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起元传疏辑补 - 遵部疏以安荒民与加强运输

2023-08-09 理论教育版权反馈

【摘要】：按臣所为列款而陈，第其中播利溥而受益广者，无如改折漕粮。呼号之声，震于遐迩。不敢琐琐尘览，俱遂一胪列，具揭于计臣，以待裁夺，一面严催征，以赴起运。虽未足厌灾民之属望，聊以昭朝廷德意，使毋抱不均之叹，而臣等亦得毕力催攒，以了明年漕运之局耳。自有辽事以来，派饷则应，征米则应。凡士绅来谒，皆劝以勉强赔纳，让所折之数于小民。是为民生，政以为国计也。

惟是部疏以折三分之一为词，四郡共允折三十六万馀石，而全灾三邑，已折去二十七万有奇矣，所剩不过九万有奇耳。其九分之灾民群拥而问臣曰：“部有三分折一之说，而今何在也？”其九分以上、七八厘之灾民群拥而问臣曰：“全灾有十分之折，何差之毫厘而悬之霄壤也？”是计臣责臣以均平，而臣更无均平之术，可以报计臣也。呼号之声，震于遐迩。臣以大义责之，谓朝廷适当军兴匮乏，非昔年京坻有馀积比。又不得已，而陈刑杖以威之。谓不静听而哗者，罪无赦。盖臣檄有司谕百姓，无一牒不严督其完课。然自十月至今，仓庾并无颗粒，重灾者无可完税，轻灾者且虑观望。臣日夕忧惶，寝处不宁，察人情、酌事势，非于九万石外量为增益，必无以安众志而鼓其输纳。臣查被灾九分以上州县，分为等第，如长洲、常熟实为最重，原与吴、昆、青三邑相等。无锡、吴县、宜兴、太仓、武进、江阴次之，华亭、上海、金坛等邑又次之。不敢琐琐尘览，俱遂一胪列，具揭于计臣，以待裁夺，一面严催征，以赴起运。大抵户部合三邑而算三分之一，臣所乞[4]除三邑而算三分之一，所争止一十一万石。若合白粮全完而论之，所争止六万馀石耳。

查三十六年[5]灾，各属多徼全折。其所允之折色，当年又止征一半，留一半缓之。丰年此例，班班具在，百姓满望照行。今臣不敢援旧例以求多，仅仅于三邑外以三分之一请，而轻重布之。虽未足厌灾民之属望，聊以昭朝廷德意，使毋抱不均之叹，而臣等亦得毕力催攒，以了明年漕运之局耳。倘谓军需匮乏，本色定当取盈，则所浮之数，如部臣郑三俊[6]议将原折银贮库，候来岁丰熟，发折米县分，陆续通融运补，为数不多，众擎亦自易举。自有辽事以来，派饷则应，征米则应。诚于凶荒饥饿、呼吸存亡间，救其眼前之颠连，延其仅存之喘息。小民感恩图报，时和年丰，未有不愿竭蹶[7]以趋事者也。

盖臣伏见太仓告绌，绝不敢宽假催科。凡士绅来谒，皆劝以勉强赔纳，让所折之数于小民。而此邦士大夫，贤而好义者亦自不乏。惟是无告穷黎，农夫菜佣，极窭极窘之下户，滂沱久住，村绝新登之囷[8]；江楚遏粜[9]，市鲜卖谷之贩。饥军半载枵腹，野希灶突之烟；有司五月停征，庭多鹄立之状。纵令鲜血淋漓于杖头，徒使闾阎伤心而解体。盖仁行则输纳之风自鼓，恩靳而桁杨之威亦穷[10]。臣不敢尽言，亦有不待尽言者。洪水泛涨，数月陆沉，旧按臣亲见之矣。客米不至，列郡嗷嗷；有司蹙头，储庾尽空，新按臣入境备知之矣。苏、松地处浙之下流，长、吴、常、昆诸邑如居釜底，即在廷言事之臣，亦尽悉之矣。邑令之俸深者，岂无释负之心？倘非地方真正穷窘，万不可乏员。臣何故拂人情，不予其赴辑瑞之会，而令其与此地相守，上受功令之督责，下受灾民之怨嗟哉！

皇上试查此俸深县官之所以留，而知臣之所以再三控恳于皇上者，非饰说也。谨会同巡按直隶监察御史徐吉合词上请，除将臣酌定各邑折数咨部外，伏乞敕下户部，怜臣不得已苦心，再于前折外，照臣揭中所酌之数，亟为覆议，咨臣等遵行。既活数郡之遗黎，又杜轻灾之观望。沟中之瘠可渐苏，而臣属漕白百馀万之挽输，亦可早檄有司以催完。是为民生，政以为国计也。

【校注】

[1]悬罄：形容空无所有，极贫。语出《国语·鲁语上》：“室如悬罄，野无青草，何恃而不恐？”

[2]计臣：掌管国家财赋的大臣。

[3]秉轴：执政。

[4]原刻本“乞”字后衍一“则”字。

[5]三十六年：万历三十六年（1608）。

[6]郑三俊：字用章，号元岳，浙江建德人。明万历进士，立朝清正，历官南京礼部郎中、光禄少卿及南京户部尚书、吏部尚书等。

[7]竭蹶：尽力。

[8]囷：古代一种圆形的谷仓。

[9]遏粜：停止出售粮食。

[10]恩靳：寡恩也。靳，吝惜。　　桁杨：指用于套在囚犯脚或颈的刑具。