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女成长故事，缺氧楼呓语

2023-08-09 理论教育版权反馈

【摘要】：已有一年多时间没有见到小女儿了，从她前几日寄来的照片看，我简直都不认识她了。小女秉性倔强，但聪颖过人，不到4岁，就已识下3000多个汉字。从此，对小女的思念之情便绵绵无有绝期。那天早上我起得很早，替小女收拾好书包，等待她起床之后一同去她的学校。小女体验生活的行动失败了，我让她从小锻炼的企望也破灭了。照片上的小女已亭亭玉立，正像一朵含苞待放的花朵。

已有一年多时间没有见到小女儿了，从她前几日寄来的照片看，我简直都不认识她了。女儿真的长高了，长大了。

小女生长在南方，但却带着强烈的北方父亲的遗传，十分的倔强。记得她3岁进藏时，因为一件小事竟将筷子摔在地上，在我和妻二人全力恐吓之下，才勉强屈从，此后我们不得不重新制定了对她的教育方案，其中主要的一条就是趁小将她性格中的犟劲儿制服，使她今后在人生道路上少吃些苦头。

小女秉性倔强，但聪颖过人，不到4岁，就已识下3000多个汉字。那时，她妈妈在报社校对组干临时工，无事时便带她去报社校对室玩，她竟能在众多专挑文字毛病的老校对面前通读报纸小样，博得叔叔阿姨的叹服与感慨。由于她记性极好，电视上的新名词她看一次就能记住，什么“国优部优”“李鹏、杨尚昆”等等，时时不绝于口。我们在为她感到欣喜的同时，也免不了为她担忧。尤其是那些充满“爱”的流行歌曲和动不动就“对嘴”的肉麻镜头，使我和妻防不胜防，为她操碎了心，生怕她幼小的心灵受到污染，人未长大先误入歧途。无奈之际，我们不得不让她学习一些唐诗宋词之类严肃、高雅的东西，好引开她对电视的热衷与偏爱。不料小女的学习进度之快又使我吃惊，不到半年，就能背诵300多首唐诗和100多首宋词了，我内心常常窃喜，希望她将来能够弥补老爸的不足，在“文”上有所作为，趁早多背多记，当然对于“凄凄惨惨戚戚”的意境得长大成人之后再去理解，现阶段只有把“何日遣冯唐”背成“何日舔白糖”吧。但他小女对于学习的真诚态度和不学会不罢休的犟劲儿，使人喜爱，使人疼怜。

由于耳濡目染，小女自幼也喜欢涂鸦，瞅空我不在画室之时，她便偷偷地在洁白的宣纸上留下她的杰作。有一次，我发现不但厚厚的宣纸被墨水浸透了无数层，而且我的一支得心应手的长锋毛笔被她斗胆剪成了齐齐的刷的模样。我气极了，在她的屁股上使劲拍了几下。她含泪咬唇，就是不哭，还蹦出了一句：“怒发冲冠凭栏处。”我暗自思忖，这可不是在培养文人，而是在培养一个将军，一个女英雄啊！

前年我出差，路过女儿生活的南方城市，特意去看了小女儿。为了有个比父辈们优越的生活学习环境，我们不得不把她交给她的外公、外婆照料。从此，对小女的思念之情便绵绵无有绝期。这一次，小女向我提出了一个十分平常的要求，一定让我到她们学校去一趟。我随口答应：“可以，这有啥难的。再说我真的应该去看看你的老师和那些与你朝夕相处的小朋友了。这么多年，你远离父母，是老师们教你知识、文化，同时也给你亲情、友谊和关照，我早已感到人情之债累累，不还不行了。”

那天早上我起得很早，替小女收拾好书包，等待她起床之后一同去她的学校。小女在拉萨上学时，我每天三次按时接送，到了这里，我还不认识她的学校门呢。小女从未有过像今天这样的高兴，不但眉飞色舞，还口若悬河，许多我都没有听说过的新名词、新语言成章成串地从嘴中涌出，使我打消了以往对她寡于言表的误解。一路上，她用手拉着我的胳膊，蹦蹦跳跳，见同学就大声说：“这是我爸爸！”“这就是我爸爸！”说这句话时，她是那么幸福，那样的自豪。我看得出来，这是少有的。对于一年到头听不到她叫声爸爸的我来讲，此刻突然心头一热，眼睛有了湿湿的感动，几次强忍才将泪水收回。小女儿今天是满足了一个久藏心中的愿望，向同学证明，向路人证明，向所有一切有必要证明的地方和事物证明：我也有爸爸，这就是我爸爸！这是多么的可怜，又是多么的无奈。是啊，为了西藏，为了工作，为了事业，为了这块魂牵梦绕的第二故乡，你的爸爸，不得不久久地远离你，致使你很久很久地未见到他，他怎不知你幼小的心灵已陷入深深的孤独，失去了多少不该失去的童真、亲情，失去了应有的一份来自父亲的呵护与支撑。你一个12岁的小女孩，没有爸爸的日子，没有靠山的日子，没有撒娇的日子，没有倾诉与炫耀的日子已太长太长，我只要一想到这些，心里真的难过极了。

茫茫天国

快到学校门口时，女儿突然改变了主意，不让我进她的学校大门了。我有些纳闷，便问：“不是说好了去看你的老师与同学的吗？怎么就变了呢？”她说：“你太黑，像个藏族，会骇死我们老师的。”我还没有回过神来，她已跑进了校门，跑进了教室。我在那个十分陌生的学校门口站立了良久，远眺着小女的背影，反复思考小女口中不经意却很认真的话，对于她今天对我的夸赞与不满，我比她更无奈。每个在西藏工作的汉族同志都与我一样，面前摆着人生、家庭、事业、工作这道永远无法得到满分的难题，我总不能像小女一样一跑了之。是，我是个黑包公，会骇死你们的白面书生的老师的。是，我是个黑包公。女儿呀，爸爸的“黑”不就是为了你的“白”吗？

去年，我数次叮嘱妻子，待小女放暑假之后，一定带她去趟北方老家过段农村生活的日子，让她长长见识，体验一下苦日子，当然也可逃离那个被称作火炉的城市，也可与老家的奶奶建立一下关系。老家农村虽苦，可夏季的瓜果又多又甜，可放开肚皮吃的。妻如期领着她回到了老家，但谁知小女一点不习惯西北人的酸食习惯，成天价只吃些梨、桃、瓜之类的东西，不进主食。另外，还说厕所有蛆，屙了屎要传染生病，不吃饭就是防止多屙屎。真让我哭笑不得。母亲十万火急，打来几次长途电话，命令我改变主意，赶快让孩子回到那个习惯了的大城市去，生怕出了什么毛病她担当不起。

小女体验生活的行动失败了，我让她从小锻炼的企望也破灭了。女儿呀，你如果只习惯适应从学校门到家门，今后的日子肯定会很难的。

照片上的小女已亭亭玉立，正像一朵含苞待放的花朵。爸爸虽远在天涯，但正在为你踩出一条人生的小道，你是否愿意将你那双还很幼稚的双脚，吻合在我西藏高原深深的印记上，我的宝贝小女儿？

载1999年5月29日《西藏日报》

小女成长故事，缺氧楼呓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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