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河南夫妻的真挚爱情和高尚纯真

【摘要】:我猜测着他们肯定是一对夫妻:“老家在河南哪个地方?”还有一位女人急忙在脱自己的衣服,想抢先一步,捷足先登穿上试试。那种颠沛流离的生活减弱不了他们之间的爱情,那种低人一等的劳作损坏不了他们心中的热流,那些恶臭散乱的废铁、废铜、废纸、废塑料袋的堆积物丝毫不影响他们真挚的爱慕之心,这是多么的难能可贵,多么的高尚纯真啊!

一个星期天,我因为寻找一段废钢管而去了北郊废品收购站。这是个不大的院落,三幢破败的铁皮房住着20多户来自河南乡下收破烂的人们。他们什么都收,废铁废铜、玻璃瓶子、塑料桶儿,还有废纸箱子等。不大的院子全被这些废品占据着。我走进时是小心地踏着这些杂七杂八的废品的“身躯”而行的。

时间正当中午,有几家正在房子里吃午饭,还有一些年纪大些的老人在认真地修理收回来的废机器,也有的正在敲打着从水泥块中挖出的杂钢筋,锤打后成了直直的尚好的材料。我想他们可能就是通过这种手段而赚钱谋生、养家糊口的。

我在一家门外有一段崭新花园边架的地方停下:“喂,这个多少钱?”我装着河南腔喊问着。

“你先看看。”房子里走出一位30来岁的中年妇女。“我已经看好了,你说多少钱吧。”我一边摸着那个钢筋花园边架,一边想,这么完整的东西会不会是顺手牵羊而来的,我会不会变成销赃者?

“50元钱你拿去吧。”我身后突然冒出了一个中年男子的声音。我回头,见一位中年男子正拉着一板车废钢材、破铁皮、旧铁丝,朝我这边走来。这时那位女人急急跑向前去,双手往车架上使力,帮着那中年男子,费了很大的劲,那女人和男人才将一车废品推拉到了门口。男人朝我笑道:“这是我50元钱买来的,砸烂了怪可惜的。你如果要用,就原价给拿去吧。我还得搭上一上午的工钱呢。”

那女人见男人回来了,赶快从屋里端出一盆热水,盆中泡着一条不怎么干净的毛巾,脸上堆满了笑容,显得十分憨厚而纯朴。那男人脱掉外褂,搭在门前的一根铁丝上,然后蹲下身,嘴里还在不停地嘟哝着:“你好好看看,你好好……”然后拿起毛巾洗脸擦脖子。

我猜测着他们肯定是一对夫妻:“老家在河南哪个地方?”

“俺是驻马店的。”

“你呢?”

“俺是郑州的。”我学舌着答道。

男的洗完脸,从容地从车子上的破纸箱中掏出了一个塑料袋,又从塑料袋中拿出一件灰纤维布做的女式上衣,抖了抖,递到女人面前:“试试。”女的接过衣服,急急地往身上套着。这时从几间敞开的房门中有男男女女走出,有的还端着饭碗,有几位同样年龄的女人过来帮她穿衣服:

“唉,看笨的!棉衣脱了嘛。那么胖怎么能套上呢?”一位女人说这话时已动手解那位女人的衣扣了。

“我看,这样式还很时髦呢,像电视上李瑞英穿的。”一位女人夺过衣裳不由分说地开始评论。还有一位女人急忙在脱自己的衣服,想抢先一步,捷足先登穿上试试。

那女人将脱下的棉衣递给男人,并从其他女人手中夺过衣服,穿在身上,自言自语道:“这样式老了一些。”

“可以可以。”

“好看得很。”其他女人嚷嚷着。

那女人笑着,用手拉扯着不十分平展的衣角,嘴里反复说着:“太老气了,太老气了。”但脸上却露出十分自得与满足的笑容,惹得他的男人顾不得吃饭,围着她转着、看着。满院的人们就像看一位打扮好即将出嫁的新娘一样笑闹着。这情景和周围的环境是那么的格格不入,反差又是如此之大。

我不愿打扰她幸福的情绪,踩着那些废品的“躯体”出了院门。杂七杂八的废品铺成的路很难下脚。就在这恶臭、破败、恶劣的环境中,一对捡破烂的下层公民的爱情故事真让我心动。他们是那么纯真、友爱、执著而鲜活。那种颠沛流离的生活减弱不了他们之间的爱情,那种低人一等的劳作损坏不了他们心中的热流,那些恶臭散乱的废铁、废铜、废纸、废塑料袋的堆积物丝毫不影响他们真挚的爱慕之心,这是多么的难能可贵,多么的高尚纯真啊!

社会的发展使人们的物质财富大大地超过了这对远道而来捡拾破烂的农民,从表面看,他们的精神生活肯定是空虚无聊苍白一片,但我亲眼看见,才知道,物质生活绝对代替不了精神生活,爱在任何地方都可以开花结果。那件廉价的过时衣服,包藏着怎样一颗金子般闪光的心啊!

爱情这花是不分等级地位、富有与贫穷,而是到处都可以开放的。

载2000年12月23日《西藏日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