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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山之巅,格桑次仁的油画艺术揭秘

【摘要】:格桑次仁是一位十分勤奋与悟性极高的画家。这一改动不论是内地还是西藏,只有格桑次仁成了先例。格桑次仁的油画后藏农村,比起前辈大师们表现的耕地的农人、驮青稞的牦牛均有了自己的境界,自己的语言。格桑次仁参加过多次国际美术大展,可见外国人对他的艺术的肯定与喜爱。

格桑次仁是一位十分勤奋与悟性极高的画家。他生长与生活在这块得天独厚、洒满阳光的西藏大地上。大山陶冶了他旷达的胸襟,使之明澈清亮;烈日熔炼了他如石的意志,使之旷达坚耿;年楚河滋润着他丰富的情感世界,使之绚丽多彩。当他从小拿起画笔时,他就立志试图以这支笔赞美讴歌他的故乡、故乡人民和故乡人的离与合,生与死,乐与悲……

他的绘画道路一直是平坦如镜,他虽然有幸进入西藏大学艺术系正统深造,又在天津美院进修两年,但他不安的灵魂时时像火焰般燃烧,灼烤着一米八二的肉身,而常常使之焦躁不安。那种不甘平庸的痛苦,力求探寻的烦恼,每次发现奥秘的惊喜,心与手之间、观念与理想之间、社会现实与艺术梦想之间不断暴露出的矛盾冲突,在很长一段时间之内,就像凡·高一样处于狂喜与痛苦的折磨之中。他那颗不甘心、不死心的心脏,剧烈地跳荡着,奔涌不息。那时候他还很年轻,创作的欲望时时都有可能像沉睡的火山一样突发,情感的激流无论如何都阻挡不住。许多年前,当我在日喀则地区中学一间十分破败的校舍见到他时,他搬来数十幅自己的习作,有人物头像,有风景,还有几幅半身裸体人像。那双对艺术无限爱恋和执著的亮眸中,放射出强烈的敢与世俗世界抗衡的勇气和对他从事的绘画事业的无限深情。后来他因成绩不凡,而又调入母校西藏大学任教。我们时常见面,他对艺术一如既往地执著与苦恋。

对于西藏的画家,陈丹青油画《西藏组画》是不应该忘记的。陈丹青的走红,西藏一时成了那些艺术之子们朝圣的地方,一大批内地的油画家因此而时来运转。反过来,西藏画家虽然有创作基地的便利条件,但从技艺上却完全地被内地画家艾宣、王沂东、张小刚们盖了帽,没有一点崭露头角的机会。在创作形式上,一股风全都成了康巴汉子、厚皮袍子。这种当代中国美术史上的怪胎,首先在油画中蔓延开来。同时由油画也影响到中国画,形成了“千人一面,万人一面”的流行风。

格桑次仁在跟了一阵风后,走了一段路之后,来了一个彻悟,将自己的创作题材选择到了自己家乡日喀则的农人身上。将厚羊皮袍子换成了黑氆氇呢;将厚重的色彩变成了素静平和,背景多为祖祖辈辈藏族人生存、生活的房前屋后,土坯墙,石板路,还有飘动的窗帘,静卧的牛羊,这就在题材上与流行拉开了距离,最终为自己年轻的艺术寻找到了一个可靠的归宿点和支撑点。而这个点的妙处是他较早地逃脱了内地早已流行的模式,回归到自己非常熟悉、热爱的故乡大地上,故乡自己先祖与父辈们生存繁衍,为之喜、为之乐、为之歌、为之泣的真切的环境和生存实景中,使他抓住了创作的根本。

这一改动不论是内地还是西藏,只有格桑次仁成了先例。表现对象的确定,还要求画家有一套能够表现其特质的技术和手法,更好地反映出画家的聪慧和情感,反映出知识的积累和学术的修养。格桑次仁从传统寺院壁画中吸取营养,借用古人画壁画的线描平涂,装饰色块,甚至使用当地出产的矿物质颜料,使当时流行的灰调子变得明快,变得淡雅,使他的画面出现了一种安详静谧的田园诗般优美的意境。这种色彩上没有了浮躁与强悍,内容减少了不平与抗争,画中的人物由过去的近于舞台亮相式回到了贴满牛粪的家门口,回到了世代用身体擦亮磨滑的石头墙脚上,回到了一条午休的狗、一只乘凉的鸡、一位蒙眬着的老人身上,是多么的平和可亲。使画面气氛一改火火爆爆、大红大绿而平淡恬静,有种西藏的神秘味道,有种唯美主义的倾向。

格桑次仁的油画后藏农村,比起前辈大师们表现的耕地的农人、驮青稞的牦牛均有了自己的境界,自己的语言。我认为法国绘画大师米勒的油画更能表现一种田园心态,主要是平静安详,地里的农人有一种超凡脱俗的神的味道。画面的人是从天界降落到人间的神,优美、恬静、纯真的美。

油画中国化的问题提出与讨论已有多年,而油画很西化的队伍却越来越庞大。在西藏高原的中部,有一位土生土长的油画家,在他的笔下,油画中化了,油画藏化了。这使我在惊叹他非凡的劳动与创新的同时,也深深地领略了以油画的形式反映中国人物意蕴的中国新油画特色与个性,这种惊叹不只限于格桑次仁对一种绘画形式的挖掘突破、创新立意的成功,更是油画中国化后的新境界、新前途。新油画大大地拓展了表现领域,增添了东方情怀,引起观者的共鸣与赞美。

格桑次仁的油画,更多的体悟是后藏百姓与大自然生生相息,不分不离的安详、快乐与协调一致的生活信息美感染着我,这种美不但使我联想到19世纪法国大画家米勒的乡村绘画《拾穗者》《晚祷》《扶锄人》,浓重的色彩,浑圆的造型,笔触沉重而暗灰,而格桑次仁不去表现贫穷、苦闷与劳作时的疲惫不堪和无可奈何的神态,他借用西藏壁画的线条,平涂,填色,主题是快乐、安逸、闲适、愉悦,他带给人们的是可以嗅出田野乡间泥土芳香的气味。画面人物造型适度,略带一些变形,体态十分端庄,使人觉得他们是一群下凡的神仙。这种达观快乐的情绪,正是西藏人的一种普遍的宗教情怀,也正是中华民族文化的主体精神。只要我们稍加注意,在西藏所有寺庙中的壁画中,就会感觉到他那种不屈的艺术生命力。然而,随着时代的变迁,这种乐天派欢喜佛式的生命力已渐渐退出了神的世界,当然也就在现实生活中少见不怪了。

人们见惯了紧张繁忙、生活的快节奏,而格桑次仁所营造的生活场面、劳动场面,不但不流俗,相反是时尚,是高雅,是人脱离了凡俗之后的高境界。

格桑次仁参加过多次国际美术大展,可见外国人对他的艺术的肯定与喜爱。艺术家的最高追求,就是将自己所熟悉的平常生活典型化,把丑的变作美的。格桑次仁把寻常百姓画成了壁画,他心目中的神,我们期待着他的油画能被更多的人认知、赏悦,我们也期待他画出更多更美的家乡景、家乡人,给人们以更美好的享受。

载2000年8月13日《西藏日报》

生命的光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