上十六以下为侲子,假面,赤布袴褶,二十四人为一队,六人为列。执事十二人,赤帻、赤衣、麻鞭。工人二十二人,其一人方相氏,假面,黄金四目,蒙熊皮,黑衣朱裳,右执楯;其一人为唱帅,假面,皮衣,执棒,鼓角各十,合为一队。队别鼔吹令一人,太卜令一人,各监所部;巫师二人,以逐恶鬼于禁中。有司预备每门雄鸡及酒,拟于宫城正门,皇城诸门磔禳,设祭。太祝一人,斋郎三人,右校,为瘗坎,各于皇城中门外之右。前一日之夕,傩者赴集所,具其器服以待事。其日未明,诸卫依时刻勒所部,屯门列仗,近仗入陈于阶,鼓吹令帅傩者各集于宫门外,内侍诣皇帝所御殿前奏:‘侲子备,请逐疫。’出命寺伯六人,分引傩者于长乐门、永安门以入,至左右上合,鼓噪以进。方相氏执戈扬楯唱,侲子和,曰:‘甲作……(后同开元傩礼,略)’”[104]可知,唐德宗贞元三年(787)八月大傩之礼,有沿革周礼“天子傩”之本义,其记载大略与开元傩礼同。

3.晚唐的傩礼制度

晚唐时有关大傩仪的史料记载,以段成式《酉阳杂俎》较为具体,较《南部新书》所述略有不同,其载:“《周礼》方相氏驱罔象,好食亡者肝而畏虎与柏。墓上树柏,路口致石虎,为此也。”又载:“世人死者有作伎乐,名为乐丧。魌头所以存亡者之魂气也。一名苏,衣被苏苏如也。一曰狂阻,一曰触圹。四目曰方相,两目曰僛。费长房识李娥药丸,谓之为方相脑,则方相或鬼物也。前圣设官象之。”[105]又,段成式《乐府杂录·驱傩》载:“用方相氏四人,戴冠及面具,黄金为四目,衣熊裘,执戈扬盾,口作‘傩傩’之声,以除逐也。右十二人,皆朱发,衣白褶画衣,各执麻鞭,辫麻为之,长数尺,振之声甚厉。乃呼神名,其有:‘甲作食 者,胇胃食梦者,腾简食不祥者,览诸食名者,祖盟强食其磔死寄生者,桃根食虎者’等。侲子五百,小儿为之,衣朱褶,素襦,戴面具,以晦日于紫宸殿前傩,张宫悬乐,太常卿及少卿押乐正到西合门,丞并太乐署令、鼓吹署令、协律郎并押乐在殿前事,前十日,太常卿并诸官于本寺先阅傩,并遍阅诸乐,其日,大宴三五署官,其朝寮家皆上棚观之,百姓亦入看,颇谓壮观也。太卿上,此岁除,前一日,于右金吾龙尾道下重阅,即不用乐也,御楼时于金鸡竿下,打赦鼓一面,钲一面,以五十人唱色十下,鼓一下,钲以千下。”[106]从其所记载的“驱傩”礼乐体制来看,大略与开元傩礼乐制相同,但规模似乎有所减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